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我要写美人们谈恋爱
20.
整个金陵笼罩在一片阴雨绵绵之中，雨滴落在琉璃瓦上的声音没完没了，闷在屋内难免使人烦躁，尤其是当望出院子的时候，盛开的群花皆被雨水打湿而看起来焉焉的，再无艳丽可言。
墨霏烟坐在窗边望着外头无尽的细雨，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手中团扇的玉柄上，她看了一眼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清茶，却顿时没了心情，翻了个身把头靠在靠枕上，踢掉了鞋看着自己露出的脚丫，上下摆动着腿。
她才十六出头，如花似玉的年纪心却不知野到了哪里去，这般把她闷在宫中着实辛苦。她二月入的宫，是这一批秀女中唯一一个入选的，自然是顶着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迈入了朱红色的宫墙，却连皇帝一次面都没见到过。
别说是刚进宫的她了，跟了皇帝小半辈子，如今宫中独大的萧贵妃也许久没侍寝了，还有便是生育了天资聪颖的五皇子的兰嫔，别说是侍寝，就连想面见一次都被皇帝身边的小桂子赶了回来。宫中加上她也就五位嫔妃，剩下的两个默默无闻，也同她们一样以姓氏为封号。
皇帝对她们看起来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每天心中只有政务，就差晚上睡在乾清宫了。
愣神的功夫墨霏烟便觉得腿上裸露出的地方痒痒的，随后身上一重，原来是一只从外面跑进来的猫，身上带着奶黄色的斑块的毛湿了半边，尾巴一勾便跳到了她的身上，蹭着她的手往她怀里挤，她对这个举动不明所以却也觉得猫儿可爱，伸手去抚弄。
也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仿佛被人盯着看，毛骨悚然，可转头去看窗外时还是原来的样子，雨滴落在院中的青石板上，把上面的杂草冲洗得干干净净，绿油油的。
真是奇怪了。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又盯了一会儿，低头重新把那只想要往她身边躲的猫儿抱起放在膝上逗弄着。
晚膳些时候她正盯着桌上虽然精致却索然无味的菜肴叹气，撑着脑袋随便夹了颗青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倒是那只花猫咬着盘中的鱼吃得起劲，宫女没有她的准许也不敢抱走，她也干脆搁下筷子看着猫大快朵颐。
突然，她听见了什么声响，似是外面走过大队人马的声音，为首的太监声音又尖又细，似乎是故意叫她听见一般。
“皇上，这里是墨才人的听雨轩…”
“墨才人？”
“是二月的时候太后亲自挑选入宫的秀女，江南知府的幺女。”
“听雨轩…内务府这个名字倒是取得贴切…”
皇帝在外面不紧不慢地摸着下巴，盯着朱红色的宫门思索着，听雨轩内却是乱成一团，宫女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桌上的一片残局，擦得一干二净后还有心地往上摆了一支白玉的花瓶，只有一支翠叶点缀却也有一分静雅之美。墨霏烟任着宫女为她挽发换衣，在手中塞上一面薄如蝉翼的团扇，目光却追随着那只一直在她脚边打转的花猫。
却不想皇帝就在外面想了想，转身又走了，那些宫女听见脚步声远去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都不禁一顿，个个垂头丧气地继续低头做着手上的事情。正在帮墨霏烟梳头的宫女抖着手想要把头上叮叮当当挂了一串的珠翠取下，却被阻止了。下人们难受，当主子的她心里倒是毫无负担，听说皇帝可怕得很，不见为妙。她拎着宽松的裙摆转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么，唤那个服饰的宫女去拿伞。
“小主，这外头雨天路滑，又快天黑了，这…”那个宫女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劝告，生怕触了自家主子的逆鳞。
“不怕不怕，你只管帮我撑伞提灯便是，我去兰姐姐宫里坐坐。”她手指绕着一缕垂下的长发，脸上总算露出一丝期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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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霏烟小姐姐
可以透露的特质是招猫猫，现代的话一定是个人形猫薄荷。

没出场的兰昭昭，是个漂亮温柔看起来年轻实际上有二十六七的大姐姐了。

当我存了很多图的时候
炒鸡可爱的五皇子李则祁，是个很聪明的小哭包

以及最后，相当于皇后的萧贵妃萧婉如，没错是忆如妹子的妹妹。有着一国之母的气概，可惜只能当贵妃…

沉迷第五人格的混更
更新的时候删
渣皇虽然是大boss但是我要把他拉去当求生者，每局被鬼提着剑还有各种傀儡追到崩溃的那种
监管者们：受死吧大猪蹄子李玄启！！！

22.
