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绯山甩上电话，愤愤地靠向座椅后背。
“怎么了？”刚进来的冴岛看到绯山这般模样，有些困惑。
“那个笨蛋藤川啦，那么久没有联系，好不容易打来个电话，一个句话还没说上，就挂了。”
轻笑出声，还真是，有点想他呢。
唉。
“怎么了?”刚打开天台的门，白石就听到蓝沢重重地叹了口气。
想起这几天的事，蓝沢就有些无奈。那个玛丽医生，现在天天围着他，本以为还在纠缠自己，没想到居然整天说着白石医生怎么怎么好。最夸张的就是今天早上，说的是什么话啊?‘白石医生虽然是飞机场，身材也比较平，没什么吸引力，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啊。’
蓝沢看了一眼白石，确实蛮平的。
“你跟那个玛丽？”
“啊！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吧？”突然想起玛丽好像有说过要帮自己这样的话，白石已经能够想到她帮忙后蓝沢的反应了。
蓝沢的头微微转向远离白石的方向，避免嘴角的笑意被她看到，“她说你平胸。”
什么！！！白石顿时僵硬住，脑子里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了。果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玛丽了。
看到蓝沢转过头来看着她，白石忙双手护胸，后退一步看着他，“你，你想干嘛?”
蓝沢突然笑出了声，随即转回头去，“别误会。”
白石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多虑，尴尬地放下手，两颊有些微红，“那个，以后玛丽医生如果再跟你说我什么，你千万别当真啊。”
当真？当真你就惨了，蓝沢心里暗暗地想。
这边白石还在想着玛丽不要再跟蓝沢说些奇怪的话了，那边绯山还在想着藤川那个笨蛋电话那么快挂了干嘛啊，结果两个各想心事的人就这样撞到一起了。
“啊！”“啊！”
“我说白石啊，走路怎么不看啊，想什么心事啊。”绯山揉了揉被撞到的肩。
“不好意思啊绯山，我走神了刚刚。”白石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道了歉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玛丽又粘着蓝沢出去了，绯山则好奇地跑到白石面前，“呐呐呐，难道那个玛丽还没放弃？”
白石则不断地在冒着冷汗，“不是的。”只是希望她不要再语出惊人了。
“这是什么？”白石看着蓝沢往自己桌上一放的盒子。
“听说是你给我的。”
白石打开盒子，看到了…额，一盒Condoms和一支KY，还有一张便条。‘蓝沢医生，希望能和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白石’手一抖，盒子摔到了地上。
“这，这都是什么啊？不是我。”白石急忙解释道，肯定是那个玛丽，难道美国人都那么开放的吗？居然还可以这样的。
蓝沢走过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那支KY，带着不明的笑意说道：“这个似乎还不错，尝试一下也可以。”蓝沢当然知道这是谁捣的鬼，如果让他相信这是白石送的，还不如让他不干急救。
“啊?那个蓝沢医生，你要冷静啊，这种事……”白石带着防备的眼神，额上有些冒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三十六、
看着蓝沢一步一步地逼近，白石已经无路可退了，靠在身后的桌子上，“蓝沢医生，你，你不要乱来啊。”
蓝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白石，慢慢向她靠近，手撑在她背后的桌子上，把她固定在自己和桌子中间。
白石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眼睛一动不动地锁住自己，不禁咽了咽口水，感觉到蓝沢的头凑了过来，赶忙紧紧闭上眼睛，心猛烈地跳动着。
蓝沢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把头微侧，嘴唇移到她小巧的耳朵边，“我是说，可以尝试在病患身上，如果需要的话。”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白石的心有些难耐，睁开眼侧目看向蓝沢。
“笨蛋，你在期待什么啊？”说完，蓝沢拿起白石身后桌上的那份病历，放开她走回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过刚刚的确是有些小期待，唉，都怪那个玛丽啊！！怎么会送这种东西啊！！！
“喂，你还不捡起来吗？小心被人家看到。”蓝沢好心地提醒那个愣住没有反应的人。
“啊？”白石看着还在地上躺着的Condoms，脸上有些烧，忙走过去捡起盒子，把那盒Condoms还有蓝沢放在自己桌上的那支KY都像被烫到手般，急急地甩了进去，然后起身准备去扔掉。不对，万一被人家发现，于是白石还是决定把这个盒子放进自己的更衣室柜子里。
“绯山，你在干嘛？”一把拿过绯山拿在手里观望的Condoms，看着自己的柜子被打开，心里有些气愤，“你怎么——”
“不是我啊，它自己掉出来的，我只是好心想要帮你把它捡起来。”绯山又从盒子里拿出那支KY，研看了一遍，“哇！全部都是美国进口货，白石啊，你从哪弄来的啊？”
白石抢过绯山手里的KY，拿过盒子把这些东西全部塞了进去，然后放进柜子里。突然有些后悔，还不如昨晚把它扔了。
“呐，白石啊，不会是你——”
“嘘——”白石忙遮住绯山的嘴，“别乱说，是玛丽医生拿过来的。你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又是玛丽?她到底想干什么啊？”绯山左思右想还是不明白，“你说她——”
“不行，我要去找她说清楚。”没等绯山说完，白石已经跑了出去。
休息室里，玛丽有些激动地拉着白石，“白石医生，昨晚怎么样啊？”
昨晚？啊！！“我都要被你害死了。”
“怎么会？难道是蓝沢医生比较粗暴？”玛丽没有意识到一旁快要昏过去的白石，继续说道：“不会啊，蓝沢医生应该会很温柔的啊。”
“等等，玛丽医生，算我拜托你了，我跟蓝沢医生真的没什么，所以以后不要再跟蓝沢医生说什么了，也千万千万别再送这种东西了。”
玛丽想了想，“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忙吗？”
白石拼命地狂点头，只要你不帮忙，我就感动极了。
“那好吧，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我先走了。”


四十二、
“怎么了？”
刚听到开门声，还以为是白石呢，一开口才知道原来不是。蓝沢没有理会，独自看向远方。
“是因为跟白石走得很近的那个男孩子吗？”来者带着确定的语气，让蓝沢着实不爽起来。
“冴岛，我们之间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好说的。”
听出了男人的烦躁，可能是被说中心思，冴岛笑了笑，“没想到一向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漠不关心的蓝沢医生，居然会在意一个孩子。”
蓝沢转过头，紧盯着冴岛没有说话。
感受到这灼人的目光，冴岛也转过头，迎上那冷峻的眼神，“你越是想要掩饰，就越显得你在意。”
“够了。”明显带着怒意的声音，蓝沢狠狠转回头。
“你逃不了的，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蓝沢医生了。”
“我说够了。”这回是隐忍的语气，如果她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会控制不住，转身准备离开天台。
猛地拉开门，却看到了正想推门进来的白石，撞过她的肩走了下去。
白石看着蓝沢离开的身影，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转头又看到了冴岛走了过来。
“冴岛？”
冴岛嘴角带着难以捉摸的笑意，亦是没有说话地从她身边经过，然后走开。
白石本想追上去问的，但此时自己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喂！彰啊……”
晚上值班的时候，白石看着蓝沢仍旧严肃着脸的样子，虽然有些担心，不过还是想要问清楚。“那个，蓝沢医生，今天中午——”白石顿了顿，见蓝沢没有反应，就继续道：“你跟冴岛——”
