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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乾隆二十八年
杭州城外
江南的三月，处处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桃花绽红，杨柳吐绿，盘绕着城墙的护城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涟漪。护城河边的空地上，一身着牙色长衫的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放着手里的纸鸢，只见他一会向前一会退后，两手时不时的拉扯着棉线，棉线那头的纸鸢，随着他的动作，越飞越高。
“啊！哥，你好厉害！好伟大！我哥哥是世上最棒的哥哥！”站在少年身边的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一袭水红色衫裙，圆嘟嘟的小脸上镶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抬脸望着在云端摇摇曳曳的燕子状纸鸢，兴奋地围着少年蹦跳起来。
少年的视线渐渐落到那姑娘身上，见她眯着一双眼笑望着自己，便伸手将棉线递到她手中，轻声道，“呐，纸鸢已经飞的很高了，一时半会掉不下来，你只要拉紧线就好了。”
姑娘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线，脚步欢快地沿着河岸奔跑起来，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少年宠溺地望着她的背影，叮嘱了句，“看着脚下，不要跑远了！”这才盘膝坐于河边，反手从身后拿出一支萧，俯首吹了起来。
那萧声宛转悠扬、轻灵飘渺，自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
牵着纸鸢的那个姑娘，头也不回一下，只大声喊道，“哥，你实在是吹的越来越好听了！”这声音随着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远。
少年抬首看了一眼，见纸鸢不知何时已经垂落到了半空，而那姑娘，只远远地剩了一个小小背影。他慌忙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小燕子，纸鸢要掉下来了，你别只埋头往前跑，回头看一眼啊！”
那小燕子姑娘，好似并未听见这话，依旧奋力地往前奔跑着，丝毫不知自己的纸鸢早已失去了重心，正在空中东窜西窜。
突然，一阵风吹过，纸鸢随着风在空中打起了卷儿，后知后觉的小燕子，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哎呀，我的燕子要掉下来了！”她一边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拉手里的线。
纸鸢被小燕子拉扯地剧烈摇晃起来，又是一阵风吹过，拴着纸鸢的线猛然间断开了。
小燕子懊恼地把手里的半截棉线扔到地上，眼看纸鸢撒欢似的往官道上冲去，她便一股脑地追了上去。
入城必经的官道上，一行人马缓缓地前行着。为首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水青白长衫，外套一柳黄色绲边坎肩，面庞如美玉，眉目似寒星。只见他坐在马背上侧头凝望天空，微微蹙了蹙眉头，忽而一转身，朗声道，“尔泰，刚我们看的那只纸鸢，飞的那样高，怎么才转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那被唤作尔泰的少年，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小麦色皮肤，浓眉、高鼻梁、厚嘴唇，神情里带着一点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微微扯了扯手里的缰绳，四下张望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一只纸鸢，看了一路了，还没看够…..”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了“呼啦呼啦”地声音，尔泰闻声回头，不由大叫道，“少爷，当心头上!”
这话刚喊出口，那只燕子状的纸鸢，便蹭了下这“少爷”的头，然后缓缓地落到了他的马背上。
“少爷”伸手拿起纸鸢，眼神含笑，“这燕子就是方才空中的那只纸鸢吧！我就说怎么看不见了，原来是掉下来了！”
“哎….”小燕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伸出一只小手，开口便道，“那是我的，快点把我的纸鸢还给我！”
“哎，你这小姑娘，连个道歉也没有，上来就张口要东西，你知不知道，这纸鸢砸到我家少爷了！”不知哪里冒出的声音，厉声斥责道。
“少爷”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轻斥了句，“一只纸鸢而已，哪里需要你这样大惊小怪的！”，说完便俯身把纸鸢递到小燕子眼前。
小燕子睁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靠近了的那张脸，圆润的轮廓，光洁的皮肤，浓浓的眉毛，清澈的眼睛，不薄不厚的嘴唇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她微微楞了楞，心下感叹，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快拿着啊！不要了吗？”“少爷”见小燕子呆呆地望着自己，轻挥着纸鸢笑道。
小燕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伸手接过纸鸢，“那个….那个….谢谢啊！”说话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眼前的人。
“少爷”抿嘴一笑，轻拉马缰，“不客气，这只燕子很漂亮，小心不要再让它飞走了！”
“哦！”小燕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鸢，低声应道。
“那么，后会有期！”“少爷”莫名深深地看了小燕子一眼。
“后什么？”小燕子突然抬起了头，“什么期？”
“少爷”本已驱马前行，听见这话，匆忙停了下来，“我说后会有期啊！”他回过脸见小燕子傻乎乎地望着自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后会有期，就是说希望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
小燕子耷拉下小脸，“那直接说希望再见面就好了，什么后什么期的，听的人绕来绕去的！”
“这….”，“少爷”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小燕子好似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什么这，我说的不对吗？”
“少爷”望着眼前宛若碧湖一般清澈的眸子，虽心知她是蛮不讲理，话到嘴边却是，“姑娘说的自有几分道理！”
小燕子莞尔一笑，“哈！我小燕子说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你叫小燕子？”“少爷”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这是你的真名？”
小燕子点头笑道，“是啊！我叫小燕子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少爷”伸手指了指小燕子手里的纸鸢，“一只小燕子放了一只小燕子！挺好的！”
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尔泰，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进城呢!不能再耽误了！”
“少爷”见小燕子扬着头，眼神在他与尔泰间转来转去，微红的小脸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不由将目光停格了下来，“我姓艾，名唤作永琪，今日很高兴认识姑娘，只是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小燕子闻此，睁大了她那双杏圆的眼睛，只道，“奇怪，你要走就走好了，我又没说要留你！”
永琪微微愣了楞，继而又笑道，“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后…………哦，希望以后还可以再见面！”说着冲小燕子微微一颔首，轻夹马腹，带着一众人，继续向前行进。
小燕子站在原地，望了望前方愈行愈远的身影，随即欢快地一转身，晃着手里的纸鸢，边往护城河边狂奔，边高声叫道，“哥，纸鸢捡回来了！”
乾隆二十八年
杭州城外
江南的三月，处处都是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桃花绽红，杨柳吐绿，盘绕着城墙的护城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涟漪。护城河边的空地上，一身着牙色长衫的少年，正全神贯注的放着手里的纸鸢，只见他一会向前一会退后，两手时不时的拉扯着棉线，棉线那头的纸鸢，随着他的动作，越飞越高。
“啊！哥，你好厉害！好伟大！我哥哥是世上最棒的哥哥！”站在少年身边的姑娘，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了一袭水红色衫裙，圆嘟嘟的小脸上镶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她抬脸望着在云端摇摇曳曳的燕子状纸鸢，兴奋地围着少年蹦跳起来。
少年的视线渐渐落到那姑娘身上，见她眯着一双眼笑望着自己，便伸手将棉线递到她手中，轻声道，“呐，纸鸢已经飞的很高了，一时半会掉不下来，你只要拉紧线就好了。”
姑娘两只小手紧紧抓着线，脚步欢快地沿着河岸奔跑起来，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少年宠溺地望着她的背影，叮嘱了句，“看着脚下，不要跑远了！”这才盘膝坐于河边，反手从身后拿出一支萧，俯首吹了起来。
那萧声宛转悠扬、轻灵飘渺，自有一股与世无争的味道。
牵着纸鸢的那个姑娘，头也不回一下，只大声喊道，“哥，你实在是吹的越来越好听了！”这声音随着她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远。
少年抬首看了一眼，见纸鸢不知何时已经垂落到了半空，而那姑娘，只远远地剩了一个小小背影。他慌忙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小燕子，纸鸢要掉下来了，你别只埋头往前跑，回头看一眼啊！”
那小燕子姑娘，好似并未听见这话，依旧奋力地往前奔跑着，丝毫不知自己的纸鸢早已失去了重心，正在空中东窜西窜。
突然，一阵风吹过，纸鸢随着风在空中打起了卷儿，后知后觉的小燕子，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哎呀，我的燕子要掉下来了！”她一边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拉手里的线。
纸鸢被小燕子拉扯地剧烈摇晃起来，又是一阵风吹过，拴着纸鸢的线猛然间断开了。
小燕子懊恼地把手里的半截棉线扔到地上，眼看纸鸢撒欢似的往官道上冲去，她便一股脑地追了上去。
入城必经的官道上，一行人马缓缓地前行着。为首的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水青白长衫，外套一柳黄色绲边坎肩，面庞如美玉，眉目似寒星。只见他坐在马背上侧头凝望天空，微微蹙了蹙眉头，忽而一转身，朗声道，“尔泰，刚我们看的那只纸鸢，飞的那样高，怎么才转了一个弯就不见了？”
那被唤作尔泰的少年，看上去与他年纪相仿，小麦色皮肤，浓眉、高鼻梁、厚嘴唇，神情里带着一点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微微扯了扯手里的缰绳，四下张望了起来。嘴里嘟囔道，“一只纸鸢，看了一路了，还没看够…..”
就在此时，空中突然响起了“呼啦呼啦”地声音，尔泰闻声回头，不由大叫道，“少爷，当心头上!”
