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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赫尔的库月短篇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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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吃掉我的蔷薇花 授权


IP属地:广东1楼2017-07-05 20:23回复
    【【【此楼请勿回复,楼中楼用作目录】】】


    IP属地:广东3楼2017-07-05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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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8 21:3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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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MORY》
      在很久以前,或许是很久吧,至少在木之本樱出生在友枝町之前,在木之本藤隆将放着库洛牌的魔法书塞进地下室甚至出现在人世间之前,也就是在库洛里多预言死亡之前,库洛牌守护神之一,月,还不像现在每次现身都顶着一张扑克脸,让人感觉他好似刚睡醒一般心情不好,那个时候他是笑着的,至少眼睛里藏着笑意。
      “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木之本樱盯着天花板看,虽说已经是深夜但她还是十分清醒,这都源于几天前经历的审判之夜。
      书桌的一个抽屉自动向外移开,一个黄色的、毛绒玩具的脑袋露了出来,“小樱你还在纠结月是怎么样的性格吗?”毛绒玩具开口说话了。
      如果是一年前的小樱看到这幕可能会吓得跳起来,但放在现在,在已经知道他是封印兽·可鲁贝洛斯的假身后,她早已对这件事习以为常,“是啊,月看起来很不好相处,我要和他讲话都很紧张。”小樱抓着被角,“小可你和月相处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性格了吧?”
      “是啊,我是很了解他,但一定要说最了解月的人一定是库洛。”小可飞到小樱的枕头边,喃喃着“毕竟是我们的创造者。”,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右手握成拳头,“不过库洛那个家伙真的太宠月了!”
      “是吗……”小樱说。
      “不过月真的是一个好人,”小可用手拍了拍小樱的额头,“虽然看起来对一切事物都很冷淡,但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那就好..”小樱迷迷糊糊的说了这一句后便翻了个身安心入睡。
      “我记得小樱在刚见到月的真身后还很紧张的问我他究竟是什么性格。”小可坐在小樱的床上,用叉子叉了一大块蛋糕送入嘴中。
      “你怎么说。”月收着翅膀站在书桌边上,看着小可用冰冷的眼神传达着“说了什么不好的你就死定了”。
      “他说,月是个好人,虽然很冷漠但其实很温柔。”小樱用食指抵着下巴,“我现在也觉得,月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过,小樱现在成为了最强魔法师,月也不用担心力量耗尽,没什么好怕的了。”小可一口气喝完了茶,便又问小樱再要了一杯。
      “温柔的..人”月的心中重复着这段话,忽然想起以前也有人对自己说过这句话。
      “月虽然看起来很冷漠,但却是一个温柔的人。”库洛里多抬起头笑盈盈的望着月,“这一点身为你的创造者的我最清楚不过了。”
      月听到这句话有些惊讶的抬了抬头,库洛脚边趴着的大猫也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月有温柔的时候吗?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你没察觉到啊,可鲁贝洛斯。”库洛将魔法书合上放在一边,“比如说你就不知道你冬天在樱花树下午睡的时候身上的毯子是谁盖的,也没注意到我们三个人呆在一起时月虽然脸上看不出,眼睛里是藏着笑意的。”
      “是吗,是这样吗?”可鲁贝洛斯惊讶的大呼小叫,“没想到啊。”
      靠在窗帘上的月对于库洛这样细致的观察自己有些讶异,“你真是,观察细致啊。”到最后他也只是憋出这句。
      “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月也很喜欢大家在一起,”库洛笑着,看月不说话,又加上一句,“大家在一起最好了。”
      “是啊。”月垂下眼,这样最好了。
      某一天库洛带着伪装成普通人的月和恢复成毛娃娃形态的可鲁贝洛斯去参加住在山腰的富人家主人的葬礼,月机械的把白玫瑰丢在埋在土中的棺材盒上,突然感觉心中有什么被抽动了一下。
      虽然库洛里多会使用魔法,但他到底还是人类,如果有一天库洛闭着眼躺在棺材里,我会怎么办,月想,我会像那些人一样哭吗。
      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他的魔法能使人眼花缭乱。
      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类。
      “怎么了。”库洛问。
      月迟疑了很久,回答道:“没什么。”
      “你的脸色很不好。”可鲁贝洛斯从库洛的衣服口袋里探出脑袋。
      “真的没什么。”月说。
      夏天很快就到了,可鲁贝洛斯趴在院子的樱花树下打着瞌睡。
      库洛和月都靠坐在树干上,“你有心事。”库洛突然说。
      “嗯…是的。”月犹豫着要不要讲出来。
      “能讲给我听吗。”库洛带着笑看着月。
      “库洛,你会和那个人一样死去吗。”月问。
      “我是人类,理应遵守自然界的规律。”库洛望着他,“睡一觉吧,这里最适合睡午觉了。”库洛伸手抚摸着月的长发。
      春夏秋冬轮流光顾这片土地,时间慢慢的流逝着,这是冬天的一个雪夜,库洛里多坐在他常坐的那把扶手椅上,背对着壁炉。
      “快解释,库洛,”月大幅度的一挥手,“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月。”库洛安详的笑着,“我将在今天死去。”
      月的胸口一阵没由来的刺痛。
      “这个笑话不好笑。”可鲁贝洛斯说。
      “很遗憾,这不是笑话。”库洛说,“我希望你们在我死去之后也能在新主人的身边幸福的生活着。”
      “我不需要什么新主人!”月倔强的说着。
      “那么就由月来决定吧,看那个人究竟合不合适。”库洛说,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
      “没有人会合适的啊!”月喊叫着。
      “一定会出现的,你们都认同的新主人。”库洛抓住月的手臂,“可鲁贝洛斯和月和库洛牌都是我这一生最伟大的发明,我希望你们能在新主人身边快乐的过日子。”
      库洛吻了吻月的额头,月突然倒了下去,被封印在书的背面,沉睡在月亮和翅膀结合的图案里。
      “月的头发真好看,我很喜欢。”库洛搂着月,“像天使一样。”
      “毕竟是按照你的喜好创造出来的。”月说。
      “你这么夸我可不好。”库洛苦笑着。
      “我没有在夸你。”月说。
      库洛拉起月的左手放在唇边,“月真的很漂亮,我很自豪。”他突然像古代贵族一样行了一个吻手礼,“能与我共进晚餐吗。”
      “库洛,你知道的,”月说,“我不吃东西。”
      大家在一起最好了,月想起那天库洛说的话,可你怎么不在了呢,那样大家就不是大家了。
      他看着眼前小可狼吞虎咽的吃着甜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呢喃着“库洛……”
      end


      IP属地:广东4楼2017-07-05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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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周梦蝶梦庄周》
        Time.他说。
        接着他便站在了时间洪流的中央,看到白昼与黑夜不断交替,看到院子里的花朵开开合合,看到四季轮流重返大地,也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为自己转身……
        终究是,幻觉啊。他叹了口气。
        一片古典的铜黄色突然笼罩了整个世界,时间好像一瞬间凝固了下来,然后是一阵无声的爆破,流逝的时间像是碎片一般飘落下来,落在花朵的鄂叶晨露边、落在藏书室书柜上的灰尘中、落在那人衣摆上的金饰上。
        “下雪了。”库洛愕然道。
        这是最初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至少对于月来说,是这样。
        “真罕见,在这初春时节,竟还会有大雪洋洋洒洒。”库洛站在落地窗边,左手抚过凝了霜的玻璃,“只不过,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转身,看向靠在门边的月,“月,怎么看这场雪。”他问。
        “这只是,一场大雪而已。”月也看向窗外。皑皑白雪盖过了墙沿边的矮灌木,盖过了林子里的郁郁葱葱,湖水似乎也结冰了,“我想可鲁贝洛斯一定会很开心。”他没头脑的加上这句话,却又在说出口的一瞬间想要收回。
        “我想也是。”库洛笑得眉眼弯弯,“毕竟这样奇妙的大雪可不常见。”手掌覆盖的地方有些水珠落下来,他睁开眼,直直的盯着月,那视线让月感觉自己内心里想着的一切都被看穿,“有什么不对吗。”他说。
        库洛端详着月,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就目前来说。”
        月说可鲁贝洛斯会很开心的确不假,那头勇猛的黄金守护兽正在雪地里愉快的打着滚,待他回过神来早已经是傍晚,他抖了抖身子,让身上的毛发重新闪出光泽,但还是不免有些雪末参杂在毛发里,于是那些雪末都落在了屋内随处可见的地毯上,“这样打扫起来很麻烦啊。”库洛有些头疼,“要不还是留到下次大扫除时再清理吧。”
        “库洛,你真的很懒啊。”可鲁贝洛斯抱怨着,长长的尾巴摇来摇去,倒把窗帘也顺带染上了水渍。
        大扫除时翻出了很多旧东西,在地下室——一个本来就堆放着许多称不上危险但也不算有趣的物品的空间的木板下面,可鲁贝洛斯发现了一套衣服,“库洛,库洛,你穿穿看嘛。”他朝他的主人撒着娇,月站在一边看着,这种技能他可是怎样都学不会,“月也想看对不对?”对于可鲁贝洛斯这种把烫手山芋扔给自己的行为,月选择了无视,他转过头,倒是看到被随意靠在墙上的挂画。
        画的是港口,有许多的货轮停靠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货物被运到了香港,相对的,[香港制造]也被运往世界各地,也许其中就有去往英国的。
        库洛随着月的目光看过去,倒是有些惊讶,“香港。”他喃喃着。
        “库洛你还没带我们去过香港,那是什么样的一个城市?”可鲁贝洛斯问。
        “那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库洛说。
        “是吗,”可鲁贝洛斯问,“你会带我们去那里吗?”