“你想说什么？”没有抬头，用着冷冷的语气，与白石的柔声细语形成鲜明对比。
“算了，没什么。”这般冷酷的声音，白石知道只有在蓝沢生气或者不想理人的时候才有的。莫名的，心情好像受到蓝沢的影响，一下子沉闷不少，有些郁闷呢。白石看着手中自己的手机，转弄着把玩，看似无心，其实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期待。
“嗞嗞——”
震了！白石赶忙翻开盖子，按下位于方向键中间的那个圆形按键。
‘白石医生，值班加油！彰想白石医生也加油！’
轻笑出声，白石发现小孩子的话其实也很好理解呢。‘笨蛋，早点睡觉。’
对面的蓝沢看到白石对着手机露出笑容，心里又无名一把火，重重地把手中的笔往桌子上一拍。
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白石一大跳，马上收起笑容，抬头看向响声的来源。
“我说，值班的时候能不能专心点。”
白石忙关上手机，随手放进口袋里，“对不起，对不起。”的确是被吓到了，无论是蓝沢的神情还是语气，就连那些时候都不会有的那种冷漠和愤怒。白石不明白蓝沢的情绪来自何处，难道是今天中午冴岛跟他说了什么？不会是说了上次冴岛碰到自己和彰在一起的事吧。那也没必要生气啊。偷偷瞄了一眼蓝沢，面无表情的样子，其实是最恐怖的，因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十三、
“呐，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喵——”
“难过已经变心了?”
“唔~喵唔——”
“你这个笨蛋，敢变心你就死定了。”
“！！！”
一阵沉默，在这只白白的呆头呆脑的小猫咪与眼前这个从头到尾都在自言自语的男人“深情”对望了足足三十秒后，它终于将脑袋一甩，扭着小屁股，优雅地走开了。
蓝沢撇撇嘴起身，就着早上跑步的路线，继续跑了起来。
“白石医生，你跟上次那个大叔关系很好吗？”彰手里拿着棉花糖，边吃边问着在旁的白石。
“大叔？啊，你说蓝沢医生啊。”白石突然觉得很好笑，蓝沢最近一直绷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还真像大叔呢。“一般啦。”
“那为什么上次要跟彰抢白石医生呢？”
“这个啊，大概是跟彰一个原因吧。”看到彰的嘴边都是糖迹，白石不得不拿出纸巾，小心地帮他擦拭着。
彰也很乖的任白石在自己脸上的动作，“那大叔也喜欢白石医生咯?”
“嗯？”白石笑了笑，没有在意他的话。
“不行！”猛地把白石的手拉下，“白石医生是我的。”
愣了愣，白石总算反应过来，“是是是，我知道的啦。”最近一直跟这个小孩子在一起，对于他说的那种‘你是我的’、‘好喜欢你啊’之类的话已经有免疫了。
“你不知道！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难得看到彰认真的表情，不过还真是帅气呢！“好啦，你看棉花糖要化了。”指了指彰手中的棉花糖，已经有糖水滴落了。
“唔——”彰用嘴堵住了白石想要继续说出的话。
瞬间，棉花糖甜甜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嘴里散开。彰没有深入，只是贴着白石，舌头轻轻描绘着她的唇形。
意识到在做什么的时候，彰已经放开了她，“现在知道了吗？是这种喜欢。”收起了平时嬉笑的表情，好像整个都换了个人似的，“我喜欢你，即使你不喜欢我，我也会继续在你身边，直到你喜欢为止。”说完，彰拿着剩下的滴着糖水的棉花糖，一个人走开了。
白石抿了抿嘴唇，好甜。只是甜得让自己有些晕眩，对你究竟是一种亏欠，还是纯粹的关爱，可没有找到喜欢的感觉，也许心里早已住了另一个人。最大问题，就是年龄差距之大，不过小孩子是不会像那么多的吧，这样的坦诚，真好。
手撑在天台边墙的栏杆上，感受着清风拂过。早上彰还是跟以前一样，和自己一起走到十字路口，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一路上嘻嘻哈哈，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明明想着要保持距离，可一见到他，为什么还是会“疯”在一起。难道我在贪恋，他给我的单纯的快乐吗？
回过神的时候，旁边多了一个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哦。”
突然想跟自己打个赌，如果他会在乎。
“蓝沢医生，彰说喜欢我。”


四十七、
你不说，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为什么，你在感情上，不能像你对待病患那样，冷静又果断呢？你的犹豫不决、暧昧不清，让我好痛苦，我多想成为你的病患啊。”白石见蓝沢没有反应，微微侧了侧身，“我已经受够了，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还有，彰对我来说，是特别的。”
想要推开大门，不料透过玻璃看到了彰在门口站着，雨水就这样冲刷着他，可是却没有看到失望的表情，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明亮、那么执着地看着自己。
“别去！”蓝沢突然开始害怕起来，“拜托，别去。”颤抖的声音，自己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一道玻璃门，隔着白石和彰之间的距离，是否无法跨越，这并不是意志的问题。而在同一空间里的蓝沢和白石，彼此之间横跨的却是几千几万道玻璃门，透明却不曾真正穿越，不是无爱，而是一种羁绊。永远都不会明白的那些话，没有说出来，原以为早已知晓，不料却让彼此一再错过。等到即将失去的时候，这样的软弱和乞求，能否换回弥补的机会。
“你——”白石突然好痛恨，自己原来也是一样的犹豫不决，为什么不早点割舍，现在却要饱受这样的煎熬，是不想放下，还是根本放不下。
蓝沢走近白石，站在她身后，看到在门外的彰，“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吗？”
白石没有出声，同样看着彰，他好像也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快放弃对我的信心。”双手轻轻环住白石的细腰，让她的后背贴上自己的前胸，“我爱你啊。”
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滴在蓝沢腰间的手上，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
“我知道。”
“我只是答应了彰帮他过生日。”
“我知道。”
“我跟他没什么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紧了紧腰间的手，“对不起，只是现在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承诺，请给我信心好吗？”
白石用模糊着的双眼看着门外的彰，也许这扇门就是我永远都到不了你心的门，现在被加上了一道锁，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出去了呢。手附上蓝沢腰间的手，看到彰的表情瞬间绝望，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绝望中偷生呢？不忍看到彰这样的表情，白石转身躲进蓝沢的怀里，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温存能够持续多久，就让我勇敢地占有一次吧。
肩膀微微抖动着，耳边充斥着蓝沢低柔的声音，一句句的“对不起”，让自己又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想要转身，蓝沢也很默契地放开了她。
“彰。”
“他刚走。”
“我要去跟他说清楚。”白石看向蓝沢，“我的优柔寡断也在伤害着他，一直都在，所以，让我去说清楚吧。”
蓝沢搭上她的肩，手心的温度想要传达给她安慰，“我去说吧。”
打开了门，看着蓝沢消失在雨中，为什么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
四十八、
“小鬼！”蓝沢从后面追上彰，两人就这样站在雨中对峙。
“我告诉你哦大叔，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开白石医生。”故作轻松的语气，想要掩饰着真正的情绪。
“你应该冷静地想想，这样真的合适吗?”
