BTS.CP‖170204改编‖越人歌(主南硕 微虐 中长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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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楔子预告
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楔子
这不过是这湖边上最普通的一个草亭而已，端着茶水的大叔约莫四十出头的样子，在这里摆个小摊，供着前来湖畔或去湖心亭玩耍散心的游客的茶水。
粗布短衣，再普通不过。
可前来游玩的年轻人们是热情的，几个公子哥喝着粗茶调笑着，有那么个眼尖的似乎看出了什么，打趣地问向端水的大叔：
“大叔，看你举手投足好似有贵气呢。”
“公子说笑呢，”大叔像也是和善的人，给说话的公子将水盏沏满“山野村夫，粗鄙之人，哪有什么贵气，让人见笑了。”
沏完这桌上最后一碗茶水，将水壶重新置于炉上，男人看着江中发起了呆。
摆渡人撑着竹竿，载着满船客人的欣喜，在湖中划出涟漪。
一湖一舟一草亭，一生一世一双人。
预告
“你留下这个，就当做我金硕珍的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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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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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将军，好久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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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金硕珍现在无家可归亡命天涯，你愿意收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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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他出现之日，就是我消失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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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柾国啊，为什么……要拿哥哥的错误惩罚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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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珍，其实我不介意的，真的，我又笨又穷，其实……”
“金南俊，你这个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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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玧其，我觉得我可能是眼神不好吧，才答应了你。”
“哦，是么？这么说，看来某人十六岁那年，眼睛就微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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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了泰泰，上了这匹马，再想下来可就是塞北了。”
“你只管握紧了我的手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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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第一章
第一章
依山傍水，天堑通途。
