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笨蛋啊耕作?”
发现自己出神太久了,听到奶奶的声音蓝泽第一个反应就是站起身来:“奶奶……吵醒您了?”
“没有没有。”老人乐呵呵的笑着,又像想起什么,心疼地说到:“难得的午休时间,你怎么不去休息啊,太累的话身体会拖垮哦。你自己从来不注意。”话里还夹杂着隐约生气的味道。
“我有好好锻炼身体啊,奶奶就不用操心了。”肯定的语气让人容不得怀疑。
“是是。”蓝泽奶奶仍旧保持着快乐的声调,同时又一脸长辈的口气担心着:“平常你的同事们都会来照顾我,什么时候需要你帮忙你也尽量去帮一下他们呀。”
“会的都说了不用您操心了。”见奶奶没有再睡觉的意思,蓝泽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然后笑着问道:“我陪您出去散散步吧?”
翔北的疗养设备真的很不错。在医院楼的周围有着各种各样休息的小亭子为病人提供方便,蓝泽本来想建议去亭子坐坐,可奶奶偏偏要到处走一走,“成天躺在床上人都快发霉啦”,老人开心地开着玩笑,然后又担心地问:“不会耽误你工作吗?今天不是你上直升飞机吗?”
蓝泽点点头算是答应,可又接着奶奶的话:“没事的,今天是白石。所以我可以陪您多呆一会。”
他顺便朝医院大厅里望去,发现并没有看到白石的身影。说起来那家伙似乎是代替绯山和藤川去照料病人了。一个人没问题么?
做奶奶的并没有发现孙子的走神,嘴里还念叨着“白石白石……是谁来着……”
“是皮肤很白,个子有点高,刘海往左偏的女孩子。”蓝泽一边给奶奶形容,一边思考着怎样才能将白石的样貌描绘出来。
白石惠。
白石惠看起来十分纤细,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和她的好友绯山美帆子不同,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一种书香气息。果然是专家的后代……还是和他这样一点遗传基因也没有的通过自己考上医学部的人还是有所不同吧。
总是白石、白石的叫,在最初的一段时间里不擅长记人名的蓝泽始终对于这位感觉上有些纤弱的女同事的名字没有多大印象,对她的了解也只不过是停留在“白石医生”上。直到那次无意中听到在天台里给家里人打电话的她,跟印象中的有点内向的声音不一样,听着她愉快的声音在风中一蹦一跳,轻盈而又明晰:“喂妈妈?我是小惠。”
白石。
白石医生。
小惠。
白石惠。
所以以此为契机记住了她的名字。总是在右手边的包包里宝贝似的揣着她的笔记本,每当想到什么东西都会记下来,让蓝泽有些不解。她是不会用脑子记的么。还是说这是书呆子的通病?逐渐的在逐步深入的了解和观察中,蓝泽发现,其实她也是个非常好懂的女孩子。
因为妈妈听到她的声音会高兴,所以无论面临多大的困难,也会保持着快乐的声调;也会因为黑田医生的事情而懊悔不已,以至于丢弃了她非常珍惜的笔记本;她会因绯山受到表扬而扬起嘴角就像是受表扬的人是她本人;她也会在藤川被批评过后柔声安慰和鼓励着,正如藤川在她沮丧时鼓励她一样。
而对于自己,对于蓝泽耕作,她好像就不仅仅是在工作上,而对于他在生活上的某些方面,比如奶奶的问题,也是非常关心的。
真的是非常在意周围其他人的一个人。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同时她也是——
直升机的旋翼嗡嗡作响打断了蓝泽的思绪,他注意到一定是又有工作了。正想找一名护士将奶奶送回病房,寻找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拼命往直升机那里跑的白石惠。
今天又是她啊。不会太勉强么。
突然想这样感叹一声。蓝泽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地变小,这时奶奶拉了拉他的衣袖,似乎有些不确定:“那个孩子就是白石医生吧?”手指的方向即是直升机的所在地,“哎呀,就是刚才跑过去的那个女孩子。”待孙子确定过后,奶奶在空中划了一道线,把医院大楼和直升机连起来。然后她带着慈祥的笑容说着:“那个孩子也来看过我很多次呢,她也很努力啊……和耕作你很像呢。”
面对老人坦诚的目光,蓝泽耕作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再用以前那样被誉为“医生正确做法”的态度来坚决否定,反而却咬了咬下唇,右手拇指在食指上磨搓着,开口沉沉地道了声“恩”。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同时她也是——
白石惠也是似乎,可以让蓝泽耕作有些安心和放松的女孩子。
白石惠也是似乎,可以让蓝泽耕作注意到她的心情的女孩子。
发现有了这样想法,他就并没有排斥,嘱咐好奶奶过后他跑进了医院大楼。身后是直升机卷起的风和天空中柔和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