这话刚喊出口，那只燕子状的纸鸢，便蹭了下这“少爷”的头，然后缓缓地落到了他的马背上。
“少爷”伸手拿起纸鸢，眼神含笑，“这燕子就是方才空中的那只纸鸢吧！我就说怎么看不见了，原来是掉下来了！”
“哎….”小燕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来，伸出一只小手，开口便道，“那是我的，快点把我的纸鸢还给我！”
“哎，你这小姑娘，连个道歉也没有，上来就张口要东西，你知不知道，这纸鸢砸到我家少爷了！”不知哪里冒出的声音，厉声斥责道。
“少爷”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轻斥了句，“一只纸鸢而已，哪里需要你这样大惊小怪的！”，说完便俯身把纸鸢递到小燕子眼前。
小燕子睁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靠近了的那张脸，圆润的轮廓，光洁的皮肤，浓浓的眉毛，清澈的眼睛，不薄不厚的嘴唇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她微微楞了楞，心下感叹，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
“快拿着啊！不要了吗？”“少爷”见小燕子呆呆地望着自己，轻挥着纸鸢笑道。
小燕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伸手接过纸鸢，“那个….那个….谢谢啊！”说话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眼前的人。
“少爷”抿嘴一笑，轻拉马缰，“不客气，这只燕子很漂亮，小心不要再让它飞走了！”
“哦！”小燕子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鸢，低声应道。
“那么，后会有期！”“少爷”莫名深深地看了小燕子一眼。
“后什么？”小燕子突然抬起了头，“什么期？”
“少爷”本已驱马前行，听见这话，匆忙停了下来，“我说后会有期啊！”他回过脸见小燕子傻乎乎地望着自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后会有期，就是说希望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
小燕子耷拉下小脸，“那直接说希望再见面就好了，什么后什么期的，听的人绕来绕去的！”
“这….”，“少爷”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小燕子好似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什么这，我说的不对吗？”
“少爷”望着眼前宛若碧湖一般清澈的眸子，虽心知她是蛮不讲理，话到嘴边却是，“姑娘说的自有几分道理！”
小燕子莞尔一笑，“哈！我小燕子说的话，当然有道理了！”
“你叫小燕子？”“少爷”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这是你的真名？”
小燕子点头笑道，“是啊！我叫小燕子很奇怪吗？”
“不奇怪，不奇怪，”“少爷”伸手指了指小燕子手里的纸鸢，“一只小燕子放了一只小燕子！挺好的！”
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的尔泰，忍不住开口道，“少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要进城呢!不能再耽误了！”
“少爷”见小燕子扬着头，眼神在他与尔泰间转来转去，微红的小脸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他不由将目光停格了下来，“我姓艾，名唤作永琪，今日很高兴认识姑娘，只是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小燕子闻此，睁大了她那双杏圆的眼睛，只道，“奇怪，你要走就走好了，我又没说要留你！”
永琪微微愣了楞，继而又笑道，“那我们就先行一步，后…………哦，希望以后还可以再见面！”说着冲小燕子微微一颔首，轻夹马腹，带着一众人，继续向前行进。
小燕子站在原地，望了望前方愈行愈远的身影，随即欢快地一转身，晃着手里的纸鸢，边往护城河边狂奔，边高声叫道，“哥，纸鸢捡回来了！”
第二章
永琪带着一行人马进了杭州城，方才过了城门，他不禁好奇的东看西看。眼见之处，几列长街交错纵横，街道两侧各式商铺林林总总，再加上车马粼粼，人行如梭。永琪心里不禁感叹，杭州之繁华，竟丝毫不逊于京城。可不同于天子脚下自带的娇贵庄重之气，杭州城处处皆透着诗情画意，“流水绕街巷，清池围府宅”，好一幅水墨江南的美景图！
“少爷，你可清楚叶府怎么走？”尔泰见永琪对着街景发呆，不由低声问道。
永琪的视线从蔓延的长街转向身侧，望着尔泰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他忽的笑了，“在城南，我之前写信给惜亭的时候，偷偷套了他的话，不过也只问了大概的位置！”说话间，他已缓缓驱马而行。
尔泰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几分忐忑，隐隐又有一丝窃喜，“那，那要是找不到，咱们就回京吧？”
“怎么可能？”永琪猛的回头，瞪大了双眼，“一定可以找到的，况且，来都来了，少说也要住个十天半月，你不要再想着劝我回去了，阿玛都没说什么！”
尔泰见永琪说完这话便转过了头，一边打马紧跟在后，一边不住地对着他的背影做着鬼脸。
一行人沿着婉婉延延的青石板巷缓缓而行。永琪望着一扇扇极其相似的门，不禁慢慢皱起了眉头，口里喃喃道，“那有一萧一燕子的石壁到底在哪里？”
“什么萧什么燕子？”正东瞅西看的尔泰，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惜亭说，家里宅子没有挂匾，但隔壁那户的墙上刻了一支萧和一只燕，很是显眼。”说话间，几人转了个弯。永琪一眼就见几步远的墙上镶嵌着一块光滑的大理石板，其上雕了一萧一飞燕。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抚了抚那燕，见那燕子栩栩如生，刻纹均匀而光滑，心里不由称赞，这刻画之人当真是鬼斧神工！
尔泰站在巷子口，伸着脖子望来望去，口里道，“这条巷子就两户人家，这萧和燕刻在里面这户的墙上，那外面这户就是叶家了？”
永琪望了望外面那户紧闭着的墨青色大门，转头看了尔泰一眼。尔泰心领神会，即可上前轻扣门栓。
门里有人应了一声，接着大门便被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他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拱手作了一揖。
尔泰客客气气地还了一礼，方开口道，“请问小哥，这里可是叶员外府上？”
“正是正是，”那小厮笑道，“不知诸位如何称呼？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尔泰不由回首去看永琪，永琪淡淡一笑，朗声道，“在下姓艾，麻烦你去禀告叶员外，就说他住在京城的外甥来走亲戚，不知他欢迎不欢迎？”
叶府的小厮听闻这话，不由多看了永琪几眼，这才拱了拱手，“那劳烦各位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进府禀报！”说完，转个身便不见了踪影。
不大一会，叶府大门大开。一身着褐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一边理着衣饰一边快步走了出来。他一见等在门口的永琪，本有些惊慌的神色即刻多了几分由衷的喜悦，“五….”
永琪见他要行礼，便一个健步冲上前，搀着他的胳膊，笑道，“多年不见，舅舅可是别来无恙？”接着俯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又道，“舅舅不必多礼，我私下过来，万不能暴露了身份，还是叫我永琪吧！”
尔泰等人亦行礼称道，“叶员外！”
那叶员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永琪，“怎么突然就跑来了，事先也没打个招呼，也难为你还能找到地方，你到这里来，家里人可都知道？可同意？”
永琪笑了笑，“舅舅不用操心这些，我奉阿玛之命去江苏办事，事情办完的早，就想着到这边来看看，已经写了信回去，阿玛亦是同意的。至于怎么找到这的？那可多亏惜亭了！”
叶员外闻言，转过头冲跟在他身后的一年轻男子喝道，“你既知道这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那年轻男子正是叶员外独子叶惜亭（咳咳~~@失噫婷），年方十八，身材挺拔、眉目俊朗，神情温润谦和，这会听见父亲斥责，他亦是不慌不忙，只道，“我本还一直纳闷，怎么艾少爷最近来信总是聊起家里宅子，现在才明了他是在套我的话，可我当真是不知他要过来，我若是提前知道，哪里敢有所隐瞒！”
永琪本也是一时玩笑，见叶员外要生气，忙跟着打圆场道，“惜亭确不知此事，是我自个借着闲聊，偷偷打听来的！”
叶员外瞪了惜亭一眼，转头冲永琪笑道，“舟车劳累，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原道这艾公子本姓乃爱新觉罗，乾隆帝第五子，年初奉父命下江南巡视漕运，他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过天津、山东、而后到达江苏，办完了正事，却留恋起江南山水，说什么也不肯回京。详细记载了各地漕运状况的折子连同一封宣称“要体验民情暂不归”的家书被送去了京城，而他带着自己的伴读-----福伦大学士次子福尔泰，连同几个侍卫，从江苏一路游山玩水到浙江“寻亲”。
永琪虽是皇子，但生性洒脱、向往自有，素来不喜宫里一板一眼客套却生疏的人际关系，本以为能在舅舅这里寻来一丝寻常人家的亲情，可他舅舅这个闲散的多年的员外郎，性情一向小心谨慎，对于眼前这位高高在上而又深受隆恩的皇子外甥，他虽打心眼里喜欢，但仍处处恪守君臣之礼，有些话不能说，有许多话不敢说，最后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疏离的寒暄，让永琪心里生了一丝无趣，神情亦跟着暗淡下来。
叶员外只当他是一路颠簸太过劳累，便命惜亭领人去后院厢房休息。惜亭先遣了几个丫头去收拾房间，自个领着永琪尔泰，一边参观家宅，一边闲聊起来。
“我说少爷，你这样跑来当真是不合适，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惜亭与永琪同龄且性情相投，幼年也曾一起玩耍，如今虽多年未见，但期间书信一直不断，倒也未曾生疏，心里的话一贯直来直去。
一路都在劝阻永琪的尔泰，仿若找到了知己，他一手搭到惜亭肩上，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一路都说这样不合适，可是少爷不听！老爷虽没说什么，但家里那么多人盯着呢！”
永琪拿手揉了揉耳朵，“你们俩可真够啰嗦！我就是不愿意被这个盯被那个盯，才想来自由自由，你们与其念叨我，倒不如说说这些日子去哪里玩才好？”
惜亭见尔泰笑着摇头叹气，亦抿嘴笑了笑，“杭州嘛，还不就是那些地方，西湖、断桥、雷锋塔，早几年你来的时候亦都去过了，不过…”
“不过？”永琪显然被惜亭卖关子似的语气吸引住了。
惜亭微顿一下，继而有道，“杭州城前两年来一奇人，此人文好武好萧声好，愛饮酒愛交友愛打抱不平，性情豁达，胆略过人，我这些年与他结交，见了他不少传奇事迹，我想少爷定有兴趣认识这人！”
永琪眼睛一亮，“什么样的人竟能得你这样的夸赞，我当真好奇了！”
惜亭摇手一指，“他叫萧剑，就住在隔壁，等我忙完这几日自带你登门拜访！”
永琪听闻是隔壁那家，忽然想起那石墙上刻的萧与燕，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青褐色的房檐，心里开始期待与这“奇人”的会面。
永琪带着一行人马进了杭州城，方才过了城门，他不禁好奇的东看西看。眼见之处，几列长街交错纵横，街道两侧各式商铺林林总总，再加上车马粼粼，人行如梭。永琪心里不禁感叹，杭州之繁华，竟丝毫不逊于京城。可不同于天子脚下自带的娇贵庄重之气，杭州城处处皆透着诗情画意，“流水绕街巷，清池围府宅”，好一幅水墨江南的美景图！
“少爷，你可清楚叶府怎么走？”尔泰见永琪对着街景发呆，不由低声问道。
永琪的视线从蔓延的长街转向身侧，望着尔泰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他忽的笑了，“在城南，我之前写信给惜亭的时候，偷偷套了他的话，不过也只问了大概的位置！”说话间，他已缓缓驱马而行。
尔泰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几分忐忑，隐隐又有一丝窃喜，“那，那要是找不到，咱们就回京吧？”
“怎么可能？”永琪猛的回头，瞪大了双眼，“一定可以找到的，况且，来都来了，少说也要住个十天半月，你不要再想着劝我回去了，阿玛都没说什么！”
尔泰见永琪说完这话便转过了头，一边打马紧跟在后，一边不住地对着他的背影做着鬼脸。
一行人沿着婉婉延延的青石板巷缓缓而行。永琪望着一扇扇极其相似的门，不禁慢慢皱起了眉头，口里喃喃道，“那有一萧一燕子的石壁到底在哪里？”
“什么萧什么燕子？”正东瞅西看的尔泰，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惜亭说，家里宅子没有挂匾，但隔壁那户的墙上刻了一支萧和一只燕，很是显眼。”说话间，几人转了个弯。永琪一眼就见几步远的墙上镶嵌着一块光滑的大理石板，其上雕了一萧一飞燕。他快步走上前，伸手抚了抚那燕，见那燕子栩栩如生，刻纹均匀而光滑，心里不由称赞，这刻画之人当真是鬼斧神工！
尔泰站在巷子口，伸着脖子望来望去，口里道，“这条巷子就两户人家，这萧和燕刻在里面这户的墙上，那外面这户就是叶家了？”
永琪望了望外面那户紧闭着的墨青色大门，转头看了尔泰一眼。尔泰心领神会，即可上前轻扣门栓。
门里有人应了一声，接着大门便被缓缓打开，走出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他看了看眼前的众人，拱手作了一揖。
尔泰客客气气地还了一礼，方开口道，“请问小哥，这里可是叶员外府上？”
“正是正是，”那小厮笑道，“不知诸位如何称呼？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尔泰不由回首去看永琪，永琪淡淡一笑，朗声道，“在下姓艾，麻烦你去禀告叶员外，就说他住在京城的外甥来走亲戚，不知他欢迎不欢迎？”
叶府的小厮听闻这话，不由多看了永琪几眼，这才拱了拱手，“那劳烦各位在此稍候片刻，我这就进府禀报！”说完，转个身便不见了踪影。
不大一会，叶府大门大开。一身着褐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人，一边理着衣饰一边快步走了出来。他一见等在门口的永琪，本有些惊慌的神色即刻多了几分由衷的喜悦，“五….”