从祝融之墟到桐柏山，从丹阳到荆山，大洵历经百年兴衰更替，终于在这南北交界之地安定繁荣。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连日阴雨蒙蒙终于在几天前得以停下，配着这时节独特的欣欣向荣之景，这个时候，正是年轻人们成群结伴外出踏青之时。
远远便听到笑，腰间佩玉击打出清脆的声音。朴智旻无疑是一行人中最活跃的那个，就连笑声也像是能穿出十里之外的豪爽。倒是被这群人围在中心的金硕珍着一身白衣，捂着嘴巴没发出声音，可眼神里的愉悦却好似要溢出来一般。闵玧其拉着一路上蹦跳着迎合智旻的泰泰，撇撇嘴好似在告诉自己弟弟切莫逾矩，金硕珍摆摆手告诉他不碍事，出来本就是寻个开心，泰泰小孩子心性，这幅不顾那么多规矩的样子，看着反而可爱。
“啊，每天公务缠身，终于是有机会出来散散心了。”朴智旻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抬手就去捉闵玧其的肩膀，“怎么样啊闵公子，好久不见了最近你忙什么呢。现在叫你出来一趟可比请我们硕珍出门还难咯。”
闵玧其象征性挣了一下，没甩开朴智旻的手也随机作罢：“你少来朴智旻，我做什么你还不知道，无非是每天朝堂那点破事，明明早朝次次见，哪来的好久不见。”
“也是……你闵家三代为相手握重权忙得很，哪有那么……”话还没说完就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朴智旻小心看了眼金硕珍，看他脸色并无异样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立马找来泰泰转移话题。“诶泰泰，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城东的山啊湖啊我倒是去玩过几次，不过这城南我还是第一次来。”泰泰是闵玧其的亲弟弟，虽说闵家算到闵玧其已然三代为相，可泰泰却天生不喜欢和政治打交道，从小学的不是天经地纬纵横捭阖之术，反而精通的是琴棋书画，打小爱的是诗词歌赋。可还是盖不住的小孩子心性，这次出游比谁都开心。“不过听朋友说，这边的景色从那湖心亭中看去最为美妙，冬天来还能看到冰瀑呢。”
“那哥哥冬天再领你过来玩。”揉了揉泰泰的头发，少年还未及冠，金硕珍脸上的笑意打见到这几个朋友起就没停过。深宫高墙地，自己虽然不理政务，但也压抑了很久了，抛却压力，携三五知己看大美山水，岂不妙哉。
听着随从们说到了的声音，入眼的就是一方湖水。水色清冽通透，湖中水草鱼儿都清透可见，再倒映着周围的山色，好一幅人间仙境。
活泼的泰泰已经开始兴奋了，拉着金硕珍的袖子就要喊船夫，被闵玧其用眼睛狠狠瞪了一下。
金硕珍笑着牵上了泰泰的手，看着闵玧其的样子也无半分责怪“没事的玧其，我就喜欢泰这样的时候。”
“都是你宠他，才这般没大没小的。”拍了拍泰泰的后背，闵玧其若有所思的表情没被任何人看到。
“那边那位船夫，您过来吧。”金硕珍笑颜盈盈地就对着湖中高声喊了句。
船夫撑着竹竿，带起涟漪，船身稳当地就朝着湖边划来。金硕珍左手拉着朴智旻，右手扯着泰泰，闵玧其站在身后。
待船停稳当后，想第一个上船的泰泰被哥哥在后面扯住了腰带，见状嗤笑了一下，金硕珍也就踏出了脚步。
“公子慢些，我扶着你吧。”
这船夫声音还真是挺好听，声音入耳的时候金硕珍如是想到，清亮却又不失英气，也就生了想看看他相貌的想法。将手置于他手掌之上，船夫执着金硕珍的手，将他引向船上，金硕珍维持着这个动作，抬头去看船夫的样子。
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着刚毅的线条，眼睛虽然不是硕珍这种的大眼睛却恰到好处地添了几分魅力，眼角两颗痣更是有独特的味道，对视的那一刻，眼眸深的，好像他能看透一切。
“硕珍哥……”泰泰小声提醒，金硕珍这才回过神，转了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撇撇嘴角，去到船中坐好。
众人都坐定之后，船夫撑起了桨，载着船上的欢声笑语嬉笑打闹，准备先是在湖上打着圈看遍四周景色，继而再到湖心亭去。

金硕珍起身站到了船头处，白衫被风吹起衣襟翻飞。
“虽然开了春，但现在毕竟还是早春，公子还是进船里吧，这里风大。”
“不碍事的，船家，辛苦你了。”
船夫撑着桨继续划着，也没再回金硕珍话。一身白衣长衫的金硕珍，和一身粗布短衣的船夫，像是嵌入这山水之景中，添了一分灵动。
站在船头的金硕珍看着湖光山色，耳畔响起了嘹亮的歌声。
船夫用着金硕珍听不懂的南方越人的语言，对着眼前辽阔的湖面，唱了一首婉转的歌。
金硕珍被歌声吸引，眼神不自主就转到了船夫身上，哪怕是没听懂这首歌，他好似也明白了撑船人的心事衷肠。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沉浸在其中的金硕珍看到了船夫转头盯着他，对他笑了那么一下，又继续眺望着远方，撑起了桨。
湖心亭终于是到了，四个人觥筹交错温酒畅饮，春宴的最后，金硕珍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泰泰，你好像，懂越人的语言吧，刚刚那船家，唱的是什么？”
