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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师娘啊!您可搭把手罢,这小娃要命啊!”君归嚎嗓子,也顾不得擅闯去会叫师尊如何收拾,火急火燎的攘开殿门,站在堂中恍然欲泣。
他冠帽散落,发丝也叫小龙胡揉做乱麻,还有些个湿漉漉的粘在脸上惹他发痒,可他光抱着孩子业已耗尽心力,哪里还倒腾得出手来,天可怜见这还不算完,小娃娃竟哭闹起来一双短胖的腿蹬个不休,踹得他几欲脱手甩个清净。
龙三本银牙紧咬,柳眉倒竖怨怒的很,这会猛对上一大一小两张苦脸,怔愣里软了心肠,慌忙收招敛刀,切切接过孩子一手托着屁股,一手拍拍背摸摸头,换上娃样含混语调柔柔道“哦,乖乖啊,莫哭罢”偶尔颠下手,叫孩子在怀里窝的更舒服些。
血脉、母性端是奇妙,龙八在这迷迷糊糊,歌非歌话不是话的声响里,竟歇了哭停了闹,十成安分的软趴在家姊心口,毛茸茸的小脑袋搁在龙女肩上,一双爪子紧揪着女郎罗衫,攥成肉呼呼的小拳头,口中咿咿呀呀的与龙女说话,“猪猪……啊呜!”。
敖寸心竟好似听懂一般,句句不差的给他回,于这堂上来回踱步“哦,原是这样,叔叔这般凶么!”杨戬瞧着龙女明眸睁得溜圆,夸张的努力大张檀口,亦学那小娃啊呜着,略显滑稽的模样逗得孩子咯咯笑起来。
“我道你娇养,不曾想哄带孩子这般得心应手”龙女闻言瞧那郎君已稳稳端坐红木雕花案旁,怡然打着扇还不着忙的,给狼狈不堪的君归添了茶,这会正笑吟吟的与她说话,如沐春风大抵是这样了龙女如是道。
她想是个没出息的,龙女暗自摇摇头,仍带了些对着小八的温柔轻声道“我嫁与泾河的姑姑前时日将那遗腹子诞下了,她尚在月子里,我左右该帮衬些”她历经千载无子的愁绪才下心头,这族人凋零的哀思又上眉头。
敖寸心如他所愿般懂了事,有了成熟稳重的模样,纯真无忧的年少亦如长江东去难复回了,如此却叫他愧怍难当,杨戬深知得失守常成长自是要付出代价的,可对着敖寸心,他终是下意识觉着她合该受他的袒护与庇佑,不当受尘世打磨之苦。
而他理当将所有风雨担在身后,任由她千岁无忧笑闹如常,念及于此杨戬脑中掠过吉光片羽,他忽的意识到他自源头起就自相矛盾的错了一塌糊涂,他一面责怪敖寸心不曾理解体谅自己,却在另一面将一切都埋在了心里,从不曾给她理解与体谅的机会,他将此称为保护。
龙女是晓不得杨戬瞬息间心绪翻转的想了这许多,她专注于怀里沉沉睡去的八弟,敖寸心将孩子抱去里间,细心的为幺儿净了面,妥妥贴贴的在榻上安顿好,又祭了静声的界制才蹑手蹑脚的退回外堂。
甫一回得此间就瞧见了黑袍兜身,体态仍有些瘦削的昔年家仆,龙女思来想去自个往年确是有些不地道,她与杨戬起了矛盾与不快却将气撒到了这狗儿身上,本当该与他些好脸面的,是以带了些笑意温和道“方才匆忙都不曾问你好呢”
那狗儿愣愣的瞧了她会,竟喜笑颜开的颠颠往上迎了几步道“夫人瞧着果是大好了……”话尚未完,杨戬却哗的一收扇,沉了面色声自含霜“多嘴!”小狗闻言一激灵对着龙女讨好笑笑,便敛眉顺目好些委屈的退到君归身旁,那素好欺他的金发小童竟安慰般的拍拍他肩膀。
敖寸心见了加之‘大好’一言,自是起疑的,她亦想问可见杨戬疾言厉色,也只得先安抚这爷,龙女拢起广袖为杨戬斟了香茗,抿嘴笑道“经年一别你倒是官威愈盛,对着‘兄弟’亦这般尖刻,竟不许他与我热络么?”
杨戬闻言面色稍霁,微摇摇头声色仍有些冷硬“今时不同往日,他是我家臣出门露面,表的具是我的态度身份,自当讲些做派——与你好商好量,可旁人又不相同,规矩该是要养的”言至于此他又想起些什么,面上竟带了些笑意“还当谢你往年教导了,好了许多不肖那般不通人事,我倒省却不少心事”
敖寸心知他说的封神战那几年,想来好些生趣“难怪你仰仗他,那时帮我忙前顾后,哮天犬甚是得力的,当初与邓家小姐结缘都还有他三分功劳呢,说来婵玉现在……”
“封的六合星君,因着你不大待见我呢”杨戬说着亦有些恍然,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方才有人投了拜帖邀你赴宴”杨戬说着将红底鎏金字的帖子推了过来,眯起桃花眼笑道有些凉“青牛仙君该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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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寸心眨眨眼面上尽是茫然之色,接过帖子答道“我到此处不过几日,不曾认得什么仙君”说话间龙女拆读拜帖,但见上述‘临崖初逢如故,因缘际会同门同宗,仰慕风姿,万望拔冗莅临云云’,见得此贴龙女哑然失笑“竟是这‘牛头道人’!”
复又见杨戬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龙女便事无巨细的将玄女庙显龙脉天机,救何仙姑遇独角兕,寻上费长房等林林种种具说与杨戬知晓末了道“这独角兕莫非真是师伯祖收的,哪个不长进的门徒,于此兴风作浪罢?”
二郎真君见龙女未有丝毫遮掩,十足的坦荡倒显得他莫名小气,思绪翻转间神态自若只道“非是门生实乃老君坐骑,天界前些时日师伯祖府上道童看管不利,待报备我处为时晚矣,他盗了至宝早不知所踪了”
龙女不知这牛头妖道竟是这等来路,又想他身手不凡且持有灵宝心中焦虑,不自觉道“当是驱邪院的活,想是旁人啃不掉这烫手山芋,便又抓了你来顶缸,我见东华仙君一时也拿他不下,更何况牛头身怀灵宝——金刚琢打来便是钢筋铁骨的孙悟空也受不住,你待如何呢?”
