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二十四】
半月后的一天。他喝了个微熏，别了金英云，又被四大美人赶出笑醉坊。理由居然是嫌弃他住多了，却在自家府邸前看见金俊秀抱琴对他笑。他想着这场梦，像真的一样。
分辨不出是真人还是幻境。梦里也会没了主意。
“朴有仟？！”金俊秀也发现了他。笑逐颜开的跑向他。
“你……”惊讶的合不拢的嘴。可重要的是，唇畔的弧度不受控制的逐渐扩大。瞒不住的几分惊几分喜。梦里，笑也没关系吧。做想做的事也没关系吧。
金俊秀见了他，也不客套。直接拉他进府。轻易的跟着他的脚步，是他的力道之大，还是他心之所向？金俊秀将琴往大厅的桌上一摆。便是手儿一重。弦音即起。
这是…，朴有仟又是一失魂不已。
琴音，或哀扬或伤痕。火候入纯。竟是一曲完整的《明日》。直至完毕，大厅内的仆人亦不敢大力呼吸，怕是扰了。
“什么啊，……就为了让我听你弹曲子。”
喃喃自语，可是，脸颊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金俊秀才要得意一回，见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下来。顿时笑容无措。“我、我只是太高兴了，终于会弹整一曲了……，才跑来的……”
“奇怪，梦里还会哭…”眼泪，还是滚烫的。
金俊秀语无伦次。“城门口嫌远了，所以…，半仙没找着。我问了琴房的伙计才知道你的府上是哪处……，擅自上门打扰了，别生气。朴…，朴有仟，你别哭。”
朴有仟没有收泪的趋势，反是开始微泣。金俊秀急了。想不起做了什么惹哭他。很用力的回想有什么过节。一拍脑门，是了！最后一回见，扇了他耳光……“诶，你别哭，是不是耳光给扇疼了？…我、我下回轻些。”
千言万语，却只憋出一句。“还有下回？”
好不招人怜惜的楚楚脸孔。说是梨花带泪也不足已。偏是金俊秀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偏偏是被朴有仟克住了。见不得他哭，算是怕他了。“下、下回我只打人，不扇耳光了。”
“不准打脸！”朴有仟哭的委屈了。
“好，不打脸，绝对不打脸……”这种时候，居然还讨价还价。他真的不懂说变脸就变脸，说哭就哭的人。不禁不合适宜的发问。“…你是装哭的吗？”
哭者一听，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更猛了。
“我不说，不说了，……没见过这么爱掉眼泪的男人。”笑时如春灿烂。哭时犹冬悲怜。可惜了，风情竟是比女子更动人。
“……我没有生气，朴有仟。”他无奈，只得牵过他手，让他坐。弯腰与他平视，眼眸中只见真诚。“是真的，虽然我也承认想给你教训，怎么可以说那么过分的话，朴有仟，我娘说了救人与命，那是——”
真是的，错的是他。为什么反要他来安慰。
“我娘没跟我说过那些！”突兀打断了金俊秀用心想要安慰的话。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抓的他疼。“她只是和爹说，她好累。……她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带走一个！”
累了。真的很累。
你让我带走…
哑然收口。他在说什么？他究竟是那里不对，对他说这些…
他的表情……，难不成，他没有娘？！金俊秀不敢再听下去。硬是挤出了打哈哈的笑，边是苦思。手，反手握紧了朴有仟的手。
一如记忆中的冰冷。
“……那，你可以赔我看大夫花的银子吗？！”
出其不意的一笔，天外飞来。朴有仟抽泣的一时哽住了。
“哭也会哭咽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金俊秀忙着顺背。
他哀叹，自己在围着他团团转了。
“……为什么不生气？”挂着泪眼，朴有仟仍是执着答案。
究竟要他如何凶狠的对待才够？金俊秀自叹活了近二十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人，比如恩赫，有便宜就占。哪是他这样，非要他生气。
踌躇了好久，才是小心又小心去抹他的泪珠。
朴有仟你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如果我生气，你就不哭了吗？”