        “如果有机会。”库洛似乎对桌上一本书感兴趣,他用手背扫去盖在封面的灰尘,使纸上的字变得清晰起来,周易,书名清清楚楚。
        “难得发现了这本书,要不我给你们算一卦如何?”库洛饶有兴趣的翻看着。
        “不,我可没兴趣。”可鲁贝洛斯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不如给月算一卦,他好像很感兴趣。”说罢露齿一笑。
        这是报复,月想。
        回过身对上库洛期待的眼神,“怎么样。”他问。
        月不好拒绝,只好认命的叹了口气,“拜托你了。”他小声说。
        但库洛也不叫他坐到某处,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月的眼睛,盯得月心里发毛,刚想问有什么不对,库洛倒终于转开视线,“月真的很好懂,从眼睛里,就能看到你正在迷惑些什么。”他把书放回桌上,“我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其存在的意义。你不会只为一个人而生,也许迷茫过后才会觉得这段经历是有其价值所在。”
        “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存活,是为了相遇。”他说。
        “真的吗真的吗我们要搬家了?”可鲁贝洛斯撒娇似的蹭着库洛的衣角,“去哪里?”
        “日本。”库洛笑着说,“东京都友枝町。”
        “为什么?”月问。
        “为了与未知相遇。”库洛说。
        神社正在举办花火大会。
        “月好像一直对人多的地方没有兴趣?”库洛走到月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树下。
        “人多,很麻烦。”月说,在人多的地方总有许多人回过头来看他,或许是因为头发长度和颜色的原因,他猜想。
        “白昼,与黑夜,不断的交替着。”库洛望着天空,“它们是永恒的,就和太阳和月亮一样,不受其他外力的控制。”
        月也望向天空,“今晚的北极星..很明亮。”他说。
        “这么一想,可鲁贝洛斯和月,也是永恒的。”库洛笑着,“即使被掩盖,也依旧发着光。虽然月亮只是反射了太阳的光芒,但也有其意义。”
        月靠向库洛的肩膀,“这是,什么意思。”
        库洛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牌,顿时院子里闪烁着点点微小的荧光。
        [Glow].
        “即使光再微弱,也有其存在的意义。”库洛说。
        月怔住了,但他也只是听着库洛自顾自的讲些什么。
        他说:“谢谢你们,月和可鲁贝洛斯,成为了我存在过的证明,即使我不在这世上了,也能有人记得,在曾经,有[Clow.Read]这个人,我很感激。”
        他说:“我认为,既然被孕育出来,便是在冥冥之中要与什么相会的。”
        他说:“逃避不是一个好选择,特别是对于永恒的月来说。”
        月讶异的抬起头,本能和理智都在呼喊着不要再听下去。
        但库洛还是开口了:“月,使用了[Time]对吧。”
        突然间时间就暂停了,古铜色又一次染尽了全世界,就好像黄昏时分。
        周围的景色又一次快速旋转起来,形形色色的人好像在说着什么,但月还来不及听清,就过去了。
        然后又一次看到,雪夜的场景
        他闭上眼不再忍心去看,待他再次睁眼却发现眼前的景色几乎没变,变的只是身边人——“月,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呢。”艾利欧说。
        月起身,才发现他从刚才——也许更早就一直靠在艾利欧身上,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牌,[Dream]
        是梦,之前的一切,都是梦。
        是吗?
        “月,你还记得,库洛.里德创造出[Glow]时说的话吗?”艾利欧抱着膝,也是仰望着天空,神情与库洛十分的相似,但,终究是有几分的不同吧。
        “即使周围有多黑暗,但只有有一点微弱的光,就会有希望..”月说,“但,这并不意味着黑暗就意味着绝望。”
        “他说..我希望,这会是一张能给人带来幸福感觉的牌。有些人认为身处光明能使他满足,但有些人更喜欢处于黑暗,但不论喜欢什么,[灯]都能够为他们照亮一条路。”月说,他突然顿了顿,“照亮..一条路..”他呢喃着。
        “我想,也许月会偏向身处黑暗。”艾利欧说,“不过,也许连库洛里德都没有预测到——”
        他顿了顿,对着月笑得眉眼弯弯:“——月,其实一直在追逐的不是光明也不是黑暗,而是库洛里德本人。”
        “库洛..为什么..”月惊讶的睁大眼。
        “我能看清,或许也只是因为我在拥有他记忆的同时也不能算是他本人吧..”艾利欧说,“不过,很讽刺的一点,专为月做出来的[Glow],却是由光属性的可鲁贝洛斯管辖,虽然不是毫无道理..”艾利欧的声音带上一丝苦涩,“他大概是希望你们两个都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过,出错了..”艾利欧又恢复了笑容,“从我的角度,也许他当时不离开更好。不过这样就不会有我,不会有柊泽艾利欧的诞生。”
        “很矛盾..”月说,他从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内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是库洛.里德,又不是库洛.里德,那么,他究竟是谁?
        “是的。”艾利欧说,“但是,即使我生而背负了这么多,未来,也不会因为我已经拥有了这么多而止步不前。”
        背负..
        “而现在,我完成了库洛.里德交付所要完成的事情,我现在终于能完完全全作为[柊泽艾利欧]生活,也是托你、樱还有可鲁贝洛斯的福。”
        少年站起身,“如果是库洛.里德,意识到这个错误后大概会这么说..”
        “就像我之前所说一般,你不会只为一个人而活。如果命运为你安排了相遇,那么,不要逃避,因为那是无法避免的。”
        艾利欧睁开眼,月恍惚间觉得在他身上倒映着库洛里多的影子。
        “别再逃避了,月。命运之轮已经开始缓缓的转动,去面对吧,无论是现实,还是你所正在迷茫着的。”
        艾利欧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法杖,“虽然比不上[Glow]..”他说,院子里突然闪出萤火,星星点点。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月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般,闭上了眼。
        在黑暗中,艾利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会梦到月,一次又一次。我看到你在黑暗中哭泣,低声诉说着他在你心中是多么的重要,最后像是累了一般倒在地上。到了后来,我也会开始无声的哭泣,好像心口被撕裂,还是不忍心的。”
        他叹了口气,“也许,他当时是想要回头的。”
        月讶异的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一片通过雪兔的眼睛经常看到的景色。
        他还在雪兔的家里,躺在面向着院子的开放式走廊上,唯一证明了有刚才那些事情发生的,只是手上握着[Time]和[Dream].
        刚才,是梦?