杨戬瞧着龙女说着话那细腻柔荑,就自顾自的握上他搁在案上的手温柔而忧心的问他‘你怎么办’,人人都道杨戬是三界翘楚踏地擎天的英雄,可她却揪着心提着胆,担心他疼不疼累不累,杨戬心头一跳,百炼成钢的冷硬心肠也软了下来,胸腔里的温热长久的盘桓着。
他忍不住翻转手腕,将覆在他手背上的纤纤玉指裹在掌心,以指腹摩挲她羊脂样的皮肤,后又捏紧些笑道“你放心,不当有事我紧惜着命呢”杨戬见龙女听罢他的话不置可否,垂眼盘算会猛的瞧来眼眸忽闪着,端是得了天大好处的惊喜模样
“便去赴宴灌他个五迷三道,趁其不备一举拿下,或是取走金刚琢也算是事成了半数”敖寸心说完就吃了杨戬一扇子,她颇觉委屈的揉揉头,闷声道“这都是叫你打笨的,还贯是嫌弃我”
君归与哮天犬二人于此处见他两腻腻歪歪的,委实觉着倒牙却按捺不住探听的心思,强憋着满心腹诽,这会又见往日仪态端持的三公主,小女孩般挨训、使性子,君归着实憋的难受又自持是师娘的人师尊训他不着,就梗起脖子小声道“您方才说的忒像‘美人计’些,怪不得师傅生气的”
童子的话瞧着小声,却似道惊雷落在龙女耳畔,她霎时红透了脸,一跺脚青葱玉指点着君归娇声训道“你个亡人!不识大小的搁着取笑我,素日里将你贯上天了不是?”杨戬轻咳声按下笑意,出来打圆场道“寸心好了,到底是个孩子”说着起身挡在君归哮天犬之前,给羞恼到气圆了脸的龙女拍了拍背,微侧脸使了个眼色将两人遣了出去,复才拉着龙女坐下。
"老君身为道祖,圣人之资,众生芸芸皆在其毂中,更莫说窃其至宝了"杨戬说着见龙女欲发闻,抬手掌面向下一压,示意莫慌继口道"这独角兕临凡于此,修庙建观收拢颇多信徒,我中土道教管制才不至随汉人南迁失却此地,你可知此处除却他那青牛庙与我这道场,剩余的皆是空余庙堂不见神灵了"杨戬说着摊开龙女手掌,见其掌心红字微蹙下眉头道"玄女亦是离去多年,这该是斗姆寻龙镜与你血脉相应龙气之果"
龙女闻言心中焦虑甚盛"事态竟严峻至此,可按你所言这独角兕,实是在为我教排忧解难,你怎还来拿他?且他既是自己人,却为何屡次三番与天界仙君为难呢?"杨戬抿抿唇,开口道"他非是在籍仙人,行事作风百无禁忌,于此倒吃得更开,可这却是放不上台面的,我来此自是要粉饰太平一番,至于费长房,向来玉不琢不成器,他可是临凡星君之一啊!"
敖寸心闻言双眸一亮,恍然大悟"那东华仙君他……"杨戬闻言将墨扇一展,笑道"这些具是我的猜测,东华去哪里晓得呢?"言罢便见龙女啊了声,杏眼圆睁不可置信的神色转瞬即逝,接着便笑的甚为得意"怪道能者多劳,三府六院挑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周全了!"
杨戬闻言摇首轻笑"收拾下罢,还劳烦云林道友引荐了!"龙女发怔,愣愣道"诶我们要去见他么?"杨戬道"我说不成,你便不去了?还不若我盯着"说着还乜敖寸心一眼,惹得龙女好阵讪笑。


2025-10-11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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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青牛观落座瀛壶半山间,仲秋里晚间这南地早不似往日暖意充盈,虽道敖寸心神龙之躯寒气不萦体,可当一缕清风穿林饶柏而来,她还是不觉拢紧翠色广袖留仙裙的衣襟,她耳畔葫芦样掐金丝双珠坠子,微有蓝光莹转,接着灵台间便传来二郎真君醇厚声色“早说与你山里晚间风凉,你却只当我哄你——这锦裙鲜亮又有何用?”
龙女自知理亏只得糯糯回句“以前咱家不也在灌口傅琳山,哪里有这般冷”她说罢便觉恨不能咬断自个的舌头,灌口杨府早在凡间三百年前叫这郎君拔户按上天,拓前庭扩后苑的做了真君神殿,数月前她去时便丝毫瞧不出当年状貌了,如今这般端是自寻烦恼了。
“公主莅临有失远迎,还望海涵”独角兕妖未到声先来,敖寸心寻声回望,但见他收起牛头妖相,独剩一对牛角显其身份,方口悬胆品相周正,身着水色团云气纹对襟长袍,墨青长发拢在脑后以同色锦锻悉数束起,竟显几分斯文味道。
‘收拾下倒人模狗样儿的’龙女暗忖,杨戬轻笑回了句‘师伯祖向来讲究眼缘,较师祖有过之无不及’敖寸心闻言调笑‘天尊看重你也不无道理’杨戬不与她计较只温声道‘胡言!’
敖寸心腹中思绪几许翻转,面上不显只浅笑着答话道“仙君言重”,便按独角兕指引与他一道入得花厅,二人落座寒暄片刻,这独角兕屡番告罪自罚三杯,饮得一觥面上便泛起陀红,有些踌躇的开口道“某家先时不知公主身份,颇有轻慢之处还请见谅”独角兕说着又瞧眼龙女复道“小牛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公主宏德相助”
敖寸心见不得他先前仍是个粗狂汉子,这厢却扭捏造作起来,便抬手掌心向地虚按下,以表不必回道“小龙区区地仙,当不得宏德二字,你且先说说罢”独角兕一咬牙道“论来惭愧,某家族内人丁兴旺,姊妹兄弟不少不过大多争气,可没奈何出个迷爹娘的浑儿子唤为如意,自称真仙可实在的未曾飞升,眼见着大劫临头了,福数功德却还欠着一截是以便来寻我,给他谋些差事做做”
敖寸心见着牛头话落便紧瞧着她望给个表示,龙女一头雾水诧异道“道友老君府上出身想来行事便宜的很,怎的来托我,你若说是水里的事,我倒用得上力,可这天庭仙府里的事由,我个小小龙女哪里说得上话呢!”龙女说着哑然失笑,面上十成十的真心,半分也做不得假的。
青牛细瞧她片刻,似乎信了她的话,重重的叹了口气“某家本是真心与云林夫人相交,如今这般倒显得我别有所图了”说着向龙女抱拳拱手以示无状,敖寸心摇头摆手笑道“不妨事,我倒好生奇怪是哪个瞎传的我有这等本事”
独角兕嗨了声,给龙女杯中添些桃花酿,嫣红剔透的琼浆在玉色酒盏流转煞是好看,“是我那二弟——夫人见过么?名唤牛魔王”敖寸心闻言一怔,声量都拔高些“他竟是你兄弟么!”