泰泰笑盈盈地看着金硕珍：“哥真想知道啊。”恰逢旁边有纸笔，泰泰蝇头小篆将曲写下，递给金硕珍。
硕珍接过诗后打量许久，看了很多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了起来。又恢复平日里的神情，和他们调笑起来。
走的时候，坐的还是那船家的船。
金硕珍是最后一个从船上起身的，却站在船头，看着船家，笑了起来。
摘下腰间佩玉，上好的玉色配着绿流苏，一如金硕珍的温和。
“你留下这个，就当做我金硕珍的一片心意。”
船家有些诧异地看向金硕珍，见他真挚的样子，也没推托什么，拿起玉佩，仔细收入衣襟。
朴智旻和泰泰喊着金硕珍让他快些跟上，硕珍露齿笑了那么一下后便快步下船去追赶他们。
“公子，心意我收下了，有缘自会再见的。”
听到船家说话的金硕珍并没有回头，可心里的欢喜连带着神色都生动起来。“泰泰，等等哥哥啊。”几步追过去，捉住泰泰的脖子，笑嘻嘻地和他打闹起来。
袖管里，泰泰给的那首船家唱的诗，分明地写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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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冲天的大火，燃起的烟尘弥散了整个荆山城的天空。
宫城的正中央，大殿一片寂静。
平日衣不染尘的金硕珍，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里来，衣衫已然斑驳。
"哥，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金硕珍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出来这句话，刚刚踏进大殿一步就声嘶力竭。
"硕珍啊……"安坐在龙椅之上的洵王开口的声音却是异常的温柔。"哥不能走，这是我们大洵最后的尊严啊。这个时候走了，世人们该怎么说我大洵呢，该怎么说我呢，懦弱，胆怯。"
"你没做错什么，哥，你是明君啊。是闵家那帮乱臣贼子想要弑君篡位，要骂也是他们，跟哥你没关系。走吧哥，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哥，啊，走吧，当硕珍求求你了……"
金硕珍打小被护着宠着长大，因为身子骨不好也就从来不理政务，安安心心当他的闲散王爷，哪里有过如此落魄和绝望的时候。眼睛红肿无神，一片死寂。
洵王见他这幅样子，仿佛有人拿着把刀，一下一下剜着心口。
"硕珍啊……你过来。"
一步两步踉跄着，金硕珍从朝臣之位走向象征权利巅峰的龙椅之处，似是想到了自己在这座宫院里生长的所有时光。打从牙牙学语开始到现在弱冠之年，哥哥好像一直用挺立的肩膀替自己遮风挡雨。都说生在帝王家便无亲情，可从小就不沾权利的金硕珍，得到的确是无尽的呵护和关照。
"哥。"
"硕珍啊，"洵王目光柔和，手抚在金硕珍头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替他顺发："父王和哥从小不让你沾政务，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对是错。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你答应哥，逃出去，然后，忘记这里的一切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管什么国恨家仇，再不踏入这宫城半步。"
"可是哥！"
"金硕珍，这是第一次命令你，这是御状，不可违！硕珍啊……你斗不过闵玧其的。这淌水，你这次若能逃出去，就永远不要再踏回来。"
先前坐在洵王脚边的金硕珍，一瞬间眼泪从睁着的大眼睛中不断流出，生平第一次痛哭流涕，竟是诀别。
"哥，我答应你。"
"哥，保重。"
朴智旻在大殿外踱步，看他脚步的慌乱就知道他此刻的状态，刚想干脆冲进去把金硕珍抬也要抬出来的时候，就被冲出来的金硕珍撞了个满怀。朴智旻急忙收紧了胳膊防止金硕珍倒下。
"智旻，我们走吧。"金硕珍低着头，说话时声音带着颤抖。朴智旻拉着他就快步向没有几个人知道的暗道走去，其实就连他和硕珍也是刚刚才知道了宫内还有这么个防备。
朴智旻走的很快，拉着金硕珍随时都好像要倒下。他没回头去看硕珍一眼，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硕珍，脆弱但又坚强，这幅落魄的样子肯定不希望自己看到。
"可是硕珍，我该把你送去哪里啊？"在刚刚逃出宫城的那刻，智旻和硕珍就骑上了接应的马车。那帮忤逆之子还未攻破这个城市的核心，虽然，一切都是迟早的事情。
"是啊……"也是到了此刻，金硕珍才想到了这个问题，天下之大，却怕是连个收留金硕珍的地方都没有了吧。"我能去哪呢……"