“合不合适不是由你说的算的，白石医生说过喜欢我的。”
“是，她是喜欢你，可那不是爱。”
“那他有说过爱你吗？”
蓝沢顿时无语，找不到没有反驳的话。她没说过爱，是自己没有让她说出口，是自己在逃避，不想面对。彼此之间的种种经历突然地一样一样在脑海中闪现，原来都少了一点坦诚，少了一点勇气。
“爱不是拥有，而是付出。”
“你说什么？”蓝沢小声地脱口而出的话，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可却飘进了彰的耳里。
“她一直在付出，却不曾拥有。”蓝沢吸了吸鼻子，突然庆幸下着雨，好让自己的泪水混进雨水中。
“你不能给她爱，又为什么要去绑住她，不让她寻求别的幸福？”彰有些激动地一把抓起蓝沢的领口，“你太自私了。”
“是啊，我是很自私，自私地想要独占她的温柔、她的一切。”蓝沢仍由他揪着自己，头撇向旁边，“却不敢给出一点回应。”
“你！”彰抡起拳头一下朝蓝沢的右脸打去。
蓝沢被打到了马路中间，喘息着却没有回手，此时正失神地想着某个人。
“嘀嘀——”漆黑的夜里，倾盆大雨中突然亮出一道光，伴随着急切的喇叭声，向着马路中间的人不断迫近。
“当——”
墙上的钟最后一响，分针和时针重叠在12点处。白石看了看时间，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刚想起身出去，却撞见了进来的橘医生。
“哟，白石啊，怎么就你一个人？”橘医生探头往里张望了一下，“蓝沢呢？”
“啊！他，他……”
“唉，年轻人啊。”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橘医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把白石带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咖啡？”
“谢谢。”双手接过，放在茶几上。
“怎么不喝啊？”橘医生又把咖啡重新放到白石的手上，示意她打开，“有些事不需要看得太过认真，也不需要去追求什么永久的答案，只是有这样追寻的心情就可以了。”
不明地抬头看向橘医生，白石仍旧没有打开那罐咖啡。
“对于那些得不到的人来说，只要有喜欢的心情，就可以了。你看看那些快要逝去的病患，为什么他们在得知自己活不长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只要有活着这样的心情，即使是死亡也不会害怕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
“喜欢就要继续喜欢下去，但不要被这种情绪造成困扰，因为这是一种信念，而不是一个牢笼。”
“那橘医生现在呢？”
“我？呵呵——”橘医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我现在单身，过得不要太轻松哦。”
“我是说那您现在还是喜欢着三井医生？”
“额，去去，你们年轻人是不会懂我们中年人的。”
“什么啊。”白石喃喃地念到，不过似乎是缓和了内心的不安，打开了易拉罐盖子，举起咖啡也喝了起来。


四十九、
“嘀铃铃——”值班室的电话响起，橘医生接完放下后与白石交换了下眼色，然后马上跑下楼准备接急救车。
“唉，今晚事情可真多啊。”在等待的时候，橘医生边张望边说道，“绯山呢？”
“哦，绯山她去照看那个高能摔伤的病患了。”白石伸手揉了揉后颈，“是车祸啊。”
“等下还是把绯山叫过来。”
“我知道了。”
“啊，来了。”
急救车的后门打开，白石一眼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彰，有些疑惑，不过等听到救护人员的报告后顿时僵硬住了。
“蓝沢耕作，男，……”
橘医生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白石，随即推着移动床说道：“再不快点就要命了。”反应过来的白石忙推着移动床跑向急救室。
“唉，不就一个车祸嘛，橘医生、蓝沢还有白石，你们三个还搞不定啊？我可是——”没有说下去，绯山看到躺在床上的蓝沢，眼睛突然瞪大了，“怎么会？”
“动作快点，已经昏迷20分钟了。”
绯山一把扯开手术服，二话不说地穿上。看了一眼白石，发现她的脸色惨白，有些颤抖地在注射。轻声走到她身边，“没事的。”这句话是说给白石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低血容量休克状态，已经形成血胸了，蓝沢啊，开胸。”橘医生说完，大家一起看向如今躺在急救室的床上等待着急救的人，默不作声。
安静之余，白石深吸一口气，拿过一旁的消毒水撒上，两只手指找到开胸的位子，“Mesu！”
随着无尘布的盖上，白石果断地把手术刀在蓝沢的胸口划下一道口子，放入引导管。
“血出来了。”
白石吐了口气，额上已经满是虚汗。
“肋骨压迫肺部，呼吸微弱。”绯山一边挤压着人工呼吸机，一边有些有些焦急地看着橘医生，“是要做气管切除手术吧。”
橘医生点了点头，看着一边的白石，把位子让给了她。
白石向他点了点头，再次拿起手术刀，想象着平时蓝沢的样子，毫不犹豫地下刀了。
经过8个小时的急救，蓝沢肋骨和胯骨骨折较为严重，呼吸还不能自主，需要靠着呼吸器，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什么时候醒还不知道，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送进了加护病房。
出了急救室，白石看到蹲在门边的彰，万分惊恐般的样子，示意绯山他们先把蓝沢推走。走到彰的身边，蹲了下来，“彰，蓝沢医生会没事的。”
“不，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彰慌乱地摇着头，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白石看到他这样，心里又沟起了躺在床上蓝沢的模样，强忍着眼泪，手拍了拍彰的后背，“别这样了，我们现在只能祈祷蓝沢医生会没事。”
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白石，“蓝沢医生他——”
“还没度过危险期，看他什么时候醒来了。”
有些受不了的扑进白石的怀里，哭得更加大声。其实白石心里又何尝不在哭泣呢，只是她不能跟着软弱，她要变得更坚强，她相信蓝沢会没事的。
后出来的橘医生，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是叹气着。
五十、
三天过去了，蓝沢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绯山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蓝沢，和站在床尾记录着的白石，心里的难过也渐渐加重，蓝沢啊，快点醒来吧，这一倒，就是两个人倒下啊。
“放心吧，我还没有倒下。”好像看穿了绯山的心思，白石非常镇定地对着绯山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说完，白石越过她的身旁走开了。
“唉，年轻人的承受力就是好啊。”
突然身后出现的橘医生吓了绯山一跳，“啊！我说您能不能过来的时候出点声啊?”
