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砖工工整整地镶嵌在一起,天台的风往往最为残忍,把触手可及的浮云吹成了残影,把五彩斑斓的日光折碎。周围的大楼没有任何一栋要比薇拉脚下的这栋要高,俯视众生的错觉缓慢地涌上了思想。清晨的雾气还未消散,迷人而危险的雾都就是因此得名。
玛格丽莎用她那双潋滟的眸子在薇拉的脸上扫来扫去,温柔中隐藏着放荡与狂妄,毫不收敛且极其放肆地上下打量她的边边角角。
高楼之上,两个极其美艳的身影相互紧张地对峙着,或者说,紧张的只有薇拉。
你为什么不开枪?
这句话再一次撞击脑壁。
这已经不是玛格丽莎第一次说了,但她明显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在话语里混合了胁迫。薇拉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如同每个关节肌腱都被束缚了一般,她蹙着眉转过身,选择面对着使人眩晕混乱的天台边缘。
此刻真正处于被动的是薇拉,她本以为这只是个抉择问题,却没有注意到尾随自己其后的领袖,并且还要面对她穷追不舍的追问。
“问你话呢,说话呀。”那个妖媚的女人一只手插着腰,饶有趣味地将语句从空气中飘进了耳室,它仿佛从海绵中流出,柔软而轻盈。
薇拉的眼里始终保持戒备,像一根尖锐独立的仙人掌叶面上的断刺,即使是作为下属的她也保持这样的姿态,没有把压倒性的逼问转化为恐惧。
“刚才的时间已经到了8.21,此刻开枪会惊动附近的居民。产生政府的轰动都是你我不太喜欢的。”
薇拉小心翼翼地吐露出这些不怎么合理的说辞,每一字一句都拿捏得十分极限。
“可是你枪装了消音器。你自己不会不明白吗?”
“不要小看政府的军官与警卫,即使装置了消音器的狙击枪也是军械武器。何况狙击的对象在路人眼里还是个平民,那人要是突然间被枪击,周围的居民不报道暴动才怪。”
黑色制服裙紧紧包裹着薇拉腰部以下的曲线,微微湿润的手心表现出她此刻的紧张。娜塔莎并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不然她也不可能和裘克居于那个位置这么久。
而此刻的娜塔莎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没有怀疑也没有相信,就像是想从薇拉的脸上捕捉出信息一样,在漫长的几秒钟后她叹了口气,目光透过薇拉的眼眶看向了远方。
“不用对我有所隐瞒,我甚至不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够捕捉你的任何举动。我不希望你为了一己私心辜负了我的信任,也不要在那么明显的选择前犯糊涂。”
“别这么对我充满敌意,克洛伊。”
克洛伊。
克洛伊。
这个名字像一根柔软的刺,突兀地扎进了那颗麻木的心。
薇拉的脸色大变,脸上仿佛躁动起一场剧烈的风暴,心底燃起了没有名字的一团火焰,融进了扭曲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怒。
她毫无征兆地向玛格丽莎逼近,步履急迫又凌冽,好似下一秒就会扬起手掌甩给对方一个耳光。
玛格丽莎安静地看着她神情的变化,心里想着这似乎让对方对自己更加有敌意,尽管她们是同一个阵营的恶人。
薇拉的脸上爬上了厌恶,但那个躁动着的情绪缓慢地沉浸了下来,直到她的脸上再没有了愤恨,那团火焰最终变成火星熄灭。
玛格丽莎赤红而深沉的眼球里永远是一潭死气沉沉的死海,没有生机只有黑暗。她把垂到眼前那一缕短卷发别到耳后,慵懒又优雅地开口:“如果你执意要跟我这这里对视几个小时,还不如把拿这个精力思考该如何跟你的那些‘同伴’解释。上次的那个任务他们必定会对你产生怀疑,如果你暴露在对方的基地,我也没法救你这个间谍。”
她歪头想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给我整理的那些资料我也差不多理清了,他们的基地会所的位置我也基本都摸了个遍。这么长的时间潜伏在那个危险的组织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再过很短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算作潜伏完成回来了。不过前提是,你不能暴露。”
薇拉方才瞪视的目光缓和了些,她思索了几秒钟后抬起来视线。
“所以你这么远到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任务即将结束了?”
那人轻笑了几声,像是尘雾里绽放的红玫瑰:“当然不是,我来此是为了偷个东西。噗。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啊,想要监视你,简直就是轻而易举。”她转动水光潋滟的眼睛,面色稍微低沉了一点,“但,还有一件事得提醒你。”
薇拉皱眉:“什么事?”
她愉悦地笑起来,邪邪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念念叨叨。
“我来之前来观测器里发现了附近的一个人穿着那个文腾花纹的服饰,就是这个组织的标志——这么说来你应该最熟悉了。我之前看过她的资料,叫做——‘帕缇夏’你认不认识?——你应该认识,她可是你潜入的那个组织的人,她是个不太好对付的角色,对吗。”
“这个图形我一直没太搞明白,是一只猎隼还是金雕?帕缇夏单枪匹马过来目的应该是‘寻找’而不是‘捕获’,难道你狙击的事情被发现了,那些人这么快就来找你说教?”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得好好为你祈祷希望他们没有看出你的身份..不然我们可就没那么大的优势了。这么算算帕缇夏也该到楼底了吧,你该怎么避免嫌疑,就在这等着被发现还是从这跳下去?直接顺着电梯逃走你肯定会和帕缇夏撞个面,不对,她那么警惕肯定会挨个楼找你。你还是从这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