独角兕笑着点头“是极正是舍弟他说与我,道西海的三公主殿下结交九州四海,天界中坛大帅妖中姓孙的猴头”说道孙悟空时这牛还压了压声量,“都与您交情匪浅,且”
说至此处独角兕抿了抿嘴唇,砸吧下嘴复道“谋职图利这事,没个正经由头走不通道,我家尊上又撇的干净,往年公事散杂诸府,我这厢只得寻个衙口就使得了,可如今做主的那位,铁通般的油盐不进,舍弟说便是三公主劝得动说得上话,是以某家才……”
敖寸心听得此处,只觉有些坠坠不安,却不死心问道“仙君是指哪位?小龙并不曾……”独角兕闻言摆手一笑“公主玩笑了,二郎真君与您岂止有交情啊!”敖寸心一听‘二郎真君’几字,豁得一震险些拔腿就走,在龙女这处他两的事甚是私密,哪里可搬到台面上掰扯说道呢。
敖寸心强自冷静下,‘我’了好几声才苦笑不得道“牛魔王哪里瞧出我劝得动他?”独角兕闻言失笑,一脸你真谦逊的表情道“三界里有些年头的都晓得,真君往年是为了殿下才与陛下言和,当年擒拿孙悟空之事也是殿下力促,便是这接任司法天神一事不也是殿下你……”龙女听得甚是莫名终是耐心告罄,截口道“哪个嘴碎胡传!又是灶王那吃饱闲的么!且别的不论,我与杨戬早已一拍两散去哪劝他!”
龙女发完一通脾气,在恍然觉出自己失态面色腾的又红又白,独角兕叫龙女唬得一愣脱口道“殿下哪里话,我听闻你与真君合离之事全只是装给旁人瞧的,你两私下仍做往年那般”他好像忽的想起什么,双眸一亮笑道“我前些时日得知云林夫人便是三公主殿下,却无处寻您,是以昨日才往真君道场投帖以求见您一面。”
说着独角兕一翻手,幻出个缂金丝镶玉降香楠木小匣,笑道“公主要掩人耳目,小仙晓得,这混元定魂珠不成敬意还望殿下笑纳!”说着便将匣子打开,霎时宝光倾泻厅中,叫四围烛火悉数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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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寸心见着此物心中颇为动荡,一时间竟忘了回话,这牛头唤她好几声都未曾听得,末了还是杨戬喊了声‘寸心’才叫她回魂,复道“您端是好本事,这手‘曲意逢迎’倒是玩的漂亮”独角兕贯是个‘人精’极善听音知意,这会闻得龙女此言,立时便知这下劲使错了地儿叫人生厌了。
龙女素来风风火火,好出头冒进,是以实在难教旁人瞧出,这是个体虚内耗甚重,外强中干的主,她身魂不合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昔时她落草莫道鳞色不正——非红非白,便是胎体也叫别家孩子小了大半截,她父王当年抱着不到他两掌大,哭得好似奶猫的小女儿,曾一度觉着敖寸心是养不活的。
斗载车量的仙草灵药,不知凡几的神物仙宝,好歹将敖寸心堆砌至两百岁能言能行的送到阆风苑,交予太灵九光龟台金母托养,亦为人母的长生女神或怜这体弱多病的孩子,对龙女甚为宽待慈爱,直到敖寸心四百余岁救了杨戬这个冤家。
龙女嫁做杨家妇时身子业已大好,除却带了‘思春期’这无伤大雅的毛病,其余较之‘旁龙’无异,可好景难长待她断然回绝了往年教养恩重的瑶池师门,为着杨家二郎与金母元君撕破了脸,那女仙气盛之下便将这宝珠自她体内收回,加之公主封号的失却,敖寸心这身子一夜间便架了个虚空。
经年旧物夹带了龙女多少孤苦血泪,此番重逢竟假旁人之手做礼送还,还拖她与前情故人言好说通,恍若玩笑,抛家弃骨反出师门,这桩桩件件皆是年少时不识人生愁苦犯下的孽障,倘若细论起来又当去怪将何人?算来推去最后不过是求仁得仁,念及此处龙女心头倒宽阔了,面色稍缓予独角兕言道“此物本为吾门阆风苑所属,未曾想竟于仙君手中得见,故此失仪还望仙君莫要相较,在下自罚一杯与道友赔礼了”
龙女说道执起玉盏,以袖掩面一饮而尽,独角兕先时仍在打着腹稿,暗忖何处招得这公主心生不愈,却不曾想龙女片刻里思量这许多,只道他尚未揣度出此人用意她便已转换颜色,又听她说此乃其师门旧物——金母元君府上灵宝,顿觉一惊忙道“此珠乃为尊上所赐,竟不想与公主有此等渊源,如此道来当不得献宝,合该是物归原主了”
龙女遮掩来龙去脉,只道此为师尊所持她私相授受不得,却不曾这牛头打蛇上棍,顺势缠将上来一时间竟叫她不可推脱,龙女瞧着定魂珠暗自思量,独角兕下界所为公职,又为老君门下仆臣想来不敢借师门灵宝谋私,只怕这其中当有道德天尊与瑶池那位授意,拐着弯的予杨戬和她招呼一声,至于究竟是何用意,居心何在她难以勘破,一时间亦不敢妄动,毕竟已生的龌龊哪里那般好消退呢。
正当她犹疑之时,沉寂许久的二郎真君开了口,但闻起沉声道“不论其他,此物与你体肤根骨到底颇有裨益,便就收下罢”龙女闻言一怔脱口道“倘若他们合伙借此,坑蒙于你可如何是好?”话落她好似听得杨戬轻叹声,敖寸心脑中立时浮现出那人无奈敛眉模样,但听他道“莫怕,你还不知我么?”是极,她家真君大人是哪里是那池中物,向来只有他套骗旁人,哪里有他吃亏的地儿呢?