“是你太专注啦。”
橘医生走进了蓝沢的病房，绯山跟了进来，“您说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看他的意志吧。”
在没有蓝沢的日子里，白石只能靠着不断的工作来麻痹自己，每天除了去做必要地检查和记录外，逼迫自己不去特意看他。
坐在回程的直升机里，白石望向窗外，如果蓝沢没有醒来，怎么办？
“怎么了？”对面的冴岛看着白石的脸色不是特别好的样子，“你不是很有自信的吗？”
白石知道她说的是那天在急救室里，自己为蓝沢动的两次手术。其实他们都不会明白的，当时的情况，自己虽然表面镇定自若，可是心里却在害怕。还记得当初蓝沢问自己，如果母亲受伤了，会让谁去救。只有真正信任的人，才会真正的安心。手术刀握在手里，没有犹豫地划下，我要让你相信我，我也要让我相信自己。
“彰？”在医院门口看到彰的身影，白石向他走了过去。
“那个，白石医生，蓝沢医生他——”
“他还没醒。”白石的神情有些黯淡，“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不，不用了。”彰扯了扯衣角，低下头，“白石医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有人怪你，早点回去吧。”是啊，一味地责怪有什么用呢？如果要说错，应该是自己错在先，要不是蓝沢那晚替自己追出去，也不会弄成这样。
连着几天值晚班，只是期待着蓝沢会在某个时刻醒来。
“白石，你今天回去休息吧。”绯山看着过度劳累的白石，有些不忍，“放心吧，蓝沢会没事的。”
白石突然想到了这几天蓝沢出了事，涓江女士那边没去过，她老人家会不会担心呢？“好。”
起身向更衣室走去。
“绯山，如果蓝沢医生醒来——”
“我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拜托你了。”
白石来到蓝沢奶奶的疗养院，走进病房。
“啊，是白石医生啊，快过来坐啊。”老人看到白石，一下笑开了脸。
“嗯，涓江女士，最近怎么样？”
“我还是老样子。对了，耕作呢？这几天都不见他来。”
“哦，他，他最近有些忙。”白石有些遮掩，不过还好没被发现。
“耕作这个孩子啊，还真是要强。呵呵！”老人看向白石，一把拉过她的手，“白石医生以后要多多照顾耕作那个孩子，如果他忙，就让他不要一直来看我了，他的那份心我早就知道了。”
白石点点头，心里却不是滋味，想着如今同样躺在病床上的蓝沢，又看了看眼前的老人，“那么涓江女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白石医生忙的话也不用经常来看我，走好。”老人向她摆了摆手。
出了疗养院，白石的眼眶有些湿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回医院。


五十一、
来到医院，直奔蓝沢的病房，拿过椅子放在床边。看了看仪器里的数字，还是原来的样子。
白石静静地坐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是第二次了，看到那么虚弱的你躺在我的面前，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是不是我把你逼急了，逼你说出了那句话，然后就受到报应了。你醒来吧，你醒来了我再也不逼你了，你让我怎样都行，只要你醒来。你说叫我不要放弃对你的信心，好，我不放弃，请你也不要放弃对我的信心。醒来吧，蓝沢……
迷迷糊糊间天已经亮了，白石不知不觉地趴在蓝沢的床边睡着了。一早进来查看的绯山，看到这幅场景，轻轻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白石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的头，突地一醒来，发现原来是自己有些神经质了，还以为是蓝沢醒了呢。看了看蓝沢，他仍旧双目紧闭，起身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了一眼蓝沢，打开门出去了。
“还没醒吗？”绯山看着刚换好衣服出来的白石。
“嗯。已经第五天了。”白石惆怅地叹息着。
“白石医生，绯山医生，快！橘医生叫你们去。”
赶到的时候哦，橘医生正在做着抢救工作，三井医生示意她们过来帮忙，“呼吸突然停止，出现休克状态，心脏供氧不足……”
白石慌乱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人，自己却无从插手，怎么会这样，早上还是好好的，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到绯山背对着自己坐着，猛地起身，“他怎么样了？”
绯山就着椅子转过身，“他没事。”
“我去看看他。”
刚想起身，不料却被绯山拦下，“你还在吊针，有些脱水，先休息一下吧。”
“可是——”
“他不会有事的！”绯山很坚定的对着白石说道：“相信我们。”
晚上，白石又独自来到蓝沢的病房，说好了没事就不去的，现在却越来越勤快呢。周围的仪器声此时听来特别厌恶，还有那些插在你身上的管子，你到底还要躺多久？
“今天差一点就没命了。”橘医生不知不觉来到了白石身后，“放心吧，这小子命硬着呢。”
白石微微点了点头，可还是不能完全放心，不，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放心了，想要就这样看着你，直到你醒来。
不知道橘医生是什么时候走的，白石仍然坐在昨晚的位子上，月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在身上，反射出白石更为惨白的脸。
双手轻轻附上蓝沢露在外面的左手，冰凉的感觉顿时传开。白石用自己不算太暖的手包围住这份冰凉，你能感觉到吧，这微弱的温暖。
看着看着，眼眶里积聚的泪水无预警地颗颗滴落，头埋在床边，小声地哭泣着，是的，我不坚强，一点都不坚强，所以请你赶快醒来吧，不然我就快要崩溃了。
冰凉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只是过于伤心的人儿并没有感觉到。
夜似乎还很长，白石哭累了，渐渐睡去，梦里你会很快就醒来的。
五十二、
依旧冰凉的触觉，只是此时却在脸上流连，想要摆脱这种幻觉，举起手搭在不舒服的来源，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看到床上的人微睁着眼睛，有些吃力地看着自己，“你醒了？”忙拿出口袋里的笔式手电筒，“我检查下瞳孔对光。”说完轻轻撑开蓝沢的眼睑，然后又查看了下仪器里的各项指标，不放心的又把橘医生叫了过来。
“呼吸恢复正常了，意识也恢复了，这下就只剩胯骨骨折部分，需要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休养了。”橘医生记录完准备出去，“啊，今后躺床上就慢慢享福吧。”
目送橘医生出了门，白石慢慢走向床边，看着躺着的人仍旧虚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着，“还好你醒了。”拨开额上的碎发，与那双失去往日光彩的眼睛对视着，看到他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声音，有些心疼地制止，“别说话，刚醒过来可能还不能发声。”
“嘀嘀嘀——”
接完电话，白石看了一眼蓝沢，发现他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于是带着微笑跑了出去。
