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城市》
严肃声明:这一篇借用了
@雁南征兮 的《城与旅》的世界观。
万物不忠于我;我即为万物之主。
这是一座有些奇怪的城。
在城前没有守卫,甚至没有可以称作为“一扇门”的东西存在。或许是作为其的替代品,这座城的主人却在正对着旅人的那面墙的顶端上刻下几个单词作为替代。而那城门又特别的高,所有的旅人都不得不高抬起头、眯起眼睛才能看清那几个字母究竟组成了一个什么单词,而那几个单词又究竟组成了什么句子。
“那么,我,邀请,你,进来。”库洛仰着头,断断续续的将那几个单词串成了一整句话。这对所有人来说都并不容易,但他的严重的散光将这件事情变得更加麻烦了。而雪上加霜是,这座城的创造者似乎是没有耐心再去做这件事情,这几个单词被雕刻得歪曲不齐。
“用这个说法,就好像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一样。”月也抬起头,看着那一排扭曲的石刻。认清那些由于风霜而变得有些磨损的字对祂来说倒是轻而易举。几秒后,祂又看向前方那堵光秃秃而又宽得吓人的石墙,“但又要怎么进去。”祂抱怨了一句。
这座城横在路的前方,像是迎合的某一个人的愿望而凭空出现的。她不在地图上,更不要说“名字”了。“这是一座无名的城市,一个用于倾倒残骸的垃圾场,一座墓地,埋葬了所有人的箱庭之梦。”库洛念出了这句话,几秒钟前它凭空出现在那面墙上,用了复杂的镂空花纹。几分钟后,这句话消失了。城墙灰突突的,甚至没有青苔,死气沉沉。
库洛和月对望了一眼。黑与白相接。
“这座城还真是奇怪。”黑衣的魔法师说。
月将视线转回正前方,那面墙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个十几英尺高又十几英尺宽的城门。祂跟在库洛的身后走进了这道宽门。砖块旋转着合上了。
“您好。”细嫩的童声在库洛左手边响起,旷野的风吹过了盐场。
库洛向左侧转过身。他低下头,看到了一个抱着十几支花的小女孩站在他身旁,她甚至没有高过库洛的手肘,看起来只有五、六岁那么大。“您好。”库洛对她说。月停在了库洛的另一侧。
“您好。”浅金色头发的女孩看向月。她顿了几秒,又加上了一句话:“您的眼睛真好看,像挪威的河川。”
月把头微微侧向肩膀,看了几秒穿红裙子的女孩。“您好。”祂收回了目光。
戴着绿色发带的女孩重新看向库洛。“要花吗?”她问,握着花束的手紧了紧。
“要用什么交换呢?”戴着金边眼镜的人反问她。
面颊苍白的女孩向库洛伸出了左手,五指张开成扇形,她说:“您应该知道要怎么做。”风带起了紫丁香。
库洛蹲下身,刚好能平视这个绿色眼瞳的女孩。她太过瘦小了。他伸出右手,也将五指张了开来。女孩将自己的手贴到了库洛的手掌上。她笑了笑,又或者说,她向上扯了扯嘴角,因而她的笑容比她的手心还要没有温度。她的睫毛颤了颤。女孩收回了手。库洛站起身。
穿着暗红色皮鞋的女孩走到月的面前。月将头歪向另一侧,几秒后祂伸出右手。她将左手贴在月的手背上,她握住了月的手。
“我摸到光了,真不可思议。”带着浅金色十字挂坠的女孩说。她的声音很细,像是被捻成粉的麦。
月突然觉得手上被她握住的部分一阵刺痛,像是有一根针突兀地刺在祂的血管里——如果祂有这样如同枝蔓般的东西——引起了翻天覆地、翻江倒海。祂猛地抽出了手。
穿着白色内衬的女孩把花给了穿着黑色外衣的人。
月和库洛都看向那束花。那是一束康乃馨,艳红色的花瓣外侧却镶有一圈绿色的边,不符合任何时期的媚俗的美学。
“有什么不对吗?”手中空无一物的女孩问。
“为什么是绿色和红色?”一身白色的魔法生物问她。
“您说花?”那女孩皱了皱眉,“可花一直都是一个颜色的啊。”
月看着库洛。库洛看着女孩的那身衣服。
“再见。”佩戴着十字架的女孩说。
“再见。”库洛说。
受天主保佑的女孩不见了。
这时库洛和月才真正有时间来好好观察一下这座城。
而这是一座有些奇怪的城。
街道上的房子被漆成了各种不同的颜色,与近乎透明的河水隔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道路。木制的与铁制的船飘在水面上,被一根根棉线系在岸边。街道上空无一人,安静得出奇。玫瑰色的黄昏盖在头顶,火烧云压在眼睑上。库洛抬起头,光从云与云之间的空隙钻了出来,使那些云的边缘泛着鱼肚白。烟雾游走在蔚蓝色的苍穹下。
“那是一口井,是天堂的转生池。”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对库洛说,“上帝有时会透过它看向人间。”
库洛低下头,看向路的另一方。穿着灰裙子的姐妹似乎是趁着他们发愣的时候出现在库洛与月的面前。
“天空是神的眼睛。”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说,她紧紧牵着自己那位姐妹的手。
“真好看。”短发的女孩喃喃着,她看了看比她高出一英尺多的库洛,“雪凡的花。”她盯了一会儿他手中的奇怪的花束。
长发与短发的女孩对望了一眼。
“这是哪出?”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库洛看了看祂,“不觉得像双簧吗?”他说。
“您好。”库洛说。
两个女孩对望了一眼。
“您好。”短发的女孩说。
“雪凡是谁?”月问她。
“楼下的小女孩,分不清红花与绿叶。”戴眼镜的女孩说。
“你们又是谁?”库洛问她们。
戴眼镜与不戴眼镜的女孩对望了一眼。
“J-U-A-N-A.”不戴眼镜的女孩拼读出了一个单词。
“把花给我吧,先生。”戴眼镜的女孩说。
“那用什么交换呢?”库洛做着样子把花往身后靠了靠,像是很珍惜它的样子。
灰眼睛的姐妹对望了一眼。
年长些的女孩拿出了一本泛了黄的书,棕红色的封面上闪着烫金十字。月看了一眼库洛。
“就这个吧。”库洛说。
紧紧牵着手的女孩松开了手。
短发的女孩走到了库洛面前。她歪过头,把左手放到库洛的额头上。“原谅他们吧,”她闭上眼,用一种奇怪的低沉的声音说,“因为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年幼些的孩子拿走了花。
扎麻花辫的女孩用左手握住月的右手,强迫着祂张开手掌。她把那本硬封精装的书按在月的手掌上。“再见。”戴眼镜的女孩说。
脸色苍白的姐妹又牵起了手。她们不见了。
那本书摔在了地上,旧黄色的纸页一碰到地面就成了粉末。库洛扶着月,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变天了。”他说,接着他感叹道,“真是对奇怪的姐妹。”
“我想长发的那个是姐姐。”月挣扎了几下,摇晃着站了起来。祂仰起头,“天黑了。”祂说,“暗得真快。”
“可时间本应没有快慢。”库洛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