"不管了，现在军队都在城北，我们只能暂且往城南方向去了。硕珍，坐好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越快越好。"朴智旻话音刚起就扬起了马鞭，马车开始疾驰。
城南……
金硕珍心思百转千回，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能信吗。
金硕珍想起来那个人看他的眼睛，盯着他的眼神，唱的那首婉转的歌曲，和他对自己笑的样子。
他说，有缘自会再见。
"智旻，城南湖畔。"
朴智旻刚想问他为什么，一个身影从脑海里闪过去……那个人，吗？既然硕珍肯信他，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不过也好，哪怕是闵玧其当时和他们同行了，料他也想不到这个地方。
车轮转的飞快，一路上朴智旻躲过人多的地方躲过官兵的出没，曲曲折折地到了城南，还好，哪怕是城外烽火连天，隔着远远的，朴智旻就看到了平日里热闹的湖面上，今日仅有的一片孤舟。
还真的，就是那人。
马车停稳当的时候，小舟也停到了岸边。
金硕珍刚刚下了车，脚步都还没站稳，盯着船家的名字就发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金南俊。"
“我金硕珍现在无家可归亡命天涯，你愿意收留我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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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朴智旻回到宫城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闵玧其好像已经吩咐过了，他一直从宫门走向大殿，没有一个人阻拦。
还未迈入大殿门槛，仅仅是走在楼梯上的朴智旻，就看到了大殿内坐在最高位的闵玧其。
玧其啊，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自古逆臣举事前都是最忠的那个，今日我朴智旻领教了。”进殿之后的朴智旻，在这空空荡荡的殿堂正中站好，言毕给高高在上的闵玧其，行了君臣大礼。“以后智旻就要仰仗您了，王。”
闵玧其拳头紧握，修长的手指此刻骨节更加分明，指甲嵌进肉里，弄得手掌处生疼。
可这疼有什么用呢，怕是连心里的一分都比不上。
闵玧其紧闭双眼克制自己的情感，再睁开已然是平静和冷淡：“是你带走的金硕珍？”
“是，我把他送出城外，告诉他让他跑得越远越好。”
“你就不怕我治你的罪？”
“你尽管，哦不，君上您尽管，臣无所谓。”朴智旻微笑着，一脸坦然地看着闵玧其。
“可他还是逃不走的。皇城已锁，周边大大小小我也早就下令，金硕珍只要一出现，就会被发现的。剩下要做的，不过是挨家挨户搜查就是了，都城就这么大，这里查不到，城郊总可以。”
“你为何要死死不放，你明知道硕珍从小不沾政事根本无力对抗你。”朴智旻眼眶发红，乱了几下脚步，死死盯着闵玧其的眼睛。
“可我要排除一切对我不利的因素。”是同样咬紧牙关的闵玧其。
“闵玧其，你敢。”先前还怒气上顶的朴智旻好似打碎牙齿般说出这句话，气力全失，有些晃荡着转身朝着殿外走去，胸膛里仅剩的维持生命的温度，也随着脚步，一点一点冷却。
“智旻……”这声呼唤就藏在嘴里，却硬生生被闵玧其紧闭着唇忍了回去。
船稳稳当当停在了湖某个转角处的岸边，金南俊扶着金硕珍下船之后，将船绑好在桩子上，就往前走去。
恐则气下，悲则气消。金硕珍其实早就气力全无了，死撑着跟上前面金南俊的脚步，一个不注意就摔了个踉蹡。
听到声音的金南俊转头看着金硕珍，看他挣扎几下没起来，也不吭声地走过去把金硕珍手臂拉开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一个用力，金硕珍被金南俊稳当地背了起来。
惊呼了一小下的金硕珍最终也没逞强，安分地由着金南俊背着。伏在这人宽厚的肩膀上，金硕珍今日里唯一有了一丝安全感。
朝着家走去的金南俊，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点一点顺着脖颈蔓延整个肩背。
“公子，到了。”金南俊将他放在小院门口，门关着，却没上锁。金南俊咽了口口水，看看金硕珍不解的眼神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进去，挠着头发开了口：“我，就是一个撑船的，我家破，你别嫌弃。”
“我当是什么事呢，怎么会嫌弃，能在这个时候收留硕珍，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有些慌乱和朴实的神色呢，先前那个样子，谁能想到他就是个摆渡人。金硕珍有些温和地笑了。
这一笑，又看愣了金南俊。
院子不大却收拾地很干净，养着一条灰白色的狗，金南俊进院的时候就欢脱地围着他脚边转，嗅了嗅金硕珍的鞋，也对他摇起了尾巴。

“他喜欢我呢。”