“呐，蓝沢醒了啊？”一同处理病患的绯山问着白石。
“嗯，早上醒的。”
“啊，终于醒了啊！这下好了。”绯山走到另一边去做超声了。
白石的脸上莫名地露出笑意，是啊，终于醒了呢。
这几天，蓝沢的身体慢慢好转了，可以摘下氧气罩说话了。
“年轻人啊，恢复的就是快啊。”在门口碰到刚出来的橘医生，白石向他打了声招呼便进去了。
“奶奶那里——”
“我之前已经去过了，没有跟她说你出车祸的事。”
“谢谢。”
白石走近蓝沢的床边，轻轻帮他拉了拉被子，“我才要谢谢你呢。”拿过椅子坐了下来，“谢谢你醒了过来。”
“感觉到什么了吗？”
“嗯？”
“心脏穿刺手术和气管切除手术。”
“感觉到了，很热，不断地在冒汗。”白石看着蓝沢，笑了一下，“还有信念的力量。”
蓝沢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很厉害嘛。”
“呐——”白石想问却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问，有些犹豫。
“什么？”
“那天晚上你说的话——”
“咳咳——”蓝沢佯装地轻咳了一下，“假的。”
“什么？”白石带着怒意瞪着眼前的人，却发现他嘴角的笑意，一时间又有些被耍的感觉，“随便你真的假的，反正我是不管你了。”
蓝沢见她起身要走，忙伸手抓住她的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小气了？”
两人相视，互相笑开了。
“彰？”白石看到站在门口有些畏缩的彰，想要招呼他进来，“来了怎么不进来啊？”
“我，我——”
“进来吧。”床上的人带着不明的口气，让白石微微有些一怔。
“我是来看蓝沢医生的。”彰没有看蓝沢，而是对着白石说道。
“Doctor Heli，Engine Start！”
此时白石右肩上的呼叫器响了起来，白石望向蓝沢，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
彰看着白石跑出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些阴沉，转而看向床上的蓝沢，“你还没死啊？


五十三、
“真遗憾，我还活着。”
“哼！”彰走近蓝沢的床边，双眼直盯着他，“这下更好，公平竞争。”
“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如果我把那天的事告诉她。”蓝沢仍然不动声色地说着。
“她不会相信的。”
蓝沢抬眼看着他，轻笑着说道：“那就看看她到底相信谁。”
忙完直升机的事，白石又跑到蓝沢的病房里。“彰走了吗?”
“嗯。”
“那个孩子一直在自责呢。”白石想到那些天彰的表情，心里也有些小小的难过，毕竟一个孩子看到这样的车祸场景，也一定吓坏了吧。
“是嘛。”
被蓝沢不以为然的口气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又不想过多地追问车祸的事，只能站在一边不出声。
“你不要没事就往我这跑，想偷懒吗？”
“什么啊？”白石小声地嘟哝着，“现在的我太过于害怕见不到你了，这种要失去的感觉不想再去回味，有时候我想只要这样能看到你就足够了，我已经不敢有太多的奢求了。”
没有想到这场车祸给白石带来的触动，蓝沢有些自责，“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到蓝沢的脸上呈现出的自责，白石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我又没怪你，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啊。”
普通的一天早上，蓝沢看到进来的橘医生，稍稍有些意外，因为已经习惯了每天准点白石进入自己的视线。
“不要看了，白石和绯山今天去接藤川了，交换生结束了，那个家伙今天回来了。”
“哦。”蓝沢平淡地回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吧。”
“嗯？这个啊，你要去问白石咯，她才是你的负责医生呢。”临走前，橘医生不忘调侃几句，“躺着不是很好嘛，有人贴身照顾着，不要太惬意哦。”
“那么您来躺着吧。”蓝沢侧过头不去理会他。
“免了，我躺着可没人这么照顾我啊。”
接到了藤川，伴随着久违的嗓音，三人风风火火地回了医院。
门口看到了彰，白石示意他们先上去。
“绯山啊，那个孩子是谁啊？”
“你就别管啦，赶紧上去，你不是说有礼物吗？”
绯山回头看了一眼白石和彰，总觉得那个孩子好像不简单。
“白石医生！”
“嗯，怎么过来了？”其实自从蓝沢出事后，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有些沉默了，收起之前天真单纯的样子，这让白石有些担心，是不是受到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呢？
“那个，我是想说蓝沢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起什么？”
“说什么？”
看样子蓝沢是没有跟白石说那天晚上的事，彰马上换了个话题，“那白石医生你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我相信你，我想蓝沢医生也不会怪你的。”果然，他是为了车祸的事情，白石微笑着摸了摸彰的头，“还是喜欢以前的彰呢，整天嘻嘻哈哈的，你看你现在都变了。不要再去想那晚的事了，好吗？”
“嗯！”露出笑容，其实心里却是冰雪一片，怎样让你更喜欢我点呢？
五十四、
“啊哈哈哈哈！藤川我回来啦！”刚进当班室藤川就扯着嗓子叫喊出来，不过只赢得片刻的注目，大家看了他一眼，仍旧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奇怪，怎么反应不热烈啊。”藤川抓了抓头发，回头看了一眼绯山。
“门诊处有个病人摔倒了，你去看一下吧。”经过藤川的身边，冴岛边看着手中的病历边对着杵在原地的人说道。
“什么？我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居然叫我去看一个摔倒的病人。”看着冴岛渐渐走远，并没有理他，有些纳闷。
“你不去我去。”没等藤川开口，绯山也走开了。
“喂，绯山啊！
午休的时候，白石照例来到蓝沢的病房，“呐，今天给你带了鱼片粥。”
“喂，我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下床。”蓝沢坐起身，看向进来的人。
“等你完全好了再说。”
“我现在已经很好了。”蓝沢有些烦躁，不想像一个残废一样，吃喝都要靠别人。
“喂，你能不能不要逞强了呢？今天碰到复健科的医生，他说你太过急躁，小心旧伤没好又添新伤呢。”
白石打开盖子，小心地盛了一勺递到蓝沢面前。
“我自己来。”蓝沢忙拿过白石手中的勺子和碗，现在的状态还是能够自理生活的。
“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蓝沢有些鄙视地看着她。
“没有啦，只是现在的蓝沢医生像小孩子一样。”
不理睬眼前的人，蓝沢撇撇嘴，继续喝着手里的粥。
“啊，蓝沢啊， 3个月没见有没有想我啊，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啊！”
被进来的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呛了一下，轻咳起来。白石见状，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来者，然后轻轻拍着蓝沢的后背。