当身旁的女人终于睡熟的时候，墨霏烟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她本来就睡在外围，放轻动作掀开被子，抓着纱衣披在身上垫着脚朝外走去。
兰昭昭一直睡不好，她一直差人调制安神香送去，只是这次她稍微往里面加了点没什么害处的料，睡得更沉了。只要不闹出什么动静，应该是醒不了的。
外殿空旷得很，外面电闪雷鸣，大雨丝毫不见停歇，她环顾了一圈，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她自小便是一双阴阳眼，能见死物，这件事她父母虽有察觉，却又不信鬼神之事，她便隐藏起来，装成一个普通人了。
她身后的房梁上，突然垂下一根白绫，一直垂落到了地上。她转过去抬头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女人披散着发吊在白绫上，几缕黑发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手指无力地垂下，原本海棠色却发灰的儒裙下露出女人蜷缩的脚趾，她并没有穿鞋袜。
“姑娘，帮我一个忙，把我放下来吧。”女人悠悠的声音响起，她闭着嘴，嘴唇青紫，大概是因为发不出声音，“我好冷，撑不下去了。”
墨霏烟伸手抓了一把，竟是真的能够摸到那根白绫，心想着这鬼的怨念也算是深，居然能带着这“凶器”一起化为实体，只不过怕是只有她能够碰到。心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把那个结解开，看着人摔落下来，轻飘飘地如同一片羽毛。
女鬼同她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芳华却早早地香消玉损。她眼下点着两颗红砂，嘴唇涂得与年龄不符的朱红，眉毛也用青黛精心画过，显然死前甚至还好好打扮过一番。只是若是她自愿赴死，应当是心愿已了，又怎会困在这里。
“多谢姑娘相助，宫中漫漫长夜，已有十余载，如今也算是解脱了，妾…小女只有三个问题，望姑娘作答。”
“第一，如今齐朝如何？”
“内忧外患，却还是太平盛世之景。”她诚实地回答道，一日塞外铁骑不除，一日齐朝便不得安息。朝堂之上虽是安稳，可却暗流涌动，皇帝怎么说都只是尽力掩盖着这一切。
“第二，陈家今日如何？”
“陈家尚有一人为臣，同丞相关系甚好，应当是无忧的。”她模糊地想起来似乎的确有那么一位陈大人，“其余的，我真的不知道。”
“兄长若是无事，也不枉我这一条命了。”女鬼低头仿佛是在沉思着，嘴角带笑，“第三个，是个请求。钟粹宫的后院一棵桃树下，应有我卖下的一个盒子，其中都是我当年入王府的时候带着的嫁妆，不知姑娘可否帮我，将这份遗物帮我带给兄长。”
“自然可以。”墨霏烟看着对面那张精致的脸颊上滚落的泪珠，点头道，心中却依然想不通为何她要自尽，明明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但是她向来心善，这点举手之劳，的确不算什么。买通个太监，就可以把这东西送出去。
“最后是个忠告，姑娘，不要相信皇帝，不要相信李玄启，无论是甜言蜜语也罢，海誓山盟也好，他不是什么好人，不值得你托付真心。你…你是个好人，我也只能这么帮你了。”
天将破晓，在天边能见一丝晨光的时候，那个女人的身影便渐渐变淡，直到彻底消失不见化在了淡淡的檀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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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墨霏烟总是很好奇，皇帝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她所知道的人中，所有人都很怕他，至于那些她看见的鬼，都很恨他。她甚至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男人，自然不敢自己先下结论。
不过皇帝终于有了空，似乎是边疆之事告一段落，却还是被二皇子带回的消息气得不行。她只听说是什么邪教，教主无比猖狂，其余人也奈何不了她。皇帝原本大概是要怪罪尚书的，却不料后者也受了重伤，是不是奄奄一息也并不知晓，叹了一口气便免了他的罪，
而得空之后，皇帝第一个去看望的后宫嫔妃，却并非位高权重的萧贵妃，而是一直默默无闻，膝下却养着皇帝最为看重的五皇子的兰嫔。钟粹宫也因此难得热闹了一回，下人们满心欢喜地盼望着自己能够得些赏赐，升官不指望了，发财却还是横在他们心中。
而墨霏烟来，不过是来看看自己的大姐姐的。她手上提了一个看起来沉重无比的木匣子，其中最下层放着她熬了许久的莲藕羹，撒上了桂花，还有香气透过匣子直冲鼻翼。上面放了些点心，压成漂亮的花糕的模样，还以干花瓣点缀。兰昭昭极爱甜食，想来也应该喜欢这些的。
她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经快过了正午，雷雨过后不久的太阳极为毒辣，她站了一会儿就觉得汗都淌了一身，撑着门框进门的时候也理所应当地忽视了那个站在门口的太监。