        全部都是,梦?
        也就说,全部都是,说谎?
        有什么感情涌上心头,但月却说不清道不明那究竟是什么。
        人类的情感吗..
        新主人在那个继承库洛血脉的人回香港时..好像也怀有这种感情..
        那究竟是什么?
        想不明白。
        “阿雪?”
        “雪兔哥?”
        桃矢和小樱的声音响起,当他们踏入屋门看到月后同时喊出:“月?”该说不愧是兄妹么。
        “有什么事情吗?”月问。
        “没什么,只是雪兔说今天会来吃午饭,看他一直没来我很担心,怪物也是。”桃矢指了指小樱,无视了小樱“谁是怪物啊!”的抗议说,“不过是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月,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吗?”小樱担心的问。
        “已经办好了。”月说,他走到小樱面前,把两张牌递给她,“还给你。”
        “诶?好、好的!”小樱不知所措的收下两张不知什么时候到月手里的樱牌,当她小心翼翼的放好牌后又担心的问:“真的没问题了吗?”
        “没问题了。”月说,“真的,没关系了。”
        也该,放下了,最后还是,看透了。
        不论是自己在迷茫着的自己存在的价值,还是自己对库洛抱有着的情感,的确是放下了,但不意味着忘记了。
        因为,那是我一生的眷恋啊。
        雪兔醒来时自己正躺在桃矢房间的床上,“好像..睡了很久。”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带上了眼镜好好看了下时间..“不妙!在别人家睡了一整个下午!太给他们添麻烦了!”
        在下楼梯的过程中,他想,好像做了一个繁复亢长的梦,但究竟梦到了什么?他只记得有一个白衣银发男子与笑容温暖的少年,还有黑色法师袍荡过的弧度,还有,一院子的浅绿色荧光,让人感觉十分的幸福。
        算是个美梦吧,雪兔笑了笑。
        一只小小的蝴蝶跟在雪兔的身后飞呀飞,在雪兔的道歉声与桃矢一句“没关系,顺便,留下来吃晚饭吧”中变回了卡牌。
        小樱应着雪兔的声音下楼,在经过餐桌时好奇地停下,“樱..牌?为什么会在这里?”
        [Dream].
        有没有人想猜哪个部分是【现实】23333
        A:没有


        IP属地:广东5楼2017-07-05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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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ue Skies
          --
          天空是蓝色的,在月看来。
          库洛曾经试着从自然科学的角度给他解析天空其实是透明的以及什么是物理上的光的色散原理。
          而月说,又是谁规定了[蓝色]就一定是[蓝色]的。所以在月的世界里,天空一直是蓝色的。
          在可鲁贝洛斯知道这一点后,他曾在有晚霞的一天故意把月叫到庭院里,然后望着混着各种[红色系]的天空问月,你觉得这算是什么颜色。
          而月,十分理所当然的回答他,蓝色。
          可鲁贝洛斯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笑了,然后他说——
          你真的很奇怪,就这么十分自私的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但我却有些羡慕你。
          这句话有些出乎月的意料,他抖了抖翅膀,迟疑了很久,就像是在组织语句一般,说——
          为什么我们要活在框架里,我们原本就是框架外的生物啊。
          这次轮到可鲁贝洛斯哑口无言,他思考了许久,也许有很久,最后却只能赞成月的说法。
          月看着[一成不变的蓝色],在他的记忆中,似乎天气一直是晴朗的,但现在却只是不停地降水。
          下雨了。
          月忽然想起来,某一天,库洛一本正经念出的不知哪出戏剧里的台词
          我面对十二片死亡的海洋,我深入墓园的腹地一万里。啊,大雨,大雨,大雨,大雨,那狂暴的大雨就要来临。(是A Hard rain`s goanna fall的歌词)
          这或许就是那场狂暴的大雨吧。
          --
          “雨童女还真是狠下了心,”库洛说,“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降水,害怕植物枯萎么。”
          “雨童女?”月有些疑惑,他只知道希腊神话中植物神阿多尼斯或是冰岛史诗埃达中丰饶之神弗蕾雅。
          “是日本民间传说中负责降水的神。”库洛说,“看来,春天要到来了,又到了新旧交替的时节了。”
          “这么说,庭院中的各种植物也会开花了。”可鲁贝洛斯说。
          “是啊,季节就这么,”库洛说,他故意拉长了音调,“十分自然的交替着。”
          在人看来,季节是不断在变化着的,春、夏、秋、冬,有规律的交替着,又像是在不断的完成一个循环。而当我们将视角转到四季,或许人才是不断在变化的,因为比起不断循环的四季,当一个人走完这一生之后,就永远的消失了,即使有人起了相同的名字,这个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但总是下雨也不好啊,我都不能在樱花树下午睡了。”可鲁贝洛斯半真半假的抱怨着。
          “你可以回房间去睡,”月一向受不了可鲁贝洛斯的撒娇,又或者是这种有些矫揉造作的语气,“如果你愿意。”
          “好吧,就这么办吧。”可鲁贝洛斯摇了摇尾巴,又扑扇了一下翅膀,走出了房间——也许这个房间可以被称之会客室。
          而库洛却望着庭院里挺拔的松树,“有时候我会想,我究竟能不能熬过这年的清明。”他说。
          月惊异的望着他,就好像库洛突然变成,要怎么说,一个怪物,就比如哥斯拉那种庞然大物,又或者是北方的巨怪。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他又能够说些什么,像是“你在说什么,你当然能度过这个清明——平安无事的,我和可鲁贝洛斯都知道。”这样的语句吗?可他在讲出这句话时又能够有几分把握呢?
          最后月什么都没说,沉默的度过这一小段时间,月周围的空气是躁动不安的,好像再多少说句什么就能够被点燃似的。库洛注意到了月的犹豫,于是他笑了,和往常一样,“时间是一种重负,你总会知道的。”他说。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助燃物,它更像是能够降温的某种物质,对于月来说。
          月突然感觉自己周围突然凉了下来,接着,这种冰冷的物质慢慢的侵入了自己,使得月也感受到了寒冷。不对,月觉得自己原本就是寒冷的,但他现在却感觉更冷了。
          好像身边结了冰。
          --
          等到这阵零零碎碎却又十分狂暴的的雨停下来,已经快要到夏天了。
          院中的樱花树一棵接一棵的开花,又挨着先前的顺序凋零,现在还盛开着的,也只有晚樱了。
          “现在的天空的颜色,真的是十分纯净的蓝啊。”可鲁贝洛斯在准备午睡之前,趴在草地上仰起头,就像是非洲大草原上发现猎物的一只雄狮,“和之前总是布满乌云的十分完全不一样。”说完,他便低下头,摆成一个令他十分舒适的姿势,很快的,沉入睡眠。
          月靠坐在这颗樱花树下,也看向天空。现在刚好有一片云挡住了小半边太阳,但在更多时候是无云的,这片爽朗的蓝色诉说着无限的畅快。
          “最近的天的确很蓝。”库洛说,他将脸转向月,“不过,在月看来怎么样的天都是[蓝色]的。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天空,的确一直都是[蓝色]的啊。”月说,他试着向那苍穹伸出手,却又突然放了下来,他轻声加上一句,“在我的世界里。”
          “月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库洛说,他将书放到一边,从口袋中拿出[Mirror],“不相信的话,可以请mirror给你看一下。”
          “毕竟是你创造出来的。”月说,把库洛拿着镜牌的手压了下去。
          “我在想,月执着的认为天空永远是[蓝色]的,会不会和这有关。”库洛说,“如果是的话,总觉得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怎么可能,”月说,他笑了,像是在嘲笑这个想法,“这种魔法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我时常会思考,月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库洛说,“也许会是一成不变的。”他将库洛牌收回衣袋里,“见多了那些一直在变化的东西,就会觉得它其实是一成不变的,在本质上,一直都是相同的。”
          “你这么说,就好像我真的活在另一个世界一样。”月说,“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和可鲁贝洛斯,都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库洛说,“听上去很令人羡慕,但其实不是那样。”
          “你说过,时间是一种重负。”月说。
          库洛点了点头,然后翻开了书,“你看,有风要来了。”他慢悠悠地说。
          然后突然一阵风吹来,把树上的樱花瓣吹了一些下来,其中有几枚落到了月的肩膀上,库洛把它拿下来,“夏天真的要来了。”他说,“时间也总是十分不经意的,就这么流走了。”


