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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劲昭文《折戟沉沙铁未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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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伊丽莎白·林敦
  • 旷达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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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大家也知道,在半个月之前,贴吧里大部分帖子都莫名其妙地被删了,对本人以及众位来说,实在是莫大的损失……呜呜呜,度娘这么搞,大多数人实在是伤不起啊……
折戟沉沙也在被删之列,可是这篇文写了这么久,老实说楼主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有头没尾的放弃,因此特意重开一贴,从大半个月之前中断的地方开始继续更新,至于之前的内容,楼主也想办法把它弄出来上传到百度网盘,会在楼下放出链接,需要的亲们可以自己下载
好啦,废话不说,二楼放链接,三楼更文……


  • 伊丽莎白·林敦
  • 旷达如初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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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大雪纷飞,冰冷的夜幕深深地笼罩着屋檐下一抹清朗挺拔的身影,展昭默默地感受着寒夜里迎面扑来的冷冽气息,沉默不言,俊逸的眉宇间凝着一抹淡淡的忧虑。他长长一叹,摇摇头轻轻地垂下了眼睫,转过身步履沉稳地回到了灵堂。这时候,原本在门外守夜的苍戎与寒川早已经离开,有隐隐的喧嚣透过凌云庄内的重重院落传到他耳畔。
展昭的神色清润如常,心里却知道,在这神秘而幽深的山庄里,一队临时受命的清理队伍正在迅速地集结起来。只是那山路曲折蜿蜒,要在一夜之间开辟出来,委实有些艰难。他思前想后,着实不能放心,正无奈地在心中独自焦灼着,忽听身后有人缓缓地踏雪而来。听得那厚重的长靴陷入松软积雪,激起一阵低不可闻的轻微声响,展昭悠悠回身,神情在一刹那间便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从容。
只听得玉舒那明朗清越的话音在这冷冷的雪夜中响起:“王爷。”
展昭轻轻颔首,一缕不知从何而起的药香悠悠地萦绕在他的鼻端,身处这寒天雪夜之中,他不禁对面前这个仁心仁术的老者升腾起一抹越发深重的感激,抬步迎上前,展昭沉声招呼:“陆先生。”
“夜来天寒,不宜在这风口上久站。”许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陆仪的脸话音里也似乎透着一抹沉沉的凝重,只听他凝声劝道:“而今夜色已深,为免伤风受寒,王爷还是进屋去吧。”陆仪说完,微微低下头,迈着滞重的步子缓缓踏进了灵堂。展昭尾随于后,从言语中感觉到这位一向慈心仁术的医者明显地心绪沉重,禁不住联想到展均那日渐虚弱的身子,他心中顿时一痛,却只是沉沉一叹,抿唇无言。
“对了!”玉舒停下脚步,躬身致礼:“王爷,属下刚刚接到骁云骑的通知,说是王爷您下令连夜清理山道上的积雪,以做来日护灵下山之用,苍戎让王府所有侍从无论职衘高低,都暂且放下所有的事,立刻赶往前院集结。王爷这里若无他事,属下也过去看看。”
“嗯,此事事关死者能否早日安灵,确实耽误不得,你去吧。”展昭沉声说着,听得玉舒矫健稳重的步伐渐渐走远,他心中暗叹,低头踏进了灵堂,一缕浓郁的药香堂屋之中缓缓萦绕,经久不散。展均想是已经服过了汤药,正在询问行云的情况,陆仪说行云仍然昏迷不醒,若是长途跋涉,身子一时恢复不过来,情形依旧不容乐观。
展昭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依旧是淡然宁静,嘴唇轻抿,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焦急关切,然而他的双手隐在宽阔华丽的袖筒中,却不自禁地死死握着,感觉着指尖陷入掌心里的尖锐痛楚,展昭心中暗暗发急。眼下这座被寒冷的严冬困在漫漫风雪中的凌云庄,对他们而言,俨然已经成为不可久留的是非之地,凶险一如龙潭虎穴,稍不留心便会将他们身边的人尽数吞噬。
行云已然身中隐毒,可那暗中加害于他的凶手却仍在暗处默默潜伏,似乎随时都可发出致命的一击。若是让行云继续留在这里,当中的重重凶险,实在也不比在路上长途跋涉来得更稳当安全。
对当前局势,展昭心中早已明了,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行云与灵柩一起送走,才能暂且保行云安全,也能使得他自己再无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与方之霖周旋到底。
与展均再低声叙谈了几句,陆仪拿过已经空了的药碗,缓缓地站起了身。望着这兄弟二人,他双唇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然而望着这对孪生子眉梢眼底都隐隐漾着同样的疲惫与憔悴,他心中紧紧一揪,终是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寂静中,展昭缓缓伸手,从背后紧紧地扶着弟弟清瘦的双肩,一抹歉疚悠长的叹息透过传音入密悄然在展均耳畔响起:“均弟,这几日,实在苦了你…”
展均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一缕温暖柔和的微笑从泛白的唇边轻轻掠过,他反手拉着展昭,让他在身旁坐下,握起兄长的手,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掌心里无声无息地缓缓划动。“小弟没事,大哥不必担心。”他写完这句,指尖微微停顿,想起适才在偏厅里那一场“争执”,他不免有些担忧,“方之霖那边…”
展昭唇角轻扬,泛起一抹透着疲惫的微笑:“此人当真深不可测,日后怕是不好对付,你我还是要分外小心。”
“此人狡诈如狐,又城府颇深,大哥与之周旋,定要分外留心,不过…”无尽担忧悠悠地从指间划过,展均唇边温软的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大哥,那方之霖纵然心思深沉,你我尚可借机智取。可他武艺高强,内力深厚,小弟担心…”


2025-09-11 17: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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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伊丽莎白·林敦
  • 旷达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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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感到身边展昭的身子微微一顿,他担心地正要询问,兄长那温暖清朗的话音便在耳边静静响起:“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他握住展均那正要华东的手,温和中透着一抹不可抗拒的强势:“你累了,别再想这些,歇会吧。”
展均无声地一叹,顺从地收回了手。灵堂的大门四敞而开,灵前幽亮摇曳的长明灯照耀着兄弟二人并肩席地而坐的背影,冷冷长风夹霜带雪地从门外灌进来,默默望着那越发微弱飘渺的烛火,展均轻轻地皱眉,暗骂自己实在太轻忽,抿唇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展昭似乎知道他想做什么,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微微一笑:“我来。”
望着展昭利落地起身,去将屋门牢牢关好,展均怅惘地轻叹,从渐渐关拢的门缝中,他淡淡地瞥着屋外四散纷飞的雪花,曼妙地衬托起清冷如霜的夜色,越发显出无尽幽深,
展昭关紧了门,回身重又坐到弟弟身边,解下身上披着的黑色狐裘,轻轻覆在展均身上,以传音入密沉声道着:“这几日你也乏了,此地就只你我二人,不必强撑着。来,靠着我睡一下。”
展均默然不语,迟疑片刻,终是微微侧过身子,安静地将头枕在了展昭的肩膀上。
展昭清理道路的命令很快传遍了凌云庄,所有侍卫自然都是积极响应,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灵堂外,方之霖与苍戎一同领着数名骁云骑回转,依旧是展昭在院子的偏厅中接见他们。
“王爷。”方之霖眼帘微垂,恭敬地立于厅前,扬声回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两位王爷先后从王府带来的侍从与将士,并凌云庄一干上下人等,连同各级仆从、使役,共计三百余人,除五十余人继续留守庄中,余者众人不分上下,皆分成两队,两个时辰一班轮流协作,清除积雪,凿除坚冰。如此算来,一夜之间理应能令山道恢复部分畅通,再加上明天,在下有把握能在明日天黑之前送灵柩下山。”
“很好,有劳先生费心。”展昭静静地听着,神色温和淡然,隐隐透着一丝赞赏之意,他淡淡颔首,转念一想,沉声又问道:“既是将他们分成两队,不知分别由何人率领?”