镇定下来的蓝沢，示意白石放开自己，然后躺回床上，“哦，你回来了啊。”
“是啊，我从美国回来啦！我现在可是出过国的医生啦，档次不一样了嘛！哈哈！”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响，藤川有些尴尬地走进蓝沢，“蓝沢啊，你没事了吧？”
“死不了。”说完被白石瞪了一眼，蓝沢忙移开视线，“差不多了吧。”
“听说你昏迷了6天唉，这么严重的啊？”藤川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蓝沢，“是不是听到我藤川要回来了，所以就马上醒过来了哈？早知道我就早点回来了。”
没有理会藤川的话，白石起身去洗碗。
“白石怎么了?刚刚的脸色好恐怖啊。”
蓝沢知道，白石还在后怕，只要一想到自己昏迷了那么久，就会莫名的害怕起来，她这样的情绪自己是知道的。
“嗞嗞——”
打开手机，一条新信息。‘白石医生，晚上可以见面吗？’
白石想了想，蓝沢现在也好了差不多了，离开一会会也没关系的，而且上次帮彰准备的礼物还没有送出去呢，正好今晚补给吧。‘好的，晚上见。’
“呐，你还和那个小鬼有联系啊？”刚进来的绯山看到白石拿着手机，马上明白了又是和那个小鬼发信息。
“嗯。”
“你不觉得他怪怪的吗？”
“有吗？”
“没有吗？”
“彰还只是个孩子啦！”白石笑笑，收起手机准备离开。
绯山拉住她的手，“你别小看他，说不定——”
“彰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知道你要说那晚的事，出了车祸谁也没有料到的啊。”
真的是这样的吗？


五十五、
“蓝沢，那晚你怎么会出车祸的？”绯山一到蓝沢的病房，二话不说地就进入正题。
“怎么了？”蓝沢侧过头看了看门外，没有人。
“你不用看了，白石去见那个小鬼了。”绯山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跟你有关吗？”蓝沢把视线移向窗外，没有去看绯山。
“那你也不打算让白石知道真相吗？”绯山走到床尾，双手撑在了挡板上，“说吧，车祸的真相。”
白石拿着上次买给彰的生日礼物，看了一眼手机，啊，到点了。
走到门口，看到了不远处的彰，蹲坐在椅子上。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他的后背上，拉长的影子在地上形成长长的一道。白石有些迟疑，这样的彰看上去是那么孤单、那么无助、那么寂寞。看到自己走了过去，也没有了昔日的热情，只是蹲在那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到他面前。
“白石医生，你来啦。”彰从原来蹲坐的姿势改为双脚着地坐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嗯。”白石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彰，“这个给你，生日快乐，虽然有些迟了。”
彰说了声“谢谢”，接过白石递来的东西，翻出了这个公仔，把他举到自己的脸庞，“这个是我吗？”
“是啊，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像彰呢。”白石笑了出来，“喜欢吗？”
“嗯，只要是白石医生送的都喜欢。”彰仍旧有些黯淡的神情，“白石医生，如果哪天你知道了我做了坏事，你会不会讨厌我呢？”
“怎么会？彰怎么会做坏事呢？”白石拍拍彰的肩，“我知道你一直在为蓝沢医生车祸的事而懊恼，其实这并不怪你，不是吗？”
看了白石一眼，微微缩了缩身体，躲进白石的怀里，“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我只是，想要有个真正关心我的人，我只是，想要被人爱。”
感受着彰颤抖的身体，白石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只是想要被人爱，也许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等待着被人爱吧，无论是蓝沢，还是彰，都缺少了太多的爱，所以才会那么敏感，那么想要伪装起脆弱的自己。我现在越来越能体会到你们的孤独和悲伤，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的，我已经太害怕失去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虽然经常看到，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无法承受的痛楚。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白石怔怔地看向前方，不知是说给谁听，只是不愿任何人受到伤害。
靠在窗台，透过玻璃窗看到楼下依偎在一起的白石和彰，绯山看了一眼旁边的蓝沢，“这样真的好吗？”
一旁的蓝沢静静地看着远处，没有任何波澜地说道：“这样三个人的伤害才能减少到最小。”
“如果那个小鬼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他终究，还只是个孩子。”
关上门，绯山靠在墙上，思考着蓝沢说的话。爱，究竟伤了谁，又救了谁呢？
五十六、
下了直升机，看着前来接手的人，白石愣了一下。趁着推动移动床的空隙，白石轻声问着身边的人，“你怎么来了？”
“躺太久了，难受。”眼前的蓝沢换上了工作服，感觉一切都已经调整好了的样子，白石也不再多说什么。
完事后，蓝沢走到白石旁边，“晚上去看奶奶吧。”
白石点了点头，“你真的已经没事了吗？”
蓝沢边走边说道：“除了有时呼吸时肋骨处会痛之外，别的都没问题了。”
“哦。”
依旧送到白石家门口。
“我到了。”
“嗯，进去吧。”
什么啊，就这样啊。白石心里有些小失望，原来那句话说不说都一样的啊。犹豫了半天，见蓝沢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挫败地转身。
“那个——”蓝沢走到白石身旁，“谢谢你。”
白石没有抬头，感觉心跳有点快，“没，没关系。”
手搭上白石的肩，轻轻把她的身体转向自己，“那句话，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心情，好吗？等到给得起承诺之前，请不要放弃。”
“嗯，不放弃。”白石抬头对着蓝沢笑了笑，“你也不要放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一把揽过白石入怀，闻着颈间的发香，彷佛可以看到未来，“和你一样，全力以赴。”
送走了白石，转身看到了彰。
坐在秋千上，两人一前一后地晃动着。
“只有跟你在一起，她才会笑的那样幸福。”带着些许苦涩的情绪，有些无奈看着地面。
“跟你在一起也一样。”
“不，不一样。”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你说的对，起码那不是爱。”
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夜空，“一直逃避，不敢正视，只会不断地去伤害。”
