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梅山庄
肩头肌肤光洁,完好无损。西门吹雪伸手在他脸上摩挲了一阵,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司空摘星?!”
床上的人被身旁冰冷得令人窒息的杀气给惊醒了,刚刚悠悠睁开眼,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再看看自己衣衫不整,一摸脸上,面具果然被揭掉了。
司空摘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偷眼瞟着这个冰山一样的人,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一句都说不出来。
西门吹雪低沉暗哑的声音:“没有什么事,最好快点滚!”可恶,这个他在陆小凤的朋友中平素最瞧不起的人,居然假扮他在陆小凤的朋友中最尊重的人,而且还让自己的心神恍惚了那么久。
司空摘星嘴里嘟囔了两句,掩好胸前的衣服就要下床。可是脚一沾地,就觉得一阵晕眩,身子软在了床上。该死,他扮成花满楼,就是想看看这个冷冰冰的西门吹雪到底会不会心生怜惜,把他从大雨里捡回来,没想到真的发烧了。
西门吹雪的杀气明显又重了一些,他现在有些后悔交陆小凤这个朋友了。
“扑通”一声,赤条条的司空摘星被扔进了注满热水的浴桶了。感觉到舒服的温暖,已经晕厥的司空摘星再次转醒。
“西门吹雪,你到底想怎么样!”这次他真的生气了,这个人瞧不起自己,对自己不客气也就罢了,居然还恶心到站在自己面前,看自己洗澡的地步。
话刚说完,司空摘星就觉得一阵寒气透了过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冰冷的声音中也带了愠怒,扼住了司空摘星的呼吸。
“不是我,是陆小鸡!”司空摘星立马意识到,在这种情况自己的血随时都可能被西门吹雪用来洗剑。
一套雪白干净的衣服,从内衣一直到外衣,搭在了旁边的屏风上。西门吹雪冷冷地转身,冷冷地抛下了一句:“明天早上,不管好没好,立刻给我离开这里!”
司空摘星撇了撇嘴,谁愿意在你这种晦气地方呆多长时间!
既而偷中之王的眼里立刻放出了精光,屏风上的,不就是西门吹雪的内衣吗?陆小鸡,这次你还不得乖乖认输?
早晨,雨停初晴,阳光普照。
陆小凤与花满楼已经策马追风,赶了半日的路。此时快到山脚,才勒慢了马,悠悠行路。
花满楼嗅了嗅雨后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满足地微笑道:“陆小凤,这里很美呢!”
陆小凤停住,下了马:“这里美不美,我是没有花满楼的体悟。但是,这山脚下有见茶寮,我想下去喝茶歇脚倒是真的!”
花满楼果然听到了人声,也随他下了马。
这间茶寮不大,只三五张桌子和一个伙计。最南边的桌子,坐了个中年汉子,身旁搁着把九环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俗物。最北边的桌子,坐了个年轻人,桌上搁着柄用青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剑,一双眼虽然游离在外面的风景,但陆小凤知道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中年汉子。
时候还早,赶路的人不多,喝茶的就更少。伙计一见来了生意连忙殷情地迎了上去。
陆小凤要了两碗茶,一碟馒头,然后握了握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刚坐下的时候就感觉到这里杀气很盛,陆小凤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就笑着对他微微颔首。
茶喝到大半盏的时候,陆小凤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一只竹筷戳了个馒头细细把玩。
只听到喀嚓一声,众人就看到那把九环刀钉在了那年轻人的桌子上,力道刚刚好,再重就一些,那张桌子就废了:“臭小子,你再敢跟着老子,老子就剁了你!”
旁边的伙计吓得两腿打颤,更不敢上前了。
那年轻人依旧低头喝着茶,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见他如此倨傲,汉子顿时就来了火气,拔起九环刀对准那年轻人的脖子就直直砍了下去,咬牙切齿道:“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在这样的关头,旁边的伙计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可是年轻人还是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电光火石间,一双竹筷架住了落下来的九环刀,汉子又用了用力,刀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抬眼一望,只见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公子正对他很温暖地笑着。这双筷子就是花满楼伸过来的。
在看旁边的年轻人,不知道是瞎了还是聋了,就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悠悠吹开杯中浮在上面的茶叶。
“你小子又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少管老子的事!”那汉子自知不是花满楼的对手,也不敢妄动,可就是嘴上不肯认输。
陆小凤抚掌大笑:“花满楼,这忙可帮得冤枉啊!你救了他一命,他偏还一口一个老子,真真是可气啊!”
年轻人终于微微侧过脸,看了眼陆小凤和花满楼,又低头继续喝茶。
汉子愣了一愣,语气也明显软了:“你说救谁?”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花满楼微微一笑,放下筷子:“凡事给别人留三分退路,也是给自己留三分退路。”
陆小凤扫了一眼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的年轻人,对汉子道:“你觉得你能快得过青竹剑客的剑么?”
汉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年轻人,怔怔道:“你就是青竹剑客靳夙渊?那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靳夙渊不答话,只是缓缓地站起身,抓起自己的剑就转身离开。
大家就那么看着他离开,没有人敢去拦他。
“花满楼,你说练剑的人是不是脾气都很怪?”陆小凤拱了拱身旁的人。
花满楼一笑:“也许吧。”手不自觉抚上了自己的左肩,上次被西门吹雪刺的伤口还在。
陆小凤双手抱到胸前:“可是这个人,不但脾气怪,连走路的步法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