永琪见他要行礼，便一个健步冲上前，搀着他的胳膊，笑道，“多年不见，舅舅可是别来无恙？”接着俯首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又道，“舅舅不必多礼，我私下过来，万不能暴露了身份，还是叫我永琪吧！”
尔泰等人亦行礼称道，“叶员外！”
那叶员外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永琪，“怎么突然就跑来了，事先也没打个招呼，也难为你还能找到地方，你到这里来，家里人可都知道？可同意？”
永琪笑了笑，“舅舅不用操心这些，我奉阿玛之命去江苏办事，事情办完的早，就想着到这边来看看，已经写了信回去，阿玛亦是同意的。至于怎么找到这的？那可多亏惜亭了！”
叶员外闻言，转过头冲跟在他身后的一年轻男子喝道，“你既知道这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那年轻男子正是叶员外独子叶惜亭（咳咳~~@失噫婷），年方十八，身材挺拔、眉目俊朗，神情温润谦和，这会听见父亲斥责，他亦是不慌不忙，只道，“我本还一直纳闷，怎么艾少爷最近来信总是聊起家里宅子，现在才明了他是在套我的话，可我当真是不知他要过来，我若是提前知道，哪里敢有所隐瞒！”
永琪本也是一时玩笑，见叶员外要生气，忙跟着打圆场道，“惜亭确不知此事，是我自个借着闲聊，偷偷打听来的！”
叶员外瞪了惜亭一眼，转头冲永琪笑道，“舟车劳累，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
原道这艾公子本姓乃爱新觉罗，乾隆帝第五子，年初奉父命下江南巡视漕运，他从京城出发，一路向南，过天津、山东、而后到达江苏，办完了正事，却留恋起江南山水，说什么也不肯回京。详细记载了各地漕运状况的折子连同一封宣称“要体验民情暂不归”的家书被送去了京城，而他带着自己的伴读-----福伦大学士次子福尔泰，连同几个侍卫，从江苏一路游山玩水到浙江“寻亲”。
永琪虽是皇子，但生性洒脱、向往自有，素来不喜宫里一板一眼客套却生疏的人际关系，本以为能在舅舅这里寻来一丝寻常人家的亲情，可他舅舅这个闲散的多年的员外郎，性情一向小心谨慎，对于眼前这位高高在上而又深受隆恩的皇子外甥，他虽打心眼里喜欢，但仍处处恪守君臣之礼，有些话不能说，有许多话不敢说，最后也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这疏离的寒暄，让永琪心里生了一丝无趣，神情亦跟着暗淡下来。
叶员外只当他是一路颠簸太过劳累，便命惜亭领人去后院厢房休息。惜亭先遣了几个丫头去收拾房间，自个领着永琪尔泰，一边参观家宅，一边闲聊起来。
“我说少爷，你这样跑来当真是不合适，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惜亭与永琪同龄且性情相投，幼年也曾一起玩耍，如今虽多年未见，但期间书信一直不断，倒也未曾生疏，心里的话一贯直来直去。
一路都在劝阻永琪的尔泰，仿若找到了知己，他一手搭到惜亭肩上，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一路都说这样不合适，可是少爷不听！老爷虽没说什么，但家里那么多人盯着呢！”
永琪拿手揉了揉耳朵，“你们俩可真够啰嗦！我就是不愿意被这个盯被那个盯，才想来自由自由，你们与其念叨我，倒不如说说这些日子去哪里玩才好？”
惜亭见尔泰笑着摇头叹气，亦抿嘴笑了笑，“杭州嘛，还不就是那些地方，西湖、断桥、雷锋塔，早几年你来的时候亦都去过了，不过…”
“不过？”永琪显然被惜亭卖关子似的语气吸引住了。
惜亭微顿一下，继而有道，“杭州城前两年来一奇人，此人文好武好萧声好，愛饮酒愛交友愛打抱不平，性情豁达，胆略过人，我这些年与他结交，见了他不少传奇事迹，我想少爷定有兴趣认识这人！”
永琪眼睛一亮，“什么样的人竟能得你这样的夸赞，我当真好奇了！”
惜亭摇手一指，“他叫萧剑，就住在隔壁，等我忙完这几日自带你登门拜访！”
永琪听闻是隔壁那家，忽然想起那石墙上刻的萧与燕，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青褐色的房檐，心里开始期待与这“奇人”的会面。
第三章
杭州城内，多水多桥，水以“西湖”为最，桥以断桥为首。西湖胜在其浑然天成的诗情画意，而断桥赢在蕴含其中的古老传说。相传许仙与白娘子断桥一遇，就此开始了他们轰轰烈烈流传了几千年的爱情故事。
断桥一边连着中古路，一边搭着白河堤，河堤外沿植了不少桃树，微风一吹，落英缤纷，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这日，虽时辰还早，但断桥之上已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永琪尔泰亦在其中，此时他们正随着人流漫步于桥上。
“越往白河堤走，这桃花的香味就愈来愈浓郁了。”永琪挥着折扇，声音轻如自语。
尔泰顿了顿脚下的步子，抬首眺望，“清风一吹，堤岸的桃花全数飘这边来了，香气自也是跟来了！”
永琪不语，凭栏远望，碧青的湖水上浮着片片新荷，远远的有歌声飘来，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伴着湖面淡淡的雾霭，真让人如临仙境一般。
忽而，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象，永琪循声而望，抿嘴一笑。
原来，发出这叫声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那日在城外放风筝的小燕子。此时她半蹲在河堤旁，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小盒子。永琪“呼啦”一下收起折扇，用扇头轻拍了下尔泰的肩，笑道，“我们过去看看，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
不等尔泰开口，永琪已然迈步往小燕子的方向走去。尔泰见此，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近处方看清楚，小燕子身侧放了一鱼竿，而她此时，正拿着竿上垂下的鱼钩，一下下试图从手上的小盒子里勾起什么。永琪见她一副苦大仇深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噗嗤”笑了出来。
小燕子身旁站了一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丶语笑阑珊 ，这姑娘身姿亭亭，面容姣好，上穿绣着新竹的月牙色锦衫，下搭一葱绿色褶缎裙，怀里抱了一枝开的正艳的桃花。她听见笑声，先是抬首看了看永琪尔泰，而后微微一笑，俯了俯身，轻拉小燕子的衣服，唤道，“小燕子！”
小燕子头也不抬，只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哎呀，珊珊姐别吵，我肯定能弄好！”
这会儿功夫，永琪已经走到了近处，他探头一看，见小燕子那盒子里装的竟是一个个蠕动着的活虫子。
“天呐，你这是做什么？”多少有点洁癖的永琪，看见这一幕，只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小燕子这才恍然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她啪的扔下鱼钩和小盒子，双手抱胸，微微仰着小脸看向永琪，“又是你俩！我做什么？这不很明显吗？我在钓鱼啊！”话说完，再次拿起鱼钩，又开始一下下的往小盒子里勾个不停。
永琪虽厌恶那些虫子，可仍旧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你钓鱼弄那些虫子干嘛？”
小燕子轻挑峨眉，“弄虫子当然是要钓鱼啊！”
被小燕子称作“珊珊姐”的姑娘，忽的一笑，“小燕子，你这话等于白说，什么也没跟人家解释啊！”话到这，她冲永琪微微一笑，“这虫子是拿来当诱饵的，好让那贪吃的鱼儿上钩来！”
永琪只觉有些窘迫，从小在“家里”，不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功夫骑射，他自来不输任何人，可这民间的事物，他当真是一窍不通，忽而闹了这样一场，又被小燕子那样怪怪的看了一眼，他自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只笑笑道，“北方极少见这些东西！”
“原来公子是北方人，我就说好似未在杭州城内见过，倒不知您怎会与小燕子认识？”
永琪拱手道，“免贵姓艾，到杭州来探亲。说来也巧，我与小燕子姑娘，数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原是这样！”那姑娘微福一身，“小女子姓程，名阑珊！”
“程姑娘，幸会幸会！”永琪客气道，随即又把尔泰介绍了一遍，这边尔泰正与阑珊闲话，只见小燕子忽的站了起来，大叫道，“你们这些公子小姐的真麻烦，客气来客气去，累不累，鱼饵弄好了，我要开始钓鱼了，都别吵，吵走了我的鱼和你们没完！哼！”
小燕子说完，煞有介事地一挥手里的鱼竿，那鱼钩扯着鱼线，轻飘飘地落入了水里。而小燕子则一屁股坐到了岸边的石板上，两手紧紧抓住鱼竿，一双大眼睛一闪不闪的盯着浮在水面的鱼漂。
永琪好奇，探身看了看湖面，虽心里想问的是，这样就能钓到鱼？可到底脸面薄，不想再失颜面，开口只道，“你经常来钓鱼吗？”
“嘘！”小燕子的那张脸忽然在永琪面前放大，“小声点，鱼给你吓跑了！”
永琪轻笑，亦学着她的样子，轻“嘘”一声，“好好好，我知道了，小声一点！”
永琪见小燕子又坐回去开始专心致志地钓鱼，他不敢再说话，只一会看看水面，一会看看身边的人。
小燕子这日穿了一身水青衣，除了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其余头发全数在头顶盘了个倾绾髻，其上只带了一支珠翠，脸上显然未施粉黛，白里透红的脸颊被阳光一照，晶透透的，最出彩的莫过于那双眼睛，静时深邃，动起鲜活。永琪生在帝王家自小便见过不少美女，但这样灵动的样貌，当真不过眼前这一个，他自诩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过了多久，只当众人都有些索然无味之际，坐在地上的小燕子一蹦而起，两手用力往上拉鱼竿，嘴里大叫，“上钩啦，上钩啦！”
阑珊见小燕子拉的吃力，只想上前帮忙，可往前凑了几次，都被小燕子张牙舞爪的动作“赶”了出来，倒是永琪眼疾手快，伸手便抓住看鱼竿，一使劲儿，那鱼竿被拉的极高，鱼线那头挂着的鱼终被从水里拉了出来。
小燕子见那条肥硕的鱼儿在半空中荡啊荡，心里甚是得意，握着鱼竿的手猛一发力。永琪毫无准备，被她这么一带，身子跟着转了个方向，手下亦不自觉放开了鱼竿。
永琪这边还没缓过神儿，便听尔泰和阑珊同时大叫“艾公子（少爷），小心！”
永琪一回头，见那鱼不知怎的忽然冲他飞了过来，他心里一急，顾不得太多，立马抬起右手，“啪”，手里的折扇准确无误的打到了鱼身上，折扇折了，而那鱼竟从鱼钩上滑落了下来，“扑通”一声掉回了水里。
永琪看着满是涟漪的河面渐渐归于平静，他的心莫名一跳，一转头，视线猛然对上一双杏圆的大眼，他喉结微微一动，“呃，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望着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那张脸，永琪心里不由感叹，怎么世上有人可以长一双那么大又那么清透的眼睛？