“我哭了，你就不生气了吗？”
即使做了更过分的事，…只要我哭了，你都不生气吗？不会生气了？
骨指有致，是少年的手。朴有仟唯一感觉到的是微颤指尖的温度，虽然动作笨拙，却柔暖无比。教人贪恋。
“我说过…”他抽噎着仰头，水汪汪的眼儿，微妙掘嘴的样子，不知道是几分负气，竟也暗沉莫测。“你这样，只会让我做更过分的事。”
对，他会做更过分的事。
眼神对视了片刻，金俊秀神情严肃。“还是让我打你的脸吧。”
朴有仟立马护住美丽无双的脸。咬着唇，泪光潋潋。他的样子惹笑金俊秀了。他想娘总说他小，这个人，分明是比他还小。他神气的装大爷样，轻捏他的脸。“知道厉害了吧，再哭就打你！”
“又打……，你知道我是谁吗？”孩子气的又欲扁嘴。手却是护的更牢了。因为抽泣抖动着的肩，尽是金俊秀说话不算话的哭腔。
“听话就不打了。”金俊秀偷瞄四周尽是张着嘴能够塞下一颗鸵鸟蛋的仆丛。大概都是没见过自家少爷哭成泪人，还遭人威胁。不习惯如此受到注目，不好意思的咽口水。他刻意压低声音商量来着。“来的路上，见你家门口有糖葫芦卖，给我卖串糖葫芦嘛？”
朴有仟眨眼睛。扁起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不买我就生气啦。”他给了台阶，所以拜托朴有仟接个话。不然自己太丢脸了。
你生气，我哭啦。朴有仟又开始扁嘴巴。
朴有仟！你本来就在哭！
“我……，是它自己要掉下来的。”不成理由，自己都觉得。
金俊秀才想，难道朴有仟还不愿意？已经挖空了心思逗他一展欢颜。他再不愿意，也没法子了。他嘀咕，不知道是在抱怨自己还是朴有仟。不想那朴有仟低下头去又抬起来。竟是委屈的无以加覆。“不喜欢甜的东西。”
…什么？“我喜欢。”
“我不喜欢。”
“你找打！是我吃啊！”朴有仟的无厘头。那时是第一回见识。
“我不喜欢吃啊。”肯定及坚定的再次重申。
“……朴有仟，把脸露出来。”单手握拳头，格格作响。这种人不打不行，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得寸进尺不说。得了便宜还不乖。
“不要。”金俊秀又气又强忍着的模样，使得他想笑，可是泪珠子还挂。会不会太难看了。
“朴有仟！”原来他也可以恐吓人。
半月后的一天。他喝了个微熏，别了金英云，又被四大美人赶出笑醉坊。理由居然是嫌弃他住多了，却在自家府邸前看见金俊秀抱琴对他笑。他想着这场梦，像真的一样。
分辨不出是真人还是幻境。梦里也会没了主意。
“朴有仟？！”金俊秀也发现了他。笑逐颜开的跑向他。
“你……”惊讶的合不拢的嘴。可重要的是，唇畔的弧度不受控制的逐渐扩大。瞒不住的几分惊几分喜。梦里，笑也没关系吧。做想做的事也没关系吧。
金俊秀见了他，也不客套。直接拉他进府。轻易的跟着他的脚步，是他的力道之大，还是他心之所向？金俊秀将琴往大厅的桌上一摆。便是手儿一重。弦音即起。
这是…，朴有仟又是一失魂不已。
琴音，或哀扬或伤痕。火候入纯。竟是一曲完整的《明日》。直至完毕，大厅内的仆人亦不敢大力呼吸，怕是扰了。
“什么啊，……就为了让我听你弹曲子。”
喃喃自语，可是，脸颊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金俊秀才要得意一回，见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掉下来。顿时笑容无措。“我、我只是太高兴了，终于会弹整一曲了……，才跑来的……”
“奇怪，梦里还会哭…”眼泪，还是滚烫的。
金俊秀语无伦次。“城门口嫌远了，所以…，半仙没找着。我问了琴房的伙计才知道你的府上是哪处……，擅自上门打扰了，别生气。朴…，朴有仟，你别哭。”
朴有仟没有收泪的趋势，反是开始微泣。金俊秀急了。想不起做了什么惹哭他。很用力的回想有什么过节。一拍脑门，是了！最后一回见，扇了他耳光……“诶，你别哭，是不是耳光给扇疼了？…我、我下回轻些。”
千言万语，却只憋出一句。“还有下回？”
好不招人怜惜的楚楚脸孔。说是梨花带泪也不足已。偏是金俊秀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偏偏是被朴有仟克住了。见不得他哭，算是怕他了。“下、下回我只打人，不扇耳光了。”
“不准打脸！”朴有仟哭的委屈了。