          IP属地:广东6楼2017-07-05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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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等到树上的樱花全部被吹落时,月刚好走过落地窗。
            他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窗外,接着他看到最后几瓣樱花从树上落了下来。风似乎有些大,那几瓣花被吹到了玻璃上,然后沿着玻璃直线掉落。这下树上就真的只剩下枝叶了。
            月又看向天空,阳光有些晃眼,他只得眯起眼。
            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蓝。
            月像是着迷了一般望着天空,[蓝色]慢慢的爬上房屋的砖瓦,接着沿着缝隙——那也许是落地窗与地板衔接时留下的一点细小空隙,又或许是一片一片玻璃被金属框架镶嵌在一起时留下的——慢慢的侵入了房间内部。
            接着,不仅是玻璃窗,高挂在墙壁上的绒帘装饰,那原本是暗红色的,也被染成了[蓝色],然后就是墙壁了。天空的颜色沿着墙上凹凸不平的装饰慢慢的包裹住了整个房间。
            等到月意识到这一切是因为他在耳边听到水声,对,水声。都说天和海是连在一起的,那么天的颜色就是海的颜色了,那水呢,水也一定是[蓝色]的了。
            月突然转身,他看到整个屋子中都弥漫着水,其他的摆设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水色,也就是[蓝色],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只在墙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有些荒谬不经,就好像某些人故意调出的魔幻电音音调。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也许是脚步声吧,那也有可能是书架上书本掉落的声音——刚才的确有一本掉了下来,可它最后漂浮在了空气,水中——不管怎么说,库洛推开了门。
            月突然感觉他周围的[蓝色]迅速的退去,最后只剩下原本就是[蓝色]的天空在他眼前,那本书最后还是掉落在了地上。
            “你在看什么。”库洛问。
            “天..空..”月像是怔住了,好像那水蓝色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围着他打转,在他的耳边依旧是轻微却难以忽视的细小水流声。
            “别是着了魔啊。”库洛走到他身边,抚上月的长发。
            月突然听到了水泡破裂的声音,水流完全消失了,他像是突然被拉回了现世,他看着只剩下叶的樱花树,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我看见了,水。”他说。
            “水是源源不断的。”库洛说,“你得知道。”
            月没再说话。他不能够确定刚才的那一幕是否是真正发生的,但[水是源源不断的]么,他宁愿当做天空与水是一体的,所以水流就隐藏在那宽广的苍穹中,慢慢的流到了他身边。
            所以应该要这么说,我的世界里都是水,在各处暗自涌动着,趁着我不注意就慢慢将我吞噬,月想,所以,我刚才的确是着了魔吧。
            --
            等到樱花树的叶子也开始掉落时,就到了秋天了。
            月对于库洛把这颗樱花树作为判断季节的标准感到很迷惑,但的确是到了秋天了,从各个角度看都是。
            “秋天是凋零的季节啊。”库洛说。
            月站在窗户边,斜斜的看到不断的有叶子飘过,也许外面是有风的。月透过玻璃看着天,玻璃上嵌着金框,倒也顺便把天空也划分成一片一片的,也许它本就是一片一片的吧,只不过被人修补了起来,被人衔接了。不信你看啊,明明是一整块天,又怎么可能东边的颜色和西边的颜色不一样呢?就像赤道上的天空,与北极洲,或南极洲的天空,总归是有几分不同的啊。
            月想起库洛曾给他讲过的,女娲补天的故事。当女娲冶炼了五色石后,苍天才被修补成完整的一片。所以,以前的确是有好几片不同的天空的啊,月想。
            “但只有旧的植物凋零了,他的后代才能够得以新生。”库洛说,“秋天也是新老交替的季节啊。”
            月转过头,发现库洛正在仔细的压制干花,“以死亡为代价..?”他问。
            库洛抬起头,“月是惧怕死亡吗?”他笑出了声,就像是在笑这个想法,“但月是永恒的。”
            月背过身,“我并不是..”他说,但‘并不是’什么呢,有关这个问题的回答月自己也不知道,半晌,他自己补上“..惧怕..”说罢,他忽然觉得周围静得吓人。
            “是无法想象吗?”库洛说,他不知什么绕到了月的身后,“对你来说的确是很遥远的事情,又不如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月像是被他吓到了,小幅度的抖了抖翅膀,接着他又感受到了——水。
            水流又一次在他身边涌动起来,整个房间又一次被[蓝色]侵入,不,不只是房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蓝色]的,不论是窗外飞舞着的枯黄色落叶,或是庭院中那片绿色的草地。令人眩晕。月又一次出了神。
            而库洛在水流中,从背后抱住了月,他倚在月的身上,在他耳边呢喃地说,“有时候,我觉得,月真的是天使。”
            月觉得自己完全溺于深海之中,水花慢慢的划过他的脸颊,他突然有一种自己的确站在海中的实感。月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有的只是不同的[蓝色],倒有些像梵高的那副星空。
            是星河啊,你看,不觉得像是水系的魔法一般神奇吗?
            “库洛..”月呢喃着,他依旧是愣着神,眼中似乎是失了焦距。
            “嗯,我在。”库洛说,他又搂得紧了些。
            月试着去触摸库洛的手臂,他忽然[醒]了过来,库洛就是那水,就是那充满了整个月的世界的水。“你就是我的伊甸园。”他轻声说。
            只可惜最后,在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之后,上帝还是把他们驱逐了出去。
            “那月大概就是看守伊甸园东边的天使。”库洛说,“很好看。”
            那水,似乎是起浪了。在月的耳边响起水花鸣溅的声音,似乎是浪花打在了悬崖峭壁上。
            但依旧是十分的宁静啊,就好像酒吧的舞台上自弹自唱的女吉他手的歌谣。
            那究竟是怎么样,月想。他开始去思考,在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他似乎是看到一个湖的。然后他坐在湖畔,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么直直的一头扎了进去。那么当他还在岸边坐着的时候,是多久以前呢,那大概就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倒不如说,待他意识到时,自己早已义无反顾的潜入湖底了。
            --
            有关于冬天,月倒是有些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庭院中那棵高大的樱花树,也就只剩下枝丫了。
            然后,某一天,库洛突然把月和可鲁贝洛斯叫到了大厅中。
            关于那一天的许多细节,月也是记不清了。窗外究竟有没有下雪,炉火究竟有没有点着,甚至自己回答了什么,记不清,实在是记不清了。
            “我将在今天死去。”库洛说。
            //月看到他的世界出现了裂痕,水还是水,但他确确实实听到了玻璃被打碎的声音。//
            “这个笑话不好笑。”月隔着水声,听到可鲁贝洛斯想要证明这只是一个玩笑。
            “很遗憾,这不是玩笑。”库洛说。
            //接着水的涌动忽然停止了,就好像有人用了[Freeze].//
            “为什么!”月向前跨出一步。
            “我的寿命以终。”库洛说,他依旧是沉稳的笑着。
            //月看到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裂痕,水流顺着裂缝慢慢地向外流。//
            “虽然你个性古怪,但你是世界最强的魔法师,”可鲁贝洛斯说,“虽然过了百年,但你的魔力根本没有消退。”
            “但是,我也有死亡的一天。所以我必须去准备,”库洛说,“为了你们的新主人做准备。”
            //然后那突然眼前一切都变成玻璃制,从顶端开始,[蓝色]慢慢的掉落,露出原有的颜色。//
            “我不需要其他的主人。”月说。
            “那么由月来决定吧,看那个人适不适合当你们的新主人。”库洛说。
            //[蓝色]慢慢褪去,此时整个天花板已经完全恢复原状。//
            “没有人合适啊!”月说。
            而库洛像是故意忽视掉这句话一般,转而对可鲁贝洛斯说,“但是,只是由月决定也太不公平了,候选人由可鲁贝洛斯决定吧。”
            //[蓝色]渐渐的变浅、褪去,月感觉有人在拼命地将他从那片湖中救出来。//
            “你是认真的?”可鲁贝洛斯问,看到库洛的笑,又问,“真的无能为力了吗?”