小燕子嘟着嘴、鼓着脸颊，一脸的不乐意，“我的鱼！你把我的鱼弄没了！你还我的鱼！还我的鱼！”
尔泰见此，忙上前打圆场，“一条鱼而已，姑娘别这么激动，我们赔你就是，十条八条也是赔的起的。”说着便把手伸到衣袖里。
这下子，小燕子更是生气，她伸手推了尔泰一把，“有钱了不起是不是？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鱼，要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活蹦乱跳的鱼！”
小燕子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又是手舞足蹈又是大喊大叫，可素来爱清净的永琪却丝毫没有厌烦，他把尔泰往一旁推了推，笑道，“这是我的过失，就是你让我赔你十条活鱼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我们这俩北方人可不会钓鱼抓鱼，这鱼要赔你。只怕也只能是找个卖活鱼的地，买来送你。若不如此，你就是把我像那鱼一般扔进河里，我也给你变不出鱼来。”
本还怒气冲天的小燕子，心里一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少爷，被像条鱼一样扔进河里的画面，即刻哈哈大笑起来。
阑珊站在一侧，亦不由多看了永琪一眼，这人面有贵气却气质温润，衣着考就但为人谦和，虽看上去必然出身不凡，但行为举止却又真真是一谦谦君子。
“看在人也不是故意的份上，小燕子女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我知你心里惦记着答应小鸽子的事，我们去吴大爷那里讨条活鱼，然后去你那里，我陪你炖鱼汤，好不好？”阑珊伸手揽住小燕子的胳膊，笑道。
小燕子滴溜溜地转转眼珠，一脸想使坏的样子，“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永琪轻笑，“那你说要怎样便怎样，这样总行了吧？”
“行啊！”小燕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永琪，“十日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说怎样，你都要答应！”
永琪看着眼前这大眼睛姑娘一脸狡黠的模样，心知这必是一场“鸿门宴”，可他心里不但不担心反而有丝期待，于是淡淡一笑，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四马难追？哼！”小燕子大笑，“你要是不来，去追你的可不止四匹马！”说完这话，她一手拉着阑珊，一手拿起鱼竿，走过永琪身边，又挑眉瞪了一眼，这才大大咧咧地扬首而去。
程阑珊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永琪并无过错，见小燕子如此态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走了几步，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只见永琪仍站在河边正与尔泰说着什么，巧的是，她回首而望，正见永琪亦抬首看向她们，她心扑通一跳，匆忙别过头，再不敢乱看分毫。
杭州城内，多水多桥，水以“西湖”为最，桥以断桥为首。西湖胜在其浑然天成的诗情画意，而断桥赢在蕴含其中的古老传说。相传许仙与白娘子断桥一遇，就此开始了他们轰轰烈烈流传了几千年的爱情故事。
断桥一边连着中古路，一边搭着白河堤，河堤外沿植了不少桃树，微风一吹，落英缤纷，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这日，虽时辰还早，但断桥之上已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永琪尔泰亦在其中，此时他们正随着人流漫步于桥上。
“越往白河堤走，这桃花的香味就愈来愈浓郁了。”永琪挥着折扇，声音轻如自语。
尔泰顿了顿脚下的步子，抬首眺望，“清风一吹，堤岸的桃花全数飘这边来了，香气自也是跟来了！”
永琪不语，凭栏远望，碧青的湖水上浮着片片新荷，远远的有歌声飘来，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伴着湖面淡淡的雾霭，真让人如临仙境一般。
忽而，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如画一般的景象，永琪循声而望，抿嘴一笑。
原来，发出这叫声的并不是别人，而是那日在城外放风筝的小燕子。此时她半蹲在河堤旁，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小盒子。永琪“呼啦”一下收起折扇，用扇头轻拍了下尔泰的肩，笑道，“我们过去看看，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
不等尔泰开口，永琪已然迈步往小燕子的方向走去。尔泰见此，也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走到近处方看清楚，小燕子身侧放了一鱼竿，而她此时，正拿着竿上垂下的鱼钩，一下下试图从手上的小盒子里勾起什么。永琪见她一副苦大仇深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莫名“噗嗤”笑了出来。
小燕子身旁站了一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丶语笑阑珊 ，这姑娘身姿亭亭，面容姣好，上穿绣着新竹的月牙色锦衫，下搭一葱绿色褶缎裙，怀里抱了一枝开的正艳的桃花。她听见笑声，先是抬首看了看永琪尔泰，而后微微一笑，俯了俯身，轻拉小燕子的衣服，唤道，“小燕子！”
小燕子头也不抬，只不耐烦地摆摆手，“哎呀哎呀，珊珊姐别吵，我肯定能弄好！”
这会儿功夫，永琪已经走到了近处，他探头一看，见小燕子那盒子里装的竟是一个个蠕动着的活虫子。
“天呐，你这是做什么？”多少有点洁癖的永琪，看见这一幕，只本能的往后退了退。
小燕子这才恍然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她啪的扔下鱼钩和小盒子，双手抱胸，微微仰着小脸看向永琪，“又是你俩！我做什么？这不很明显吗？我在钓鱼啊！”话说完，再次拿起鱼钩，又开始一下下的往小盒子里勾个不停。
永琪虽厌恶那些虫子，可仍旧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你钓鱼弄那些虫子干嘛？”
小燕子轻挑峨眉，“弄虫子当然是要钓鱼啊！”
被小燕子称作“珊珊姐”的姑娘，忽的一笑，“小燕子，你这话等于白说，什么也没跟人家解释啊！”话到这，她冲永琪微微一笑，“这虫子是拿来当诱饵的，好让那贪吃的鱼儿上钩来！”
永琪只觉有些窘迫，从小在“家里”，不论是读书写字还是功夫骑射，他自来不输任何人，可这民间的事物，他当真是一窍不通，忽而闹了这样一场，又被小燕子那样怪怪的看了一眼，他自是觉得面子挂不住，只笑笑道，“北方极少见这些东西！”
“原来公子是北方人，我就说好似未在杭州城内见过，倒不知您怎会与小燕子认识？”
永琪拱手道，“免贵姓艾，到杭州来探亲。说来也巧，我与小燕子姑娘，数日前曾有过一面之缘！”
“原是这样！”那姑娘微福一身，“小女子姓程，名阑珊！”
“程姑娘，幸会幸会！”永琪客气道，随即又把尔泰介绍了一遍，这边尔泰正与阑珊闲话，只见小燕子忽的站了起来，大叫道，“你们这些公子小姐的真麻烦，客气来客气去，累不累，鱼饵弄好了，我要开始钓鱼了，都别吵，吵走了我的鱼和你们没完！哼！”
小燕子说完，煞有介事地一挥手里的鱼竿，那鱼钩扯着鱼线，轻飘飘地落入了水里。而小燕子则一屁股坐到了岸边的石板上，两手紧紧抓住鱼竿，一双大眼睛一闪不闪的盯着浮在水面的鱼漂。
永琪好奇，探身看了看湖面，虽心里想问的是，这样就能钓到鱼？可到底脸面薄，不想再失颜面，开口只道，“你经常来钓鱼吗？”
“嘘！”小燕子的那张脸忽然在永琪面前放大，“小声点，鱼给你吓跑了！”
永琪轻笑，亦学着她的样子，轻“嘘”一声，“好好好，我知道了，小声一点！”
永琪见小燕子又坐回去开始专心致志地钓鱼，他不敢再说话，只一会看看水面，一会看看身边的人。
小燕子这日穿了一身水青衣，除了垂在胸前的麻花辫，其余头发全数在头顶盘了个倾绾髻，其上只带了一支珠翠，脸上显然未施粉黛，白里透红的脸颊被阳光一照，晶透透的，最出彩的莫过于那双眼睛，静时深邃，动起鲜活。永琪生在帝王家自小便见过不少美女，但这样灵动的样貌，当真不过眼前这一个，他自诩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知过了多久，只当众人都有些索然无味之际，坐在地上的小燕子一蹦而起，两手用力往上拉鱼竿，嘴里大叫，“上钩啦，上钩啦！”
阑珊见小燕子拉的吃力，只想上前帮忙，可往前凑了几次，都被小燕子张牙舞爪的动作“赶”了出来，倒是永琪眼疾手快，伸手便抓住看鱼竿，一使劲儿，那鱼竿被拉的极高，鱼线那头挂着的鱼终被从水里拉了出来。
小燕子见那条肥硕的鱼儿在半空中荡啊荡，心里甚是得意，握着鱼竿的手猛一发力。永琪毫无准备，被她这么一带，身子跟着转了个方向，手下亦不自觉放开了鱼竿。
永琪这边还没缓过神儿，便听尔泰和阑珊同时大叫“艾公子（少爷），小心！”
永琪一回头，见那鱼不知怎的忽然冲他飞了过来，他心里一急，顾不得太多，立马抬起右手，“啪”，手里的折扇准确无误的打到了鱼身上，折扇折了，而那鱼竟从鱼钩上滑落了下来，“扑通”一声掉回了水里。
永琪看着满是涟漪的河面渐渐归于平静，他的心莫名一跳，一转头，视线猛然对上一双杏圆的大眼，他喉结微微一动，“呃，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望着快要贴到他脸上的那张脸，永琪心里不由感叹，怎么世上有人可以长一双那么大又那么清透的眼睛？
小燕子嘟着嘴、鼓着脸颊，一脸的不乐意，“我的鱼！你把我的鱼弄没了！你还我的鱼！还我的鱼！”
尔泰见此，忙上前打圆场，“一条鱼而已，姑娘别这么激动，我们赔你就是，十条八条也是赔的起的。”说着便把手伸到衣袖里。
这下子，小燕子更是生气，她伸手推了尔泰一把，“有钱了不起是不是？你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钱解决？我不要你的臭钱！我要鱼，要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活蹦乱跳的鱼！”
小燕子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又是手舞足蹈又是大喊大叫，可素来爱清净的永琪却丝毫没有厌烦，他把尔泰往一旁推了推，笑道，“这是我的过失，就是你让我赔你十条活鱼我也没有意见，只是，我们这俩北方人可不会钓鱼抓鱼，这鱼要赔你。只怕也只能是找个卖活鱼的地，买来送你。若不如此，你就是把我像那鱼一般扔进河里，我也给你变不出鱼来。”
本还怒气冲天的小燕子，心里一想到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少爷，被像条鱼一样扔进河里的画面，即刻哈哈大笑起来。
阑珊站在一侧，亦不由多看了永琪一眼，这人面有贵气却气质温润，衣着考就但为人谦和，虽看上去必然出身不凡，但行为举止却又真真是一谦谦君子。
“看在人也不是故意的份上，小燕子女侠就不要计较了，好不好？我知你心里惦记着答应小鸽子的事，我们去吴大爷那里讨条活鱼，然后去你那里，我陪你炖鱼汤，好不好？”阑珊伸手揽住小燕子的胳膊，笑道。