当她抬起头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惊慌地差点打翻手中的食盒，所幸她紧紧地抓着手柄，才不至于让木头在地上四分五裂。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穿着龙袍的男人，甚至没有看清脸，光是背影所带来的威严就让她害怕地软了膝盖，颤抖着跪了下来请安。
“墨才人？”男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很是低沉，虽是放轻了语气却依然有种在审视人的感觉，仿佛他的视线能够看穿内心。他往前走了一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就像猎物被人盯住了一般，短短的几秒便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有万年这么漫长。良久之后，他才想起了她一般，伸手示意她把东西留下便可以走了。
“臣…臣妾想去看看兰姐姐…不…不知…”她没有起身，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去吧。”男人收回了那令人惧怕的目光，挥手招来那个站在门口的太监吩咐了下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之中竟然缓和了几分，让她大大地舒了口气。
皇帝也并不年轻了，年近不惑，两鬓居然也因为过度操劳早早生出了几缕白发，眼角也出现了细微的皱纹。他眉头紧锁着，却依然能从这双刚毅的眼中看出多年前，年轻时的那个满心抱负的皇子来。他看着墨霏烟的身影颤抖着消失在了放下的珠帘与薄纱后，这才把目光转向桌上那碗有些凉了的莲藕羹，从袖中的暗袋里摸出一个瓶子来。
他攥紧在手心中，犹豫不决之时，却是从他身后伸来一双手，覆盖着他的手触碰着这小瓶子。那双手被黑雾所笼罩着，苍白如同已死之人一般。可若是细看，那双十指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上，便是在手背的位置，兀自多了一道疤痕。
他闭上眼睛，试图坐视不理。
“来啊，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变得那么软弱了么？”身后的黑雾靠得离他更近了一些，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仿佛有人攀着他的肩膀，像情人一般耳语，轻笑道，“你忘了你差点杀了你的儿子么？哦，我知道了，你害怕了。”
李玄启没有管身后的声音，瓶子在手心中转来转去，沉思着似乎能够找出答案来。
“你害怕报应，李玄启。你害怕我咒你的那些话会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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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皇帝依然在沉默，但是他的手已经移动到了木塞上。
“这毒…多好啊，只要每月一滴掺在药里，就能让人痛得生不如死。后来的事情你忘了么，然后你嫁祸给了萧妃，又扶她妹妹上位，当真是一出好戏。”黑雾中的那双手试图拔开木塞，却在最后一刻被按了回去。
“你不可能知道。”皇帝终于压低声音开口说了一句话。
“对，那时候活着的他的确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还傻傻地为了那份解药对你死心塌地过。”鬼冷笑了一声，“但是他死了，被你亲手杀死了。”
墨霏烟躲在内室的屏风后，坐在地上死死地捂着嘴，听着那个声音继续冷嘲热讽着，顺着话头，仿佛那人正一点点地剥开皇帝那层冷静镇定的外表，露出他那颗多疑暴躁的内心来，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皇帝的手松了松，却还是将瓶子收了起来，长叹了一口气。
“都九年了。”黑雾中的鬼突然沉默了片刻，片刻又变得恶狠狠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突然站起了身，墨霏烟赶快连滚带爬地挪到了兰昭昭榻边，低头看着女子柔和的睡颜，背着门口抹了抹自己快被吓得夺眶而出的眼泪，假装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见。不假，若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自然不可能听见刚才这段话。
可是莫非皇帝也能看见鬼？
“墨才人。”
突然皇帝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她浑身一震，匆匆忙忙地跪下将脸埋了下去，“臣妾在。”