            “一定会出现的,你们所认同的新主人。”库洛说,他抓住了月的手臂。
            //月的周围全部都恢复了,而那片天、那片[蓝色]苍穹似乎也出现了裂缝,他被那人拉近了岸边,有人在叫医生,但更多的人只是看着。//
            “我不需要新主人,我要一直沉睡在书中,”月说,“不再醒来也可以。”
            “月和可鲁贝洛斯还有库洛牌,都是我用尽自己的心血和力量创造出来的。”库洛说。
            //月看到那片[蓝色]忽然掉落了下来,就好像玻璃碎片一般,他将要被拉出水面,空气十分的寒冷。//
            “所以,我需望你们能够在新主人身边幸福的生活着。”库洛吻了吻月的额头。
            //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月也被拉出了水面,久违的呼吸到了空气却让他十分的不适。//
            库洛的脚下出现了魔法阵,月在被翅膀包裹之前最后看了库洛一眼,他忽然想到了一个词——乌托邦。
            我的理想国破碎了,他想,像是不愿意面对一般闭上了眼。
            是你亲手打碎的。
            --
            “最后你将我赶出了你亲手创造的[伊甸园].”月对艾利欧说,语气中有些埋怨。
            “月,你也知道,这是他的选择。”艾利欧说,他抬起头,“天空,是蓝色的。在月的世界里,应该也是这样的。”
            月没有说话。
            “可以和我说说吗,”艾利欧说,“月的世界。”
            月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半晌,他说:“有水,全部都是水。所有的东西都是蓝色的,除了我,”他顿了顿,“还有库洛。”
            他看了看艾利欧,而后者正在对着他笑。
            “水是,源源不断的。”他说,不论是语调还是语气都如当时库洛说这话时相同。
            “我想,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月说,“我的确惧怕死亡。”看见艾利欧有些不解的神情,又补充,“你的死亡。”
            “死亡一直在我们的身边。”艾利欧说,“但永远不会接触到月的一丝一毫。月是像[神]一样的存在,令人羡慕。”
            “时间是一种重负。”月说,“你说过。”
            “但在月的世界里,都是一成不变的啊。”艾利欧说,“今晚天很蓝,让我想起梵高那幅星空。”
            是一成不变的吗?月问自己,不,不是的。他的世界似乎被分成了两块,一块是有[库洛.里德]的水色世界,另一块是有着[蓝色]天空却没有[库洛.里德]的世界。
            可他也只剩这片天了。
            而那片湖?早已不存在了
            --
            现在是春天,月趁着雪兔睡着时出现。他倚着纸门,呢喃着,“我究竟能不能熬过这年的清明……”
            今天的苍穹一如既往地[蓝].


            IP属地:广东7楼2017-07-05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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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ilence
              有段时间,库洛是住在一个日式的屋子里的。
              庭院里有不大的水池,而水池上搭着几个竹筒做成的逐鹿,竹筒的一端敲击石头发出的声音总是能够使落入庭院觅食的鸟雀惊慌的扑着翅膀飞走。
              庭院的一边,是一个弓道馆。
              而月就是在那里学的射箭。
              “射箭所需要的是心平气和。”库洛说,“如果不能完全静下来,就会体现在你的技法上,也就会被外人所察觉。”
              他从衣袋中掏出一张牌,是[静],牌面上的女子闭着眼,像是在倾听什么。
              “一开始,就先拜托[静]来练习。”他说。
              这张牌幻化成了精灵,那个女子将手指移到嘴唇前,月忽然感觉自己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不论是院中清脆的敲击声,还是鸟儿振翅的声音,甚至库洛的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库洛依旧托着月的手臂,他也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月现在什么都听不见,或者他和月一样都在[静]牌魔法笼罩的范围内。
              月拉住弓,将箭梢指向靶中央,那箭靶距离月似乎是有十几米远,月松手,箭离弦,打在了四环上。
              他垂下弓,[静]牌的魔法解除了,忽然就听见院中一阵声响,大概又是有些鸟雀被吓到了。
              “接下来,就是练习了。”库洛说,他将[静]牌交到月的手上,“暂时的,就先放在你这里。”
              月接过了那张牌,库洛又说:“能不被外界影响是一方面,但重要的还是心中要静,如果浮躁的话,还是不行的。”
              待到月在[静]牌的魔法中能够准确的射中十环,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可以试着在平时的环境下练习了。”库洛说,“[静]牌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用的。”
              他坐在面对着庭院一边的走廊上,看着逐鹿的竹筒慢慢的被盛上水,待敲击石块之后,水流细细的沿着竹筒流到池子里,不断的循环着。
              “月,”库洛从走廊那头走来,看到月在这里有些惊异,“坐在这里,有什么心事吗。”
              “院中的逐鹿,似乎是没有规律的。”月说。
              “怎么,吓到你了么。”库洛说,他想了想今天早一些时候陪着月练习弓道的场景,“但好像的确是吓到你了。”在说完这类似于自问自答的话语之后,他在月的边上坐下,也望向庭院中那不断一上一下的竹筒。
              一只灰色羽毛、但翅膀末端是白色的鸟落在了院子里,它在杂草丛中跳来跳去,时不时啄一下。那竹筒毫无预兆的落在石上,发出一声清响,那只鸟被吓到了,振翅高飞。
              “惊雀。”库洛说。
              “如果这逐鹿是有规律的,待鸟雀习惯这声音之后就会肆无忌惮的一直待在庭院中。”他说,“这就和日本相扑中拍手吓唬人的一招相似,当对手在神经紧绷时突然被吓倒,他的意识会出现瞬间的空白,也就能使得我方有机会获胜。”
              “可这和逐鹿..”月说。
              “并没有什么关联,对吗?”库洛接过月的话,“但在神经极度放松的时候,突然发出声响,也会使人惊慌失措,鸟兽也是一样。”
              月想起库洛有时候会故意放缓步子隐藏住气息来到自己和可鲁贝洛斯身后,又突然对他们所讨论的事物发表评论,现在想来,他也许是喜欢看到被自己吓到一瞬间的惊慌。
              “的确。”月点了点头,硬生生地把后半句“是你最喜欢做的事情”堵在了喉咙口。
              “但在射箭的时候,就和相扑那回事很像了。”库洛说,“在拉满弓时,不论是谁都是十分紧张的。”
              “就连你也?”月问,他一直认为身边这个温雅的男人面对任何事物都是胸有成竹的。
              “是的,都是一样的。”库洛说,“要说怎么做,大概也就只能去克服了。”
              去克服,但要怎么克服,月想。
              他已经换上了合气道服,面对着十几米外的靶子,却迟迟没有举起手中的长弓。
              “不射箭吗,月。”库洛说。
              听到这句话,月的身体抖了抖,像是被吓倒了一般,“库洛,什么时候来的。”
              “嗯..”库洛做出思考的样子,“大概有十几分钟了。看来我吓到你了,是在想什么吗,一副很专心的样子。”
              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
              “射箭所需要的,是心平气静。”库洛说完便走出了道场,留下月一个人思考库洛说出这句话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心平气和,那么自己算是做到了吗。
              月像是想要得出答案一般拉开弓,·对准了标靶,然后松手。
              他转向门口,几只鸟飞到了墙头停下。那么刚才,逐鹿的确是响了,但月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那只箭射中了八环。
              “月一直都是一个人练习射箭的吧?”库洛将茶杯放到月的面前。
              月点了点头,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些苦涩,却十分柔和,是抹茶特有的口感。
              “那,今天喝完茶之后一起去练习好了,正好我也有些手生了。”库洛说,他也举起茶杯,让月看不清他的表情。
              库洛依旧是穿着平时的一身衣服,但月还是规矩的换上了合气道服。
              “不用那么遵守规矩也可以的,月。”库洛说。
              他先站到靶前,张开弓,接着松手。箭飞了出去,扎中了标靶上七环的位置。
              “果然,射箭还是要多练才行。”库洛说着退到一边。
              轮到月上前,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后拉开弓,余光忽然看到库洛在一边看着他。他突然就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十分有力的一下一下跳动着,就好像跳到了喉咙口。月拉着弓的手最后还是垂了下去。
              他像是要解释一般,说:“静不下来。”
              库洛稍稍显出惊异的神情,接着恢复成平时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说:“是被自然界的声音打扰了么,还是因为我在一边看着你。”
              月摇了摇头,“只是突然静不下来了而已。”