敖寸心得了杨戬首肯,心中大安面上显出些许笑意,送上门的宝贝与她又大好,放跑了委实有些亏,念着龙女将灵宝接过忽的脑中闪过吉光片羽,随口问道“物与小仙着实是个好宝贝,难得仙君晓得”独角兕见她受了礼,面色也大好复饮一盅,有些微醺含混道“嗨,某家幸得兜率府中供职,是以得见真君大人隔三差五的带着药石原材来寻尊上,这才晓得公主身子抱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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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此话入得龙女耳中,叫她心下一跳,柔肠百转,暗自想来:他原也记挂于我这便足够,如今该让往事去远,放过罢。
敖寸心念着顿觉释然宽慰,思绪回转又对独角兕道“倒劳您挂念,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个误会之言,仙君切莫……”那牛头闻言一脸了然,将手横向一抹道“夫人放心,某家守口如瓶”,敖寸心瞧他神色,知他误会却也懒得相较,只笑笑将盏一举敬他这事便算揭过了。
独角兕为龙女添上新酒,略作思量复道“某家不日将离此地往生身故土东胜神州去,不知殿下作何打算?”龙女闻言一怔心中疑窦不发只笑道“小龙尚有杂事未了还当再耽搁几日,不过仙君此可算作荣归故里?”
独角兕见她神态自若也摸不清底细,便将声量压低欺身过去些道“如何算的荣归?只不过此处实非旧留之地,公主可知那胡人即将打上门来了!”龙女见他神色凝重不似玩笑,不由有些恼他‘胆小畏事’脱口道“不过些凡夫俗子,竟也唬得仙君你抛家舍业么?”
独角兕闻言眉头一皱,摆出副苦相道“自打封神大战后,诸门皆畏修士仙家擅干人事,徒添孽障又损道业”说着探头往外瞧一眼,好些紧张继口道“说到底自那时起不论哪家哪户都大伤元气,现下谁也不敢做个挑事祸头,就暗地里怂恿信徒损败别家道场,这胡人所到之处推像砸庙着实狠辣,咱又出手不得——不然某家便如待那费长房般,将这些个异族好好修整一番!”
独角兕说着长叹一声“为知凡生祷告,庙府具与神元相系,类比吾等小仙拢共几座庙堂若教他捣毁委实可惜,但也好过因此损伤元气不是”。
龙女闻言也不由有些戚戚然,惊觉方才有些刻薄,是以抱歉道“这府庙竟有此说头,小龙见识浅薄不知,方才若有失言处还望海涵”独角兕摆手一笑,浑不在意道“龙族到底仙体不凡与普通修道不可同日而语,真君大人又端是肉身成圣,自是不计较此类,公主不知也委实情有可原的”
敖寸心思绪一动复又问道“听得仙君此言,这胡汉尚未交战,汉人便已显颓势不曾?”话落便见独角兕面色黯然,摇首道“苻氏前秦虎狼之师,这襄阳便是砧上鱼肉啊!”
龙女与这牛头本无甚交情,这番正事已了两厢无话,敖寸心便与独角兕作别,离了青牛观,她酒力不佳不过几杯甜酒便已玉面泛红,又因战事将起之事思虑深重,不免浊气难处郁结胸腹,是以并不架云,只信步由小径往山下去,此刻凉风拂来到叫她神清气爽起来。
“寸心”身后传来声响,龙女一怔回首瞧去但见皎月当空,那神君在清晖里长身玉立,狭长眉目于此更显清逸不染纤尘,“当是那句老话,往年你幸得这皮囊俊俏,不然我该由得你在海里泡发了了事”敖寸心歪着头瞧他片刻,心中大定不由眯眼笑起。
杨戬见她笑语晏晏,知她心中宽慰些,他那担忧之心安下,不由向前几步行至龙女身前半臂处,笑道“如此便承蒙殿下抬爱了”话落便见敖寸心脸上笑意一窒,忽又愈发浓“上头莫不是真是个好去处,叫你学得这般口甜舌滑”
朝堂向来诡谲晦暗半分当不得‘好’字,龙女一言又勾起杨戬心下积郁,他不免面色沉落,却仍温声道“你才饮了酒身子热,这会贪凉受风明日只怕头痛,先随我回去吧”说着便欲握上龙女的手。
敖寸心微不可见的往后退上一步垂着眼睑,瓮声瓮气道“你该是怨我的若不是我,你也不需得走上这一步”说着龙女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泛红扯着嘴角轻声道“对不住,往年我不知利害深浅叫你为难了”
杨戬兀自握紧落空的手,心中涩涩剑眉蹙起,眉间显出深深的沟壑,沉声道“我瞧你如今仍是不知利害”龙女不妨杨戬此言柳眉一挑显出几分娇横,杨戬见状低声闷笑道“世事如此怪不得你”龙女知他笑自己‘歉意不诚’,面色愈发红嗫嚅道“但到底未好好待你,枉顾为人妻了”
龙女言罢顿觉伤感,见他面上亦有些凄然,便上前一步捏捏他宽厚的手掌,笑道“还劳真君大人带小龙回去,明日还当见见费先生这龙气之事合该抓紧些呢!”她话方落,杨戬将五指一收将她的手握紧,抬头便见他眼中眸光闪动着温声道“寸心,我们不若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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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语宛若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龙女心头,那腹中万般情绪一劲儿翻涌,直迫的龙女喉头发紧眼鼻反酸,唇齿几番开阖仍道不出个所以然,临了扑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杨戬见状亦是揪心难挨,却又不知该当如何安抚一二,才可将敖寸心各番悲切消除,两下无措里只欲将眼前这呜呜咽咽,身颤不歇的女郎揽入怀中,心中不住暗道‘不苦罢、不苦罢、往后定不叫你这般凄楚了’
未曾想龙女却挣开他,空出手支着额头,另一手对着他摆了摆不叫他再往前,哭诉道“杨戬你是我这两千一百岁神生中的第一个爱人——想也当是最后一个,我现下仍记得往年每每见到你时,我便觉着胸腹间好似灼烧,我心中是那般渴望着——敖寸心是如此的需要你。”
龙女说话间哭的愈发凶,不得歇下片刻,才得复言“当年你力排众异定要娶我之时,我便觉着”龙女说至此处深吸一气,也不顾面上泪水涟涟何等狼狈,只定定的瞧向杨戬声声切切道“我是这九天十地间最特别的那一个,我想你瞧我定也是欢欣。”
听闻此言,杨戬唯恐龙女会错他心意,急急出口道“这是自然!你较我定是非凡的,杨戬从未遇见何人,确实将我与这三千世界一同道,你是那唯一一个叫我觉着,也许我也可以”话至此处杨戬竟也情难自已,双瞳间水光流转。
“可你瞧这一场姻缘成个什么千疮百孔模样!”龙女听罢他心意情绪竟愈发悲切起来“不论何事你都不愿我知道,三哥之事如此,擒拿孙悟空的曲折如此,司法天神之事亦如此,你常年在外我竟都不知你在何处,缘由为何!这叫什么婚姻!”
