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虐虐】逝者如斯夫（楼春，天雷滚滚，慎入）

十二 惊变
两年后，1945年，日本投降。
汪曼春以祭扫之名独自一人回到了中国，汪家墓地，已然一片荒凉，只有一座墓碑前还有一束花。汪曼春正想着那墓碑属于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小芥？”汪曼春仔细回忆着，南田芥不是被自己送去巴黎读书了么？他怎么会在上海？
“母亲？”南田芥站在墓碑前，有点不知所措。
“你不是在巴黎读书么？”
“老师回国讲学，学校派我做助理。”
“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做些你喜欢的糕点给你。”看到许久未见的孩子，汪曼春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心中的挂念和不舍都表达出来。
走到曼春跟前，挽着她的胳膊“我请母亲吃饭吧，母亲应该也许久没吃过上海的草头圈子红烧肉了吧？”
“你喜欢吃这些？”汪曼春实在不记得南田芥喜欢这些油腻的东西。南田芥从小就喜欢跟南田泽一起吃鱼生，自己和奈美却看看都觉得全身不舒服。
“母亲喜欢，我就喜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上海人好像都挺喜欢这些啊？”南田芥放开曼春，“母亲，你怎么来中国了？”
“我来看看你外公，外叔公。祭扫一下，毕竟以后再来怕是很难了。”
“母亲真的要定居日本？”
“你父亲需要人照顾，妹妹还小。”
“母亲。”站到汪曼春对面，“你爱他们么？”
“这孩子怎么了？”南田芥的一脸认真让曼春想起了明楼，虽然这孩子不怎么像明楼，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没事，只是随口问问。”南田芥明显有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汪曼春被问得心中烦乱，只好装聋做哑。
“母亲扫完墓，陪我到巴黎住几天吧。”南田芥眼神中满是期待让汪曼春说不出个不字。
“好。”曼春答应着，觉得南田芥身上有一种香味，仔细分辨正是明家香。

“你的香水……？”
“老师送我的，说这个香味挺适合我。”
“果然是长大了，现在什么都是老师说得对了。”摸摸孩子的头，“你的老师还说什么了？”
“老师说我这么聪明，一定有一位聪慧美丽的母亲。”南田芥停下脚步，“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

车上的司机下来，靠在车上点燃了一只烟，是阿诚。曼春站在窗口，想看看车里面还有什么人，却是怎么也看不清。
“小芥，你的老师是明诚么？”
“诚叔叔来了？那我们下楼吧。老师在车上等着我呢。”南田芥拿上包，挽着曼春要走。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想在你这休息一会儿。”怕车里的人不是心中所想那个，汪曼春站在原地，不肯迈步。
“那跟我们去医院吧。”
“太麻烦了。”
“母亲好像很紧张。”挽着曼春的胳膊，南田芥笑了笑。“走吧，就算来开家长会的。母亲不关心我的学业如何么？”
被南田芥拉着下了楼，阿诚看见汪曼春，一下子愣在那里。过了几秒，阿诚木然地敲了敲车门。
车上的窗帘被打开，明楼的脸浮现在车窗上，汪曼春的眼泪当时泪如雨下。
明楼下了车，走过来递了块手帕给曼春，“别来无恙。”

擦擦眼泪，汪曼春挤出一个微笑，伸出手，“别来无恙。” 从没想过跟曼春之间的礼仪会变成握手，明楼愣了一会儿，慢慢地伸出手握了一下曼春冰冷的指间。 “外面风大，我们车里聊？” “诚叔叔，我突然想起来要到楼上拿东西。你陪我去一下？”南田芥的借口如此明显，阿诚看了眼明楼，确认明楼一样想自己消失，带着南田芥离开。
“你的伤？”车内的空间有点小，隔了这么多年突然这么接近明楼，汪曼春仿佛不太适应。
“不过是皮外伤，早就好了。”
“那就好。”汪曼春把头转向车窗，眼泪又在眼圈打转。
“南田芥很聪明，也很刻苦。”明楼停了一会，“我很喜欢他。”
“师哥喜欢小芥？”
“说句失礼的话，有时我常常幻想那年我没去巴黎，这孩子是我们相爱所生。”
“是啊，要是你没去巴黎，他本该是你的孩子。”汪曼春想起当年的事，心中仍有怨气难平，那个时候为了保孩子，自己付出了一切，可明楼竟然一去不回。
“南田先生没陪你回来？”
“奈美要上学，南田泽在家里当女儿奴。”
“我不是故意选南田芥做学生的，你不必担心。”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曼春叹了口气，只盼着南田芥能乖一点，不要生出什么事端。

“曼春，当年的事对不起。”
“已经没关系了。”汪曼春扯出个微笑，一颗眼泪却落了下来。“师哥现在……还是一个人么？”
“你没嫁我，我当然还是一个人。”开着玩笑，明楼打开车门，“走吧，我们去喝点东西？”

