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风起,光陨。
东方舞者身着黑留袖式和服,古典静美的乐曲源于阴影里的几位协奏者。他们冷漠而僵硬地弹奏着手中的三味线与三弦,如同隐匿在暗处的死神。
梵音保留着历史的古韵,异域的风情混合在这此之中,为这来自东方的舞者奏响。
她的和服乍一看是黑色调,半晌后却又像是绀色。右肩的袖连同衿在锁骨下方“断”掉,漏出了刻满青蓝色和暗红刺青的花臂与一抹风情泄露的曼妙禁域。那片充满欲望的糜烂韵调被一圈圈绷带束缚着,干脆而严谨地为了那片地域刻上了“不可窥探。”
暗色和服跟随着舞步与乐曲忽盈忽坠,铂金暗纹编制出了复杂且缜密的图案,遍布全身,一直从挂衿到左右前身顷,皆是。图形虽如文腾般复杂,但只需细看便能发现它与花臂的刺青相同。暗金横纹恒生在左右两袂,纹路成波浪状,仿佛是真正的黄金熔炼而成的金丝缝制在其中。而这暗金横纹之下是如同彼岸花的花型,朵朵殷红,如被鲜血浸染数年再将其取出。不光两袂,左右衽皆盛放着这样的曼珠沙华,残忍而生动,妖冶而鲜活。
胸前捆绑的白色绷带隐隐渗出些暗红,在它与和服本衿之处还别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黑红刀柄,黄金构造的六边形刀锷,复古纹路的暗金刀身。刀锷边缘垂挂的红樱隐隐渗透出危险的浪漫,凌厉的锋芒。
舞者的步履踩着韵调,木屐接触地砖时精巧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如瀑的云鬓在脑后高高地绾成了一个饱满而优美的发髻,名为“焚樱”的白玉发饰在着青丝之中竟没显得奢华惊艳,而是淡漠的失色。浓艳的妆容不显得艳俗,如同清晨里从未消散的浓雾,又或者是即将逝去的绚烂霞光。
她把手中的扇子从容不迫地转着,扇子上的花纹在凌空中成为了一个立体的图形。残影渐渐变得清晰,折扇仍然稳稳地夹在她的食指中指与拇指之间。她炉火纯青的舞扇技艺如同跳跃在花瓣上的晨露,她将异域艺伎舞的每一个眼神都彰显出了极致的柔媚。瓷白的面庞虽溢出些羞怯温婉,但美智子就如同黑童话里的红玫瑰,天生就生长出了染血的倒刺。
在她的舞蹈里演绎出了什么是翩若惊鸿仪态万千,混合在娇羞之中的妖媚,藏匿于妖媚之间的狠戾。黑绸和服如同振翅的黑羽鹰隼,在古典乐曲之中漂浮摆动,如同一瞬的流绪微梦,温澜潮生。
曲终,影恍。
这栋独栋别墅坐落在伦敦珠宝商业的中心地带,但要是说成建立在空中也毫不违和。这里的的主人司掌着一部分的珠宝商务的收购管理,同时再以昂贵的价格贩卖,盈利的财物一部分常常流失,但这栋府邸的每个人都明白这笔钱皆流入了地下城的黑道组织。
或许某位即将被卷走财产的珠宝商人,前一天还在这里喝过茶呢。
他们以卑劣的手段在暗地里控制着伦敦的商业,将那些散发着腐朽气味的钞票收进保险柜。然后点燃一根香烟继续干着这些丧失人性的事,越是危险他们就越是乐此不疲,为之热爱,为之疯狂。
这栋处于商业中心的府邸自然不廉价,它所需要的建筑费用以及这片地皮收购约整个首都城市半年的资金。他们用钞票奠基自己的位置,再用顽劣的手段赎回不必要的损失,使得整个秘密党派发展得越来越完美,越来越庞大。
这个机构虽然人人耳闻能详,但很少有人知晓它的掌有者。只能从残言碎语之种模糊地摸索出两位商人的称号。
谢必安与他的东方友人,美智子。
舞者揉了揉手腕,眼中尽是嘲讽瞥了一眼身旁的琴师。她颀长而温润的睫毛水汽环绕,和午夜里闪烁的几颗残星颇有些相似。刚才的余韵仿佛还在重重回荡在这个奢华的大厅,她收起折扇,藏于折扇之中的刀刃锋芒毕露。
周遭的墙壁采用的是石英材质,上方布满了复古刻印与奇形怪状的文理。这栋府邸的构造完完全全反映出了奢贵浮华,彰显出了遗华反质的腐烂之色。
梵音消失后就安静得如同一块坟墓,阴影里隐隐约约描摹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放浪不羁地倚靠在大厅中的沙发上,右腿毫不拘束地搭在左腿膝盖上,双臂分别伸展在沙发两旁。
白色西服紧紧勒出肌肉的线条,白银似的头发中流窜着如同火炬般的暗红,仿佛是一条拥有红色鳞片的金鱼游走在白色的海洋。
银框单眼框架冰凉地架在鼻梁上,如同深海冰块一般冷漠无神。他扯了扯颈前的正红色领带,薄凉之色溢出眼眶,如同身着天使的裙摆的恶魔,那是混进纯白之中的冷血残暴。
一把花边伞斜斜地倒在谢必安的脚边,黑色伞身银色伞柄。
她的眸子是一片混沌深渊,午夜的暗淡不足她的千分之一,墓园的死寂悲凉攀不上她瞳仁的一丝。
他的眸子是如同火炬般的热烈,燃烧的热情点燃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