“就是告诉你一声，昨日朕本来是翻了你的牌子，谁知兰嫔却中途差人来堵朕。倒是委屈你了。”皇帝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叫她自行琢磨话中的含义。
无非是想让她嫉妒这“被夺去的恩宠”从而远离她的好姐妹，可是她是信着兰昭昭的，她定是有什么理由，才会帮她挡着这次侍寝，兴许…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冷汗早汗湿了一片衣襟，如今叫她冷得瑟瑟发抖起来，禁不住呜咽出声来。
那个人…是谁…？
短暂的恐惧随着皇帝的离开而逐渐消散，他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刚刚才转醒的兰昭昭。
后者动了动身体，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嘶哑却又有些急切地问，“皇帝没有为难你吧？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姐姐，我一切都好。”墨霏烟努力扯开一丝笑容，在她的手上蹭了蹭，心中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一直站在光线下，看见的所有都是明亮的，如今却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深深的潭水前，深不见底。她可以选择停在刚才的地方，绕开它，或者淌过去，等待着被其中的亡魂拽向溺亡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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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暗箱操作人物
是死亡名单呢
可以写好多番外啊
25.
后来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皇帝像是忘了他们两个人一样，有了空闲便去了萧贵妃的宫中，也不知是不是辅以甜言蜜语，轻而易举地浇灭了她心头上的那团怒火，以至于后来那两个先入宫的美人也均在她的默许下得了侍寝的机会，偶然在御花园里瞧见她俩也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满头的珠翠步摇，掩着一双红唇轻轻地笑着。
她们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墨霏烟远远地看着她们飘逸的纱裙遮掩的曼妙身姿远去的背影，又想到了那个坐在钟粹宫贵妃榻前的女人。如果很多人都能开心的话，为什么兰姐姐总是愁眉不展的。
闲逛散心的时候，她突然不知为何喜欢上了千鲤池，只是碍于规矩不敢喂养里面的鲤鱼，便只能托着脸看着清可见底的湖水以及那些游动得飞快，一瞬间就只留下一抹红色的影子的鲤鱼。这湖水看起来不深，却听说前朝这千鲤池还大些，似乎是一片湖，还连着外面的活水，宫妃在上面游船赏荷好不快活，后来出了什么事情，就填掉许多，到了当今天子这，连碰碰水都不可以了。
“这世间当真会有泉灵？”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喃喃地问出了声。
仿佛真的是回应她的话一般，远处的水面传来哗啦的声响，她抬头望去，却只是莲叶动了动，以为是水下的鲤鱼了，便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却看见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那个少年模样的人眨着一双淡色的眼眸，在水下盯着她的眼睛看，黑发上似是缠上了水草，隐隐约约地看见它因水波而飘动。他钻出了水面，包括身上仿佛永远不会被水湿透的浅色衣衫，看起来样式老旧，宽袖上绣着暗纹，仔细一看的确不是现在的样式了。
“你是在叫我吗？”以少年的模样呈现的泉灵眯了眯眼睛，伸手搭上了池边的一块石头，发话道，“好久没遇见像姑娘这样有趣的人了。”
“有趣？”墨霏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疑惑地说道，“到不知何为有趣。”
“李玄启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就十六七岁，他那时候不信鬼神，着实被吓得不轻。”他笑了笑，若说他还活着，那倒是真会被人误认为是阴阳差错来到人间的不食烟火的仙人罢，“现在想来也是，毕竟姑娘的眼睛如恩赐一般，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不一样？”她愣了一下，向来只有人说她看见的东西不干净，此刻却被人称赞她的不同之处，不禁让她对面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好感倍增，“你不觉得我是奇怪么？”