对坐着喝咖啡，两个人各自给自己多加了一块糖。
“曼春你，以后都准备定居日本么？”
“南田家是个大家族，南田泽是族长，怕是此生都要在日本度过。”曼春喝了口咖啡还是觉得苦。“师哥呢？就在巴黎生活了？”
“也许等我老了，我会回到这里，把自己葬在这儿。”
“我的衣冠冢……”
“里面是被我大姐剪碎的手绢。”明楼搅着咖啡突然觉得那里面埋的是自己和曼春断了的缘分，苦笑了一下。“曼春，南田泽……待你好么？”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他待我更好。我和他本来还是一辈子的朋友的。”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会只是存着做朋友的心的。”明楼感叹，端起咖啡杯，咖啡热气的氤氲中看着曼春，那个时候自己待曼春好，也是存着非分之想的。
浅浅一笑，汪曼春听到了点酸意，尝了口面前的蛋糕。

“师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事？”
“无论为了什么，请保护好小芥，善待他。”
“你的孩子，我自然会照顾好。再说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孩子现在叛逆期，还请师哥耐心教导。”
明楼苦笑了一下，“这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放心吧，明台那么麻烦我都一样照顾得来。”
“那这孩子就拜托师哥了。”
微笑着看着曼春，明楼觉得自己为曼春悬着那颗心可以放下了，她走出了被抛弃的伤痛，有了疼爱她的丈夫，听话懂事的儿子，乖巧美丽的女儿，从一个疯狂冷酷的女魔头变回了原来那样温柔善良女子，虽然她的心不再是属于自己，可对曼春和自己来说也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被明楼看得有点尴尬，曼春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不知怎么又想起在审讯室临别一吻，脸上发烫，曼春赶紧低下了头。

两个人相顾无言，就这样对坐着时不时看对方一会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大哥。”阿诚带着南田芥进了咖啡屋，“四十分钟后我们得赶去礼堂讲课。”阿诚提醒着。
明楼叹了口气，看看曼春，又看看南田芥，“小芥，你们难得遇见，下午你陪着你母亲吧，不用去礼堂了。明天我再来接你。”
“谢谢老师。”南田芥很自然地挽着汪曼春，冲明楼挥挥手再见。
目送明楼出门，南田芥坐到曼春对面，端起明楼的半杯咖啡喝了一口，“怎么放这么多糖？”嫌弃地放下杯子，“母亲现在可以放心了？我在外面也算有人照顾。”
看着南田芥话里有话的表情，汪曼春觉得这孩子和当年的明楼差不多一样讨厌。“你怎么黏上他的？”
“我连着旁听了他一个月的课，下课了还找他讨论，他发现我比较有见地，又长得像母亲，自然很喜欢我。”南田芥笑着，又端走曼春盘子里的蛋糕，“等他发现我姓南田，我已经是他特招进学院的学生了。”
听说明楼就这么被南田芥算计了，曼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母亲笑起来真好看。”
“吃你的蛋糕吧！给你的零用钱还够么？”
“不够我会想办法去赚的，母亲不用担心。”南田芥尝了口蛋糕，“母亲放心，你的话我记得，没有母亲的同意，我不会认他的。”叹了口气“可惜了一颗摇钱树。”开着玩笑，南田芥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你跟着他踹也要小心，虽然他不是坏人，可你现在是南田家的人，他对你会有所保留。”提醒着南田芥，汪曼春站起身，“我要去给奈美买个礼物，你跟我一起去么？”
“奈美应该有这么高了吧？这几年不见，她可能早就把我这哥哥忘了。”提起奈美，南田芥有点感伤。
“母亲，如果你离开了南田泽，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奈美了？”
“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他了。”
“如果有处可去，你也不会离开南田泽么？”
“你还小，不懂那个地方我永远也去不了。”曼春叹了口气，“我就不陪你去巴黎了，你有什么需要带回日本的，交给我就好。”