同样仰起头看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我好怕一个人的感觉，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一个人也能过。”蓝沢低下头来看着彰，“并不会觉得孤独和被遗弃，因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人需要自己。”
“有谁会需要我呢？”自嘲地笑了笑，“根本没有人，我不像你，是个急救医生。”
“如果不去找寻，又怎么知道没有呢？”蓝沢转回头，看向远方。
“你不怪我吗？那天的事。”
蓝沢没有出声，静静地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
出了手术室，白石拍了拍绯山的肩，“你已经尽力了。”绯山向她点了点头，可还是不能释怀，7岁的生命，就这样终结在手术台上，如果，如果在现场能够早点处理好，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向家属报告者死亡信息，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人，绯山微微咬了咬下唇，这样的经历越多，并不会使人变得有多坚强，反而会对自己产生了质疑，生命在自己手中，真的有把握去掌控吗？
白石看着绯山仍旧脸色沉重地走进当班室，彷佛也受到触动般，原来生命如此脆弱，太多的年华还没有去挥霍就已经终止，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蓝沢，抬眼看到他现在正检查着病患，突然开始庆幸，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右肩上的呼叫器同时响起，与蓝沢对看了一眼，白石跑了出去。


五十八、
“什么？白石你要搬去和蓝沢同居？”
白石和绯山一人一边把过于激动而站起的藤川拽了下来，“嘘，你小声点啦。”白石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围，还好现在时间比较晚，餐厅没什么人了。
“呐，你考虑清楚了？虽然蓝沢的为人可以相信，但你一个女生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啊。”绯山则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而是想到两人以后的生活可能会遇到的尴尬。
其实白石也有些懊恼，怎么就那么快答应了，导致那个时候还被蓝沢说成巴不得，唉。
“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吧。”绯山想了想，可以把自己的房间分白石一半。
“额，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虽然说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可白石还是私心地期待着与蓝沢同居的日子。
这边的蓝沢也有些小郁闷，怎么就这样叫人家住到自己的家里了，而且说好彼此要保持距离，不捅破这最后一层关系，可是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抱她，想要更接近她，也许这层关系马上就要不攻自破吧。果然，人经历了生离死别，都会变得更加去珍惜身边的人或事了，也许这场车祸会是个转折，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她，我们除了坚强起来，也懂得了如何去爱。
白石就这样拖着两大箱装着生活用品和衣服的箱子来到蓝沢的家。打开门，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男生的房子那样脏乱，这里很干净很整洁，不像是临时打扫的，总体看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干净利索。
“你住这间吧，本来是给奶奶准备的。”蓝沢打开卧室的门，示意白石进去。
也是一样的干净，本以为没有人住会有积灰，手摸上柜子，居然一尘不染，有些疑惑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咳——昨天有打扫。”
原来是这样，还真有心呢。蓝沢帮着白石把箱子提到卧室，又带她看了厨房和卫生间。
“我的房间在你对面，好了，你自己先整理着，我出去买点吃的。”
目送着蓝沢的离开，白石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打开箱子，把东西拿了出来开始摆放。
蓝沢和白石作息几乎是一样的，要么就是一起在医院值班，要么就是一起回家，早上一起去医院。这样的日子看似平淡，却在不断充实着两人的心，只是比平时多了一个人，却有了不同的感受。短短几日已经形成默契的早上，两人会同时打开门，看到对方后互道声早安，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白石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小惠啊，你现在住哪啊？”
“住同事家。”
“男的女的？”
白石犹豫了一下，“女的。”
“那今天晚上妈妈过来看你。”
“……”
一同走到蓝泽家楼下，白石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个——”
刚走几步的蓝沢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等下我妈妈会过来，能不能请你——”
“我明白了，等她走后打电话给我。”于是，蓝沢转身朝着公园走去。
白石还没来得及说感谢，电话就响了，只能边跑上楼，边对着电话说道：“还有10分钟？好的好的……”
“叮咚——”
“啊，妈妈，您来啦！”
“是啊，我来看看你住的环境，就你一个人在？你同事呢？”白石的妈妈走进了屋里，四处张望着。
“啊，她，她今晚值班。”
“这里环境不错，不过两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也要小心点。”
“我知道了，妈妈。”白石把妈妈带到沙发边坐下，倒了一杯水给她，“您什么时候走啊？”
“这孩子，我刚来就叫我走？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今晚就住这了，反正你那个同事也不在。”
“什么？！”

五十九、
“那个，妈妈，您今晚还是回去吧，我，我送您。”白石起身拉起妈妈就往外推着。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赶妈妈走？”
“我明天一早就要去医院的，您在这也不方便，还是今晚回去吧，我送您下去。”二话不说就把妈妈送出了门口。
“好吧，小惠啊，以后一个人住要自己小心啊，注意身体，还有——”
“我知道啦，妈妈，您走好。”送到大门口，白石向妈妈挥了挥手，见妈妈走远了，微微舒了口气。
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啊，走得太急忘把手机带出来了，只能向公园走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滑滑梯上的蓝沢，靠在杠子上闭着眼睛，依旧穿着单薄的衣服。走近一步来到他身边，“那个——”
听到说话声，蓝沢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人，“走了？”