“回禀王爷,”苍戎在侧旁深深一躬,沉声答道:“属下是这样安排的。前队是由玉舒、寒川,以及赤鲸帮执事楚斌率领,之后一班则是由属下和暗尘,还有赤鲸帮分舵主江辉领着,其他兄弟则留守于庄内,听候王爷差遣。”
展昭事前已得知,赤鲸帮除了正副两位当家的帮主外,其下设四名执事,分别打理具体事务,执事之下,设八舵十二支,势力遍布大宋东海一带,隐隐有向中原扩张的趋势。在两位帮主的协调带领下、赤鲸帮中阶级分章十分严明。当下展昭仔细听着,英挺的剑眉微微一扬:“江辉?莫不是原本就驻守在此地的那位分舵主?”
“是。”方之霖点头:“赤鲸帮在此地设有分舵,由江辉,莫林两位分舵主负责打理。正如在下早先对王爷所说的,因着要迎接两位王爷入山,在下不敢怠慢,早在数日之前就特意派快马传信,命他们速速带人清扫山道,并将这凌云庄打扫了出来。”
“原来如此。”展昭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们都坐下说话,而后又随口叹息道:“想不到那条路本王中午才走过,只不过短短时间,居然又冻住了。大辽严冬酷寒,竟至于此……方先生,之后几日,还是要尽速打理出通往东京道上的山路,让王府的仪仗得以顺利通行。”
“是。”方之霖点头应了,沉声道:“王爷一路辛劳,怎不在凌云庄多住几天?”
展昭苦笑道:“均弟身子虚弱,急需静养,本王也委实不想让他再受这般沿途颠簸之苦。然而皇叔规定的期限已经过了小半个月,萧易之是谋反逆贼,朝廷决不能有所姑息,必须在限期之内将他抓捕归案…”他缓缓一叹,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方先生,既然大多数人都已被派出庄外,凌云庄将由何人值守?莫不是今日本王见过的那位汪执事么?”
“请王爷见谅,汪涛外出未归,暂时不能来侍奉王爷。至于这凌云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还是由在下亲自留守较为妥当。所有一应琐事,在下都会安排妥当,请王爷安心住着,切勿挂虑”方之霖说着,起身长揖:“在下斗胆,请王爷海涵,赤鲸帮一众俱都是江湖草莽,不懂得皇家规制,做起事来都少不得有些毛手毛脚,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周到,两位王爷只管知会在下便是。”
“先生客气。”展昭宽容地笑笑,身子微微前倾:“只不过这冬日严寒,汪执事还冒雪出庄,可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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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这样的。”方之霖浓眉微扬,淡淡地笑了一下,沉声道:“连日以来天降大雪,咱们被困在此地寸步难行,宁王爷又身子不适,在下掂量着,恐怕是要委屈两位王爷在这里多住几日了,所以私底下找陆先生商议,一问之下,方才知晓陆先生那里,为宁王爷讯倍的药材中,有好几味都已经所剩不多了。陆先生也正为这事儿暗地里着急呢,而这几味益气补血的药材眼下凌云庄里又都凑不齐,而天降大雪,道路堵塞,一时间又无法通知山下尽快将药材送上山来…”
方之霖轻轻地叹息:“无奈之下,在下只能派遣汪涛星夜下山,前往庄州城里去采购了。”
“是这样。”展昭温然颔首,脸上透出些微沉凝之色,暗想着之后一定要找机会提醒陆先生,让他格外注意这批药材,均弟身子弱,若是药材里有什么问题,他可受不起……想到这个,展昭心底不自主地生出防备厌恶之意,脸上却分毫未动,微微漾开的笑意依旧清朗而煦暖-:“先生费心了。”
“王爷说哪里话来,”方之霖诚恳谦和地道着:“两位王爷都是在下的主君,此乃在下分内之事而已。”
“先生心怀忠义,本王知道。”展昭温然道:“相信均弟心中亦是一清二楚,所以才会对先生颇为倚重。”
方之霖微笑着,抬眼望着屋外纷纷扬扬的连绵大雪,忽然有些担忧:“雪天阴冷,深夜里更是寒重,宁王爷如此坚持为欧阳先生守灵,心中悲痛无以复加,长此下去,只怕王爷的身子会吃不消……逝者已矣,生者何堪?若欧阳先生当真有灵,大概也不愿意看到宁王爷为他如此伤怀,唉…”
“先生说的不错,只是均弟他…”展昭话音间不无烦恼之意,忽然,他心中闪念一转。似是忽然想起,随口问道:“对了,方先生,本王听苍穹说,先生与欧阳先生曾是旧识,似乎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
方之霖浓眉一凝,眼中阴冷愤恨之色一闪而过,他抿唇静默了半响,这才勉强克制住心中那忽然间一涌而上的滚滚浪涛,平淡地道:“不瞒王爷,我二人之间,确实等有过一些小小摩擦,但时过境迁,那毕竟已是陈年旧事,在下虽不敢说早已看淡。但终究是逝者已矣。”
他咬着牙顿了一顿,方勉强保持着话音里的淡然从容。“当日初遇苍穹将军,从他的武艺路数上看出端倪,猛然忆起往昔,确曾有些心潮起伏,难以克制,因而对手下众人疏于约束,以致令苍穹将军饱受委屈,这些都是在下的不是,请王爷恕罪。”
展昭淡然道:“哪里,从前种种阴差阳错,皆是出于误会。既然事情已过去,先生也不必再如此记挂于心。”他说着,悠悠地站起身,凝声道:“夜里的确严寒阴冷,均弟独自一人留在灵堂,本王也不放心,眼下夜已深了,先生也不宜太过操劳,该早些歇着才是。”
方之霖慌忙恨着起身,深深长揖:“多谢王爷关怀。”
屋檐下,展昭的脚步若不经意地微微一滞,听得方之霖踏着积雪渐行渐远,不禁暗自一叹,只觉得有重重隐忧萦绕在心,他方才只是趁着机会稍作试探,方之霖虽然极力克制,但以他失明之后的敏锐又怎会察觉不到对方话中不自禁地流露处的深深恨意?