              “这样。”库洛说,但他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月感觉自己最近十分浮躁,倒也不能够说是浮躁,只不过看到库洛或者在他身旁时内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但这似乎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
              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月想。他又一次坐在走廊边缘看着庭院出神。
              他发现在早晨和傍晚来院子里觅食的鸟儿偏多,而中午和下午交接的时段几乎是没有的。
              “你在干什么?”库洛问。
              观察鸟雀习性,月想。他忽然发现身后人是库洛,有些慌张的转过身仰望着他。
              “我正好要喝茶,要不要一起。”库洛说,笑得一脸人禽无害的样子。
              月跟着库洛进到了茶室。
              说是茶室,其实只是一个较小的房间而已,但库洛实在不知道拿它做什么好,最后抽签抽出茶室这个选择,“好吧,那就作茶室好了。”库洛将抹茶倒入杯中,再加入温热微烫的水,最后用茶筅在碗中搅动。
              月看着绿色的粉末在水中逐渐扩散,最后整杯茶都化为浅绿色。
              库洛将茶杯放到他的面前,“请用。”他说,一副等待评价的样子盯着他。
              月双手捧起茶杯,品了一口,“有些苦涩,但最后却感觉到甘甜。”
              “是吗,但是,泡茶的水并没有更换。”库洛笑了笑。
              “那是为什么..”月有些疑惑。
              “我想,”库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这应该和泡茶者的心意有关。”
              “心意?”月依旧是迷惑不解。
              “是的。”库洛说,嘴角带着笑意,“我喜欢你,月。”
              月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显的呆滞了一下,拿着茶杯的手悬在空中。
              “是没能理解吗?”库洛说,他扶住月的手,帮他把杯子放回桌上。
              “我并不是..”月说,却没了下文。
              “那是什么?”库洛的脸上明显的露出恶作剧一般的笑容,“而且一般来说,都应该回答吧,”他一本正经的呷了一口茶,又补充道,“当面的。”
              月有些慌乱的抓着茶杯,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十分镇定。他对上了库洛的目光,后者笑着看着他,一副早已经知道答案的样子。
              半晌,月慢慢吞吞地开口,而他给出的答案就像库洛所预料到的一样。
              庭院中很安静,只是忽的传来一声脆响。


              IP属地:广东8楼2017-07-05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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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曜石破碎了
                自从那次满月之后,属于浅灰色头发男孩的空闲时间愈发变少,当他试图将眼前平淡却温暖的一刻映入脑海时月总是选择合上眼,这是属于月城雪兔的温暖回忆,但不是他的。与另一个灵魂共享同一具身体的日子很无聊,尤其因为主导权大多掌握在另一位手中,他只能透过那双眼睛去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能够随时随地根据眼前事物决定下一步该说什么该做些什么的是那个名字是某种居住在亚寒带与寒带的脊椎动物的高中生,他仅拥有的两个选择只有看与不看。
                他干脆闭上眼,让意识(如果他也有这种东西)完完全全浸没在无止境的黑暗里,那是他最开始诞生的地方,如同羊水一般包裹着他直到月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打破这小块黑暗。
                再一次醒来时月恍惚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某些东西上,某些一压就断的东西。他坐起身,环顾了四周才发现似乎是整个世界都被种满了白色的花朵,而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可能伤害到其中一个生命。看在玛利亚、奥丁、或是其他什么值得信仰的人物的份上,他已经无意中杀死了一小篇花卉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月便不敢再做出什么动作了。
                他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才意识到他左手的掌心中正握着什么有棱角的东西,微弱的刺痛感像是迟到了一般这才传达至他的手心表面。他抬起手,移到眼前,先前被压着的重瓣花朵微微抬了抬,又迅速的倒了下去。他松开手指,躺在手心上的是枚戒指,一小块映照着星光的黑宝石镶嵌其中。
                月看着那块通彻的晶体,在一侧的棱角上反射着白光——那大概是来自身边那一大簇花朵,在那一小块神秘黑暗里颤动着、跳跃着。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库洛的那双东方人的眼睛,在那双眼睛中也曾闪烁出颤动的奔放灵光,这种场景一般在这位大魔法师又有什么新的令人惊奇的想法时出现。但月也了解,当他遇见什么不能被预料到的事情时也会露出这副神情,充满了期待,像是等待戏剧开场的孩子。
                “我喜欢惊喜,那便是人生的意义,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能够被预料到,那就是乏味无趣的一生了。”他曾说过。
                月忽然想起他们在红胸鸟与玫瑰的国度被放行时海关的负责军官毕恭毕敬的叫库洛‘斯图尔特爵爷’的场景,“这人的脑子是被做什么手脚吗?”他还记得那时候可鲁贝洛斯一脸不可思议的小声问道,差点打破了库洛给他的两位魔法生物设置的隐形魔法。
                “不,我一直以‘斯图尔特爵爷’的身份被人熟知。”库洛对他们说,闪烁了几万甚至几十万光年的星光沉在眼底。
                他忽然感到一阵钝痛,这才让他意识到胸口少了一块东西,这戒指是从他的心口掏出来的。
                吾爱,吾爱,如炼狱,于心尖。
                这种钝疼的感觉一直沉睡在月的身体中,上一次它觉醒是在雪兔上体育课的时候,疼痛的感觉将他唤醒,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个小学生,活脱脱像斯图尔特伯爵家的小少爷。但那个小男孩只给了他问话的机会,这以后他就被强制进入亢长的无梦睡眠,这段记忆也被隔绝了。
                此时月的脑海里忽然飘过一个想法,他知道樱身边那个叫柊泽艾利欧的转学生就是库洛·里德本人,但当他脱离现在这种飘渺不定的状态后就马上会忘记这件事。
                他蜷起双腿,用手抱住它们,开始试图回忆起那种感觉。像是被磨损过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月又一次握紧了双手,像是有人在撕开他的双翼,藕断丝连,想要斩断最后一根神经又做不到。他想起二十世纪上半叶在通往北方的路召开的魔法师集会,十二为一个循环,而那届数下来刚好是第十三个十二年的起始,顺沿着上一个循环数下来也是那第十三次。而十三是最不吉利的数字了。就是那一次,他被一个怪异的力量撕碎了翅膀丢在北边的黑山中,他试图翻个身,却掉进了流淌在山谷中河水里。那河水带有魔法,只耗费了几个钟头就让他的翅膀重新长好了。
                说得对,水是源源不断的,月想。
                他又翻了翻那戒指,将他抛向空中看着它旋转着翻跟斗。他没有去接它,于是黑曜石掉进了重瓣花朵的花骨朵中。月将它拾了起来。那块黑宝石上忽然产生了一道裂缝,随着它的完全碎裂,月身边的白玫瑰也迅速的枯萎了下来融化在了土地里,这块土地突然就崩塌了,黑宝石碎片融化在他身后的无尽黑暗里。黑暗又一次吞噬了一切,月想要挥动翅膀,才恐惧的发现他无法做到。
                我唯一的、我的爱人呀。
                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带着他升上光明,之前如同潮水般包裹着月的疼痛感变成了钩子,把他钩回了现实。这钩子大概是钩住了月的左心口,他只觉得那里一阵疼痛,不再是带着钝锉感的了,而是十分撕心裂肺的,即使他立刻倒在地上也不足为奇。再一次睁开眼时他正与桃矢一同站在花圃前,也不知先前在做些什么。“主人有危险。”他对桃矢说,没有留给这个高中生一点询问的机会,紧接着他们便往那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魔力的来源——东京塔冲去。
                而我,月想,甚至还未做好任何准备。
                (多么草率的全文终)


                IP属地:广东9楼2017-07-05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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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8 21:3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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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的城市》
                  严肃声明:这一篇借用了@雁南征兮 的《城与旅》的世界观。
                  万物不忠于我;我即为万物之主。
                  这是一座有些奇怪的城。
                  在城前没有守卫,甚至没有可以称作为“一扇门”的东西存在。或许是作为其的替代品,这座城的主人却在正对着旅人的那面墙的顶端上刻下几个单词作为替代。而那城门又特别的高,所有的旅人都不得不高抬起头、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那几个字母究竟组成了一个什么单词,而那几个单词又究竟组成了什么句子。
