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羽……”听见这个名字,狄仁杰或多或少的愣了愣。
世上,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吗?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界上也没有两个相同的人。
狄仁杰眯起了眼睛。
“老先生,您是?”宸羽揉了揉胀痛的额头。
“在下怀英。”
“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也不知道……”狄仁杰摇了摇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此时,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
宸羽收回了话,两人同时向声源处望去——
几个黑衣人拖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走的近了些,狄仁杰看到了他的眼睛。
那目光及其的熟悉——那种阴冷与仇恨全写在了眸子里,眼前似有一团赤色的火焰,恨不得把狄仁杰一把抓了去,在熊熊烈火之中活活烧死。
透着面纱可隐约看出,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却显得十分的阴冷,配上那能够杀人的目光,狄仁杰打了个冷战。
那人的身形及其的消瘦,似乎只剩下了骨骼,好像又一阵风吹过来就可以把他刮倒。
那个人望着狄仁杰,等着他说话。
“你还记得我吗。”
狄仁杰凝望着他。
清澈的眸子望不见底,静如止水,那人眼中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气。
死气沉沉。
那个人,死死地望着狄仁杰。
步步紧逼。
久经官场,多次徘徊在生死线之上,这次的狄仁杰,竟有些胆寒。
这眸子……太熟悉了。
这眸子,只会属于一个人。
而那个人不早就应该死了吗?
狄仁杰突然惊醒,突然恐惧,突然释然。
他来了。
他回来了。
他来找自己寻仇了。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冲击着大脑,狄仁杰忽感头痛。
“你不是早死了吗?”
良久狄仁杰开口,声音却有些颤抖。
他当年亲眼看着他葬身火海,那刺耳的尖叫声立时回响在耳畔,他开始觉得身子发麻,动作不受控制。就好像当年是自己死在了那熊熊烈火之中。
不,他早就死了……我亲眼看到他化为一具焦尸的,不,他死了肯定死了……
“你说的,是我父亲。”
那年轻人摘掉了面纱,竟然是上次宸羽在山洞中看到的宸阳。
宸羽刚想惊呼,却被宸阳的一个眼神怼了回去。
狄仁杰并没有发现,他沉浸在了痛苦的回忆当中。
当年因为他,那个人葬身于熊熊烈火之中,诛九族的罪,全家人无一生还,而他何时来的儿子?
“他还有后人?”狄仁杰颤抖着声音。
“你不配提我爹,当年不是你,他不可能死!”宸阳的语气越发的凝重,“你没想到吧,你当年处心积虑想要杀死不留后患的人居然有后人,在多年以后来找你寻仇。这一切,都只能怪你当时立功心切,来不及完全查清罢!”
“你的眸子,像极了他……”狄仁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是20年前的事儿了,这孩子,也就20岁出头。
“不过,不重要了,我真的很感谢你当年没有发现我,要不,你现在也不可能在我的手里。”宸阳重新带上了面纱,
“你好好待着吧,今晚上,我在上面设宴请您叙叙旧。”
言罢,宸阳转身离去。
总是在冗长的梦境里完成生命现实里不愿上演的别离和割舍。这样的梦境,是否太过冰凉与残忍。狄仁杰曾不止一次的梦到终有一天那人的后人会找上门来,但是他以为自己是不会出错的……最终,阴沟里翻船。
离回忆太近,离自由太远。
20年了,他一直被这么禁锢着,被封锁着。
抬头仰望天空时那种内心的悲怆,谁又能理解,谁又能明白呢。
自己就像那人手中的一只风筝,只要剪断了线,他就自由了,而那人,这辈子都不会剪断那根线。
狄仁杰内心明了,当年做过的蠢事,早晚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今,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