金南俊让金硕珍进了主屋，家里着实没有几件家具，可也都是利索地摆放着，金南俊给他拿来了自己平日的衣服让他换上。繁文缛节的衣服他倒是会，粗布短衣倒是急红了脸。金南俊也不笑话他，耐心地将衣服一点点系好。铺好了床铺让金硕珍先休息一下，金南俊去了厨房生起了火。
睡不着的，这个时候。金硕珍躺在床上直勾勾盯着大梁看。一幕一幕过在眼前，弄得金硕珍头生疼。
“睡不着就吃饭吧。”金南俊炒了一个菜，煮了玉米糁，白面馒头，金硕珍什么话也没说，也就和金南俊一样囫囵着吃。
“以后就是这种日子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饭吃到最后，一直沉默的小桌有了金南俊说话的声音。
“我不后悔，只要，你不后悔。
还有以后，唤我硕珍吧，南俊哥。”
泰泰脚步虚浮地走在街市上，仅仅隔着四天而已，街道就恢复成了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也好这次是夺宫不是战争，才少了改朝换代固有的生灵涂炭。
百姓们才不关心这天下跟着谁的姓走，权利的巅峰总也只有那么少些人能靠近而已。生活在最低端的百姓顾着的不过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粗布短衣粗粮淡饭，一家人能吃饱就是和和美美。
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啊。
明明已经是快要夏天了，这寒气为什么还阵阵入骨呢。泰泰抱紧双臂，紧了紧衣服。
茶楼还是照样人声鼎沸，这里的鱼做的最好吃了，鲜嫩肥美。和哥哥智旻哥还有硕珍哥总是一起来吃，不过更多时候，忙起来的哥哥没空和我们三个闲人晃悠，智旻哥总是左手拉着硕珍哥，右手捉着我的脖子，嬉笑着就去了二楼的雅间。
"泰少爷，哎呦，您瞧我这嘴，现在泰公子了，您来了，还是二楼雅间？"老板看到来人，丝毫不敢怠慢起身相迎。
泰泰嗯了一声，说了俩菜名要了一壶酒，上楼便坐在了窗口。
以后这美味，怕是只能我自己享了。
泰泰倚着窗子看着路上形形色色，却看到人群里有个人突然扎眼。
他……怎么回来了。
泰泰顾不得许些扔给小二一句"别收，马上就回"便匆忙着就跑下了楼去，却到了门口突然停下理了理额前的发，又装作淡然地出门去。
"田将军，好久不见。"
田柾国牵着马，本在看两边商铺，听到声音的时候脸色僵了那么一下，再抬头却已是笑容。
"公子。"行礼姿势太过标准，让泰泰想冲上去打掉他端着的手。
“田将军能赏光与我共进午餐吗，就在这附近饭店的楼上雅间。”
“公子的话，我不敢违。”
将温好的酒倒入杯子里，上好的酒散发着醇厚的香气。
“我还以为还有几年才能再见到田将军呢，将军不是在塞北守关，怎么回来了？”泰泰给田柾国敬了杯酒。
“王上三天前一道指令就将我召回来了。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至于调度我的人是谁，这与我无关。”田柾国冷冷清清的声音，让泰泰差点以为自己没剔净鱼刺而扎了喉咙。
一顿饭混混沌沌就吃完了。田柾国站在门口拿下披风准备披上。泰泰看着明明比自己还小却已经担当了许些的宽厚的脊背，鼻尖一红就几步冲上去，从背后紧紧搂住那人健硕的腰身，也就感到了那人身体一瞬间开始的紧绷。将脸紧紧埋进田柾国的后背，开口的声音闷闷地带着哭腔。
“柾国，我好想你……”
“公子，我要回了。”
拿开泰泰的手，田柾国头也没回。

第四章
山里的天好黑的有点早，金硕珍拖着腮帮子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小灰狗在院子里撒泼，“小东西，天都要黑了，你爹怎么还不回来？”
小狗冲金硕珍汪汪叫了两声，挺着屁股对他摇了摇尾巴。
金硕珍冲小狗翻了个白眼，撅了撅嘴吧。
“硕珍，哥回来了。”小院门被推开，金南俊的声音也就一并响了起来。
金硕珍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两条鱼，眼睛都亮了起来。
“怎么样？”金南俊邀功似地在金硕珍眼前晃晃今天的战利品。“嘿嘿，给你捉了两条鱼补补身子。”金硕珍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金南俊笑了一下，跟着他的脚步就进了厨房。
金硕珍才不会做饭，杀条鱼都觉得血腥，躲得远远地看金南俊拿刀面狠狠地朝着本就将死的鱼头上拍了两下，金硕珍“嘶”地一声好像疼的是他。
“这么善良可怎么办啊。”金南俊有些无奈地看着蹲在门口的金硕珍笑了。小东西在他身边也用湿漉漉的两个小豆眼看金南俊。
鱼肉入口时的滋味让金硕珍一时间有些泪目，好像尝到了那时几个人常常去吃的味道，熟悉地有点想哭。都是过去了，眼下这劫，好似是过了。可也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金硕珍知道，闵玧其一定在满世界搜寻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吃完饭的金硕珍搬着板凳和小东西在院里看星星，听宫里的老人说，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星星，照亮他生前牵挂人的路。