                  “那么,我,邀请,你,进来。”库洛仰着头,断断续续的将那几个单词串成了一整句话。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并不容易,但他的严重的散光将这件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而雪上加霜是,这座城的创造者似乎是没有耐心再去做这件事情,这几个单词被雕刻得歪曲不齐。
                  “用这个说法,就好像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一样。”月也抬起头,看着那一排扭曲的石刻。认清那些由于风霜而变得有些磨损的字对祂来说倒是轻而易举。几秒后,祂又看向前方那堵光秃秃而又宽得吓人的石墙,“但又要怎么进去。”祂抱怨了一句。
                  这座城横在路的前方,像是迎合的某一个人的愿望而凭空出现的。她不在地图上,更不要说“名字”了。“这是一座无名的城市,一个用于倾倒残骸的垃圾场,一座墓地,埋葬了所有人的箱庭之梦。”库洛念出了这句话,几秒钟前它凭空出现在那面墙上,用了复杂的镂空花纹。几分钟后,这句话消失了。城墙灰突突的,甚至没有青苔,死气沉沉。
                  库洛和月对望了一眼。黑与白相接。
                  “这座城还真是奇怪。”黑衣的魔法师说。
                  月将视线转回正前方,那面墙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个十几英尺高又十几英尺宽的城门。祂跟在库洛的身后走进了这道宽门。砖块旋转着合上了。
                  “您好。”细嫩的童声在库洛左手边响起,旷野的风吹过了盐场。
                  库洛向左侧转过身。他低下头,看到了一个抱着十几支花的小女孩站在他身旁,她甚至没有高过库洛的手肘,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那么大。“您好。”库洛对她说。月停在了库洛的另一侧。
                  “您好。”浅金色头发的女孩看向月。她顿了几秒,又加上了一句话:“您的眼睛真好看,像挪威的河川。”
                  月把头微微侧向肩膀,看了几秒穿红裙子的女孩。“您好。”祂收回了目光。
                  戴着绿色发带的女孩重新看向库洛。“要花吗?”她问,握着花束的手紧了紧。
                  “要用什么交换呢?”戴着金边眼镜的人反问她。
                  面颊苍白的女孩向库洛伸出了左手,五指张开成扇形,她说:“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风带起了紫丁香。
                  库洛蹲下身,刚好能平视这个绿色眼瞳的女孩。她太过瘦小了。他伸出右手,也将五指张了开来。女孩将自己的手贴到了库洛的手掌上。她笑了笑,又或者说,她向上扯了扯嘴角,因而她的笑容比她的手心还要没有温度。她的睫毛颤了颤。女孩收回了手。库洛站起身。
                  穿着暗红色皮鞋的女孩走到月的面前。月将头歪向另一侧,几秒后祂伸出右手。她将左手贴在月的手背上,她握住了月的手。
                  “我摸到光了,真不可思议。”带着浅金色十字挂坠的女孩说。她的声音很细,像是被捻成粉的麦。
                  月突然觉得手上被她握住的部分一阵刺痛,像是有一根针突兀地刺在祂的血管里——如果祂有这样如同枝蔓般的东西——引起了翻天覆地、翻江倒海。祂猛地抽出了手。
                  穿着白色内衬的女孩把花给了穿着黑色外衣的人。
                  月和库洛都看向那束花。那是一束康乃馨,艳红色的花瓣外侧却镶有一圈绿色的边,不符合任何时期的媚俗的美学。
                  “有什么不对吗?”手中空无一物的女孩问。
                  “为什么是绿色和红色?”一身白色的魔法生物问她。
                  “您说花?”那女孩皱了皱眉,“可花一直都是一个颜色的啊。”
                  月看着库洛。库洛看着女孩的那身衣服。
                  “再见。”佩戴着十字架的女孩说。
                  “再见。”库洛说。
                  受天主保佑的女孩不见了。
                  这时库洛和月才真正有时间来好好观察一下这座城。
                  而这是一座有些奇怪的城。
                  街道上的房子被漆成了各种不同的颜色,与近乎透明的河水隔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道路。木制的与铁制的船飘在水面上,被一根根棉线系在岸边。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得出奇。玫瑰色的黄昏盖在头顶,火烧云压在眼睑上。库洛抬起头,光从云与云之间的空隙钻了出来,使那些云的边缘泛着鱼肚白。烟雾游走在蔚蓝色的苍穹下。
                  “那是一口井,是天堂的转生池。”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对库洛说,“上帝有时会透过它看向人间。”
                  库洛低下头,看向路的另一方。穿着灰裙子的姐妹似乎是趁着他们发愣的时候出现在库洛与月的面前。
                  “天空是神的眼睛。”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说,她紧紧牵着自己那位姐妹的手。
                  “真好看。”短发的女孩喃喃着,她看了看比她高出一英尺多的库洛,“雪凡的花。”她盯了一会儿他手中的奇怪的花束。
                  长发与短发的女孩对望了一眼。
                  “这是哪出?”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库洛看了看祂,“不觉得像双簧吗?”他说。
                  “您好。”库洛说。
                  两个女孩对望了一眼。
                  “您好。”短发的女孩说。
                  “雪凡是谁?”月问她。
                  “楼下的小女孩,分不清红花与绿叶。”戴眼镜的女孩说。
                  “你们又是谁?”库洛问她们。
                  戴眼镜与不戴眼镜的女孩对望了一眼。
                  “J-U-A-N-A.”不戴眼镜的女孩拼读出了一个单词。
                  “把花给我吧,先生。”戴眼镜的女孩说。
                  “那用什么交换呢?”库洛做着样子把花往身后靠了靠,像是很珍惜它的样子。
                  灰眼睛的姐妹对望了一眼。
                  年长些的女孩拿出了一本泛了黄的书,棕红色的封面上闪着烫金十字。月看了一眼库洛。
                  “就这个吧。”库洛说。
                  紧紧牵着手的女孩松开了手。
                  短发的女孩走到了库洛面前。她歪过头,把左手放到库洛的额头上。“原谅他们吧,”她闭上眼,用一种奇怪的低沉的声音说,“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年幼些的孩子拿走了花。
                  扎麻花辫的女孩用左手握住月的右手,强迫着祂张开手掌。她把那本硬封精装的书按在月的手掌上。“再见。”戴眼镜的女孩说。
                  脸色苍白的姐妹又牵起了手。她们不见了。
                  那本书摔在了地上,旧黄色的纸页一碰到地面就成了粉末。库洛扶着月,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变天了。”他说,接着他感叹道,“真是对奇怪的姐妹。”
                  “我想长发的那个是姐姐。”月挣扎了几下,摇晃着站了起来。祂仰起头,“天黑了。”祂说,“暗得真快。”
                  “可时间本应没有快慢。”库洛叹了口气。


                  IP属地:广东10楼2017-07-05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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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看向库洛,“荣——”祂的话被打断了,被一阵百叶窗打开的声音。
                    “您烧伤了。”一个声音在库洛与月的左边响起。他们转过头,看见一个浅白色短发的男孩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他们。被漆成米白色的百叶窗掉下来了大半,还留有被撕裂的痕迹。他有一双透彻得惊人惊奇的眼睛,是浅蓝色的。
                    库洛和月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露出的一部分手臂。和之前遇到的三个人一样,他也拥有苍白的皮肤。但在那之上,却有些鲑红色的网格络脉,格外的显眼。他拉了拉衣袖,从窗台上翻了下来。
                    “您烧伤了。”他又说了一次,拉起月的右手,紧紧的握住。
                    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热得出奇,被他这么拉住之后更是发烫——而这个男孩的手出奇的冰冷。祂感到自己的手上有东西在跳动,富有节奏感,像是要冲破某样东西。祂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它和它,祂都不知道。
                    手指冰冷的男孩松开了月的手。祂手上的腥红色伤痕不见了。能够近距离的观察这个男孩之后,月才发觉他全身都布满了那种网格,像是什么植物寄生在他体内,等着某一个时刻扼杀它的寄主。巫师出没的时刻,凌晨三点。
