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__Preference__ 『主浩 副珉在 虐』

偏爱你。
                                                  
                                           ——题记

S1                        
清醒过来之后，我不记得任何人。那一张张在我眼前变换的脸，许多人整天在病房里进进出出，来来huihui，我却丝毫没有印象。
姐姐说，我能从那场车祸里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记忆什么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她和姐夫每次来，总会给我带一大堆的水果和补品，还有那一束束天天更换的鲜花，有时会不满他们的奢侈，但看到姐姐垂泪的眼和姐夫会心的笑，我只能照单全收。
其实还有一个人也会每天来看我，我记得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淡然的笑容，温柔的声音，他似乎是一直守在我床边的，我抬起无力的手四处摸索的时候触到了他的脸，有点冰凉。
他支起半个身子，对上我的眼，我虚弱得连转移的力量都没有，只能静静地和他对视。
这个时候，我很庆幸车祸并没有夺去我的视觉我的听觉，我可以看到这样阳光帅气的男生，我可以听到他对我说：“绮罗，你终于醒了。”
他的话犹如一场无声的雨，缓缓地淌过我的心脏。
很多天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叫郑允浩。
我的声带受了损伤，并不能大声说话，清楚咬字，但我能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这样做，便真的做到了。
姐姐对我的这一变化欣喜若狂，郑允浩依旧是轻轻浅浅地笑着。
 
我恢复得很好，身上的伤口都开始结痂，只是有些时候头痒得厉害，隔着厚厚的纱布我总会用长长的指甲去抓弄。
郑允浩每次都不厌其烦地按下我的手，笑着轻语：“绮罗听话，这样子伤口要流血的，再忍一阵子就可以揭纱布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让我有种妈妈哄孩子喝药的错觉，但是我没办法拒绝他。
于是顺着他的力道缩回手，静静地闭上眼睛休息。
我的声带也在逐渐复原，慢慢地可以从唤他的名字，到零星的不成句的话语，到半句模糊不清的话，再到整句清晰的顺畅的句子。
现在，我已经可以很流利地说话了。
于是我终于把积压在心底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郑允浩现在正细心地喂我喝黑米粥，香香甜甜，温温暖暖，是我熟悉的味道和最爱的感觉。
我咽下一口粥，问道：“允浩，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郑允浩的手轻颤了一下，虽只是那么一眨眼，但我也觉察出来了。
然后他继续从碗里舀了一小勺粥喂到我嘴里，顺带点点我的鼻子说：“终于想到要问了。傻丫头，我是你男朋友啊，不对你好对谁好？”
看着他带着些许落寞的笑容，我也只能赔笑。
我忘了他，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人。

S2
我，姐姐还有郑允浩是一起长大的，说得上是青梅竹马。
我好像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喜欢郑允浩了，似乎还说过长大要嫁给他的话。
上国中的时候郑允浩出了国，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名噪一时的F1赛车手了。
他回来正赶上姐姐的婚礼，在闹新房的时候，他提出了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
我问郑允浩怎么会如此突然，他先是神秘地一笑然后说，其实他也喜欢我好久了，被他这样玩味地带了一句，我竟然没有脸红。
郑允浩说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可是没想到他只是出去比了场赛，我竟会发生车祸。有那么一刻他差点以为，我会醒不过来了。
看着眼前的允浩平静地诉说着我们的点滴却强忍着不肯落泪，我有些心痛。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的眼睛落在我的脸上，努力地在笑着。
我说：“我会想起来的，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
没想到他轻轻摇了摇头，“绮罗，不要勉强自己。没有人能决定你的人生，绮梦说过记忆并不重要，伯母却很希望你能记起来。但是，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我默然。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
我身边的人，自动地分成了两派。
姐姐希望我忘掉过去，开始新的生活。父母又是那么殷切希望我能忆起一切，对他们不再冷漠不再疏离。
我懂，他们都是出于爱。
而现在，郑允浩和我说，其实可以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有那么一点感动，那么一点欣慰。
他摸摸我的头发，告诉我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