杨戬闻声便脱口道“可这些腌臜事多与你无关,说与你知不过叫你担心罢了!”“为什么与我无关!”龙女仰起面孔,颌线紧绷着双手横向挥动,近乎跳将起来大声质问道
“为什么你不能让它与我有关,就一次?当初你欲合离竟要三妹与嫦娥托四姐带话,此为何意!我才是你的妻子!”杨戬闻言心下大撼,正欲解释却叫龙女截断话头,只听她道“每每我穿过杨府的重重朱门,我多想道一句我回家了,可是我不曾因为我知晓那偌大的仙府回应我的只有无穷的寂静!”
“旁人常道三公主任性非常,叫你杨戬有家不敢回,可是那杨府是家吗?我等了一千六百年,都不曾等到那杨家风铃上有我一足之地!”龙女说话间圆睁着杏眼睚眦微红,那眼中竟是满腔的怨恨与哀愁,“你想要杨家完满,可曾想过与我开始新的家!我向你敞开心扉,你却评我长短,你怎能这般对我?”
龙女说话间气息愈发浊重,纤细的脖颈上竟隐隐显出绯色的鳞甲,杨戬见状立时神识紧绷,急欲上前安抚她唯恐龙女再有差错。
敖寸心见状声量陡増“你可知最后那几年我有多恨你,恨不能一剑取你性命!在知此心思后我又有多害怕,怕到直欲先你而去”龙女话至此处,便觉气息愈发不畅,待她回神欲运功却已为时晚矣,竟软软的倒了下去。
杨戬将龙女带回道场输罢真气,又燃起安神的瑞脑,便瞧着沉睡的龙女怔怔的出神,心中千般懊悔难以名状,怪他瞧见龙女连日间不见异端,便操之过急欲与其重修旧好,可细一思量这自神魂发起的‘焦心之症’何等沉疴固疾,哪有那般易好呢。
正思量间,便闻房外响起短促的扣门声,紧接着便传来哮天犬的告禀“主人,太子到访”杨戬缓声道“这便来”。
莫昂背手立于厅中瞧着越过檐牙漫向天井的晨光出神,遥遥听闻回廊处传来脚步声响,循望去便见二郎真君稳步而来,到近处竟见得这神君眼角脸颊处似有风霜之状,一时间种种责备之语也不知该当何为了。
“真君”莫昂拱手一礼,杨戬微偏身情状难堪,抿抿嘴沉声道“寸心龙气不足,是以急寻太子,叨扰了”话落又补了一句“是杨戬之过”,莫昂见状无声叹气,抬手拍拍杨戬臂膀“走罢,带我去瞧瞧”莫昂停顿片刻又复道“皆是时局所迫,半点不由人我知你心,莫要太过自责了”
来得龙女安歇房前莫昂正欲推门而入,又似想起什么,轻声道“你可与她说了嘛,这因孕生疾后又”莫昂见杨戬眉头涩意更甚,知他念起失子之痛,便堪堪止了话头转言道“你这般捂着也不是个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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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很久的更新,为曾经想弃坑的自己谢罪,因为大四要毕业了手头事情着实多,以至于心态崩坏,不过现在已经大好了,我现在期末考试周也许会缓更等过了20号就能好一些了,希望大家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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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襄阳长街行人稀稀落落,偶有几间摊铺尚在营业,那摊主间或打上个哈欠,意兴阑珊端是连吆喝都欠奉,贞娘瞧着城中萧条之色,心中哀叹一声,将怀中包袱拢紧些步履愈发匆匆。
忽的黑影闪过,贞娘只觉左侧身子一疼,刹那间受着一力被碰到在地,还未待她回过神来,竟觉有人拖拽其包裹,顿时心神一振身子一缩牢牢将包裹护在怀中。
那人见一招拽拿不得,便狠命使劲儿,拉扯间这瘦削女郎都叫其带将起几遭,又重重甩打在地,一来二去直将她挫伤得身骨疼痛,头花眼晕。
眼见着贞娘便要吃力不住,这街响起一声高喝道“何人当街行凶!”刻下这强人便将贞娘一推,脱逃而去。
费长房见逞凶之人夺路而逃,正欲追凶,打眼却见这委顿在地之人正是他那过门不久的娘子,脚步生生顿下,慌忙矮身去扶口中忙道“贞娘可伤着何处?”
贞娘听得夫君声响,蜷曲着身子终是放松下来,就着费长房伸来的手起身,面上惊慌之色消去大半,扬起宽慰笑意轻摇螓首以示无碍。
费长房见势心中大缓,吐口浊气,面显疲色出声便道“你怎的孤身出府到此,也不着家丁婢子随着,眼下年成歉收流患匪类也多,数月前荆门遭破还不知……”
费家公子絮絮说落着,却又见家妻垂首咬唇,紧紧绞着衣襟,端是十分委屈,想来她方遭祸端自己如此言说委实不够体贴,是以便兀自住了嘴,却又偏是气高皮薄开不了口宽慰,一时间两人间显得分外冷僵。
末了还是贞娘缓过劲来,扯了扯费长房的袖子,又向着他身后不远处微一昂首示意。
费长房见状微侧身面上显出些许羞惭之色,局促道“费某无状叫真……杨兄见笑了。”
这郎君闻言一笑,摇首答道“贤伉俪情深,费先生关心则乱实属人之常情,杨某艳羡不及何来笑话之说。”
到底生就一副玲珑心肠,杨戬三言两语,将这费家夫妻间细小嫌隙消弭无踪,直叫费长房心胸顺畅立时眉目竟显开怀。
费长房转回身来,不觉对着贞娘温声道“这便是我说与你
的,那个与你甚为相像的姑娘的夫君”贞娘闻言不由向杨戬瞧去,
但见那郎君似早有所知向她颔首示意。
费长房接口又道“我这就引见你认识”说着便携贞娘欲使杨戬正式与其相识,却见贞娘立时秀眉紧促,柔面煞白足下不得向前半步。
费长房一怔便也勘透轻叹口气,面上显出现无奈之色缓声道“方才定是伤着脚了,回家了我给你上了跌打伤药,不日便好”这公子说着背对贞娘矮下身去“上来吧”,顿了顿似乎念着贞娘脸皮薄复又道“你走不动道,要不与你唤辆车?”