小燕子滴溜溜地转转眼珠，一脸想使坏的样子，“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永琪轻笑，“那你说要怎样便怎样，这样总行了吧？”
“行啊！”小燕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下永琪，“十日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说怎样，你都要答应！”
永琪看着眼前这大眼睛姑娘一脸狡黠的模样，心知这必是一场“鸿门宴”，可他心里不但不担心反而有丝期待，于是淡淡一笑，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四马难追？哼！”小燕子大笑，“你要是不来，去追你的可不止四匹马！”说完这话，她一手拉着阑珊，一手拿起鱼竿，走过永琪身边，又挑眉瞪了一眼，这才大大咧咧地扬首而去。
程阑珊心里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永琪并无过错，见小燕子如此态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走了几步，不由回首看了一眼，只见永琪仍站在河边正与尔泰说着什么，巧的是，她回首而望，正见永琪亦抬首看向她们，她心扑通一跳，匆忙别过头，再不敢乱看分毫。
，另外略改了点细节。再另外，亲爱的程阑珊，我终于把你圈对了 第四章
叶惜亭忙了数日，终是得了闲，当下便与永琪约好，隔日去萧家做客。
到了第二日，日头还未升起，东边的天空方才露了一丝鱼肚白儿，晨起的鸟儿叫声清脆婉转，一声高，一声低，声声曲折盘桓在梧桐树错落有致的枝桠上。
叶府厢房的一扇窗“吱” 地一声被人打开，永琪的半个身子从窗内探了出来，他左转右转、东看西看，见四下无人，便把一只手撑到窗棂上，纵身一跃，直从窗户跳了出来。
永琪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把那窗关好，这才仿若无事一般，直往惜亭住的房间走去。
离着老远，永琪便见叶惜亭房间的门大开，丫鬟小厮有进有出，很是热闹，待到房门口，候在外的丫鬟上前冲他行礼，他只淡淡点头，“你家少爷这会可在？”
“在呢！在呢！”那丫鬟浅笑连连，“少爷说了，艾公子来了，只管自个进去就好了！”
永琪没多言，只转身往里走，才一进门，便听见叶惜亭的声音，“这什锦酸果太少了，再去买一份来，快去快回！别误了时辰！”
一旁的小厮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出。
永琪的眼神盘桓了一周，最后落在了盛满水果的食盒上，他见那盒子里的水果已是花样繁多，又听惜亭仍差人出去买，不由随口问了一句，“一大早，弄这么多水果做什么？”
“这些一会带去萧家，萧剑那妹妹极喜欢这些东西，”惜亭说着，突然把那食盒往永琪面前推了推，“这是江浙才有的东西，俗称“酸果儿”，和你在京里吃的不一样，尝尝？”
永琪听是要送人的，本不想尝，可见那果子一个个鲜艳多汁的样子，又听闻和京城的不一样，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于是顺了个食盒边放着的签子，插了一块小小的苹果放进了嘴里。
“唔，”永琪俊朗的眉眼瞬间挤到了一起，“这又酸又甜的，哪里是苹果！”
叶惜亭大笑，一边把那食盒盖好，一边道，“这果子是拿蜂蜜和白醋腌制的，自然又酸又甜，知你不爱酸亦不爱甜，不过想让你尝个新鲜罢了。”
永琪皱紧眉头，一手捂着自己酸倒了的半边牙，眼睛对着那一盒“酸果子”看了又看，心想，这儿的果子已有了这么多，惜亭竟还要再去买一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吃下这么多这样又酸又甜的东西，这萧家的姑娘，与他而言，也是一“奇人”呐！
（第四章，未完，待续
）
叶惜亭忙了数日，终是得了闲，当下便与永琪约好，隔日去萧家做客。
到了第二日，日头还未升起，东边的天空方才露了一丝鱼肚白儿，晨起的鸟儿叫声清脆婉转，一声高，一声低，声声曲折盘桓在梧桐树错落有致的枝桠上。
叶府厢房的一扇窗“吱” 地一声被人打开，永琪的半个身子从窗内探了出来，他左转右转、东看西看，见四下无人，便把一只手撑到窗棂上，纵身一跃，直从窗户跳了出来。
永琪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身把那窗关好，这才仿若无事一般，直往惜亭住的房间走去。
离着老远，永琪便见叶惜亭房间的门大开，丫鬟小厮有进有出，很是热闹，待到房门口，候在外的丫鬟上前冲他行礼，他只淡淡点头，“你家少爷这会可在？”
“在呢！在呢！”那丫鬟浅笑连连，“少爷说了，艾公子来了，只管自个进去就好了！”
永琪没多言，只转身往里走，才一进门，便听见叶惜亭的声音，“这什锦酸果太少了，再去买一份来，快去快回！别误了时辰！”
一旁的小厮应了一声，转身飞奔而出。
永琪的眼神盘桓了一周，最后落在了盛满水果的食盒上，他见那盒子里的水果已是花样繁多，又听惜亭仍差人出去买，不由随口问了一句，“一大早，弄这么多水果做什么？”
“这些一会带去萧家，萧剑那妹妹极喜欢这些东西，”惜亭说着，突然把那食盒往永琪面前推了推，“这是江浙才有的东西，俗称“酸果儿”，和你在京里吃的不一样，尝尝？”
永琪听是要送人的，本不想尝，可见那果子一个个鲜艳多汁的样子，又听闻和京城的不一样，他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于是顺了个食盒边放着的签子，插了一块小小的苹果放进了嘴里。
“唔，”永琪俊朗的眉眼瞬间挤到了一起，“这又酸又甜的，哪里是苹果！”
叶惜亭大笑，一边把那食盒盖好，一边道，“这果子是拿蜂蜜和白醋腌制的，自然又酸又甜，知你不爱酸亦不爱甜，不过想让你尝个新鲜罢了。”
永琪皱紧眉头，一手捂着自己酸倒了的半边牙，眼睛对着那一盒“酸果子”看了又看，心想，这儿的果子已有了这么多，惜亭竟还要再去买一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吃下这么多这样又酸又甜的东西，这萧家的姑娘，与他而言，也是一“奇人”呐！
（第四章，未完，待续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叶惜亭、永琪、尔泰一行三人，出了叶府大门，转东，直奔隔壁萧家。
叶惜亭轻车熟路一般，只上前轻轻推了下门，那看似紧闭的大门便慢悠悠地自个缓缓打开了。
叶惜亭一脚跨进门里，这才转身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两人跟上。永琪与尔泰对看一眼，再转身，见惜亭的身影已消失在门边，两人便快步跟了上去。
萧家是一二进式小院，进门先见一青砖砌的影壁墙，这影壁墙不似寻常人家在上雕些寓意吉祥或者驱煞辟邪的图案，光秃秃的墙面上，只草书了两句诗，“且试天下如尘芥，携手天涯笑天家”。
字如行云流水，字里行间满是潇洒随性，这样的人生态度，永琪前所未闻，正当他兀自琢磨回味，只听一浑厚的声音，道，“我正说要出去迎你们，倒还是晚了半分，失礼，失礼！”
永琪转身，见一身着靛蓝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这人看上去年长他几岁，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微一上扬，脸颊两侧便各露出一浅浅的酒窝。
“哎，萧剑，跟我们哪里需要那些个虚礼？”惜亭边笑替众人相互介绍。
永琪对于萧剑本是好奇，这会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虽带着一丝“江湖味儿”，可举手投足又现大家风范，心下一叹，难怪惜亭要称此人作“侠客”！
而萧剑对于永琪，虽未看透其真实身份，但见这少年，身材修长，眉目俊郎，年纪不大，气度不凡，衣着虽奢华，待人接物却谦谦有礼，温润随和，果然是一君子！
两人相视一笑，皆抱拳行一礼。
萧剑引了众人往厅里走，永琪一路走来，见四周陈设虽简却精，这大厅更是只摆了了了几件家具，不过，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字画，桌架上摆放的书籍，却数不胜数。
惜亭见永琪略有些诧异，便在落坐后，玩笑般解释道，“萧剑虽爱行走江湖、爱打抱不平，但骨子里却也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一屋子的书，却不是为他自个备下的！”
“此话怎讲？”永琪接口道。
萧剑摇头笑道，“艾公子有所不知，家妹自小不爱读书，我在家中各个房间堆满了书，只想着让她成日于书为伴，或者哪天能开了窍！”
永琪莞尔，“那，萧大侠的这法子可有收获？”
“收获？”惜亭忽的大笑，“收获便是有人惹到那丫头的时候，她随手就能捞本书拿来丢人！”
众人皆笑，惜亭将食盒放于桌上，“给她带的，人又去哪里了？”
萧剑刚想开口，突然房顶上传来一阵声响，他立马抬头大喊道，“告诉你今个家里有客人，你怎么又跑到房顶上去了，没规没矩的，还不快下去！”
房顶上一姑娘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什么，永琪未听清她说的话，只觉那声音仿若似曾相识。
萧剑、惜亭一先一后奔去院内，永琪本无心参与这事，但院里两人，一人一句“小燕子”，直叫的他心里又诧异又惊喜，人也不自觉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永琪方才走到院内，伴着萧剑、惜亭惊恐的表情和房上传来的巨大声响，一抹水红色从天而降。
永琪离得近，只稍运功，人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接住坠下的人，继而安安稳稳地落到地上。
怀里的人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竟把向来极少在人前失态的永琪，看的楞在了原地。
“哎呀！”小燕子两腿一蹬，从永琪怀里挣脱下来，“怎么……你怎么在这？”
“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也没有！”不等永琪开口，萧剑便上前管教起人来，“还不快谢谢艾公子！”
小燕子满脸写着不乐意，可被萧剑一瞪，仍对永琪欠了欠身，“谢艾公子！”
“不必这么客气，”永琪笑道，“你们若不嫌弃，叫我永琪便好，这公子公子叫起来，倒把人叫的生疏了！”
“哈哈！永琪这性格我喜欢！”萧剑大笑，“那你也只管叫我萧剑便好，这就是家妹，小燕子！你们……认识？”
小燕子猛地挺了下腰杆，“不认识啊！我这几日都乖乖在家，怎么会认识外人呢！”
萧剑伸手便在小燕子额头敲了一下，“你自个刚刚问的永琪，你怎么在这，这会就忘了？老实说，我不在的这三日，你可是又出去惹事了？”
永琪见小燕子只会摇头摆手说没有，再无其他辩解之词，他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萧剑，我与令妹数日前在城外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只见过那一次而已！”
“对！”小燕子眼睛一亮，“对，对，我们在城外见过，哥，就是我们放风筝那日！”
萧剑对于小燕子的话，本是完全不信，可永琪那样一说，他倒又信了几分，何况溜出门玩对小燕子实在是家常便饭了，多一次也好少一次也好，只要没惹出来大祸，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乎，萧剑端着兄长的架子又念叨了几句，这事倒也翻篇了。