小剧场 奈美的由来
“曼春？”南田泽在书房焚香看书，一抬头，汪曼春一身和服端着茶进来。
正后悔不该加害南田芥惹曼春伤心的南田泽赶紧起身相迎。“我还以为你会对我避之如蛇蝎了呢。”
“就算蛇蝎，我也已经嫁给了你。”在书房的小桌边坐下，递过杯茶给南田。“我们结婚的这七年是我太自私了，南田泽，我想过了，我接受你。”
“曼春，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以后无论我们如何，我都不会再害小芥，我会待他如亲生儿子。只是你别委屈自己。”
“念着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对眼前真心疼惜我的人视而不见才是委屈自己。”
汪曼春的话让南田泽喜出望外，相识十载，结婚七年，现在他的新娘终于愿意接受他。“你，决定了？”
脸上的微笑很不自然，汪曼春盯着南田泽的眼睛“南田泽，你会像他一样辜负我么？”
摇摇头，南田泽试着坐在离曼春近一点的地方。
“如果以后我没办法做一个好妻子，你会抛弃我么？”
再次摇摇头，南田泽接过曼春手中的茶杯。
“我知道，为了继承人的事情你已经很为难。”曼春边说边解开自己的衣带。“我的身体一直不好，短时间内不一定会怀孕。所以这件事，我不一定能帮你。”
“你接受我，就是为了帮我解决继承人的问题？”南田泽的语气不再温柔似水，眼神里也透出愤怒。
“其实只要我配合，你找一个可靠的女人生一个也没问题，可一来这样又要卷进两个人，难保以后不会诸多纠缠，二来你是我丈夫，我不愿意你……”
“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南田泽伸手拆了曼春的发簪，曼春的头发散下来，彻底摧毁了南田的意志。亲了下曼春的脸，“其实我想要个女儿。”
“南田泽，你若负我，我会杀了你。”

曼春回到汪家，晚上就接到了南田泽的电话。
“曼春，那边事情顺利么？”
“还好，我明天就回去。”
“好不容易出去走走，别急着回来，要不你去巴黎看看小芥吧。”
“南田泽，你是背着我又藏了什么歌姬回家么？”曼春开着玩笑，隐隐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我都死过一次了，怎么敢再来一次，就是怕你在日本闷坏了，我和奈美也挺想小芥的，要不你先去巴黎，过两天我们也过去看他？”
“南田泽，到底出了什么事？”职业的本能和南田家暗流涌动的环境让汪曼春感到了危险。
“曼春，明楼还活着。”南田泽沉默了半天，冒出一句。
“我今天遇见他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边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边，南田泽笑得很开心。“你，担心我？”
“我是怕你连累奈美！”
“曼春，我求你，先别回来。”
“南田泽！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妻子？”
“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奈美是我的女儿，无论谁杀了我，想接管南田家的财产，收养奈美才是名正言顺的上策，她不会有事的。我派人在巴黎给南田芥做了个意外死亡的现场，明楼配合我做的。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带着孩子回到中国暂避。”
“你都告诉他了？”
“小芥的由来和南田家的秘密我都没说。你问他也问不出什么。”

玛丽苏了

“南田泽，你最好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你一出事，我就改嫁。”
“为了你别嫁个更差的丈夫，我还是多加小心吧。”南田泽亲了下听筒，“等过了这关，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只要你平安，生两个。”
“我现在有点想你了。”南田泽的声音温柔似水，曼春听得快化了。
“南田泽，晚安。”匆匆挂上电话，汪曼春看着窗外的月亮，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担心自己的行踪会暴露南田芥的住处，汪曼春赶紧出门。

十三 黄雀
汪曼春到了南田芥楼下，明楼的车也停在那。这么晚了，师哥在这儿做什么？边想边往楼上走，曼春思索着，完全没注意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你母亲不放心你的安全。所以我来看看你。”曼春站在门口，屋里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清楚地透出来。
“我住在这，老师不是已经派了人来保护？何必亲自来一趟？”
“不知道，总觉得不太放心。”
曼春抬手敲敲门，身后就被人用枪顶住。
“老师是来我这里密会佳人的么？”南田芥听到敲门声刚要出去开门，就被明楼拉了回来。
“我来。”掏出枪在门边站好，示意南田芥站到门后。
门被打开，曼春被人挟持着推进了门。
“放开我母亲！”南田芥见曼春受人挟持，一下慌了神。
“你和你母亲是重要的筹码，有了你们事情会简单很多。”门边的明楼一侧身到了来人身后，一把枪顶在那人头上，顺手把门关上。“可惜你没命拿这筹码。”
“你可以开枪，不过南田夫人就没命了。”那人好像并不怕死。
“我不杀开枪，你还能放了她不成？”明楼握紧了枪，“南田泽请我保护南田芥，其他人我管不着。”明楼话音刚落下，门外就一声闷响。“看来你还不是一个人来的？”明楼冷笑了一声，一枪打爆了来人的头，那人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倒在地上。
汪曼春恢复了自由，冷眼地看着明楼，他是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虽然对他已没有期望，可心里还是觉得冰凉。
捡起来人的枪递给曼春，明楼还是一脸笑容。“本来不想在你耳边开枪的。吓着你了吧？”
“我没事。”
“这两个笨蛋在楼下蹲了好几天，枪都被阿诚的人做了手脚。”
“这里不安全，跟我回明家吧？”
“算了，带我回去，你的家人会对你诸多教诲？”
“现在小芥的安全最重要。”
带着南田芥和曼春回了家，安排好了房间让曼春和南田芥休息，明楼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拿着枪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