果不其然这话方落,贞娘便安安分分的伏到了费长房背上,由他驼她回府,费长房直起身来将背上之人掂下喃喃道“恁是瘦得好似张纸”这声立时羞得贞娘不敢见人,牢牢将面庞埋在她家郎君项颈之间。
费长房憨笑声,扬起脸招呼杨戬,这才发觉不见杨戬先时身侧亦步亦趋之人,脱口问道“你那下属?”杨戬答道“先时匪徒惊扰夫人,某特着家仆前去捉拿”
费长房闻言颔首脱口道“杨兄处事周全,费某谢过”杨戬道句客气便也无话了,这三人行出一会,费长房竟觉出杨戬兴致好些低迷,细瞧他这精细人少有的竟在出神,面色颇为怅然。
费长房直率性子,见状便直言不讳“杨兄怎的如此劳神?”杨戬闻声一愣,未置可否,须臾坦然笑道“费先生拜得李道友这名师,几日便见功夫大涨——竟能探人心事了”
话落便闻费长房朗声大笑“大人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我不过论您两句私事,杨兄这就拿那老道之事挤兑费某我了”说着又硬生生将声量压低些“何事这般紧要,竟要您如此费神?”
或许是见着费氏夫妇少年夫妻,几分似他昔年,又或是因着贞娘与龙女的缘分,神君竟出言答话道“我与寸心往年也是如此常常相谈不拢,为着些许小事生些无关紧要的闲气”
费长房闻言一怔未曾想到,劳神君大人费心的竟是这等夫妻间的琐事,转念又觉这神官与他一般亦是血肉情欲之躯不由生出些亲近,是以开口劝道“做夫妻嘛,人人都是头一遭,吵吵嚷嚷均是常情,日子磨合着终是愈发好起来的。”
杨戬闻言眉头微蹙,哀思难掩“她巨宗出身我难免怪她娇气,琐碎的终有许多事,如今想来倒是我小气了”说着似又想起什么不由对费长房道“夫妻缘分难得,有什么话莫要掖着。”
费长房闻言与贞娘相视一笑,面上显出些羞赧复道“杨兄如今省得了,往后改之优处嘉勉定当长长久久”说着顿了顿念起什么复道“说来怎的不见嫂夫人?”
杨戬答道“她咋来此处有些不服兖州水土,尚在病中”费长房闻言立时接口道“那杨兄合该多伴夫人身侧,如何还来为我军中之事劳神费力?”杨戬闻言摇首笑道“我替她将事办了,叫她好生休息也是一样的”


2025-10-11 2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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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长房安排贞娘歇下方回得府院中堂,便见堂中一人受缚跪坐于地,二郎真君座下神犬时不时龇牙咧嘴的吠他两声,直将那厮吓得蜷缩顿首于地。
费长房见得此状心下了然,自是感念这神君为他排忧之意,面上笑意更甚,向着杨戬切切行上两步拱手道“大人座下将士果然神勇,在下佩服。”
这神君起身受礼,微摇首回道“不敢居功,权当为先时冲撞之错作陪了。”费长房闻言失笑答曰“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哈哈哈。”念起这神君失态之状,费长房面上不免染上些揶揄之色。
二郎神只作不知,言道“现下特待先生来此,将这贼人审上一审。”费长房闻言颔首,将脸一沉寒声诘问“竖子姓甚名谁自何而来,如何当街行凶!”
堂下之人立时以头抢地,凄声道“大人明鉴,小子姓曾名二,实乃荆州人氏……”这厮话尚未完便听那黑袍家仆高喝一声,夺上前来骂道“你这贼人满身妖邪,在何处骗人!”说着举起手来作势要打。
这曾二见状立时将身躯跪伏更低,口中尖声哭喊“大人冤枉,小人肉体凡胎,祖居荆州绝无半句虚言……”费长房见势心下生疑不由向二郎神瞧去,但见他面色泰然出言道“妖孽如此伎俩全可省去,你可知道座上费将军师承凝阳仙君(铁拐李道号,我诌的因为相传他也叫李凝阳),真真的老君嫡亲徒孙,尔等这点微末变化之术岂能瞒过将军法眼!”言说间神君威势一震直叫曾二寒毛直竖,身抖如筛结结巴巴道“小人……小人……未曾……”
那黑袍家臣见状嘿声冷笑,对费长房拱手道“小仙瞧这孽畜这等乖戾不肯吐口,不若大人祭出一两件宝物好好杀杀他的威风,看他招还是不招!”
费长房虽不知这主仆二人此番何意,却也存信于二郎神是以配合道“家师前日是曾赐某一金玉葫芦,言道此宝可降天下妖孽,但须以葫口一罩便可吸其入宝,一般妖物不需半个时辰自当化作血水。”费长房说着好似存有疑虑又道“可道门性善不好杀生,如此便取他性命只怕……”
这神君闻言讪笑一声冷言道“心存善法自有生路,恶性不改当是除之。”说着向费长房一颔首话道“想来凝阳仙君亦能体会将军苦心。”
话罢便见费长房一颔首“既然已无事交代,某家今日便代师门先除尔等恶物”说话间右手一番掌中赫然显出一金玉葫芦,作势便要向这曾二罩去。
这厮见状慌忙摆手摇头这才真真落下泪来,大呼饶命交代道“吾乃夹道山上鼠精,与那‘镇山’大王有三分交情,下届三年前兖州地界盛传,大神临凡广招门生,这镇山王说是搭上了线,交了大运,吾等也想沾些仙气儿是以便去投奔他,现下扮做流民搅乱是非具是他的指派,小子绝无冲撞夫人之意啊!”
说着便狠命以头抢地,哐哐几声响立时额上淌下血来,费长房见这厮面上涕泗和着血甚为腌臜,现下也维持不住人样,显出尖耳细长尾巴,毛发灰暗,体态猥琐不免厌恶喝道“不得喧闹!”见他收了势复道“那镇山大王是何来路?”
曾二抹把脸,唯唯喏喏道“原身是一穿山甲,早年便于此间修炼,有上千年道行资历甚老其余的小人亦是不知。”说着三角眼一转急急道“他与瀛壶山的牛头私交甚笃!”费长房闻言心下一震,于那牛头更是愤恨,去瞧二郎神只见他面色如常垂着眼不知思量什么。
费长房心绪一转起身来得这鼠妖跟前,一个侧身便欲出刀取其性命,却闻二郎神沉声唤道“费将军!”止了他的动作,打了个眼色给他那属下,那家臣便将这鼠妖提溜起拉下堂去。
费长房剑眉一扬要这神君交代,二郎真君不恼他气傲缓声道“这厮身后牵扯繁杂,现下取他性命只怕打草惊蛇。”费长房闻言冷哼一声凉凉道“何必谨慎,以真君之神通难道拿那牛头不下?”说着将二郎神上下一打量似笑非笑道“还是大人与他亦有往来。”
二郎神闻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答道“说来独角兕乃是大人‘祖师’坐骑若论亲疏只怕,费先生才与他关系匪浅。”言罢便见费长房怒目圆睁便要发作,二郎真君心下一叹好不易交好些,截口又道“某家见他一面不过前去一探虚实,且这事缘由如何尚不得妄下定论,光凭内子深陷此中这点,大人全可对杨某放心。”
费长房闻言面色稍缓语气却仍冷硬,复道“尔等仙人贯是故弄玄虚,实难言信!”二郎真君闻言一笑“人神皆是一般,好坏如何紧要,全看他有无可用之处,倘若这般可使大人心下舒快,不如权当你我在相互利用好了!”