可这件事对于叶惜亭来说，却没那么容易翻篇，他了解小燕子，他亦了解永琪，刚刚那一出，明显是永琪刻意在帮小燕子，他们显然不止见过一次！一想起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得样子，惜亭只觉自己的心猛的一抽，接着涌上阵阵酸楚。
叶惜亭轻车熟路一般，只上前轻轻推了下门，那看似紧闭的大门便慢悠悠地自个缓缓打开了。
叶惜亭一脚跨进门里，这才转身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两人跟上。永琪与尔泰对看一眼，再转身，见惜亭的身影已消失在门边，两人便快步跟了上去。
萧家是一二进式小院，进门先见一青砖砌的影壁墙，这影壁墙不似寻常人家在上雕些寓意吉祥或者驱煞辟邪的图案，光秃秃的墙面上，只草书了两句诗，“且试天下如尘芥，携手天涯笑天家”。
字如行云流水，字里行间满是潇洒随性，这样的人生态度，永琪前所未闻，正当他兀自琢磨回味，只听一浑厚的声音，道，“我正说要出去迎你们，倒还是晚了半分，失礼，失礼！”
永琪转身，见一身着靛蓝色长衫的男子，站在十步开外的地方，这人看上去年长他几岁，浓眉、大眼、高鼻梁，嘴唇微一上扬，脸颊两侧便各露出一浅浅的酒窝。
“哎，萧剑，跟我们哪里需要那些个虚礼？”惜亭边笑替众人相互介绍。
永琪对于萧剑本是好奇，这会见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虽带着一丝“江湖味儿”，可举手投足又现大家风范，心下一叹，难怪惜亭要称此人作“侠客”！
而萧剑对于永琪，虽未看透其真实身份，但见这少年，身材修长，眉目俊郎，年纪不大，气度不凡，衣着虽奢华，待人接物却谦谦有礼，温润随和，果然是一君子！
两人相视一笑，皆抱拳行一礼。
萧剑引了众人往厅里走，永琪一路走来，见四周陈设虽简却精，这大厅更是只摆了了了几件家具，不过，四周墙壁上悬挂的字画，桌架上摆放的书籍，却数不胜数。
惜亭见永琪略有些诧异，便在落坐后，玩笑般解释道，“萧剑虽爱行走江湖、爱打抱不平，但骨子里却也是个读书人，不过这一屋子的书，却不是为他自个备下的！”
“此话怎讲？”永琪接口道。
萧剑摇头笑道，“艾公子有所不知，家妹自小不爱读书，我在家中各个房间堆满了书，只想着让她成日于书为伴，或者哪天能开了窍！”
永琪莞尔，“那，萧大侠的这法子可有收获？”
“收获？”惜亭忽的大笑，“收获便是有人惹到那丫头的时候，她随手就能捞本书拿来丢人！”
众人皆笑，惜亭将食盒放于桌上，“给她带的，人又去哪里了？”
萧剑刚想开口，突然房顶上传来一阵声响，他立马抬头大喊道，“告诉你今个家里有客人，你怎么又跑到房顶上去了，没规没矩的，还不快下去！”
房顶上一姑娘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句什么，永琪未听清她说的话，只觉那声音仿若似曾相识。
萧剑、惜亭一先一后奔去院内，永琪本无心参与这事，但院里两人，一人一句“小燕子”，直叫的他心里又诧异又惊喜，人也不自觉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永琪方才走到院内，伴着萧剑、惜亭惊恐的表情和房上传来的巨大声响，一抹水红色从天而降。
永琪离得近，只稍运功，人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接住坠下的人，继而安安稳稳地落到地上。
怀里的人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竟把向来极少在人前失态的永琪，看的楞在了原地。
“哎呀！”小燕子两腿一蹬，从永琪怀里挣脱下来，“怎么……你怎么在这？”
“怎么说话呢！一点礼貌也没有！”不等永琪开口，萧剑便上前管教起人来，“还不快谢谢艾公子！”
小燕子满脸写着不乐意，可被萧剑一瞪，仍对永琪欠了欠身，“谢艾公子！”
“不必这么客气，”永琪笑道，“你们若不嫌弃，叫我永琪便好，这公子公子叫起来，倒把人叫的生疏了！”
“哈哈！永琪这性格我喜欢！”萧剑大笑，“那你也只管叫我萧剑便好，这就是家妹，小燕子！你们……认识？”
小燕子猛地挺了下腰杆，“不认识啊！我这几日都乖乖在家，怎么会认识外人呢！”
萧剑伸手便在小燕子额头敲了一下，“你自个刚刚问的永琪，你怎么在这，这会就忘了？老实说，我不在的这三日，你可是又出去惹事了？”
永琪见小燕子只会摇头摆手说没有，再无其他辩解之词，他轻笑了一下，开口道，“萧剑，我与令妹数日前在城外曾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也只见过那一次而已！”
“对！”小燕子眼睛一亮，“对，对，我们在城外见过，哥，就是我们放风筝那日！”
萧剑对于小燕子的话，本是完全不信，可永琪那样一说，他倒又信了几分，何况溜出门玩对小燕子实在是家常便饭了，多一次也好少一次也好，只要没惹出来大祸，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于是乎，萧剑端着兄长的架子又念叨了几句，这事倒也翻篇了。
可这件事对于叶惜亭来说，却没那么容易翻篇，他了解小燕子，他亦了解永琪，刚刚那一出，明显是永琪刻意在帮小燕子，他们显然不止见过一次！一想起两人一唱一和，默契十足得样子，惜亭只觉自己的心猛的一抽，接着涌上阵阵酸楚。
第五章
经小燕子这么一闹，几人从厅堂那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走到这空气清新、有树有鸟的院落里，便都不愿再回去，还是惜亭出的主意，在院里的槐树下支了张小桌，大家坐下切磋切磋棋艺。
惜亭与永琪对弈过数次，与萧剑更是不知战过多少回合，于是那棋盘一摆下，惜亭便把一黑一白两盒棋子分别塞进了永琪、萧剑手里。
永琪本想推脱，但见众人皆极力相劝，便随手把那棋子，放在桌子一边，见萧剑招手示意他坐，这才微微一掀衣襟下摆，不急不缓地坐了下来。
萧剑持黑子，永琪持白子，黑先白后，萧剑略一抬手，极尽从容地把一子放于右上角处，永琪不加思索，一颗白子直接落于左下角。
下棋开局布两角，是君子式下法，意在示意对对方的尊敬，惜亭、尔泰自然懂得，故笑而不语。小燕子半个身子爬在萧剑身上，眼珠儿看看棋盘，再看看众人，小声嘟囔道，“怎么都占角不占线？这样慢悠悠的，几时能下完一盘？”
“哎呦，几日不见，有长进了，”惜亭望着燕子，眼波如春日的湖水，荡着浓浓的暖意，“竟是懂了占角占线？要不要我陪你下一盘？”
“你就知道小看我！”小燕子拿她那双俏皮的大眼，狠狠地剜了惜亭一眼，“才不要和你下，你每次都唠叨的好烦！下个棋还要讲一堆大道理！”
萧剑回头看了小燕子一眼，仍不住说教了一句，“惜亭说你不也是为你好！你若说这样的话，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小燕子吐吐舌，“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跟我下！”说完这话，她双手搂着萧剑的肩膀，一歪头，便靠到了萧剑身上。
“我啊！就是心太软！才把你宠成这个样子！”萧剑话是责怪了语气宠溺，末了又轻点了下小燕子的鼻尖。
说话间，棋盘上已落了不少棋子，黑黑白白连成一片。萧剑这才又落下一黑子，只听小燕子在耳边，叽叽喳喳道，“哥，哥，不能放那，放星位啊，叫吃！”
光说还不过瘾，小燕子一只雪白的小手，极快地伸了出去，才刚碰到棋盘，便被萧剑一巴掌打了下来。
“哇哇哇！”小燕子夸张的吹着自己的手，“好疼啊！你真忍心打啊！”
“行了，我使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清楚，哪里会打疼你！”萧剑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看也不看小燕子一眼。
小燕子立马放下了自己被打的那只手，可说话的语气仍满是撒娇的味道，“说都不让人说，明明就是一步臭棋！”
“啧”，萧剑终于回头看了眼自家妹妹，“观棋不语真君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还没记住！”
“什么真君子假君子的！”小燕子直跳脚，“我既不是真君子也不是假君子，我是女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笑，萧剑看着一脸纯真无邪的小燕子，更是哭笑不得，“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乖乖的别再说话了，要不我就禁足你一个月！听见没？”
小燕子一张小脸立马拉了下来，可见萧剑绷着脸，这话她又不敢不听，小嘴撇了又撇，半天挤出一句话，“那你一会要陪我下！”
“好好好！”萧剑虽应的勉强，可刚还愁眉苦脸的小燕子立马又笑弯了一双眼。
永琪虽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下棋，可这对兄妹的一言一行丝毫没逃出他的视线，尤其是那精灵古怪的小燕子，这姑娘举手投足间虽没那些大家闺秀文雅，可一颦一笑毫不扭捏做作，在他眼里，倒愈显得娇憨可爱。
棋局过半，叶家的一小厮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俯首在叶惜亭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叶惜亭的神色凝重了几分，随摆了摆手，示意那小厮下去，这才转头冲萧剑道，“那朱三又找吴伯的麻烦了，你和我一并去看看吧！”
“吓！”小燕子一下子蹦了起来，“那朱三头的伤好了？又出来找事了？等我去收拾他，再打他个落花流水！”
萧剑一把把眼看要窜出去的小燕子按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子上，“你哪也不许去！永琪、尔泰、惜亭晚上在家里吃饭，你留下招待永琪和尔泰，我和惜亭去！很快就回来！”
小燕子仰着小脸，用满是哀求的眼神看向萧剑。
永琪手里还握着一颗棋子，可人却望着坐在对面的小燕子发起呆来，她那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被阳光一照，泛着淡淡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稀薄的影子，给那本如黑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平添了一层朦胧的美。
“咳”，永琪轻咳一声，介以掩饰自己失态，“小……小燕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小燕子转过头，一双眸子满是单纯的颜色，“我就叫小燕子，你不叫我小燕子，你要叫我什么啊？”
永琪被这话问的一愣，遂即含笑道，“好，小燕子，你听萧剑的话，乖乖在家，我在这里陪你下棋，好不好？”
“你……”小燕子话还没说出口，倒被萧剑抢了先，“我这妹妹，下棋就是闹着玩，而且棋品实在差，走一步要悔三步五步，就惜亭那么有耐心的人，都被折腾的受不了，永琪，你……？”
小燕子脸颊两侧猛地蒙上了一层红晕，她撅着小嘴，半是撒娇半是埋怨，“你竟夸张了！我哪有悔三步五步！我就是……偶尔……偶尔悔那么一下！”
永琪听了萧剑的话，又见小燕子这般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一边开始收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冲萧剑微笑道，“不打紧的，你们只管去忙！”
萧剑倒没再坚持，只又嘱咐了小燕子几句，便招呼惜亭往外走。