欧阳先生,这个曾经晓谕江湖的柔云剑客,这个传说中心狠手辣到连身边的妇孺幼子都不肯放过的狠心无情之人,与方之霖又曾有着怎样复杂难测的过节?然而,却也是他,在大辽深深王府之中隐姓埋名,从不问江湖之事,带给他与均弟的,是犹如朗朗清风般温厚慈和的关爱之情,几乎已将自己的过去彻底埋葬,将柔云剑客的身影深深滴掩藏在重重迷雾之后,当过去的一切真相大白,又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真相呢?
他不知道,只能任由心中的疑惑渐渐深重,这样云遮雾罩,扑捉迷离,使得他心底掠过一阵茫然,迷迷蒙蒙不知如何是好。
“王爷,王爷…”愣神冥思之际,苍戎沉稳的的话音在而方便恭谨地响起,展昭回过神来,听得这青年在身边关切而不安地问:“王爷怎么了?可是事情有哪里不对么…”
“没什么,只是眼下情势未明,你们每每行事,都要格外小心才是。”展昭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温和地叮嘱着,一边抬手推开了眼前紧闭着的大门。
坐下来后,展昭淡淡地将清扫山道所做出的安排对弟弟说了一遍,展均虽一言不发,却始终紧握着他的手。“对于药材之事,大哥自会找机会提醒陆先生加强警觉,严加防范。倒是那汪涛,大哥初来,尚不能完全了解他的性情。”展昭沉吟须臾,以传音入密的内功温和地问展均:“均弟,你对此人知道多少?”
展均冷冷地哼了一声,在展昭掌心里重重地写了八个字:“心黑手狠,一丘之貉。”末了,他指尖略略一停,又继续写道:“倒是那楚斌,以小弟观之,此人绝不单纯,极有可能是方之霖想设法安插在你我身边的一颗钉子。对付他,千万要小心为上。”
“哦?”展昭的眉毛微微扬起,掌心轻抚着弟弟的肩膀,缓缓地陷入了沉思。


  • 伊丽莎白·林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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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冷寂,漆黑的夜幕间无星无月,深邃无尽的天边沉沉地堆积着一抹抹乌压压的云层。清冷的气息中,悠悠地飘落着细细碎碎的雪花,随着子夜渐渐临近,一直不断随风翻飞的雪花终于渐渐地缓了势头,变得不那么急迫。
凌云庄寂静的院落间,缓缓走过一队挺拔壮硕、身着软甲的青年。他们手执着火把,脚上蹬着厚厚的皮靴,在幽深的夜幕中静静地踏雪缓行。明亮火光幽幽映照着他们的脸庞,却是一袭藏青色常服的暗尘带领着这一队全副劲装的骁云骑在默默巡视。清冷雪光中,他们缓缓地从灵堂附近走过,在临近偏院的墙根处拐了个弯儿,又沿着小路朝着庄子的南面一路巡视过去。
因着初来乍到,他们对庄子里的路途并不熟悉,是以队伍的最前方还跟着两名身裹斗篷的壮丁,时不时地朝身边的暗尘轻轻地说上几句。
暗尘安静地走着,清锐的目光随着那两名壮丁的解说不断地游移着。他知道这座占地不小的庄子表面上一片平静幽然,但实际上却并不怎么太平。两位王爷选择在这里住下,更让他们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在四下里细细探查,随时提防着任何风吹草动。
这支巡逻队默默地走完了大半个庄子,回头看看一片安然静谧的前院,暗尘这才稍稍地松了一口气,扬声道:“都打起精神来!我知道兄弟们连日赶路辛苦,但这几日事情多,两位王爷只怕要在这里多住几日,我们便要仔细防范,不能再横生枝节,明白吗?”
“是。”听着身后整齐划一的应答,暗尘微微翘了翘唇角,回头一巴掌拍在一名骁云骑的肩上:“我房里备了些好酒,等这一趟巡视完了,大家伙儿都去喝上两口。这么冷的天,就当是挡挡寒气,提提神!”
“行啊,那就多谢将军盛情!”
“谢过将军!”
这群年轻人俱都是些彪悍的北地汉子,自然不会多做客套,后半夜还要接班去外面清路,这严冬雪夜,也确实是寒冷得紧,虽然有些不合规制,但这种时候能来上几口,也实在没人会跳出来反对,一个个皆是迫不及待地欣然响应。
众人继续巡视,片刻后,暗尘抬手示意众人止步,侧耳倾听。不远处有轻微的脚步缓缓踩踏着积雪,一抹幽幽灯光从拐角的围墙边移动着倾洒在雪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之霖和陆仪并肩缓步而来,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还低声说着什么。
“陆先生,方先生,”见着这两位老人大半夜还走在一起,暗尘有些意外地愣了愣,来不及多想,便大踏步走向前去招呼。“都已经这么晚了,夜深寒露重,两位怎么还不去歇着?”
“说得轻巧。”陆仪摇摇头,花白的眉头微微皱着,透着沉沉忧虑:“不过短短几日,就出了这么多事情,让人哪里睡得着?我这正要赶过去为行云施针呢。”他说着,随手拍了拍挎在肩上的药箱。
“是啊,”侧旁方之霖的神色也透着严肃与担忧,点点头沉声道:“出了这许多事情,老夫也深感不安,左右也是毫无睡意,出来随意散散步,正好碰上陆先生,就打算一同去看看行云将军。”
方之霖也会担心行云?看着眼前这两位深夜同行的老者,暗尘心中蓦然升腾起一丝不安,顿时生了警惕。他淡淡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走到陆仪身旁:“听先生如此说,我心里也有些挂怀。咱们这分头忙着,也不知道行云现下怎么样了,不如就让我陪着两位一起去吧。”
“可,你这里…”陆仪一愣,挑眉看了看暗尘身后的骁云骑,有些迟疑。
“啊,不妨事,请两位稍等,我交代他们几句话便好。”暗尘说着,有些抱歉地回头,看到一众骁云骑投来理解信任的目光,他再度微笑,暗暗递了个眼色,走过去低声嘱咐了他们几句,命他们继续巡视不得有误。
三言两语打发了骁云骑,暗尘转身随着两位老者缓缓而去。
一众骁云骑继续若无其事地巡视,走不多远,前方领头的一个青年队长不经意间回过头,对落在最后的两人暗中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会意地点头,瞅着四下里无人主意,齐齐停了下来,一闪身躲进侧旁围墙投下的暗影之中。目送着其他人渐渐走远,这两人方才从那暗处里闪出来,朝着灵堂的方向快步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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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
灵位前的长明烛静静地燃烧着,暖暖地泛起悠远宁定的淡淡光芒。烛光之下,展均无力地靠在展昭的肩上,闭着眼睛养神。这几日来,诸多变故接二连三,几乎让人应接不暇,将这个本来就气血虚弱的青年折腾得越发疲惫。可纵使感觉疲累到了极致,展均也总是无法安然入眠,时刻萦绕在心头的诸多牵挂仿佛沉沉的山峰一般,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展昭紧紧握着他冰凉的手,又将披在他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紧了些:“还好吗?”