二郎神君说着呷口清茶复道“该如何向中郎将朱序上禀妖孽作祟之事,兼顾流民处置之策与城防大计,如此种种先生肩担何其之重,既然仙术有其便宜之处又何必推脱呢。”
费长房见他将自个心中忧患叙说如此明白,不由眉头一蹙急言道“那李姓老道,连同拿什么东华仙君,日日劝我抛家舍业的飞升,不近人情之甚,叫人愤恨!”言道此处念起什么面显惊疑“真君位列仙班竟能娶妻?!”
话罢便见这真君面色稍沉,费长房心知一时口快多言,是以讪讪一笑复道“来日待鹰扬将军回还襄阳,费某自向大人引荐真君共商御敌之策。”二郎神闻言颔首答谢,便与费长房拱手作别,携其家臣化作流光而去。
杨戬回得道场,哮天犬交待着“曽二已遣回山,今后听凭主人示下”,他只颔首以示知晓,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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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歇便往偏殿去,却见君归自廊下匆匆而来,行至身前一施礼不待杨戬应答,便急急说道“东华仙君寻来了,定要求见公主,弟子婉言相距,他端是不知进退候到现在……”
杨戬闻言眉棱骨一挑,哼声道“本座尚未问他挑拨之罪,他倒寻上门来,紫微帝君当是纵他蹬鼻子上脸不曾!”说着脚下愈发快衣袖一展,已然顶盔贯甲朝服加身,盘龙黑氅随势而动,显赫非常。
“东华仙君来访,本座事务繁忙有失远迎,这厢告罪了”杨戬来的偏殿堂上,嘴上致歉却只向东华一拱手,不待他回礼,便大喇喇的于上座歇下。
东华未见着龙女,又叫人晾着喝了一肚子茶水,心下懊恼,这会见着杨戬朝服在身,又于上座想来是拿官品压他,自觉叫人驳了面子,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将礼数周全一揖到地,待杨戬将手一抬受了他的礼数,这才得空问道“东华此番前来是为求见云林夫人”说话间又进一步道“还望司法天神通融。”
杨戬见他容色似有不满,姿态颇有逼迫之意,不由暗笑这仙君不谙世故,刚直有余不知通达,他将衣袖一敛,反手虚按言道“仙君稍安勿躁,寸心……”杨戬思及线下情形略觉不妥,只一顿接口又道“公主抱恙,不宜惊扰,仙君若有要事不妨告知本座,由某代为转达。”
东华闻言一怔立时问道“怎的不适,莫非寸心公主叫那妖道所伤?”杨戬听得寸心二字眸色一暗,心下不快,于这仙君推测不知可否,权且由那独角兕背上莫须有的黑锅。
东华见杨戬不答更觉有理,心下一番揣摩出口道“真君大人不畏人言出手相助公主,这等重看仙友之宜在下敬佩,东华所告之事干系公主私情,不便与旁人道,东华择日再来寻访!”
人言?私情?旁人?君归闻得这几句,侧目与哮天犬对望一眼,二人齐齐退开半步,心中纷纷祷告不论哪位大神只求保佑莫要殃及无辜。
杨戬闻言竟也不恼,凤眼一展只将这不过千岁的道君瞧上数个来回,心下念道寸心与你这小娃娃能有个甚么私情,面上泰然回道“甚么人言,道本君以权谋私擅干八仙临凡?还是私传本君纠缠龙女暗怀不轨?”
杨戬说着霍的起身,来得东华跟前,眸色之冽瞧得东华心下一颤,继口道“仙君身系八仙归位重责,何不多多挂怀助其飞升之事,又或是将你与牡丹花仙子纠葛厘清,这也极好,怎的都比咬着本君,甚至不惜挑拨某与费长房来的强!”杨戬言数迅疾,却又字字珠玑咬金断玉,最后一言近乎呵斥,直叫东华面红耳赤,空将嘴张了又张竟不知从何驳口。
“真君大人身正不畏影斜,却也不妨流言中伤,东华生性刚正直率又不知小龙曾拜入黄龙真人门下,与真君系出一门,难免误会,大人合该解释一二,如何又怪罪于他。”杨戬见着来人眸光闪动,轻哼一声,面色忽转竟带上几许笑意似欲上前,却叫来者一瞪,便止下脚步,收敛姿态又作寡淡之色只道“公主该当多加休息。”龙女颔首应承且先将不愈按下,由着婢子扶她落座。
杨戬这厢面色翻转极快,若非龙女与他熟稔便也险些叫他骗过,东华自是不知暗忖师傅言他两关系非同寻常,可如今瞧来却半分无他,又闻说他两同门念及阐教上下持重情义,想来不定又是帝君他老人家闲来道听途说的秘闻,传来说去不足为信。
念着又将龙女一番打量见她气色尚可,心下歉意渐缓笑道“初闻殿下有恙,只怪东华频频劳烦,至此累带难免心焦是以”言说间又向杨戬拱手致歉“还望真君海涵。”
好笑这东华仙君不谙男女私情,便权当旁人也肖他一般,堂堂司法天神抛下各种要事,于此间逗留不过出于同门之宜,不免怪罪自己竟出言劝道“道友高义关照公主,诚然人言可畏,真君便要掩人耳目也不该假借夫妻之名……”
龙女闻言心下突得一跳,幸而年岁渐长不至羞赧上脸,只拿眼去瞧杨戬,但见他面色如常声色却暗“只那日误会费长房相挟于三公主,是以随口诌来‘内子’一言,本图他莫要生疑,好便于公主”
这神君说着一抬手引东华落座,莫要杵在龙女跟前碍眼,口中不歇“东华仙君,李道友行事便宜。这费长房心性乖张固执,戾气颇重,本座屡见诸位道友教化他不得,又叫独角兕绊住手脚这才借出谋城防之事与他相交,再者徐徐图之不曾想……”
东华闻言心下起伏不定,只觉二郎神此言不差却又念起朝中几家之语,暗忖空穴不来风,不好轻信于他心下甚为纠结,龙女见他神色径自接口敲起边鼓。
“真君大人于朝中大行改制,削权罢官何等雷霆,又镇日里肃容严苛,怕是叫旁人想您心善也难,现如今不得陛下旨意就插手八仙之事,各路仙家人心惶惶之下,出于好意——免叫东华仙君这等人物叫您拿捏喽,多上几句口舌也是情理之中嘛。”
龙女一番话轻轻巧巧,论来说去倒似杨戬的不是,可这言中状似无意提一句改制之事,叫东华听来,又用上些‘心思’便觉那些论道二郎神不是之人,大抵都于利益掣肘中吃了这上座之人的亏,想来倒是那些人等居不良,可恨还于师尊面前叫苦。
“公主此言不妥,真君大人殚精竭虑却叫人猜忌,东华也……”说着一捶膝头,对着杨戬恨声道“往后这等人再来帝君跟前嚼舌根,东华便将其叉将出去。”说话间又转向龙女正色道“殿下也切莫叫其蒙蔽视听才是!”