“好，不打脸，绝对不打脸……”这种时候，居然还讨价还价。他真的不懂说变脸就变脸，说哭就哭的人。不禁不合适宜的发问。“…你是装哭的吗？”
哭者一听，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更猛了。
“我不说，不说了，……没见过这么爱掉眼泪的男人。”笑时如春灿烂。哭时犹冬悲怜。可惜了，风情竟是比女子更动人。
“……我没有生气，朴有仟。”他无奈，只得牵过他手，让他坐。弯腰与他平视，眼眸中只见真诚。“是真的，虽然我也承认想给你教训，怎么可以说那么过分的话，朴有仟，我娘说了救人与命，那是——”
真是的，错的是他。为什么反要他来安慰。
“我娘没跟我说过那些！”突兀打断了金俊秀用心想要安慰的话。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不放，抓的他疼。“她只是和爹说，她好累。……她照顾不了两个孩子，她只能带走一个！”
累了。真的很累。
你让我带走…
哑然收口。他在说什么？他究竟是那里不对，对他说这些…
他的表情……，难不成，他没有娘？！金俊秀不敢再听下去。硬是挤出了打哈哈的笑，边是苦思。手，反手握紧了朴有仟的手。
一如记忆中的冰冷。
“……那，你可以赔我看大夫花的银子吗？！”
出其不意的一笔，天外飞来。朴有仟抽泣的一时哽住了。
“哭也会哭咽着，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似的……”金俊秀忙着顺背。
他哀叹，自己在围着他团团转了。
“……为什么不生气？”挂着泪眼，朴有仟仍是执着答案。
究竟要他如何凶狠的对待才够？金俊秀自叹活了近二十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人，比如恩赫，有便宜就占。哪是他这样，非要他生气。
踌躇了好久，才是小心又小心去抹他的泪珠。
朴有仟你为什么要和自己过不去？“如果我生气，你就不哭了吗？”
“我哭了，你就不生气了吗？”
即使做了更过分的事，…只要我哭了，你都不生气吗？不会生气了？
骨指有致，是少年的手。朴有仟唯一感觉到的是微颤指尖的温度，虽然动作笨拙，却柔暖无比。教人贪恋。
“我说过…”他抽噎着仰头，水汪汪的眼儿，微妙掘嘴的样子，不知道是几分负气，竟也暗沉莫测。“你这样，只会让我做更过分的事。”
对，他会做更过分的事。
眼神对视了片刻，金俊秀神情严肃。“还是让我打你的脸吧。”
朴有仟立马护住美丽无双的脸。咬着唇，泪光潋潋。他的样子惹笑金俊秀了。他想娘总说他小，这个人，分明是比他还小。他神气的装大爷样，轻捏他的脸。“知道厉害了吧，再哭就打你！”
“又打……，你知道我是谁吗？”孩子气的又欲扁嘴。手却是护的更牢了。因为抽泣抖动着的肩，尽是金俊秀说话不算话的哭腔。
“听话就不打了。”金俊秀偷瞄四周尽是张着嘴能够塞下一颗鸵鸟蛋的仆丛。大概都是没见过自家少爷哭成泪人，还遭人威胁。不习惯如此受到注目，不好意思的咽口水。他刻意压低声音商量来着。“来的路上，见你家门口有糖葫芦卖，给我卖串糖葫芦嘛？”
朴有仟眨眼睛。扁起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不买我就生气啦。”他给了台阶，所以拜托朴有仟接个话。不然自己太丢脸了。
你生气，我哭啦。朴有仟又开始扁嘴巴。
朴有仟！你本来就在哭！
“我……，是它自己要掉下来的。”不成理由，自己都觉得。
金俊秀才想，难道朴有仟还不愿意？已经挖空了心思逗他一展欢颜。他再不愿意，也没法子了。他嘀咕，不知道是在抱怨自己还是朴有仟。不想那朴有仟低下头去又抬起来。竟是委屈的无以加覆。“不喜欢甜的东西。”
…什么？“我喜欢。”
“我不喜欢。”
“你找打！是我吃啊！”朴有仟的无厘头。那时是第一回见识。
“我不喜欢吃啊。”肯定及坚定的再次重申。
“……朴有仟，把脸露出来。”单手握拳头，格格作响。这种人不打不行，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得寸进尺不说。得了便宜还不乖。
“不要。”金俊秀又气又强忍着的模样，使得他想笑，可是泪珠子还挂。会不会太难看了。
“朴有仟！”原来他也可以恐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