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会忘记他离开的那一天的。
那时候,她姐姐已经去世了,原本就沉静的她变得更加不爱说话,她也不笑。明美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却也因为他早早离去。
愧疚,难堪,不值得,这样酸涩的情绪扭进了他本就残破的心。她一言不发的样子,他觉得无力,又觉得难受。
他们俩时常沉默着,一人坐沙发这头,一人坐沙发那头,他看着她,想张嘴说些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卧底事情败露的那个夜晚,他没打算再回到那个和她一同居住的房子。不巧大雨倾盆,他长发被淋湿,他慢慢地走到街边的花店旁躲雨,靠着玻璃门,他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这个点了,她应该已经睡着了,他看着花店里面的红色玫瑰,脑海里却是她穿着同色的连衣裙躺在沙发上的场景,轻柔的呼吸像是在草丛间休憩的小猫。
心情很差,他点了一支烟,在雨夜里,滴滴答答的声音遮掩了其余所有的声响,他看着口中吐出的烟圈慢慢飞到天空然后消失不见的样子,觉得毁灭又有一丝快感。
放得下她嘛?
这个世界会因为他失去了她而停止而毁灭吗?
放得下,不会的。
他决绝地想,不知这算不算给自己安慰,但他至少可以好受点,但内心阻塞的感觉仍然没有减少。
他突然妄想着,妄想着她跑出来寻找他,倾盆的大雨将她的酒红色连衣裙打湿成近乎于黑色,茶色的头发贴着晶莹的脸颊,她一遍遍地寻找,一遍遍地呐喊。
他闭上眼,伴随着滴滴答答的雨声,享受着这份幻想。
“回家吧。”
突然一声将他惊醒过来,真实清冷的声音,她出现在面前,他觉得眼睛刺痛,狼狈的他显得更加难受,面前的少女撑着一把伞,却很明显因为着急而根本没用,她茶色的头发滴着水,脸因为雨水变得光华,头发就轻轻地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
她蓝色的眼眸里面是忍住的泪水,却有着抑制不住的悲伤感,酒红色连衣裙被大雨打湿成黑的。
在花店门口,她的脸被花店里的灯光照得暖暖,他却觉得悲伤又凄凉。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内心的想法,他不想掩盖,却欲盖弥彰。
因为放不下。
因为他的世界里,没有她就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