叶惜亭对这个提议很不满意，可他实在也不好说什么，虽见永琪小燕子只是低头收着棋子，并无任何说笑，可心里仍是放不下，人虽跟着萧剑往外走，却是走一步回三首，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才深叹一口气，快步去追已走远了的萧剑。
棋盘上的棋子一颗接一颗被捡起，最后只剩下中间紧挨着的一黑一白两棋子，倒也是巧，永琪小燕子同时伸手去捡，这两只手自然是碰到了一起。
永琪只觉手指处传来如绸般丝滑的触感，手臂不由在原地僵了半分，与此同时，一向大而化之的小燕子，竟是也微微楞了楞神。
两人对看一眼，又各自匆匆把棋子收了回来。永琪垂首片刻，当又抬起眼睑看了看小燕子，见她抱着棋盒低着头，便极尽轻柔地开口道，“那么，黑先请！”
小燕子抬抬眼，只看了我永琪一眼，便腾地伸出手，把一棋子落到了中腹。
永琪一愣，心下对萧剑那句“下棋就是闹着玩”有了真实的体会，这开局第一步不压角不压边，直往人中腹落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嘛！
这样不伦不类的下法，倒让永琪不知怎么是好！要是好好下，只怕不用几步就能杀她个片甲不留！这要是陪她玩儿？永琪自以为在下棋上造诣也不差，可这样的路数，他还真不知如何接下去。
永琪这边还在沉思，只见小燕子抱着棋子得意地摇摆起来，“哈哈，我一上来就把你难倒了？呀！终于有个比我下棋还差的了，哈哈哈！”
永琪只望了一眼对面那明晃晃的笑脸，便毫不犹豫的把一颗白字落到了那黑子旁边。好了好了，既是陪你下着玩儿，那就随你开心咯！
于是乎，小燕子的黑子落到哪里，永琪的白子就跟到哪里，当然，为了不让小燕子姑娘看出他如此随意，偶尔也要装个苦思冥想的样子。可就算永琪用这样不过脑子的招式对阵，仍挡不住小燕子“举棋就悔小女子”的作风，一盘棋，走一步悔三步，再不行，悔个五步六步七八步也是有的。
永琪不急也不恼，握着棋子支着脑袋，只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大眼睛姑娘一下子手舞足蹈、一下子秀眉紧蹙、一下子又撒娇耍赖。下了十几年棋的永琪，头一遭体会到，原来下棋可以不费脑子，而且还赏心悦目呢！
靠在槐树上闭目养神的尔泰，虽是半睁着眼，却也把永琪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他侧侧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同时，悄无声息地轻叹一声。
院里的槐树花儿开的正艳，一簇一簇洁白的花直把树梢也压弯了腰，微风拂过，槐香满园，偶有零星的花瓣随风四散，这样如画的时如画的景，自是映的那树下下棋的青衫少年和红衣少女如画中的一对璧人。
经小燕子这么一闹，几人从厅堂那相对狭小的空间里，走到这空气清新、有树有鸟的院落里，便都不愿再回去，还是惜亭出的主意，在院里的槐树下支了张小桌，大家坐下切磋切磋棋艺。
惜亭与永琪对弈过数次，与萧剑更是不知战过多少回合，于是那棋盘一摆下，惜亭便把一黑一白两盒棋子分别塞进了永琪、萧剑手里。
永琪本想推脱，但见众人皆极力相劝，便随手把那棋子，放在桌子一边，见萧剑招手示意他坐，这才微微一掀衣襟下摆，不急不缓地坐了下来。
萧剑持黑子，永琪持白子，黑先白后，萧剑略一抬手，极尽从容地把一子放于右上角处，永琪不加思索，一颗白子直接落于左下角。
下棋开局布两角，是君子式下法，意在示意对对方的尊敬，惜亭、尔泰自然懂得，故笑而不语。小燕子半个身子爬在萧剑身上，眼珠儿看看棋盘，再看看众人，小声嘟囔道，“怎么都占角不占线？这样慢悠悠的，几时能下完一盘？”
“哎呦，几日不见，有长进了，”惜亭望着燕子，眼波如春日的湖水，荡着浓浓的暖意，“竟是懂了占角占线？要不要我陪你下一盘？”
“你就知道小看我！”小燕子拿她那双俏皮的大眼，狠狠地剜了惜亭一眼，“才不要和你下，你每次都唠叨的好烦！下个棋还要讲一堆大道理！”
萧剑回头看了小燕子一眼，仍不住说教了一句，“惜亭说你不也是为你好！你若说这样的话，可就是不识好歹了！”
小燕子吐吐舌，“我当然知道，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跟我下！”说完这话，她双手搂着萧剑的肩膀，一歪头，便靠到了萧剑身上。
“我啊！就是心太软！才把你宠成这个样子！”萧剑话是责怪了语气宠溺，末了又轻点了下小燕子的鼻尖。
说话间，棋盘上已落了不少棋子，黑黑白白连成一片。萧剑这才又落下一黑子，只听小燕子在耳边，叽叽喳喳道，“哥，哥，不能放那，放星位啊，叫吃！”
光说还不过瘾，小燕子一只雪白的小手，极快地伸了出去，才刚碰到棋盘，便被萧剑一巴掌打了下来。
“哇哇哇！”小燕子夸张的吹着自己的手，“好疼啊！你真忍心打啊！”
“行了，我使了多大的力气自己清楚，哪里会打疼你！”萧剑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看也不看小燕子一眼。
小燕子立马放下了自己被打的那只手，可说话的语气仍满是撒娇的味道，“说都不让人说，明明就是一步臭棋！”
“啧”，萧剑终于回头看了眼自家妹妹，“观棋不语真君子！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还没记住！”
“什么真君子假君子的！”小燕子直跳脚，“我既不是真君子也不是假君子，我是女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笑，萧剑看着一脸纯真无邪的小燕子，更是哭笑不得，“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乖乖的别再说话了，要不我就禁足你一个月！听见没？”
小燕子一张小脸立马拉了下来，可见萧剑绷着脸，这话她又不敢不听，小嘴撇了又撇，半天挤出一句话，“那你一会要陪我下！”
“好好好！”萧剑虽应的勉强，可刚还愁眉苦脸的小燕子立马又笑弯了一双眼。
永琪虽一直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下棋，可这对兄妹的一言一行丝毫没逃出他的视线，尤其是那精灵古怪的小燕子，这姑娘举手投足间虽没那些大家闺秀文雅，可一颦一笑毫不扭捏做作，在他眼里，倒愈显得娇憨可爱。
棋局过半，叶家的一小厮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俯首在叶惜亭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叶惜亭的神色凝重了几分，随摆了摆手，示意那小厮下去，这才转头冲萧剑道，“那朱三又找吴伯的麻烦了，你和我一并去看看吧！”
“吓！”小燕子一下子蹦了起来，“那朱三头的伤好了？又出来找事了？等我去收拾他，再打他个落花流水！”
萧剑一把把眼看要窜出去的小燕子按到了自己刚刚坐的位子上，“你哪也不许去！永琪、尔泰、惜亭晚上在家里吃饭，你留下招待永琪和尔泰，我和惜亭去！很快就回来！”
小燕子仰着小脸，用满是哀求的眼神看向萧剑。
永琪手里还握着一颗棋子，可人却望着坐在对面的小燕子发起呆来，她那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被阳光一照，泛着淡淡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稀薄的影子，给那本如黑宝石一样闪亮的眼睛，平添了一层朦胧的美。
“咳”，永琪轻咳一声，介以掩饰自己失态，“小……小燕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小燕子转过头，一双眸子满是单纯的颜色，“我就叫小燕子，你不叫我小燕子，你要叫我什么啊？”
永琪被这话问的一愣，遂即含笑道，“好，小燕子，你听萧剑的话，乖乖在家，我在这里陪你下棋，好不好？”
“你……”小燕子话还没说出口，倒被萧剑抢了先，“我这妹妹，下棋就是闹着玩，而且棋品实在差，走一步要悔三步五步，就惜亭那么有耐心的人，都被折腾的受不了，永琪，你……？”
小燕子脸颊两侧猛地蒙上了一层红晕，她撅着小嘴，半是撒娇半是埋怨，“你竟夸张了！我哪有悔三步五步！我就是……偶尔……偶尔悔那么一下！”
永琪听了萧剑的话，又见小燕子这般模样，不禁莞尔一笑，一边开始收起棋盘上的棋子，一边冲萧剑微笑道，“不打紧的，你们只管去忙！”
萧剑倒没再坚持，只又嘱咐了小燕子几句，便招呼惜亭往外走。
叶惜亭对这个提议很不满意，可他实在也不好说什么，虽见永琪小燕子只是低头收着棋子，并无任何说笑，可心里仍是放不下，人虽跟着萧剑往外走，却是走一步回三首，直到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他才深叹一口气，快步去追已走远了的萧剑。
棋盘上的棋子一颗接一颗被捡起，最后只剩下中间紧挨着的一黑一白两棋子，倒也是巧，永琪小燕子同时伸手去捡，这两只手自然是碰到了一起。
永琪只觉手指处传来如绸般丝滑的触感，手臂不由在原地僵了半分，与此同时，一向大而化之的小燕子，竟是也微微楞了楞神。
两人对看一眼，又各自匆匆把棋子收了回来。永琪垂首片刻，当又抬起眼睑看了看小燕子，见她抱着棋盒低着头，便极尽轻柔地开口道，“那么，黑先请！”
小燕子抬抬眼，只看了我永琪一眼，便腾地伸出手，把一棋子落到了中腹。
永琪一愣，心下对萧剑那句“下棋就是闹着玩”有了真实的体会，这开局第一步不压角不压边，直往人中腹落子，这可不是闹着玩嘛！
这样不伦不类的下法，倒让永琪不知怎么是好！要是好好下，只怕不用几步就能杀她个片甲不留！这要是陪她玩儿？永琪自以为在下棋上造诣也不差，可这样的路数，他还真不知如何接下去。
永琪这边还在沉思，只见小燕子抱着棋子得意地摇摆起来，“哈哈，我一上来就把你难倒了？呀！终于有个比我下棋还差的了，哈哈哈！”
永琪只望了一眼对面那明晃晃的笑脸，便毫不犹豫的把一颗白字落到了那黑子旁边。好了好了，既是陪你下着玩儿，那就随你开心咯！
于是乎，小燕子的黑子落到哪里，永琪的白子就跟到哪里，当然，为了不让小燕子姑娘看出他如此随意，偶尔也要装个苦思冥想的样子。可就算永琪用这样不过脑子的招式对阵，仍挡不住小燕子“举棋就悔小女子”的作风，一盘棋，走一步悔三步，再不行，悔个五步六步七八步也是有的。
永琪不急也不恼，握着棋子支着脑袋，只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大眼睛姑娘一下子手舞足蹈、一下子秀眉紧蹙、一下子又撒娇耍赖。下了十几年棋的永琪，头一遭体会到，原来下棋可以不费脑子，而且还赏心悦目呢！
靠在槐树上闭目养神的尔泰，虽是半睁着眼，却也把永琪的神色都看在了眼里。他侧侧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闭上了眼，同时，悄无声息地轻叹一声。
院里的槐树花儿开的正艳，一簇一簇洁白的花直把树梢也压弯了腰，微风拂过，槐香满园，偶有零星的花瓣随风四散，这样如画的时如画的景，自是映的那树下下棋的青衫少年和红衣少女如画中的一对璧人。
第六章
素日里，萧剑和惜亭也经常凑到一块吟诗作画、切磋武艺，如今有了永琪和尔泰的加入，几个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年轻人，更是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因叶家有叶员外这长辈在，聚会的地点便大多定在萧家。
小燕子自也常常与他们混在一起，几日相处下来，她与永琪尔泰渐渐熟识，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是与永琪熟稔了起来。