展均微微一笑,手指在兄长的掌心里一笔一划地缓缓写道:“没事儿。”
展昭悠悠地叹了口气。
此番他借着处置流火,与展均合计演了一场兄弟相争的戏码,意图造成他们兄弟二人面和心不和的假象,想必也已成功地将那方之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接下来,是要设法将这捉拿萧易之的主导权从弟弟手中转移过来,使他们的关系看起来越发紧张,若能借此让方之霖转而放下防备效忠于他,顺利将此次谋反的逆党绳之以法,自是最好。
他轻轻一叹,怜惜地抚着弟弟清瘦的肩背,默默地想着,也可趁此机会让展均安心歇息,再不能让他插手这乌七八糟的劳什子。
门外,守夜的苍戎接到先前那两名骁云骑的禀报,抬眸望着灵堂那紧紧关着的大门,有些迟疑地抿了抿双唇。自打住进了凌云庄,各种事情接踵而来,他们忙得脚不沾地,两位王爷也甚是疲倦劳累,好不容易能歇息片刻,他实在不忍再去打扰。行云那边,纵然方之霖不怀好意,但是有陆先生和暗尘在旁边紧盯着,这凌云庄又是那姓方的自己的地盘,真要出了事,那他本人就首先脱不了干系,也没法向两位王爷交代。话说回来,那姓方的既说要效忠王爷,理应不会在这个时候做手脚才是。
他又犹疑片刻,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摆手挥退骁云骑。
“苍戎,外面可是有事?进来吧。”就在他决定不去打扰的时候,一抹清朗沉稳的话音从关着的门里传出来,他愣了一愣,不禁暗暗咋舌:展公子虽然双目失明,然而这听力倒是更胜以往了。他轻轻推门进去,抬手行礼:“王爷。”
“有什么事?”兄弟俩回过头,展均双眸淡然,悠悠地看着这个杵在门口还一脸迟疑的青年侍卫,不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别总是杵在风口上,便是你自己不怕冷,我还受不了呢!进来说话。”
“啊,王爷…”苍戎一听这话,赶紧跺脚抖落满身的雪花,又小心地将大门掩上,这才紧走几步凝声道:“王爷,是这么回事儿,适才有骁云骑来报,说是行云那边,陆先生已开始为他施针了。纵然有方先生在场陪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他们还是以为,应该和王爷说一声才是。”
“哦?”陆先生为行云施针,方之霖跟去做什么?展均重重一挑眉,目光在棺材侧旁的担架上悠悠一转,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挣扎着起身:“行云尽心护卫本王,想不到现下竟无端遭此横祸!既然他病势凶险,本王也没有在这儿安然坐着的道理,应该过去看看。”他这样说着,肩膀却被一只手伸过来拉住,展均脚下一软,只好顺着那股力道重又跌坐在了兽皮毡上。
展昭的声音淡然平稳地响起:“外间天寒地冻,你腿上有伤行走不便,出去作甚?好好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行云。”
展均定定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刚要开口反驳,却听得夜空中骤然传来骁云骑那声嘶力竭,仿佛直欲穿透云霄的凄厉叫喊:“王爷,两位王爷,不好了王爷……”嘶叫声渐渐地近了,展昭眉心微挑,心里顿时一沉,再顾不得什么,手上一用力,架着展均的胳膊将他扶起,匆匆奔到了门边。
屋外连绵不断的白雪在淡淡火光下辉映着一片银装素裹,夜幕下,只见两名骁云骑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院子。“王爷,王爷…”早有侍卫奔过去神手搀扶,但那两人却还是一下子扑倒在门槛处。“王爷,不好了,行云将军,将军他,他…”
展昭的话音异乎寻常的冷静:“究竟出了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王爷…”其中一人跪伏在展均脚下,粗重的喘息声中,话音中也透着哽咽的哭腔:“行云将军他在房里睡得好好的,却不知怎地,刚刚陆先生来时,忽然就发现将军他,他脸色发青,双唇泛黑,口吐白沫,似乎是毒发了…”
“毒发了…”展均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脚下一阵发软,恍惚间觉得双膝那肿胀的伤处痛得钻心,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幸好展昭与苍戎在身后一边一个将他稳稳扶住,他才没有当真倒下去。
“怎么会…”展昭心念电转,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慌乱,否则一个不留神,给了对方可趁之机,便会前功尽弃,葬送掉更多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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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了,上个星期的文,我明明是更了整整一章,怎么被度娘吞成这么个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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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上)
迷迷蒙蒙中,青翎渐渐有了意识,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陷在一抹昏然而沉寂的混沌之中,似乎整个身子都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里。迷茫间,他早已不知时日几何,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有一阵阵好似宿醉般的头痛晕眩之感。这头晕随着身子猛然一沉,忽然掠过一阵冷冰冰的细小激流而越发强烈,耳畔的嘈杂轰鸣也由飘然变得清晰起来。
“青翎,醒醒!喂!快醒醒!青翎,青翎…”一个清朗间透着几分焦急的话音在他耳畔沉沉的响起,一声声持续不断,在固执地呼唤着他,却又遥远得仿佛是从天的那一边悠悠而来。青翎觉得自己似是躺在一团柔柔软软的棉花之中,他眉心微微一动,只觉得刹那间头痛欲裂,全身发软,整个人都提不起一丝力气。
“青翎,醒醒,快醒醒…”耳畔的呼唤仍在继续,伴随着一抹细小而剧烈的痛楚,像是一只充满力量的手,蛮不讲理地将他从那片昏沉轻软中狠狠拉起!“呃…”他轻哼一声,眉头微皱,虽然脑海中依然昏沉,但终是一点点地撑开了眼帘。
他看着眼前浮动着一张熟悉的脸,不禁虚弱地笑了笑,嘶哑地轻唤:“暗尘…”
“嗯,是我。”见他醒来,暗尘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低声叹息着:“还好,陆先生说你不碍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喃喃地说着,眼圈却渐渐地红透,转过头对一旁的展昭沉声道着:“王爷,青翎他醒了呢。”
“嗯。”展昭淡淡地应了一声,与陆仪一同走了过来。
“王爷,陆先生,属下…”青翎忙忙地要起身,却被陆仪沉默地按住了肩膀。他抿抿唇,挣扎着抬起头,随即又无力地栽了下去。他看了看他们,略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转开了视线,却又无意间瞥见暗尘那双眼发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模样。
他愣了愣,只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疲累地转动着眼珠子,迷惑地看向展昭:“王爷,陆先生,究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
他话音未落,陆仪便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间越发严肃凝重;暗尘哀伤地低低一叹,亦是难过地撇开了头。房中静了片刻,展昭那清朗温和的话音沉沉地响起:“青翎,适才有人对你们下手,你被凶嫌下了迷药,昏迷了已有一个时辰,陆先生将你救醒,说你并无大碍。”
“不错,是这样……属下也没料到,居然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凶徒,明知两位王爷在此,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出手。”青翎一边回想,一边感激地看向陆仪:“多谢陆先生搭救。”
陆仪沉郁地叹了口气,把脸转向别处。“青翎,你不知道……”暗尘含泪说着,“虽说你只是中了迷药,并不碍事,可……”他垂下眼睛,深深埋下了头:“可行云他,却…”
“什么…”青翎愣了一愣,脱口问道:“行云怎么了?”