“皇宫中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姑娘若是习惯了，便不会觉得怪异了。”泉灵伸出手，试图接住一片落下的花瓣，“再说，成为泉灵之前，我也曾经是人。”
墨霏烟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突然似乎又想到了那天皇帝身边的黑雾，便问道，“那为何你会成为泉灵，守护这一方净土，我却见有魂魄成了恶鬼冤魂？”
“说到底都不过执念二字。若说那位陈姑娘，她的愿望不过是魂归故土，再见家人一面，满足了，便投胎转世去了。可有人是含恨而死，死后这恨意便代替了本心。而不光这亡魂有执念，生人亦有。日久见人心。”
那你呢。墨霏烟想要这么问，却在瞥见泉灵略有些落寞的眼神时止住了话头。她并不通读史书，却也对前朝之事略知一二，那位昏庸的暴君在城门被叛军撞开的那一瞬间，站在城楼上自刎而死，他的一个儿子逃了出去，便是后来带兵重新打下金陵的先皇。
史书没有记载，更没有人会记得，就在暴君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这个一身月白色衣衫的年轻人手里捧着那枚被粗糙的绸布包裹着的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一步步走进了被血染红的湖水，直到湖水没过了头顶。
他曾经以这种方式效忠于自己即将灭亡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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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百合，下一章进行正剧了
26.
承乾宫的深夜总会点起微暗的宫灯，精致的六角灯笼挂在高高的梁上，柔和的光落在那个半靠在美人榻上的女人，后者一手撑着头，卸去了浓妆后的面容倒是丝毫不减目中的高傲。
萧婉如微微地抬起眼，看着跪着的侍女捧着的那副展开的画像。有些陈旧却依旧保存良好得当的画像中，一位年轻的墨衣女子正偏头看着手中的书卷，另一手执笔，似乎是在思索着该如何落笔才好。她专注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作画的人一般，眉眼中尽是柔情似水。朱柔则曾经真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说话轻声细语，如江南的小桥流水，阳春三月的春暖花开，让人不经意间便被撩动了心弦。
也难怪皇帝会对她一往而深，几乎为她而发狂，任何看见她的人，怎会无动于衷，不为如此红颜停驻脚步。
都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她的声音，然后是她的面容，若不是她几乎每日入睡前都会将那副曾经亲手描绘的画像细细过目，怕是也想不起来当年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记得那年月下花前，一眼万年。为此她自责过，却从未后悔为了给她报仇，甚至不惜联手那个逢场作戏的皇帝将自己的亲姐姐扳倒。
朱柔则曾经在镜前为她描妆的时候的时候说过，她们很像。她的手软若无骨，执笔为她画眉点朱砂，然后捧着她的脸对着镜子里，很温柔地笑了。那时候柔则还未嫁入王府，她也不过是未出阁的萧家二小姐萧婉如。两家没什么过于亲密的来往，却不知为何两人在镜中的面容有了几分相似。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讨论着自己的如意郎君，谈及她未来的夫君时，这个温柔的女人竟然迟疑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她与没有人看好的五皇子有了婚约，大概过几个月便要成亲了。她甚至没有见过几面那个男人，心里实在中意不起来。
“那以后等我长大了，我女扮男装，来娶姐姐罢。”不过是天真的孩童之言，她只知道对她好的人，会是自己，也只会是自己。
“婉如莫要胡闹。不过你若是身为男儿，我自当时愿意嫁的。天底下再也不会遇见比你更好的。”朱柔则红了脸，却还是认真地说道。
可惜她没有等到自己长大，朱柔则就嫁入了王府，同年东宫之变，她成了太子妃，却在一年不到的时候难产而死。
她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太子府内尽是素裹白绸，惨惨淡淡。柔则生前从来不说，却极为喜欢热闹，逢年过节趴在窗口望出去也是乐意的。可是这盛世之景再美，她也看不到了。
五年之后，宫中萧妃以残害皇子之名被废为庶人，四皇子年幼，不幸夭折。这罪名做实，她以一杯毒酒赐死。萧婉如也趁机取而代之，成了新的萧妃。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她才看清一切，其实一切是有多么的虚伪，柔则被害，只是因为她心太善良，看不透背后的一切。
皇帝也是个骗子，他口口声称他爱柔则，却不愿为她找出幕后黑手，亦或是他早就洞察，却碍于萧家不愿动手。四皇子也是可怜，大概还未出生就被当成了工具。所以这大概是报应，爱他的人会被他害死，他爱的人却求而不得。
