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彼年
序
在中靠在窗边侧着身，透过满是水雾的窗户看着朦胧的窗外，路上的行人都搓着掌心匆匆走过，雾气随着呼吸飘忽不定。路口拐角
的地方，小孩子三五成群地玩在一起，拳头般大小的雪球被拿来当作攻击对方的武器。
在中认真地看着战况，不经意地在嘴角抿出一道笑容。
那些模拟大人们残忍动作的游戏，也只有小孩子们玩起来才那么天真无邪。
孩子群中走过两个高中男生，黑色的高中制服包裹着高瘦的身躯，脸上汲着青涩的笑，有些别扭地挤在同一把伞下。较高的男生带
着青涩笑容的脸被伞慢慢遮住，伞再移开的时候，青涩的面庞已经带有成熟的棱角，不再有着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神锐利。伞下的另
一个男生也显然不似曾经，稚气的面庞变得成熟且精致，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却被冷淡的表情掩盖。
在中总觉得那两个身影太陌生又太熟悉，忙用手用力擦着窗户上的雾气，想看得更清楚。只是雾气越擦越深，最后竟模糊到只看得
见两人的轮廓。他有些心急地踮起角，趴在窗户玻璃上，看见那两人本是紧扣的手因高些的男生走得太快而变得越来越松，一把伞再
也遮不了分得越来越开的两个人，心中难受得像猫抓一般。想大声告诉走得太快的那个放慢一下脚步，两人紧扣的手却在他发声之前
彻底分开，两人的距离便越来越远，直到远到连猛烈拍打窗户的在中也绝望地停下，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滴落……
“咣！”巨大的声响让在中从痛苦的梦境中睁开眼，手反射性地触摸自己的脸。
呼，还好没出息的眼泪只存在于梦中。
抬起头的时候刚好对上正在扣衬衫袖扣的允浩的眼睛，“风太大把门吹关了。”允浩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
在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庆幸那不是枪响。看着挂在墙上的钟，才凌晨四点，允浩来了不到三个小时，又要走了。
全身都包裹在被窝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珠随着允浩的动作转来转去，“很忙吗？”连让我看清楚你的时间都没有。
“恩。”允浩依然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声音沉稳：“最近又要忙一阵子。”
在中在心里冷笑。
你又有哪天不是忙着的呢，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匆匆来匆匆去。背影已经是他最熟悉的画面了。
穿戴整齐后的允浩走向床头，拿起一把冰冷小巧的手枪，随意平淡地放入了大衣口袋。冰冷的手摸了摸在中同样冰冷的脸颊，“走
了。”不再作片刻停留地转身走向门口，门被大力扯开时冰冷的风一下子就灌进本就不大的屋内，在中抓紧被子的手颤了一下。
“郑允浩！”在中抬起头，昏暗的灯光下眼神冷淡尖锐。允浩转过身的表情并无太大改变，在中却看得出他眼中的疑问。
眼神一恍惚，犹豫了片刻，在中才缓缓开口：“注意安全。”上身快速地缩回被窝，侧身闭眼便不再出声。
“恩。”允浩轻声答应，转身的同时带上了门。
听着允浩的脚步声小时在楼梯尽头，在中的眉头忽地一紧皱，过了一会又慢慢舒展开。
已经快速长大成熟，允浩也是、他也是，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对方来证明两人的感情。金在中，为了见面的时间太短就赌气的
话，你也太幼稚了。
眉头尽量地舒展开，虽没人看见，他也要摆出那种平淡的表情。
允浩做得到的平淡，你也做得到。
刚才要问的问题被他大口咬碎再咽进心里。
“既然我已经那么可有可无，为什么不直接甩下，这辈子也不再见面了呢？”在中嘲讽地一笑。为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
来？你不是清楚的记得，曾经的自己带着十足的自信问过他这句话吗？
……
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敢确定问题的答案是否没有改变，所以在发问的一刹胆怯退缩，缩头龟一样躲进壳里。
事过境迁，经过时间的冲刷，此时的他已经渐渐开始不确定，那个他所最珍惜的郑允浩。
是否仍然，一如彼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