S3  
第二天我出院的时候，没有见到他。  
姐姐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告诉我郑允浩去参加了一场国际比赛，姐夫在旁边调侃着“绮罗真的是很喜欢允浩啊”。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像个孩子似的从厚重的棉衣里探出脑袋朝着远处车站的方向张望，长长的围巾在风中猎猎翻飞，擦过我的脸颊我的眼，我安静地站在那里，站成一棵树。  
姐夫的车子缓缓地开过来，碾过地上的雪花留下两道深深地印迹。姐姐接过我手中的包，打开车门，示意我进去。  
我踯躅了片刻，看着在寒风中冻得嘴唇发紫的姐姐，一时不忍，钻进了车内。  
耳边是嘶哑的发动车子的声音，纠结着缠绕着不肯离去，所以此时此刻听到得那个尖锐的喇叭声却是异常清晰。  
没有多想，近乎本能地打开车门，我探出大半个身子，郑允浩的银灰色跑车在刚刚飘起细雪的天幕里由远及近地驶来，他摇下车窗，偏过头，莞尔。  
我走下车，反手关上车门。  
郑允浩穿着深黑色的尼大衣，在风雪中显得很骨感。白色的雪花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带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英气的脸。  
他跑上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厚实的大手摩挲过我的发丝，敛了敛我的衣领。  
郑允浩真的很高，他弯下身子抱着我，我的头正好触到他的下颚。  
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我却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在我耳边轻轻呢喃：“绮罗，从今天开始，我们恋爱吧。”

S4 
我抬起头去看他的眼，泛着洋洋的暖意，霎那间，天旋地转。 
那个眼神，似乎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过，可探入记忆深处，仍是一无所获。 
郑允浩释然一笑，刮着我的鼻子说：“绮罗，不管从前怎么样，但至少，从今天起，你不能再忘了我。” 
大概是在风雪中站立太久，我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但是看到他渐渐黯下去的眼睛，有时没有由来的一阵恐慌，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姐姐也在这时走了出来，她打着伞遮过我们的头顶，轻声说：“上车吧，吹风会感冒的。” 
她向郑允浩使了个眼色，他放开我，退到一旁。 
我顺着姐姐再次坐进车，姐姐在外面和郑允浩说了一小会话，趁着那个间隙，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在这个盛大而又苍凉的雪幕中，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第二天郑允浩来接我的时候，窗外依旧洋洋洒洒飘着雪。 
姐姐一边帮我加衣服一边嘱咐我多加注意身体。 
好不容易把我裹得严严实实，她又开始收拾一些必需品。 
看着她忙里忙外的模样，我叹了一口气说：“姐，我只是和他出去玩一天，不是出国。” 
姐姐转过身讪讪地笑着，“我有点不放心你，你身体还没完全好。” 
我继续叹气：“姐，你过分保护我了。” 
姐姐听了一怔，然后转过身去，不再说话。我看不到，她眼角落下的泪，转瞬即逝，晶莹剔透。 
姐夫站在外面扣了扣门，提醒我：“绮罗，允浩在下面等了一会了。” 
“哦，就来。”我挎过自己的包，登着姐姐给我加厚的棉鞋就往楼下跑去。 
“玩得开心。”擦过姐夫的时候他玩世不恭地对我做了个手势，我也回之一笑。

S5 
我刚想对等候我的郑允浩说声抱歉，谁知道他一见了我，就很不顾形象地笑出了声。 
他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笑声很爽朗。可就算这样，也依旧不减他的成熟和内敛。没人能说这样的郑允浩幼稚，真的。 
虽然明知他在笑什么，可我还是极不情愿地上前问了一句：“真的这么好笑？” 
“哈。你让我想到了爱斯基摩人。”他索性坐在沙发上，继而玩味地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郁闷地反问一句：“有这么夸张？” 
郑允浩抿着唇，点点头。 
“不过……”，话锋陡然一转，“还是很漂亮。” 
我琢磨了半天才确定他是在夸我，脸上有些发热。不自觉地拿手贴上脸，看了看窗外的飞雪，问道：“现在雪这么大，等雪停了还是……”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上一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的身，他拉着我的手走出门，有几片轻盈的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我抬起头，仰望蓝色的苍穹。 
郑允浩极不留情面地将我塞进车，我知道他担心我的身体，耸耸肩没有多说什么。 
郑允浩的车子平稳地在雪地里行驶着，我把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对成一个小框，透过厚厚的玻璃车窗去看疾驰而过的风景。 
郑允浩轻笑，腾出右手抚上我的发，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喜欢这样看外面。” 
我将头靠在车窗上去看他的侧脸，嘴角弥漫着笑意的郑允浩，异常地使人安心。 
他带我去的地方时郊外一个比较偏僻的了望台，我抚过那生了锈的栏杆和斑驳的墙壁，问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郑允浩翻身跳上栏杆，半个身子暴露在风雪中，他的双腿还在轻松地不停晃动着。 
可是我觉得，那个背影，那样落寞，又那样孤独。 
有那么一瞬间，我会认为那个微笑着的，温柔的，对任何事情都不愠不急的郑允浩，会张开双臂，就这样跳下去。 
幸好郑允浩一句俏皮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上去把他拖下来。 
他说：“你猜啊。”