“行云,他,他……”暗尘两眼发红,看着眼神渐渐变得犀利清锐的青翎,他颤抖着嘴唇,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行云……”青翎一咬牙,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单手支撑着,微微抬起上半身,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暗尘的胳膊,他目光发直,死死地瞪着暗尘,低沉着声调一字一顿:“暗尘,你给我说清楚些!是,我被人袭击,这没错!但是,你们不是才说,只是迷药,不碍事吗?”
“我怎么知道!”暗尘双眼发红,再忍耐不住,含着泪一把推开青翎,大声嚷着:“你是只中了迷药,可行云体内的毒却莫名其妙地加重,如今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我们刚赶到你房里时,整个屋子都雾气弥漫的……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暗尘,冷静下来!青翎才刚刚醒过来,许多情况都还不了解。难道你这般吵吵嚷嚷,就可以救得了行云吗!”展昭抬手一把按住暗尘的肩膀,沉沉地拍了拍,见他再不言语,这才转过身,朝青翎问道:“青翎,你好好想一想,在你昏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属下只知道……确实是有人袭击。当时,属下正在照料行云兄长,只觉得似乎不知从何处涌来一阵浓郁的异香,属下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已经着了道,朦胧之间只见一条黑影从房梁上翻下来……”
展昭神色渐渐凝重,只听得青翎接着说道:“属下当时已然浑身瘫软,使不上丝毫力气,只见得眼前人影晃动,紧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王爷,陆先生,”他撑起胳膊肘,奋力支起整个身子,咬牙翻身下了榻,脸色苍白地抓着陆仪的胳膊:“难道那人……真是针对行云而来?那行云他,他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啊?”
陆仪一言不发,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沧桑深邃的眼内透着冰冷的一抹审视与隐隐的疑惑。
展昭微微蹙起眉头,沉吟地思索着。“那人长得什么样,你可看清了?”他沉声问着。
“没有,属下只隐约记得那人的身影。”
“咳咳……”陆仪轻轻咳了两声,青翎见这老人默默地瞪着自己,一惊之下,才发现自己适才太过紧张,竟一直抓着他的胳膊,他心下一滞,忙松手放开了陆仪。
“若如此,事情就难办了……”展昭默默一叹,思索着又道:“如今行云昏迷不醒,有许多问题尚不清楚,也只能问你了…来,你且先将经过情形细细地说一遍。”展昭顿了顿,眼帘微垂,话音越发温和。“你刚刚醒来,身体不济,便不必这般拘礼了。暗尘,扶青翎坐下。”
“多谢王爷。”青翎摇摇头,轻轻挣开了暗尘的扶持,只觉得脚下一阵虚浮,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踩在了棉花上,然而他并没有搭理这些,只是嘶哑着嗓子,急促地说道:“王爷要问什么,属下必定知无不言。可是……请王爷恕罪,王爷可否先告诉属下,行云此时究竟情况如何?暗尘说他性命垂危,此话可当真?”
展昭无声地叹息,哀伤地抿起唇,默然不语。青翎见他如此,更是焦急,脚下略一踉跄,他身形一凝,竟虚脱般地跪倒在地上:“王爷!行云是我的兄长,他无辜遭此横祸,属下岂能不闻不问?属下深知今夜之事必有蹊跷,行云屡为歹人所害,属下照顾不周,难辞其咎。王爷!属下,”晶莹的泪水顺着青那惨淡的脸颊缓缓滑落,他眼底满是凄伤痛楚,话音里透着沉沉哀求:“属下只想去看看兄长…”
他声调间溢满悲伤,整个人单薄得像是一抹随风而去的飘渺孤影,无限脆弱,透着凄凉,一旁陆仪见了,亦是忍不住深深一叹。展昭双眼微闭,终是点点头:“既然你这般坚持,暗尘,扶他过去看看行云吧。”
“…是。”暗尘担忧地看了看青翎,心中不禁一痛,暗暗后悔方才一时冲动,竟那般情绪失控。他伸出手,搀起青翎走向一旁的床边。青翎紧咬着牙,只见床沿处帘幕低垂,寂冷昏黄的烛光幽幽地映出帘后一个模糊的身影。他紧张得眼睛一眨不敢眨,脸色惨白,目光发直,唯有胸口一抹冷冰冰的恐惧担忧,仿佛隐匿在黑暗中一只看不见的魔爪,在狠狠地揉搓着他的心,闷闷地生疼。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帘幕之后那一抹孤独沉默的身影,整个人竟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一点点地掀起那层月白色织锦的帘子。
“青翎…”暗尘双眼发红,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
“放开我,暗尘,”青翎轻声道,喑哑的话音像是从嗓子里硬挤出来的,灼热凄伤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帘子后行云的身形,凄厉凝滞中透出深深压抑的痛楚。“明日一早,兄长就会随着欧阳先生的灵柩起行回王府,你就让我……再看一眼兄长吧。”
暗尘哀伤地看着他,略略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说什么,然而却终究没有说出口。他默默地松开手,走过去轻轻替青翎揭开了那层织锦,就势缓缓拢起,挂在了床柱旁的铜勾上,行云那张泛着青白、无知无觉的脸庞重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青翎目光几乎凝滞,呆呆地盯着行云,愣了片刻,一声犹如濒死的野兽般绝望凄厉的嚎叫冲破了他的喉咙。如同忽然失力一般,他整个人缓缓跪倒在地上,眼睛发红地看着床上早已失去知觉的行云。“兄长…”低低地一声轻唤,他眼神涣散,神情痴怔,好似在一瞬间恍惚了神志,再记不得今夕何夕。“兄长…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青翎垂下头,低低的抽泣声透着无助与悲伤,房中渐渐沉寂下来。展昭不忍地闭上眼,沉沉的话音幽然凝重,一字字响在青翎的耳边,犹如那烧红的烙铁,一下下落在他的心上。“暗尘适才已说过,行云是在你昏迷之后,遭人再次投毒的。当时情况不明,陆先生他们赶到时,毒气早已飞窜蔓延至整个房间…”他悠悠一叹,“行云再次吸入毒气,毒性已入肺腑,除非有解药,否则性命不保。而暗尘带人搜查,凶嫌却逃逸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性命不保…”青翎抬起头,呆呆地念着这四个字,却仿佛不明白它所承载的含义,只是迷茫地望着展昭。
“青翎,”暗尘抬手,紧紧地按住青翎那微微颤抖着的肩膀,话音沉沉:“如今凶嫌来去无踪,加之屋外连番大雪,掩盖了一切,所以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只有靠你了!事发之时你与他同处一室,如何你只是中了迷药,行云却成了这个样子…”他话音略带哽咽,“眼前的情势于咱们颇为不利,凶嫌的目的昭然若揭…”
“不管怎样,终究是我太过疏忽,才会让凶嫌有机可乘,害了行云…”青翎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失神地抬起眼皮,一眼望见侧旁神色哀悯,目露怜惜之色的陆仪。“陆先生…”他眼睛豁然一亮,飞扑过去,一把拽住老人的衣袖。“陆先生,您之前既然说能够救他,现在也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快救救他,行云他,他不能出事,绝不能出事…”他眼神满戚,话音里是刻骨的急切忧伤。
他想起此番临行之际,黄泉特意将他叫到床前,强支病体,对他殷殷嘱托,眉间眼底,流露着那样深沉无尽的疼惜与信任……而他呢,明明知道干系重大,却还是这般轻忽大意,甚至要搭上行云一条性命,到时候,他拿什么脸回去见那对他信任托付的黄泉哥哥?