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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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心下哭笑不得,面上却端出愧色只道“小龙受教了。”杨戬闻言瞧她一眼,自是了然却言道“各种是非曲直,得仙君体谅杨戬感激,但往后道友切莫因着这等小事与人起隙,惹得旁人非议仙君”东华见得杨戬不顾前事不愈为他考虑一番,自觉杨戬君子坦荡荡,心中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龙女见着东华一副相见恨晚之色,又见杨戬面色从容含笑,一派和煦之态,自顾瘪下嘴暗忖,杨戬唬人的本事当真高明,如此东华只怕将先时不忿忘了个干净,再有个两三回只怕又该和他称兄道弟,好作一个人。
龙女自顾腹诽全然将自个这帮凶摘个干净,已至东华唤她两声均未曾听见,末了还是杨戬喊她“寸心公主!”龙女一怔只啊一声,一脸茫然,杨戬暗自摇头笑她心智时灵时不灵,“东华仙君此番特来寻殿下,是有要事相告,某家那独角兕偷盗灵宝之事尚未了结,这便先行……”
杨戬说着起身欲走,念着龙女是否留他一留,却不曾想东华仙君开了口“真君与公主相交甚笃,不若一道听听也好给拿个主意”龙女闻言一怔心下暗道听杨戬之意这东华所言,是个私事左右思量许是先时妖蛟之事落下的后患,她自是不愿杨戬知晓却见杨戬竟已回座俨然一副愿闻其详之态,便也无法只得颔首应承。
“公主那日相助追拿妖蛟,曾遇一蛟龙。”东华说着抿下嘴,思量如何言说才是妥当,龙女见他吞吞吐吐,猜道七八自是烦郁却只做不知“他乃我伯父治下銮仪副官,协助家姐管制宫中禁卫,那日我两遭袭,他身法不俗小龙不想那妖蛟这等厉害,拿了他。”
东华见状只当龙女不谙内情,是以言道“这蛟龙即是龙宫亲卫,东华本不该擅加干涉,可这厮屡次相助那妖蛟,妨碍在下拿人,东华无法自得拔剑相向”
龙女闻言立时言道“竟有这等事,莫非他勾连外贼加害我伯父么?”杨戬见得龙女神色加之日前不肯言明之事,便知这副官身上大有文章。
“只怕此事错杂不止于此,那日在下将他二人逼至绝境,那妖蛟言说这蛟龙乃是她所出”龙女闻言正想为叶青开脱,却见东华蹙眉一脸愁色“更是言之凿凿,道这蛟龙乃是广泽王亲子!”
“啊?!”龙女这下可真叫此言,惊至满腔腹稿作灰飞,怔愣半晌方才回神立时驳口“一派胡言,那妖蛟竟这等作践我伯父,堂堂一海之王如何与个妖孽私相授受,竟还诞下子嗣,她当吾族上下具是聋哑!宗族之长添丁进口却无一人知晓!”龙女何等护短听得此言,立时燃起一腔心火,言声立时尖刻,咄咄逼人。
“东华初闻此言亦是不信,可不曾想携他二人前往东海对质之时,龙王只道这二人与龙子失踪有关,便将人扣下。东华当初探访下届亡者魂魄失踪一案,多方指证这妖蛟参涉其中,更与龙气阻断之事牵扯,此人干系重大,东华几番讨要未果,如此……”
话已至此,龙女自是明白东华仙君告与她知,一来念及她多次相助,不过卖她三分薄面,可她只知叶青与妖蛟实为母子,其余亦如蒙在鼓中一头雾水,手足无措间,不免叹道伯父叫她好生难做。
此刻杨戬出口言道“龙王镇守海域,自当陛下荣登大宝便已在任,历来恪尽职守,当年三太子身故之事,何等深仇可陛下一开口,龙王便也作罢饶了哪吒去。”杨戬话音一顿,似做思量复道“更何况公主前些时日已将龙子寻回,奈何叫独角兕一番搅和这才耽搁。”
东华闻言一怔,立时切切言道“如此正好,还请公主携上龙子与东华走一趟,将那二人换出以解在下燃眉之急。”龙女闻言心下却念,伯父行事历来周全谨慎,如今这般留人定有缘由,倘若贸然前往只怕坏事。
“仙君心急忘事,公主皇命在身,宝器示警此地乃为龙气关隘,殿下自然脱身不得。”杨戬见龙女袖中素手掐的指尖泛白,知其为难这便开口言说一二。
“且仙君这般贸然前往,龙王倘若仍拒不交人,仙君该当如何自处?”杨戬话罢便见东华仙君神色凛然,复又道“动手强抢?仙君身法不凡可若对上护族法王,又要带走两个大活人恐怕……自然仙君亦可上禀圣听,不过天界凡间来来回回的折腾,这是何等夜长梦多啊。”
龙女闻言心下思量出口到“不若这般,小龙书信一封唤我东海四姐一叙,我伯父甚是倚重于她,届时仙君再将各种利害剖陈一番,我四姐深明大义,定能相助一二。”
东华闻言亦觉稳妥,便欲认同却闻杨戬出声制止“殿下此前犹豫龙子交还之事,便是顾及东海人员繁杂,如今仙君几次登门想来贼人只将东海盯得愈发紧,这般以殿下之名相邀——公主身为特使,打眼便知定是为着龙气之事,敌暗我明难保万全。”
龙女闻言亦是心焦脱口便道“你道如何安排?”杨戬闻言面色竟显出些许犹疑,“现下吾等均是不可与东海往来过密,已至失却先机,不过本君有一人选可请来四公主,又可保不露风声。”
龙女闻言只觉忽的心下突突直跳,只听东华问道“何人?”杨戬瞧她一眼神色莫名“月宫仙子,嫦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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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我更的如此粗长的分上就饶过我昨天鸽了的罪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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