S6 
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我想不到，原来郑允浩也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 
于是不再多问什么，静静地站在他身边陪他看雪景。为了不让我觉得冷，他依旧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永远是那样的温暖，就算在这漫天大雪中，也还是有灼人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说：“每年的12月13至14日左右，天空会出现双子座流星雨。以前，我们都会到这里来看的，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然后看着那些美丽的流星占据整片天空。绮罗，双子座流星雨应该是最美的流星雨了吧。” 
“嗯。”我也和他一起抬头，我是双子座的，偏爱以此命名的流星雨理所当然。 
我们就那样安静地等了一整个下午，没有多余的交谈，他在我身边，而我也在他身边，这样就够了。 
  
当天边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的时候，郑允浩终于跳下了栏杆。 
他搓了搓我冰凉的手，对我说：“绮罗，我现在去买晚餐，你在这等我。” 
“我不饿。” 
郑允浩微微皱眉，沉声说：“不行，你得按时吃饭，我很快回来。” 
我其实想问为什么他不带我一起去，但转念一想他肯定也担心我跑来跑去会很累，于是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目送他离去。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回来。 
我有点担心，外面风雪那么大，这边又人烟稀少，万一…… 
再也想不下去，我匆匆跑下楼梯。 
空旷的了望台底部，在细微的光线的衬托下，站着一个人影。 
“允浩？”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那个人影微动，也缓缓地朝我走来。

S8 
沈昌珉的手和我一样，冰冷得没有一丝热度。 
我觉得他不是坏人，本想发条短信报平安，可惜在这荒郊野外，信号近乎为零。 
沈昌珉听到我那微弱的叹息声不禁一笑，一边发动引擎一边说：“安啦安啦，我是不会拐带你的。” 
我本想一笑置之，但恐怕郑允浩此时此刻正孤立无援，刚扬起的笑又尽数敛去。 
沈昌珉怕我闷，一路上和我熟稔地聊着天，不过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说，我很好奇一个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话要说。 
就像郑允浩，他在我身边一直就是个安静的存在，他不需要出声或者引起我的注意，因为我知道他在。 
到最后，沈昌珉对我举白旗投降：“我真是服了你了，这么长时间你竟然只会说一个‘哦’字。” 
“哦。”我说。 
我听到了沈昌珉抓狂的声音，眼睛无意地扫了扫窗外。 
“沈昌珉，停车。” 
“诶？” 
“我要下车。”我说得一本正经，沈昌珉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很乖地踩了刹车。 
  
“喂，绮罗，外面雪很大，你打把伞……”我站在雪里，听着车内沈昌珉翻箱倒柜找雨伞的巨大动静，不觉一笑。 
双子座流星雨真的很美，美得我无法用语言形容。       
我抬头仰望，心里想的是此时此刻，郑允浩是否也和我一样，看着那布满天幕的流星雨，出神。 
沈昌珉站到我身边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冷颤，之后我听到他说：“想什么呢，傻笑成这样。”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安静。 
后来沈昌珉和我形容过他的心情，他当时非常郁闷，因为我将他这么一个大帅哥晾在一旁，却气定神闲地注视着一群不知从哪来的星球碎片，更可恨的是，我在笑。 
他告诉我，那样的笑容，让他嫉妒和发狂，因为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个能让我这样笑的人。 
而那个人，不是他。

S9 
我以为沈昌珉还会任性一段时间，不过听到他要带我去找郑允浩，我还是释然一笑。 
沈昌珉立马拽拽地扭过头，不屑地说：“先说好，我只是顺路，不然我才不……” 
“嗯，我知道。” 
“我真的只是顺路！”他终于破功，很不顾形象地吼出声。 
我看了他两眼，不再说话，钻进了车。 
  