何况,黄泉身上的伤还没好,流火的事已经让他日夜忧心,怎么能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陆仪被青翎死死地拽着,几乎整个人翻倒在地上。然而,他看着床上失去意识的行云,却仿佛对青翎的举动无知无觉,只是沉沉地站在那里,眼神哀伤而沉重。良久,他长叹一声,看了看青翎,垂下眼帘缓缓地摇了摇头。
“陆先生…”见他这般黯然摇头,青翎顿时整个人呆怔在那里,眼神里泪光隐隐,透着难以言说的绝望与伤痛,他喃喃道:“真的,真的连您也没有办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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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文文更不上来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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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下)
“青翎,你要知道,为今之计,若是想救行云,就必须先揪出那下毒的凶嫌,设法拿到解药。”一片凝肃悲伤的沉寂中,展昭清朗凝重的话音悠悠地响了起来:“如今行云命在旦夕,也实在没有时间再耽搁了。青翎,你且暂抑悲伤,将你所知的一切经过如实道来。虽然你并未看清凶嫌的面貌,但或许也能够从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青翎抿了抿唇,焦灼自责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虽然心底仍有沉重痛楚的哀伤在不断翻涌,但他也知道,展昭的话很对,此时此刻,一切的自责懊悔都没有了用处,对行云而言,盲目的悲伤激愤也都没有丝毫益处。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沉下心来寻思着入夜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他心下明白,此事并不是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
“王爷,”他沉声说道,神色间出奇地镇定:“属下虽然没有看清凶嫌的面貌,所知也确实不多,但不论真假,凶嫌也的确是留下了线索。”
“是吗?”暗尘听了,剑眉喜悦地向上一扬,等不及展昭问话,立即凑上前去,急切地问:“是什么样的线索?”
青翎神色沉凝:“在我昏迷之前,曾听他们故意提到一个人。”
“咦?”暗尘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没看到凶嫌长什么样吗?怎么又……”
青翎面无表情:“我的确没有看到袭击我的凶徒,但是我想,之前那个来送蜡烛的人,想必是凶徒的同伙。”
展昭浓眉轻扬,挥手制止了暗尘,温和地对青翎道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青翎,你既然知道些情况,那就从头说起吧。不要着急,慢慢说。”
“是。”青翎朝暗尘看了一眼,克制着心中翻滚的异样情绪,沉静地将所知一切缓缓道来。“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行云体内的隐毒发作,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入夜之后,陆先生领着玉舒前来探望。先生特意叮嘱属下务必仔细照看行云,说是再过两个时辰,就可施针救治。不料其后不久,属下偶然听得庄内隐有骚动,正不知发生何事,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属下定睛看时,却是苍戎快步走了进来……”
青翎脸色苍白惨淡,然而眼底却异常地清朗沉寂,微垂着眼帘,他一五一十地说起了事情经过。
………………
入夜后,行云房中。
“什么?大雪阻断了山路,王爷下令在一夜之间凿开冰雪,恢复畅通?”听了苍戎的话,青翎望着窗外那飘渺纷飞的茫茫大雪,眉头一皱,不禁暗自咒骂这该死的雪天,想着那可能凝了近尺来厚的冰雪,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迟疑地问道:“苍戎,这,能行吗…”
“路只有一条,我们别无选择!不管能不能行,总要试试看。”苍戎俯身坐在床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行云,沉声说着:“王爷的意思,是要…”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要将流火与欧阳先生的灵柩一起运下山去,好早日返回王府,让他们入土为安。如今虽然大雪连天,道路堵塞,但我们就算是要一寸一寸的凿,也必须弄出一条路来!”
青翎点点头,心里知道这次事关重大,他们面临的形势十分紧急,不能有丝毫延误。凝眸看着苍戎,他沉沉地问道:“那,我能帮什么忙?”
苍戎叹息着,摇头不答,只默默地握了握行云压在被子上的手,话音里透着一抹被极力克制的痛楚:“行云这双手,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冷过…回忆以往,每次我们遇到什么挫折,这双手总是轻轻地搭在我们肩上,坚定地鼓励我们抬起头,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苍戎深深一叹,将行云的手轻轻地塞回被子里,转过头来,他望着青翎,凝声道:“两位王爷已经决定,明日一早让行云一起跟着回王府,也好让他安心静养。所以今晚,你一定要看好行云,让他平安度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两人四目相对,青翎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这就好。”苍戎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里的骁云骑我得暂时带走,还要安排他们轮流去山道上执勤,王爷那边也还有事要忙,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了。”走到门边,他回身握了握青翎的手,切切地叮嘱:“这次不同以往,你要一切小心,好好照顾行云。”
“行了,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会啰嗦了。”青翎把他送出门,看着苍戎引领那几个骁云骑昂首阔步地渐渐走远,他心中忽然涌出一抹凛然豪烈之意。望着漆黑浓郁的夜晚,青翎忽然大声喊道:“喂,天冷路滑,你们小心些!”
走在头前的苍戎脚步一顿,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抬起胳膊,朝着身后用力挥了挥手。
看着他们走出院子,青翎转身回屋,静静地望着行云那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即便是无知无觉,却依旧泛着一抹淡淡的铁青色。他心中猛然一痛,不禁深深叹息,埋头继续守在床边悉心照料。屋外,连天雪势渐渐地缓了下来,但却仍然寒风大作,阴冷入骨。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引起了青翎的注意,怔怔然抬头,他以为是某个骁云骑前来传话,淡淡地应了声:“进来。”
“将军。”片刻的静默后,一抹陌生的话音使得青翎猛然转头,见是一个仆役打扮,从未见过的年轻人,不安地站在门边,怕冷似的瑟缩着。那双乌黑的眼睛闪着一丝慌张,怯生生地打量着他。
“你是何人,来此作甚?”青翎皱了皱眉,也疑惑地看着来人,
“回禀将军,小的是这庄子里打杂的仆役,汪执事指派小的过来照看打扫王爷的居所。小的因见王爷房里的蜡烛都用残了,所以,所以拿了些新的蜡烛前来替换。无意间路过此处,见这屋里的烛火有些飘渺,不知将军是否需要…”那人低声说着,目光朝着房中的烛火望去。
青翎见他说得老实,心中疑虑消了些,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烛台上那支蜡烛确实已经燃烧得不足半寸,烛光也渐渐开始飘忽散淡,他瞥了一眼那年轻人手里的蜡烛,命他拿过来仔细查看,见确实只是普通的蜡烛,遂不在意地还了回去:“去换上吧。”
“是。”那人答应着,轻轻地走到烛台前,将蜡烛小心地换上,又转身朝着青翎深深一揖,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并将房门依样带上。
青翎默默地瞧着他走出去,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子,因房中燃着炭火,为免炭气熏蒸,角落里一扇小窗特意留了一道缝隙。青翎走过去,透过缝隙默默凝望。寂冷安静的夜色下,白雪茫茫,清冽纯净,好一片如琉璃般的银装素裹。漆黑的夜幕下,纷纷飞落的雪花随风飘舞,将所见一切都染成了纯粹的银白。
………………
“蜡烛…”听着青翎一口气说完,展昭眉梢微微一扬,立刻凝声吩咐暗尘去将案发现场的蜡烛都拿来,并着人去将这院子里的所有蜡烛统统换掉,以防再有事情发生。之后,他缓缓一叹,示意陆仪将之前发现的那只铜管递给青翎,沉声道着:“这支吹管是陆先生在你的脚边发现的,你且看看,是否认得?”