可是柔则，你可知道，我萧婉如的一番柔情也好，善意也罢，哪怕是你不相信的爱意，都只给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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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杀
是死亡名单
27.
二皇子回京后三个月，一直醉心于百工坊的各种巧妙的机关，并未造访过一次醉香楼。
无端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叶容正在抚琴的手一顿，硬生生地拨错了弦，不和谐的音颓然打破了和谐的音律，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按弦的指尖留下了一道红色的痕迹，他不敢用力按，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好事，能够舍弃的人，必然也懂得分析利害，这样的他将来必定会成为一位明君。只是哪怕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骗不了。
明明当初是他先开口，将这个人拒之门外的。本以为自己已经下定了决心，却依旧不免后悔与唏嘘感慨。大概之后再也遇不到跟他一样的人了。他习惯性地想要握紧脖子上挂着的坠子，却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已经在很久之前被瑾姨扔出了窗外，估计早就被外头被车马碾成了碎屑。
但是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他曾经的一切都随着一把火付之一炬，那个他活了九年的小院子被火苗一寸寸地吞噬，直到成为了一缕黑烟后的残垣断壁，那个手中还拿着火把的人背对着他，被斗篷遮住的脸上同样映着火光。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那一晚，一切都结束了，无数人的生命也好，曾经呼风唤雨的江湖势力也罢，就连同他这个小小的家，都不复存在了。
爱情太过复杂，以至于他无法理解，却总有人一遍遍地告诉他，不要动情，动情了，你就输了。可是这东西堪比最引人上瘾的毒药，他仅仅是渴望那一点的温暖，就落得如今作茧自缚的下场。
四年前的那天是良辰吉日，外面敲锣打鼓声好不热闹，他看着街上的花轿正顺着长路被人抬去。叶容静静地坐在窗前，穿着一套他从未见过的红衣，鲜艳如火，上面竟是多了不少精致到他无法负担的点缀的珠翠与刺绣，一朵朵艳红的牡丹在上面盛开，如同嫁衣一样美丽。
“你知道为什么我喜欢穿红衣么？”叶容叫住了他，眼睛却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
他怎么会知道，只得摇了摇头。
“因为这样，我就能幻想，有一天我的爱人会来娶我，所以我在等他，等他兑现他的诺言。你看，外面多热闹。”他面上带着笑，一张绝美的脸庞笑起来自然是无比动人，却笑着笑着泪水一点点地顺着脸颊落下，“他如今却是娶了别人。”
“妻也好，妾也罢，我不在意这些。可是如今我却是连站在他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说，他是不是嫌我脏？”
怎么会呢…活在这种地方，能够独善其身已经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再好些也不过能碰上一个有情人离开这里。他也知道叶容并非自愿做这种事情，一切皆为生活所迫，他还有年幼的弟妹，年长的父母。他见过一次那个有钱有势的少爷，后者二十多的模样，醉醺醺地说着胡话，每每抬手打人，他从未见过叶容挣扎过，后者流过泪，求饶过，那个人却充耳未闻。
哪怕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叶容为他喝下毒酒，血落在他的红衣上，深色慢慢地晕染开，那个人唯一做的却也只有拉开们惊慌地落荒而逃。只有他，跪在那具慢慢地失去温度的身体旁边，紧紧地抓着那双有些抽搐的手。
“别哭。”后者想要帮他抹去脸上的泪，颤抖着伸出手，动了动嘴唇却只发出几个细不可闻的喘息来。
然后最后那声叹息落下的时候，他死了。
哪怕知道青楼也只会匆匆地把他放进廉价的棺材里随便找块地埋了，他还是打了水一点点地帮他擦去脸上的血，露出那张安静的面庞来，然后把他的东西尽数拿去后院烧了，其中那些没能够寄出，亦或是被退回来的信件有许多早已发黄，被火舌慢慢地吞噬成了灰烬。
这样做，值得吗，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最后一无所获，落魄而终。