一路上沈昌珉一直保持沉默，外面的雪好像下得更猛了，想到郑允浩那单薄的衣衫，又不禁担心起来。 
“到了。”沈昌珉双手支着方向盘，不轻不重地哼一句，算是提醒我。 
我朝外面探了探，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于是推开车门。 
没想到沈昌珉连人带门将我拽了回来，我以为会碰到尖锐的金属盖子，没想到被他扶住了肩膀。 
他说：“绮罗，赛车这么多年我只把郑允浩一个人当对手，不喜欢听人提‘车神’两个字也是因为从来没有打败他过。也许我说这话动机不纯，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后视镜里他的表情很真切，我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量，微微皱了皱眉。 
有点疼，或许他是认真的。 
我其实无法回应什么，但我想请他放手，不过话还没出口，他就把手缩了回去。 
“呼，说出来舒服多了。你去吧我不拦你了！”他朝我豁达地摆摆手，表情也恢复到了玩世不恭的状态。 
我对他说了“谢谢”，然后走出车子。 
外面是茫茫的大雪，视线被高大的灌木遮住，但勉强还能看到郑允浩红色的跑车。 
踏在雪地里的感觉很难受，棉鞋早已湿透，冰冷彻骨，一股阴冷的感觉正缓缓地流进我的经脉。 
“允浩……”明明知道他就在前方，明明知道他离我并不远，可我仍旧固执地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盖满了雪花，他真的就这样毫无屏障地看着天边无尽的流星雨。 
听到人声，他回头，然后他见到了我，他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惊讶，他快步走上来，抱住了我。 
就算现在，他依旧是暖的。温暖的怀抱，温暖的双手，温暖的郑允浩。

S10 
我推开他的怀抱，替他揩去身上厚重的雪花，郑允浩只是笑，一动不动。 
“幸好你今天开的是红色的车子，不然我可找不到你。” 
“绮罗，晚餐在车上，你要不要吃？” 
“那么大的雪，你就不懂得撑伞吗？” 
“绮罗，你一个人跑过来的？这里离了望台很远啊。” 
我抬起头望着他，惩罚性地拍了拍他，说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郑允浩失笑，揉了揉我的脑袋，“傻瓜，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的啊。” 
“你的车修好了么？”我心虚，急忙转移话题。 
郑允浩摇头。 
“那么，我们……” 
剩下的话被尖锐的喇叭声打断，沈昌珉时间把握得真好，我刚想提他呢，他还挺配合我。 
“我们去搭沈昌珉的顺风车？”我偏偏头，去看他的反应。 
“沈昌珉？”郑允浩皱眉，只轻轻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啦，就是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撑着伞，靠着树，不拿正眼瞧我们一眼。 
“就是他送我过来的。” 
郑允浩摸摸下巴然后说：“好吧，那我们回家。” 
沈昌珉也不知道生什么气，一拳重重打在树干上，接着“哗啦哗啦”，凝结成堆得雪花就失重般地砸了下来，幸好他撑着伞。 
  
我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家，一路上我真是饱受折磨，每次我靠在郑允浩的肩膀上想要睡觉的时候，沈昌珉总会坏心眼地猛转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其他。 
总之我一直昏昏沉沉的，想睡又没办法睡得踏实，好不容易摆脱了沈昌珉，之后的事我的记忆不再清晰。 
想必是郑允浩抱着熟睡的我，一步一步走回家的吧。

S11 
望着眼前的游乐场，我完全呈呆滞状，郑允浩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笑容明晃晃地说：“绮罗，看你的样子挺惊讶的。” 
我吞下一口唾沫，努力使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可是耳边的嬉闹声却越来越大。 
我指了指前方，问他：“允浩，这就是你和我姐交涉了那么久才能让她同意而带我来的地方？”为了表示我的不解，我将好几个短句合并成一个来加强语气。 
他颇骄傲地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然后牵着我就往里走。 
我有点头晕。 
下了那么多天的雪，今天终于放晴。积雪在久违的阳光照耀下生辉，像极了郑允浩可以融化人的笑容。 
游乐场很热闹，热闹得让气氛有些压抑了。 
我用力捏了捏郑允浩，想告诉他我不舒服，郑允浩转过头的时候笑容依旧未泯，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先玩什么？”嗯，应该不是身体上的毛病，只是心理上的排斥，我就忍一忍，不扫他的兴。 
“摩天轮吧。”郑允浩煞有介事地转了一圈，然后伸出手，指向我们的正西方。 
我把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庞然大物上，看着它一寸一寸慢慢地旋转，心里莫名地有些澎湃。 
有人说，摩天轮的每个格子里，都装满了幸福，那么，当我抬头仰望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触摸到——幸福？ 
郑允浩凭着自己的美貌很快就买到了两张票，他对我笑笑，然后牵着我走进去。 
我问他，为什么他要一直拉着我的手。 
郑允浩说，那是因为我怕你冷。 
笨蛋，我嘟囔一句，跟上他的脚步。 
坐在摩天轮里我差点睡着，怪就怪郑允浩实在太温暖，每次跟他窝在一起我就爱打瞌睡。 
郑允浩对我的不解风情完全不在意，只是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发，淡然地说着“没关系”。 
继续呆在他身边，我会越来越依赖他，直到离不开他。 
他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生物，也许他自己不自知。