青翎点点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管口上还残留着少许粉末,他皱皱眉头:“王爷,属下不认得。”
“嗯。”展昭温和地问着:“你继续说,接下来又发生了何事?”
青翎凝声道着:“当时属下实在不知那蜡烛有问题,只是忙着照看行云兄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几名骁云骑依次回来换岗执勤,属下看屋外依然风雪连天,只怕他们夜里不好过,便出去叮嘱了他们几句。之后……属下回到房里,就如适才所言,属下渐渐地闻到一种异香,紧接着就…”他说到这里,猛地睁大眼睛,看看陆仪,又凝眸瞪着自己手中这截光洁如新的铜管,不可思议地道:“王爷,这,莫非是…”
不等展昭答话,他便将那截铜管凑到鼻端轻轻一嗅,一抹幽幽的异香随即缓缓地在他鼻间萦绕开来,他神色一怔,立刻觉得头晕身软,四肢无力,整个人变得虚飘飘的,像是置身于轻柔飘渺的虚幻云端之上。
“不好!”见青翎只不过轻轻一嗅,几乎是立刻就丧失了行动能力,双眼迷蒙,四肢瘫软,陆仪忍不住大叫一声,慌忙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银针,朝他的人中穴一针扎下,同时顺手从青翎手里拿回铜管,这次他不敢再大意,连忙仔细取出布帕包好。
“王爷…”青翎神思一阵恍惚,抬眼迷茫地看着展昭。
展昭关切地道着:“怎样,没事吧?”
青翎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地瞪着陆仪手上那个布包。想着这东西竟然险些又让他失去知觉,不禁心有余悸:“王爷,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属下那时候正坐在床沿,不知打哪儿飘来这样一股香气,只是轻轻一嗅,立刻便头晕脑胀,动弹不得,紧接着,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接着,接着就…”青翎想想当时情形,不禁惭愧后悔之极,他轻轻一叹,懊丧地低下了头。
展昭挺直背脊坐在椅子里,神情淡然,抿唇静思,须臾,他悠悠道:“我明白了…”
“王爷,此事已昭然若揭。”青翎霍然抬起头,看看展昭,望着那仍然陷在昏迷之中、不省人事的行云,心中怒火翻腾,忍不住咬牙切齿。思量着此番之事,实在是有些扑朔迷离。想来定是那汪涛素行不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行云手中,心里发虚,这才趁隙指使仆役,先是以灌了毒的蜡烛毒害行云,紧接着又用药物迷昏了他,只是,这根半途冒出来的铜管又做何解释?
仔细想着今夜发生过的种种,青翎深深思索,忽然间恍然大悟,不禁惊诧地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是他们一手计划好了,才如此故布疑阵,竟意图要将这整件事情都栽在他身上不成?!
若真是如此……青翎心下暗自一凛,叹息着垂下头,默默地沉思起来。
展昭唇角微抿,神色间是少有的严正沉凝,他默然不言,亦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听完青翎的叙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心中已经清楚明白。然而,此事既是由那方之霖亲手布局挑起,便是不会如此简单地让他们轻易了结,必然还会有后手……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立刻将行云移入灵堂,任何人无本王允许,不得随意探视。传令庄外,所有人加快速度,务必保证天亮之后使山道畅通,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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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抿了抿唇,焦灼自责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虽然心底仍有沉重痛楚的哀伤在不断翻涌,但他也知道,展昭的话很对,此时此刻,一切的自责懊悔都没有了用处,对行云而言,盲目的悲伤激愤也都没有丝毫益处。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沉下心来寻思着入夜以来所发生的一切,他心下明白,此事并不是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
“王爷,”他沉声说道,神色间出奇地镇定:“属下虽然没有看清凶嫌的面貌,所知也确实不多,但不论真假,凶嫌也的确是留下了线索。”
“是吗?”暗尘听了,剑眉喜悦地向上一扬,等不及展昭问话,立即凑上前去,急切地问:“是什么样的线索?”
青翎神色沉凝:“在我昏迷之前,曾听他们故意提到一个人。”
“咦?”暗尘疑惑地问:“你不是说没看到凶嫌长什么样吗?怎么又……”
青翎面无表情:“我的确没有看到袭击我的凶徒,但是我想,之前那个来送蜡烛的人,想必是凶徒的同伙。”
展昭浓眉轻扬,挥手制止了暗尘,温和地对青翎道着:“到底是怎么回事?青翎,你既然知道些情况,那就从头说起吧。不要着急,慢慢说。”
“是。”青翎朝暗尘看了一眼,克制着心中翻滚的异样情绪,沉静地将所知一切缓缓道来。“王爷,事情是这样的。行云体内的隐毒发作,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入夜之后,陆先生领着玉舒前来探望。先生特意叮嘱属下务必仔细照看行云,说是再过两个时辰,就可施针救治。不料其后不久,属下偶然听得庄内隐有骚动,正不知发生何事,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属下定睛看时,却是苍戎快步走了进来……”
青翎脸色苍白惨淡,然而眼底却异常地清朗沉寂,微垂着眼帘,他一五一十地说起了事情经过。
………………
入夜后,行云房中。
“什么?大雪阻断了山路,王爷下令在一夜之间凿开冰雪,恢复畅通?”听了苍戎的话,青翎望着窗外那飘渺纷飞的茫茫大雪,眉头一皱,不禁暗自咒骂这该死的雪天,想着那可能凝了近尺来厚的冰雪,他整颗心都沉了下去,迟疑地问道:“苍戎,这,能行吗…”
“路只有一条,我们别无选择!不管能不能行,总要试试看。”苍戎俯身坐在床沿,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行云,沉声说着:“王爷的意思,是要…”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要将流火与欧阳先生的灵柩一起运下山去,好早日返回王府,让他们入土为安。如今虽然大雪连天,道路堵塞,但我们就算是要一寸一寸的凿,也必须弄出一条路来!”
