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抱山散人一袭白衣，静立一旁。她一只手还抚在晓星尘额头上，良久，幽幽叹了一口气。
窗外，夜凉如水，新月似钩。
突然，晓星尘的身子开始僵硬颤抖，嘴里也胡乱喊着什么，面容痛苦，满头虚汗。见状，抱山散人赶紧回转身来，给他灌输灵力。双眼处的伤口又一次开裂，殷红的血弄脏了刚刚换上的新纱布，凝结在脸上，血泪。
过一会儿，似是堪堪熬了过去，晓星尘手指微动，悠悠转醒。抱山散人负手而立，目光一直落于徒弟，未曾转移。
“……师尊”
“勿要多言。”
晓星尘静了片刻，稍稍蓄力硬撑着爬起下到地面。抱山散人只是瞧着，却见自己素日最疼爱的那个徒弟“噗通”跪在自己面前，脸上血污未尽。
“师尊，弟子不肖，此次重生……弟子请求下山，还忘师尊许可。”
抱山散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蹙眉。
似是知道师尊不会回答，晓星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弟子罪孽深重，本欲魂归天地，而今复苟且偷生。师尊怜师徒之谊救弟子一命，弟子自会断了轻生的念头，向死而生。”
抱山散人依旧不说话。
“弟子自十七岁下山，负霜华，行世路，志在除八方魑魅，扬四海正气。志未平，劫未消，徒惹师尊伤心。”晓星尘抬起了头，本来已经止住的血又慢慢从脸颊滑落，“弟子……现今已是污秽之人，不求……洗清身上罪孽，只求，除尽天下妖魔邪煞，还一个清净世间。还望师尊许可！”
说着，他规规矩矩地，朝着抱山散人，磕了三个头。
抱山散人抿了抿唇，又抿了抿，终于没有说一个字。刚刚晓星尘抬头望向她时，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那一双清澈的、灿若辰星的眼睛。她知道的，这个她最为疼爱的小徒弟，性如蒲苇，心若磐石，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会去做，死……也不撒手。
等晓星尘磕了头，抱山散人转身离开，末了她只说了一句话：“留你三日，待伤复原。”
晓星尘垂首，师尊她，还是那么关心自己啊。
年长的师兄师姐们都知道，他们的小师弟回来了；他们也知道，小师弟过不了几天就要走了。只是，曾经那么一个温润如玉笑得如明月清风般的小师弟，如今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三日后，晓星尘下山。
一如他十七岁那年，一袭白衣，玉冠高束，风神俊朗一如山间皎月。只是，脸上多了道四指宽的纱布，背上少了一柄霜华。
“子琛，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