S12 
看着童心未泯的郑允浩拉着我坐完摩天轮又去玩旋转木马，他今天的笑容不同于往常，似乎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所有的伪装，笑得那般纯真自然。 
于是我也笑，在游乐场，不应景点怎么行。 
玩了一个下午，我们都已经很累了，可是还不愿意回家。 
郑允浩让我在马路边等我，他去买点喝的。 
我坐在就近的台阶上，扯下围巾透口气。 
眼前突然浮光一掠，仅只片刻，却让我的指尖开始颤抖。 
我看到了什么？那些，是不是过往的记忆？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头猛然疼起来，然而这个时候，郑允浩不在我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帮我。 
我喘着气，用手砸着脑袋，可是无济于事。 
所幸马路中央的一只黑猫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个小不点缩在那里不住地叫唤着，应该是饿了。 
我放下围巾，朝着那只猫靠近。 
它安静地趴在那儿，就连我站在它面前它也不打算移动一步。 
我蹲下来碰了碰它，它扭过头不理我，我低头仔细地看了看，原来它的小腿受伤了，无法动弹。 
这么小的猫，还没发育完全呢，又受了伤，真可怜。 
我的同情心大起，抱起它，刚想站起身，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身子一滞，竟然停在了原地。 
我竟然忘了，这里是马路，是我出车祸的地方。 
那个时候，我是不是就是这样，无辜地蹲在这里，然后有车子，碾过我的身子，就像碾过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我跌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力气。无法哭，也无法叫，小猫在我的怀里瑟瑟发抖，我的脑中竟然一片空白。 
突如其来的强光直射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只听到一声近乎发狂的“绮罗”，之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我勉强移动手臂，那红色的流体，流过我的指尖，流过郑允浩的裤腿，一直蜿蜒前进，流过整条狭长的街道。

S14 
第二天我早起梳洗完后，告诉姐姐，今天我要去上班。 
姐姐蹙着眉没有多说什么。姐夫走过来揉揉我的发说：“那我送绮罗好了。” 
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姐姐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说“好”。 
  
姐夫把我送到花店门口，他斜过身子替我打开车门，然后笑着说晚上会来接我。 
和姐夫说完再见，我提提包往里走。 
刚踏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请问要买什么花”。 
“宁宁，是我。”看着不远处埋头修剪花枝的女孩，我的表情不觉柔和下来。 
宁宁停下手中的动作，猛地回头，看到了我，她的眼眶几乎是立刻湿润的。她用手擦擦脸，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老板……呜……我……你……你终于回来了……呜……” 
我走上去握住她的手，又抹去她的眼泪，说：“傻丫头，别哭啦。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了。” 
宁宁点点头，拉着我坐下，然后接着去干她的活，我想去帮忙，可她说什么也不肯。 
  
到了下午，她才极不情愿地放手让我修剪香槟玫瑰，我笑说她将我想象得过于柔弱了，宁宁大声说她答应了允浩哥要好好照顾我的，那样的理直气壮让我哑然。 
看来郑允浩考虑得很周到，心好像陷到了棉花里，软绵绵的很舒服。 
抚着心爱的花瓣，嗅着怡人的芬芳，我拿着小剪刀，细心且耐心地修剪着。 
宁宁跑到外面去浇花，给一些娇弱的植物洒些营养液。 
没过多久，就传来那丫头的声音：“老老老老老……” 
我哭笑不得地说：“宁宁，我哪有这么老啊？” 
“不是啦……老板，你快出来啊！” 
“怎么？”我连头都没抬，剪枝是个细活，可不能半途而废。 
“那个……你进去好了，我们老板在里面。” 
“宁宁，你在和谁说话呢？” 
“你猜猜啊。” 
我一个激灵，手不听使唤地错了位，“咔嚓”一声，淡黄色的玫瑰落在桌上。 
我欲哭无泪，我的最爱啊。 
“啊呀，你摧花了。”声音的主人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地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