那哥哥，你是哪一颗呢？
身上多了一件衣服，金硕珍扭头看了看刷好碗搬凳子坐在旁边的金南俊。“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出院门，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躲起来。一会我告诉你家里哪里外人看不出来。这附近……最近也有官兵开始挨家挨户搜人了。”
金硕珍本来拿着根草瞎晃悠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清了清嗓子：“你那天唱歌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呢？”
“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份是什么，可是京城人都知道王家独子朴智旻是少年状元，那天你们一起出玩的时候你们喊了他的名字，再看看他们对你的态度，你是谁不就猜出来了呢。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可是我每天撑船，见的人多了。”
“哦……”金硕珍无趣地踢了踢脚下的土，想到了什么似得眼睛瞪着看金南俊“那夺宫那天，整个湖面只有你自己一条船，是巧合吗？”
“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吧。”金南俊站起来拍了拍金硕珍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别屋去。
“这几天我不去撑船反而会惹人怀疑，你白天的时候自己在家小心一点。听到动静就让小灰自己待在院子里别让它叫。你就躲进这里，听到没有。”金南俊搬动床上的被子，又将几块砖动了动，露出了很隐蔽的角落。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将东西恢复原位置。金硕珍看看别屋这个窄床，摸摸床铺是硬邦邦的，被子的棉花也是硬了点老花，眼睛里都是愧疚：“你每天睡这里很不舒服吧……把暖和又软乎的主屋让给我。”
金南俊笑起来露出大白牙，也是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金硕珍才觉得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摆渡人而已。“我身子骨硬，再说了，睡硬床对骨头好。这点有什么啊，我是觉得，好的东西都该给你。”
好的东西都该给你。
听到这句话的金硕珍还在看着金南俊傻傻地笑着的样子，突然就觉得鼻头有点酸，着急扭头掩面，转身就几步走向院子里去了。
金南俊，我金硕珍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待我。
结束了早朝的朴智旻今日没乘轿也没坐车，走在回府路上看着路人们，眼神有些呆滞。
自从出事了之后还没见过泰泰呢，朴智旻有点担心这个弟弟。今天又看到田柾国回来了，不知道泰泰知道与否。毕竟柾国最敬重的哥哥是硕珍，可泰泰的那点心意，这群看着他长大的哥哥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想起柾国拔兵出塞那天。
送行的时候，泰泰哭红了眼躲在金硕珍身后，趴着硕珍的肩膀，露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田柾国。柾国一如既往笑嘻嘻地，跟自己和硕珍说完话之后伸长胳膊就揪住了泰泰的后衣领，把他从金硕珍后面一下子揪了出来，按在自己面前。
一只手揉揉泰泰后脑勺翘起来的几根头发，另一只手抬起来，拿食指点了点泰泰已经红了的鼻头，田柾国稍稍弯了腰和泰泰视线齐平：“还是哥哥呢，哭成这个样子，丢人。”
泰泰盯着田柾国看了半天，抬起小拇指：“拉钩田柾国，你平安回来。”
“好，拉钩。我平安回来，你要等我回来。”
这两个孩子啊，朴智旻虽是摇摇头但是嘴角却带起来了弧度，别看年龄最小，却是最明确的心思啊。
不知道柾国这次回来，两个人还能不能像之前那样。着实担心啊……
一进院门，朴智旻就觉得家里好似和平日相比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空气里好像有着一丝香气，还在疑惑这是为什么的朴智旻，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姐！”朴智旻兴奋地朝着堂屋跑去，表情里不复平日里的严肃和近日的阴沉，笑着揽住了姐姐的腰。
“你啊，”朴霏霏看着弟弟笑了。“数月未见就这么想我啊。”