                    “那是玛丽安娜和阿利安娜的书。”穿着蓝白相间条纹衬衫的男孩看见了库洛手上那个暗红色的封皮——他刚才把它捡起来了,“还是不要拿着它比较好。”
                    “玛丽安娜和阿利安娜?”库洛反问他。
                    “一对奇怪的双胞胎,说着奇怪的话,做着奇怪的事。他们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的信仰——没有人知道她们究竟信仰什么,上帝还是诸神。”赤着脚的男孩显得有些快活,末了又补上了一句警告:“最好不要接受她们给你的任何东西。”显然,有些晚了。
                    “那么您又是谁呢?”库洛问他。
                    “我不记得了。”男孩收起了笑脸,但几秒后他又笑了起来,“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一切都不属于我。”
                    “那么您便拥有一切。”库洛说。
                    “Skjálfandafljót.*”没有名字的男孩说,他顿了顿,“水、从冰原一路淌下,海、雾,还有午夜。”他看向月,“您的头发很好看。”他把笑容扯得奇怪。
                    “和您一样。”月说。
                    “不,不一样。”丢失一切的男孩说,他侧过头,“但可能是一回事,谁又说得清。”他伸出手,“把书给我吧。”他指的是库洛手里那个封壳,所有的纸页都化成了灰,但它们似乎又生长出来了。
                    “您用什么交换呢?”库洛笑了笑。
                    “Entia nonsunt 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患病的男孩说,“但我想您应该知道。”他说:“把书给我吧。”
                    “谢谢您。”库洛说。
                    男孩把书放进外衣的口袋里。他用右手的指甲在左手的手腕上划了一下,留下了一道浅红色的印痕。“祝你好运。”他说,举起了左手,“血。”
                    “再见。”库洛说。
                    “再见,”奇怪的男孩说,“再见了黑夜。”
                    库洛和月走开了。
                    月回过头,他看见那个奇怪的男孩把那本书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生长着的纸页缠在他的手上。脸色苍白的男孩试图把那本书撕成两半,他却被那些疯狂的纸页扼住脖颈。‘不,还有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月暗自想。男孩倒在了地上,祂突然感觉他要死了。月顿住脚步,祂也被扯住了,被那些纸页、被那些经络、被一种无形的力量、被他自己。库洛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
                    河面上落满了花,斯乔尔万达的喉咙上生长出了枝条与血红色的奇怪的花。或许是三色堇,但谁又知道。
                    “他不见了。”月说,而祂又摔倒了。
                    “我知道。”库洛说,他又一次扶起祂,“夜色是为了他而降临的。你看,天亮了。”库洛说这句话是要安慰祂,但他却感到一阵寒意,忽的从心底窜出来。
                    于是他们都抬起头。是的,又一次。诸神收走了暗色的绸布,深天蓝色的天空诉说了无限的畅快,烟雾状的云彩如同鱼鳞般整齐的排列在空中。


                    IP属地:广东11楼2017-07-05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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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鲁贝洛斯。”月突然说。
                      “这是什么意思?”库洛惊讶于祂突然提起另一位魔法生物,月却对他说:“我也不知道。”
                      “上帝说:‘要有光!’光便立即出现。”*挪威男孩说,“可你们并不信这一套。”
                      “如你所想。”库洛说,他笑着看着这个男孩。
                      “你的熟人?”月小声地问库洛。
                      “或许是,我还不确定。”库洛把头侧向月,在祂耳边说。
                      戴着冰长石项链的男孩走到库洛跟前,他们几乎差不多高。他看了一眼月,有些悲哀。“你打开了魔盒,可‘希望’呢?”*他说。
                      “地狱的道路是由美好的愿望铺成的。*”库洛说,“我想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她。”他又打量了几眼这个令他有些熟悉感的男孩,“你应该知道,肖。”
                      “很聪明。”肖说,“可你又来找些什么?”
                      “刚才那些人是谁?”月开口问他。
                      “雪凡、玛丽安娜、阿利安娜、斯乔尔万达,”披着鲜红色外衣的男孩慢慢的报出那群孩子的名字,他挪动了几步,“你边上的这位先生知道,如果他还记得。”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库洛。
                      “目前我只关心如何离开这里。”月说。祂突然意识到这个城意图让祂们不断认识新的奇特的孩子,却让那些已经被认识的人立即消失,就好像——就好像那些人原本就是这座城的一部分。祂想起刚才那个被吞噬的男孩,只比肖矮一点。可库洛却迟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是一个很少见的情况,但祂们却遇到了。
                      面颊苍白的男孩终于把目光从库洛身上移开,他看向月,“您很漂亮。”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月色的主人。”后面那句话散在空气中,月没有听见,祂皱了皱眉。
                      肖递给祂一把泛着蓝光的银刀子。“如果不知道怎么用,问问库洛吧。”他试着用建议的语气对月说出了这句话。
                      而库洛把那把刀抢了过去。
                      “我们得设法离开这座城。”他对月耳语,“这不是属于‘地图’的东西。”当面前的奇怪男孩递给月一把银制的刀子时他突然意识到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在针对月。
                      月试着对库洛笑了笑,他突然感到一阵温暖,那个奇怪的患病的男孩让祂感受到的在他身体中跳动的东西正在祂的胸口下爆发出磅礴的生命力。可祂失败了,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看祂。
                      魔法师用刀尖划开了他左手小指的指腹,一如他过去所做。
                      “你听见了什么?”扣子上固定着一个银十字架的男孩问。
                      “尖叫声。”库洛说,“女人与死去的孩子。”连他自己都惊异于后半句话的诞生。
                      “你现在可以点火了。”肖把一盒火柴扔在地上,他意有所指。
                      这时候库洛才真正确定下来,这个令他陌生又熟悉的男孩是谁。他抓住月的手腕,“还是你自己点比较好。”他建议说。
                      男孩耸了耸肩。
                      “龙与蛇共舞,我祝你好运。”笑容惨淡的肖被吞没在火焰中。那火焰几秒前还只是一个火柴盒。
                      下雨了,却不是准确意义上的“下雨”。河道中的水被抽取出来,像一条龙,径直冲向摇曳的蛇状的火焰。火光冲向云霄,蛇位于龙腹中,冰与火互相交融。
                      “永别。”库洛说,纸叠成的鸦擦过天际。
                      这座城在冰火中消失殆尽。
                      而天空是神的眼睛。
                      “真是座奇怪的城。”黑衣的魔法师说。
                      “真是奇怪。”他边上的白衣说。祂又一次倒在地上,紧紧地捂住那只戴着耳夹的耳朵。
                      耳廓一阵生疼,祂跪倒在一片绿心红玫瑰上,库洛再一次扶起祂。一次又一次。
                      崎岖不平的岩石上开出了嫩色的花。
                      一定、一定,一切都会被解决,一定没关系的。
                      他把希望送给了幸运的女孩,而她恰好也被厄尔皮斯*祝福。
                      (全文终)
                      另注
                      Entia non suntmultiplicanda praeter necessitatem:拉丁文,意为“如无必要,勿增实体。”即奥卡姆剃刀原理


                      IP属地:广东12楼2017-07-05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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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定了@吃掉我的蔷薇花 之后的自己发


                        IP属地:广东13楼2017-07-05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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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一看是不是有一楼被吞了……


                          IP属地:广东16楼2017-10-05 11:54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