青翎点点头,心里知道这次事关重大,他们面临的形势十分紧急,不能有丝毫延误。凝眸看着苍戎,他沉沉地问道:“那,我能帮什么忙?”
苍戎叹息着,摇头不答,只默默地握了握行云压在被子上的手,话音里透着一抹被极力克制的痛楚:“行云这双手,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冷过…回忆以往,每次我们遇到什么挫折,这双手总是轻轻地搭在我们肩上,坚定地鼓励我们抬起头,一往无前地走下去,”苍戎深深一叹,将行云的手轻轻地塞回被子里,转过头来,他望着青翎,凝声道:“两位王爷已经决定,明日一早让行云一起跟着回王府,也好让他安心静养。所以今晚,你一定要看好行云,让他平安度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两人四目相对,青翎点点头:“我明白,你放心。”
“这就好。”苍戎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里的骁云骑我得暂时带走,还要安排他们轮流去山道上执勤,王爷那边也还有事要忙,我不能久留,就先走了。”走到门边,他回身握了握青翎的手,切切地叮嘱:“这次不同以往,你要一切小心,好好照顾行云。”
“行了,什么时候你也学得这么会啰嗦了。”青翎把他送出门,看着苍戎引领那几个骁云骑昂首阔步地渐渐走远,他心中忽然涌出一抹凛然豪烈之意。望着漆黑浓郁的夜晚,青翎忽然大声喊道:“喂,天冷路滑,你们小心些!”
走在头前的苍戎脚步一顿,无声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抬起胳膊,朝着身后用力挥了挥手。
看着他们走出院子,青翎转身回屋,静静地望着行云那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即便是无知无觉,却依旧泛着一抹淡淡的铁青色。他心中猛然一痛,不禁深深叹息,埋头继续守在床边悉心照料。屋外,连天雪势渐渐地缓了下来,但却仍然寒风大作,阴冷入骨。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引起了青翎的注意,怔怔然抬头,他以为是某个骁云骑前来传话,淡淡地应了声:“进来。”


2025-09-11 17: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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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来此作甚?”青翎皱了皱眉,也疑惑地看着来人,
“回禀将军,小的是这庄子里打杂的仆役,汪执事指派小的过来照看打扫王爷的居所。小的因见王爷房里的蜡烛都用残了,所以,所以拿了些新的蜡烛前来替换。无意间路过此处,见这屋里的烛火有些飘渺,不知将军是否需要…”那人低声说着,目光朝着房中的烛火望去。
青翎见他说得老实,心中疑虑消了些,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烛台上那支蜡烛确实已经燃烧得不足半寸,烛光也渐渐开始飘忽散淡,他瞥了一眼那年轻人手里的蜡烛,命他拿过来仔细查看,见确实只是普通的蜡烛,遂不在意地还了回去:“去换上吧。”
“是。”那人答应着,轻轻地走到烛台前,将蜡烛小心地换上,又转身朝着青翎深深一揖,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并将房门依样带上。
青翎默默地瞧着他走出去,缓缓将目光移向窗子,因房中燃着炭火,为免炭气熏蒸,角落里一扇小窗特意留了一道缝隙。青翎走过去,透过缝隙默默凝望。寂冷安静的夜色下,白雪茫茫,清冽纯净,好一片如琉璃般的银装素裹。漆黑的夜幕下,纷纷飞落的雪花随风飘舞,将所见一切都染成了纯粹的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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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听着青翎一口气说完,展昭眉梢微微一扬,立刻凝声吩咐暗尘去将案发现场的蜡烛都拿来,并着人去将这院子里的所有蜡烛统统换掉,以防再有事情发生。之后,他缓缓一叹,示意陆仪将之前发现的那只铜管递给青翎,沉声道着:“这支吹管是陆先生在你的脚边发现的,你且看看,是否认得?”
青翎点点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管口上还残留着少许粉末,他皱皱眉头:“王爷,属下不认得。”
“嗯。”展昭温和地问着:“你继续说,接下来又发生了何事?”
青翎凝声道着:“当时属下实在不知那蜡烛有问题,只是忙着照看行云兄长。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几名骁云骑依次回来换岗执勤,属下看屋外依然风雪连天,只怕他们夜里不好过,便出去叮嘱了他们几句。之后……属下回到房里,就如适才所言,属下渐渐地闻到一种异香,紧接着就…”他说到这里,猛地睁大眼睛,看看陆仪,又凝眸瞪着自己手中这截光洁如新的铜管,不可思议地道:“王爷,这,莫非是…”
不等展昭答话,他便将那截铜管凑到鼻端轻轻一嗅,一抹幽幽的异香随即缓缓地在他鼻间萦绕开来,他神色一怔,立刻觉得头晕身软,四肢无力,整个人变得虚飘飘的,像是置身于轻柔飘渺的虚幻云端之上。
“不好!”见青翎只不过轻轻一嗅,几乎是立刻就丧失了行动能力,双眼迷蒙,四肢瘫软,陆仪忍不住大叫一声,慌忙从药箱中取出一枚银针,朝他的人中穴一针扎下,同时顺手从青翎手里拿回铜管,这次他不敢再大意,连忙仔细取出布帕包好。
“王爷…”青翎神思一阵恍惚,抬眼迷茫地看着展昭。
展昭关切地道着:“怎样,没事吧?”
青翎摇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地瞪着陆仪手上那个布包。想着这东西竟然险些又让他失去知觉,不禁心有余悸:“王爷,没错,就是这个味道!属下那时候正坐在床沿,不知打哪儿飘来这样一股香气,只是轻轻一嗅,立刻便头晕脑胀,动弹不得,紧接着,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接着,接着就…”青翎想想当时情形,不禁惭愧后悔之极,他轻轻一叹,懊丧地低下了头。
展昭挺直背脊坐在椅子里,神情淡然,抿唇静思,须臾,他悠悠道:“我明白了…”
“王爷,此事已昭然若揭。”青翎霍然抬起头,看看展昭,望着那仍然陷在昏迷之中、不省人事的行云,心中怒火翻腾,忍不住咬牙切齿。思量着此番之事,实在是有些扑朔迷离。想来定是那汪涛素行不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行云手中,心里发虚,这才趁隙指使仆役,先是以灌了毒的蜡烛毒害行云,紧接着又用药物迷昏了他,只是,这根半途冒出来的铜管又做何解释?
仔细想着今夜发生过的种种,青翎深深思索,忽然间恍然大悟,不禁惊诧地倒抽一口凉气!难道,这是他们一手计划好了,才如此故布疑阵,竟意图要将这整件事情都栽在他身上不成?!
若真是如此……青翎心下暗自一凛,叹息着垂下头,默默地沉思起来。
展昭唇角微抿,神色间是少有的严正沉凝,他默然不言,亦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听完青翎的叙述,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心中已经清楚明白。然而,此事既是由那方之霖亲手布局挑起,便是不会如此简单地让他们轻易了结,必然还会有后手……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立刻将行云移入灵堂,任何人无本王允许,不得随意探视。传令庄外,所有人加快速度,务必保证天亮之后使山道畅通,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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