“想想想怎么不想，每天都想着我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之容的姐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心念念的都是你呢。”
“就你嘴甜。可就是受用。”
智旻瘦了，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没说出来。最近玧其和硕珍的事让你很难过吧。都是我喜欢宠着的弟弟，怎么就……
“来来来，智旻，今天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饭。”
“好嘞，最喜欢姐姐的手艺了。”
一顿饭吃的朴智旻心满意足，一边嘴巴甜甜地夸霏的手艺，一边问着她这一路南下的见闻，讲出来的故事逗得朴智旻好久不见的短促却高亢的笑声也出来了。
“对了，玧其也知道我回来了，今天还专程托人带了口信给我。”似是无意，朴霏霏淡然地说。
朴智旻筷子顿了顿：“姐，以后不能这么叫了，要喊君上的，你这么喊，被别人听去了可不好。”
“你们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玧其还有硕珍……”话说到一半还是没在嘴里。“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说明天他要亲自为我接尘，微服带我在京城走走，你也一起吧。”
“什么？”朴智旻有点慌乱，“不行啊姐我公务很忙的，我还有事，走不开的，不行不行。”
“就这么定了，你慢慢吃，我回屋了。”
“姐……”
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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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朴智旻有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在一大早就被姐姐拎着脖子从床上揪了起来。
“昨天还说君臣有别，今日你可到开始怠慢了。”
“不敢不敢。"朴智旻低着头吃早饭默默翻了个白眼，"姐，你什么时候嫁人啊？”
“你急什么。”脑袋被推了一下的朴智旻觉得，还是少说点话比较好。
春色正好。
下了马车的朴智旻，几乎是被霏拖着朝前走的。
闵玧其将头发高高扎起，一身湖蓝色长衫，手背在身后，看着树上两只喜鹊出迷。远处看去侧脸精致，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看到王家姐弟走过来，闵玧其收回了目光，对着两人微笑。“姐姐，好久不见。”
朴智旻没管姐姐说了什么，自顾给闵玧其行了礼。
我知道你想什么，君臣有别。闵玧其并未拦他。
“姐姐想去哪里，今日全都随了您的意。”
“我还不是无所谓，你这些时日有多繁忙不说我也知道，今天陪姐姐出来权当散心，你定。”
“那去城南可好。”
朴智旻瞳孔剧烈晃动，还好正转头看向别处，这变化未被闵玧其捕捉到。可是城南……他怕闵玧其见到那人之后再想起来什么，毕竟这四五日了，硕珍也没被找到。
“君上近日忙碌，城南又有些远，我看还是近郊好了，不妨碍您下午回宫。”
闵玧其看看说话的朴智旻，想想他所言也有道理，也就改了去城南的主意，决定还是在这城中好好转转。
“以后私下里，还叫我名字吧。”趁着霏走在前面看这路边的新奇玩意，闵玧其低声对智旻说。
“臣不敢。”
自从夺宫那日起，朴智旻的语气便如今日一般疏离。闵玧其叹了口气：“可你在宫外这么叫也不合适。”
“那就喊您公子好了。”朴智旻几步追上前面的姐姐，给她讲起京城这些时日的变化。
闵玧其脸色有些晦暗地跟上了。
午饭选在一个朴霏霏喜欢的地方，有些辣口，不能吃辣的智旻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平时白皙的皮肤也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朴霏霏桌子下的脚踢了踢闵玧其，眼珠转向朴智旻的方向，挑挑眉毛。
闵玧其会了意，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稍稍起身，胳膊伸过桌子想给智旻拂去一层薄汗。
“啪”一声，闵玧其手还未碰到智旻便被狠狠地打开，措不及防地敲上桌子角，闵玧其一声呻吟咬在嘴里，脸上也还是笑意。
“智旻，你擦擦汗。”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金硕珍躲在厨房里，捯饬着锅台，想试着自己做饭。小东西围着他脚打转。还好家里有劈好的柴火，金硕珍庆幸着，不然就是这些木头弄下来自己半条命估计也没有了。
也是很不容易才将火升起来，却乌烟瘴气已经满屋子都是黑烟，将刚刚燃着的木头丢进灶台底，又被冒出来的黑烟呛得眼泪直流话也说不出来。
以为家里房子被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