虽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但小燕子对于永琪的印象也只止步于“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少爷”！可从下棋那日开始，永琪在小燕子心里的地位便悄悄起了变化。
他怎么可以那么好！小燕子兀自感叹，不管她怎么蛮横怎么不讲理，他总是好脾气地笑笑，什么都由着她！就算是对千她宠万宠的好哥哥萧剑，细细想来，竟也没有他好呢！
若永琪只是单纯的好，大约小燕子也只会“以好报好”，可小燕子惊喜地发现，这人除了对她好竟还挺有趣。这话要从某日清晨说起，那日小燕子难得起个大早，坐在自家屋顶看萧剑练剑，无意间往隔壁叶府瞅了一眼，竟见人前一向斯文得体的永琪，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倒从窗户翻了出来。小燕子被眼前这一幕逗的大笑，原来他也是个“淘气包”，原来他和她竟是一国的人！
虽然大家是“一国的人”，但小燕子女侠仍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次白河堤钓鱼，永琪弄丢了她一条鱼，这账自然还是要算的！
这日不到正午，小燕子趁萧剑出了门，一溜小跑从屋里窜出来，而后纵身一跃，身子轻巧地在空中转个圈接着落到了叶萧两家的共用墙上。
小燕子沿着墙往后院的方向走，叶府里一打扫院落的小厮见了她，摆手大声道，“找我家少爷么？要不要我帮你去叫一声？”
小燕子停下步子，并未答话，只不停地东瞅西看。
那小厮看着她笑，“少爷和艾公子，福公子在后面书房呢！”
“这样啊，”小燕子微微一顿，“那……那，你帮我叫艾公子出来！”
“吓！”那小厮瞪大了一双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艾公子？不是我家少爷？”
“你说什么？”小燕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墙上，双手托着脑袋，两条腿在半空中一荡一荡。
“没什么，没什么，”小厮欠了欠身，“这就去帮姑娘传话，姑娘稍等片刻！”
不一会，永琪便急匆匆地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不远处，亦有惜亭和尔泰的身影。
小燕子看着来人只笑，等人走到近处，她方开口道，“你不记得今个是什么日子啦，想耍赖不成！”
永琪见小燕子冲他笑，下意识地亦跟着笑起来，“不是我忘了，是昨个你哥才说不许你出门，我又有什么办法？”
“哼，这是借口，你根本就是忘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忘！”
“你就有，你就有，你就是有！”
“咳咳！”惜亭一走过来，便听见小燕子与永琪这……这怎么听都有丝“打情骂俏”味道的争论，他便故意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二人。
“是因为上次那条鱼？”尔泰感觉气氛有丝僵，便重新挑起了话题。
永琪见小燕子坐在墙上，气鼓鼓地瞪着他，便往前走了两步，陪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么你说要怎样？”
小燕子往下纵身一跃，正落到永琪面前，“那你跟我走！”说完这话，小燕子转身便往外走，永琪二话不说，自是跟了上去，惜亭、尔泰犹豫了一下，见永琪转头冲他们招手，也一并都跟去了。
小燕子带着众人去了市集，买了米面肉蔬，买了笔墨纸砚，买了各式药材，直买到四人再也拿不了，她方才罢休。当然，买东西的钱嘛，都是永琪出的，谁让他弄丢了她的鱼呢！谁让他那么好脾气可以由着她欺负呢！
“买好了，”小燕子拍拍手，双手掐腰冲三个大男人道，“现在我们去大杂院吧！”
“去哪里？”永琪头一次听见这名字！
“大……杂……院！”小燕子那双水嘟嘟的唇瓣一张一阖，“带你这少爷见识见识穷人的生活！”
去的路上，惜亭便跟永琪尔泰解释了这大杂院的由来。萧家兄妹在城中有一酒楼，名叫会宾楼，酒楼平时由他们的师兄妹柳青柳红打理，几人平日的生计全靠酒楼的盈利维持，过得倒还不错。只是酒楼这种地方，常会乞丐、灾民来讨吃讨喝，萧剑、小燕子连同柳青柳红全是热心肠，见了这些四处奔波讨生活的孤儿老人，总要伸手救济，救的人多了，便在城郊僻静的地方买了一四合院，专供他们居住，这便是“大杂院”。
几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在帽儿胡同的一大门外，小燕子兴冲冲地上前拍拍门，“小虎子，宝丫头，快开门，我来看你们了！”
“小燕子姐姐！”门里一个女孩的声音欢快地应了一声，遂即，大门“咔嚓”被打开了。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迎了出来，“小燕子姐姐，惜亭哥哥，你们来啦！”
“宝丫头！”小燕子一手提了包宣纸，一手上前摸了摸宝丫头的头，“我们带了好多东西来，吃的喝的用的，有笔墨纸砚，还有药材！”
“呀，有药材啊！太好了！”宝丫头拍手笑道，“虎子哥的伤和那个姐姐的伤都有救了！”
“什么姐姐？”小燕子有些摸不到头脑。
宝丫头眨眨眼，“虎子哥今个出门，在前头的胡同里遇见一个坏人欺负两个姐姐，忍不住便出了手，可那坏人武功高，虎子哥虽把他赶跑了却也吃了不少苦头，那个姐姐好像也被伤到了，所以虎子哥就把她们带回来了！”
“人现在在哪？”惜亭追问了一句。
“都在后院呢！”宝丫头边说边拉小燕子的胳膊，“两个特别漂亮的姐姐，一个是紫薇姐姐，一个是金锁姐姐，那紫薇姐姐说起话来和珊珊姐好像，小燕子姐姐一定会喜欢她们，走，我带你们去见！”
素日里，萧剑和惜亭也经常凑到一块吟诗作画、切磋武艺，如今有了永琪和尔泰的加入，几个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年轻人，更是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因叶家有叶员外这长辈在，聚会的地点便大多定在萧家。
小燕子自也常常与他们混在一起，几日相处下来，她与永琪尔泰渐渐熟识，或者，更确切的说，她是与永琪熟稔了起来。
虽之前有过几面之缘，但小燕子对于永琪的印象也只止步于“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少爷”！可从下棋那日开始，永琪在小燕子心里的地位便悄悄起了变化。
他怎么可以那么好！小燕子兀自感叹，不管她怎么蛮横怎么不讲理，他总是好脾气地笑笑，什么都由着她！就算是对千她宠万宠的好哥哥萧剑，细细想来，竟也没有他好呢！
若永琪只是单纯的好，大约小燕子也只会“以好报好”，可小燕子惊喜地发现，这人除了对她好竟还挺有趣。这话要从某日清晨说起，那日小燕子难得起个大早，坐在自家屋顶看萧剑练剑，无意间往隔壁叶府瞅了一眼，竟见人前一向斯文得体的永琪，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倒从窗户翻了出来。小燕子被眼前这一幕逗的大笑，原来他也是个“淘气包”，原来他和她竟是一国的人！
虽然大家是“一国的人”，但小燕子女侠仍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次白河堤钓鱼，永琪弄丢了她一条鱼，这账自然还是要算的！
这日不到正午，小燕子趁萧剑出了门，一溜小跑从屋里窜出来，而后纵身一跃，身子轻巧地在空中转个圈接着落到了叶萧两家的共用墙上。
小燕子沿着墙往后院的方向走，叶府里一打扫院落的小厮见了她，摆手大声道，“找我家少爷么？要不要我帮你去叫一声？”
小燕子停下步子，并未答话，只不停地东瞅西看。
那小厮看着她笑，“少爷和艾公子，福公子在后面书房呢！”
“这样啊，”小燕子微微一顿，“那……那，你帮我叫艾公子出来！”
“吓！”那小厮瞪大了一双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艾公子？不是我家少爷？”
“你说什么？”小燕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墙上，双手托着脑袋，两条腿在半空中一荡一荡。
“没什么，没什么，”小厮欠了欠身，“这就去帮姑娘传话，姑娘稍等片刻！”
不一会，永琪便急匆匆地从书房的方向走了过来，身后不远处，亦有惜亭和尔泰的身影。
小燕子看着来人只笑，等人走到近处，她方开口道，“你不记得今个是什么日子啦，想耍赖不成！”
永琪见小燕子冲他笑，下意识地亦跟着笑起来，“不是我忘了，是昨个你哥才说不许你出门，我又有什么办法？”
“哼，这是借口，你根本就是忘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忘！”
“你就有，你就有，你就是有！”
“咳咳！”惜亭一走过来，便听见小燕子与永琪这……这怎么听都有丝“打情骂俏”味道的争论，他便故意干咳了两声，打断了二人。
“是因为上次那条鱼？”尔泰感觉气氛有丝僵，便重新挑起了话题。
永琪见小燕子坐在墙上，气鼓鼓地瞪着他，便往前走了两步，陪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对，那么你说要怎样？”
小燕子往下纵身一跃，正落到永琪面前，“那你跟我走！”说完这话，小燕子转身便往外走，永琪二话不说，自是跟了上去，惜亭、尔泰犹豫了一下，见永琪转头冲他们招手，也一并都跟去了。
小燕子带着众人去了市集，买了米面肉蔬，买了笔墨纸砚，买了各式药材，直买到四人再也拿不了，她方才罢休。当然，买东西的钱嘛，都是永琪出的，谁让他弄丢了她的鱼呢！谁让他那么好脾气可以由着她欺负呢！
“买好了，”小燕子拍拍手，双手掐腰冲三个大男人道，“现在我们去大杂院吧！”
“去哪里？”永琪头一次听见这名字！
“大……杂……院！”小燕子那双水嘟嘟的唇瓣一张一阖，“带你这少爷见识见识穷人的生活！”
去的路上，惜亭便跟永琪尔泰解释了这大杂院的由来。萧家兄妹在城中有一酒楼，名叫会宾楼，酒楼平时由他们的师兄妹柳青柳红打理，几人平日的生计全靠酒楼的盈利维持，过得倒还不错。只是酒楼这种地方，常会乞丐、灾民来讨吃讨喝，萧剑、小燕子连同柳青柳红全是热心肠，见了这些四处奔波讨生活的孤儿老人，总要伸手救济，救的人多了，便在城郊僻静的地方买了一四合院，专供他们居住，这便是“大杂院”。
几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在在帽儿胡同的一大门外，小燕子兴冲冲地上前拍拍门，“小虎子，宝丫头，快开门，我来看你们了！”
“小燕子姐姐！”门里一个女孩的声音欢快地应了一声，遂即，大门“咔嚓”被打开了。
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迎了出来，“小燕子姐姐，惜亭哥哥，你们来啦！”
“宝丫头！”小燕子一手提了包宣纸，一手上前摸了摸宝丫头的头，“我们带了好多东西来，吃的喝的用的，有笔墨纸砚，还有药材！”
“呀，有药材啊！太好了！”宝丫头拍手笑道，“虎子哥的伤和那个姐姐的伤都有救了！”
“什么姐姐？”小燕子有些摸不到头脑。
宝丫头眨眨眼，“虎子哥今个出门，在前头的胡同里遇见一个坏人欺负两个姐姐，忍不住便出了手，可那坏人武功高，虎子哥虽把他赶跑了却也吃了不少苦头，那个姐姐好像也被伤到了，所以虎子哥就把她们带回来了！”
“人现在在哪？”惜亭追问了一句。
“都在后院呢！”宝丫头边说边拉小燕子的胳膊，“两个特别漂亮的姐姐，一个是紫薇姐姐，一个是金锁姐姐，那紫薇姐姐说起话来和珊珊姐好像，小燕子姐姐一定会喜欢她们，走，我带你们去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