值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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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哪怕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无异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双眼，仿佛他是不属于人界的仙灵一般，这么美的颜色，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有人忍心把他称为怪物…
“你绝不是怪物，阿容。你是我眼里最好看的人，真的。”他轻声说道，伸手抓住了那双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这块坚冰，这扇门他已经把锁打开了，下一步便是敲响它了，“我能够替你赎身，然后我们就离开，如果你不想见到皇帝，那我们就离得远远的，去哪里都可以。”
这样的话，他说出口了才会觉得熟悉，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曾经某个人给他讲述的那个故事，不都是这样吗，期待着最好的，最后却是一无所有。
“这天下都是他的，我能躲到哪里去？所幸我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无异，我不希望你卷进来…你是他看中的二皇子，是未来的皇帝…”他还在试图找到一个理由拒绝无异，却发现他想不到，一切的话语都从他的脑袋里消失了。
“但是我不是他的儿子，只要我的母亲活着，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再说了，他不是更加看好我的皇弟们么？”谈到这个，无异满不在乎地说道，“但是…至少让我知道你的真名吧，叶容这个名字虽然好听，却终究不是真实的你。”等待了许久，他才听见白发的人儿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道，“我…真名是云榕…”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着能够说出这句话的勇气，但是声音却越来越轻，“李云榕。”
无异在听见这个姓氏的时候恍然大悟，于是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宁愿用假名也不想透露真命一分，为何他不想面见皇帝，自然是害怕被人认出，尤其是皇帝，以招来杀生之祸。
他伸手抓住了那双冰冷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保证。”
“我相信你，一直都很相信你。”云榕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他长得太过柔和，以至于整个人看起来都软软的。他伸出手臂似乎是想要得到一个拥抱，而无异也这么做了，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小声地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你愿意告诉我，你与凌云阁究竟是什么关系？”
凌云阁，这个名字他太久没有也没听见了，仿佛一切都随着九年前那场混乱的战争一起埋进了尘埃之中。他不曾去过云州，更不曾亲眼目睹当年的盛景，只是在母亲的描述之中，想象那里曾经是多么的漂亮。那里有山地，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城内还有一棵生长了许多年的梨花树，春季的时候便是雪白的花瓣漫天飞舞的时刻。没有人知道这种只长在江南脆弱的植物是如何存活下来的，他们隔着高高的围墙，看着那些花瓣被风送了出来，甚至还有乐声，像是谁正在吹奏玉笛，抑扬顿挫，清脆悠扬，伴随着剑气划破空中的声响。
“我母亲，曾经是凌云阁最为出色的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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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然而无异前脚刚走不久，后脚就有人气势汹汹地到了醉香楼，老鸨站在楼下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那些人蛮狠地推开，在一片尖叫与推搡之中，他听见有人上了楼梯，那脚步声很沉重，仿佛身上穿戴着沉重的盔甲一般。
瑾姨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上一次出门的时候不过是去购置一些东西，而时间如今已经久到已经让他觉得奇怪了。隔着白布勉强看见那些士兵的装束时，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六扇门的人，大概是宫里的禁军吧。他不禁有些自嘲，到底是谁有这种大手笔，抓他一个可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要兴师动众。
只怕是做给哪个人看的。
“叶公子，宫里头的主子叫我给你带样东西，您看了，再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首的那个人打断了他身后的窃窃私语，语气中满含着一种不屑与轻蔑，他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似乎是一个盒子，然后他打开了，然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诶呀，忘记叶公子这双眼睛可看不见了，这双抚琴的手，要是沾上血可就不好了。”那个人见他伸出手想要去碰，又突然把盒子一合。
“盒子里的…是什么？”
“只是她的一根手指啊，叶公子放心，我家主子下了令，要是您不来，就一个时辰砍一根。”
他浑身猛地一震，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脑海中却想起了那个女人曾经的模样，她很温柔地照料着他，只是那眼中却似乎永远带着愧疚与悔恨。她还能说话的时候他不过五六岁，哪怕是那个时候女人也只会说一些磕磕巴巴的汉话，与别人讲话都是比划着，艰难地解释，后来她没了舌头，也只能用手比划，或者让他读唇语。
他知道那个女人会宁愿他逃走，但是他做不到。
他垂着头，缓慢地想要站起身，试图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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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瞥见大殿上的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身旁的禁卫军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跪在地上，他顺从地低下了头，祈祷那个男人最好不要认出他来。
上一次见到皇帝已经是十一年前了，光是刚才匆匆的一瞥，隔着布他看得并不清楚，而在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其中还是不免有沧桑之意。
“萧贵妃，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他大概是在侧头询问一旁的女子，后者转动脑袋的时候带起珠翠的轻响，身上繁重的布料发出一阵摩擦声。
“正是此人。”丝毫没有娇柔之意的女声响起，反倒是如同附了层冰霜一样冰冷，“二皇子向来作风端正，怎会去醉香楼这种地方！”
“醉香楼并非只是风尘之地这么简单，萧贵妃可确定，一定就是这个人了？”另一个声音从一旁响起。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丞相可是要为此人辩驳？”萧贵妃咬着一口白贝一般的牙齿，强忍着怒气说道。
“并不是。只是这事情若是误判，有损皇家颜面。”那个人云淡风轻地说道，确实盖过了贵妃的风头，皇帝此时咳嗽一声，两个人便都不说话了。
“你，抬起头来。”
他死死地用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甚至都感觉到了疼痛，但是他不能抬头，也不能寄希望于皇帝的记忆，他若是生得普通一些，今天便能从这里安全地走出去，皇帝的记忆里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但是偏偏，他是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看见的第一眼就忍了出来罢。
“你是在违抗朕的命令吗？”
“草民不敢。”他还是低着头，声音轻不可闻。
“萧贵妃，接下来就是皇帝的家事了，您不需要坐在这里吧？”那个人打破了僵局，率先开口说道，不等那个女人回应，又接着说，“等会儿让您看见了什么场面，可就不好了。”
皇帝显然更听得进去那个男人的话，挥手示意萧贵妃可以回宫了。等到她的那些人七七八八散的差不多了，沉重的大门才重新合上。硕大的殿内只余三人。
“龙阳，你这又是何意？”皇帝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同自己多年的至交动怒的意思，“你是要救他么？”
“只是怕等他死了，二皇子又要不满了。”龙阳淡淡地说道，“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死了，当年…那是我的失误。”
他若是能够看见眼前的场景，便能看见皇帝几乎按耐不住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来你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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