“嗯。谢谢！”
蓝沢起身翻下滑梯，向前走去。
“啊，你吃过饭了吗?”白石跟了上去，其实自己的肚子有些饿了，下了班就往回赶，刚把妈妈送走，都没有吃东西。
蓝沢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如果换做平时，蓝沢也就用泡面解决了，不过现在多了一个人，还要考虑以后的伙食问题了，蓝沢轻轻叹了口气，“走吧。”
两人来到一家拉面店，点了两碗豚骨拉面后有些尴尬地坐着。
“你妈妈那么快就走了？”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于是蓝沢随便找了点话开口。
“嗯，我让她早点走的。”想了想，还是不把赶妈妈走的事情说出来。
“其实，不用为了我特意这样的。”好像看出了白石的心思，蓝沢撇过头看向别处。
就当两个人之间的气息不大寻常的时候，服务员把面端了上来，“面来啦，两位看上去脸色不大好啊，小两口吵架了？”边把面端上桌，边在一旁调侃的服务员，一不小心把面汤洒了出来。
“啊！”不巧地洒在白石的放在桌边的手上，有些受惊地叫了出来。
一把抓过白石的手，蓝沢起身有些怒视着服务员，“怎么搞的你？”
老板见状，忙跑了过来，不停地道歉着。
蓝沢没有理会他们，拉着白石出了店门。
“那个，面——”走到马路上，白石仍然被蓝沢拉着手，只是更类似于拖着前行。
被蓝沢的眼神吓到了，忙低头什么也不说地就着蓝沢拉住自己往前走去。
“手，有点疼。”蓝沢用力地抓着刚被烫到的手，让白石有些吃痛。
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蓝沢忙放开手，“抱歉。”
来到便利店门口，蓝沢让白石在门口等自己一下，便独自走了进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的背影，白石突然觉得这样安逸的生活，不知道能持续多久，你独特的表达方式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呢？
灯光下，细心地擦拭着烫伤处，你好看的脸庞不断在我面前来回晃动，冷峻背后的温柔，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吧。想起了之前为你消毒伤口的场景，那时的我们还太不勇敢，而如今，我们是否真正拥有了呢？


六十、
“呐，白石，你手怎么了？”碰到一早就来到医院的白石，绯山看到她手背上的贴布。
“啊，昨天不小心烫伤的。”
“是嘛。”
看到绯山眯起了眼睛，带着琢磨的眼神，白石有些背脊发凉，“我，我先走了。”
今天的事故似乎有些多，光直升机就出动了两次。白石抬头看着蓝沢又跑了出去，心里有些担心，毕竟上次的车祸差点要了他的命，还没完全休养好就开始了工作，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呢。
“请问，蓝沢医生在吗？”
“蓝沢医生坐直升机去了，您有什么事吗？”白石看了一眼来者，“啊，您是蓝沢医生的爸爸吧。”
“是的，既然他不在，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胸牌，递给了白石，“应该是他早上留在那里的。”
早上？想起了早上自己起来的时候已经不见蓝沢的踪影，只看到桌上的字条要自己去医院。早上他去过哪里了？“那个，他早上去过哪里了吗？”
“墓地，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来者向白石微微点了点，“那么就拜托你了。”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不好意思，可能有些冒犯，不过能不能跟您谈谈，关于蓝沢医生的事？”正在这时，白石的手机响了，“请您先去接待室等我，拜托了，拜托了。”按掉电话，白石跑了出去。
在急救室里碰到推着移动床进来的蓝沢，白石看了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她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等自己见完他爸爸后才跟他说。
蓝沢感觉到白石的心不在焉，结束后想要问她怎么回事，没想到她已经跑了。
“哇，白石怎么跑那么快？还有病人吗？”一旁的藤川不知对着谁说道。
完事后的蓝沢送了口气，拿着报告走了过来，无意中路过接待室，又无意中往里撇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他倒退了几步，来到虚掩着的门口。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
“虽然这令人难以接受，不过却是事实。”眼前的人平静地开着口，与对面坐着的白石形成鲜明对比。
白石不知怎的，会如此激动起来，“就因为一时的冲动……”好像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眼泪猛地流淌下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样会给蓝沢医生带来多大的伤害，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有多难过。”起身双手重重拍上桌子，睁着泪眼看向坐着的人，“你们，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他？”
“我想，这是上一代人的事，其中的缘由恐怕你们是无法体会的。”
“是，是无法体会，可是你知道蓝沢医生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他缺少太多的爱，你们——”
门外的蓝沢推开门，没有看坐在椅子上的人，而是径直走向过于激动地白石，揽住她的肩靠向自己，“别说了。”
看到进来的人，反而更加难以平复心情，“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别这样。”看着过于伤心地白石，蓝沢有些无奈，“都是假的，都是在撒谎。”对着白石说的话，眼睛却直视着坐在椅子上的人，“没有一句是真的。”


六十一、
待坐着的人走后，蓝沢放开白石，“你这个笨蛋，那么激动做什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白石有些懊恼，可没有后悔，微微低下头，“他们，不该这样对你。”
“拿来。”
白石从口袋里掏出蓝沢的胸牌递了过去，“你一定很难过吧。”
“不，你这样我更难过。”说完走了出去，留下白石一个人。
绯山一直看着眼前的女人哭得如此惨烈，有些不忍，但又束手无策，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枫小姐，您先生已经在放弃延长生命的单子上签了字，所以我们不会对他进行最后的抢救，现在靠着药物维持着最后的生迹，等到药效过了就会死亡。”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签这样的字，为什么啊！”没有理会绯山，只是握住躺在病床上的人的手，“你说过我们要一直在一起，我们要一起生活，一起老去，一起走向终结，可是现在——”
“两个人有时候不等于我们啊。”绯山喃喃地说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
绯山突然想起了那天在接待室和白石一同接待的那个女人，应该才是枫小姐先生真正爱的人吧，也是后来他选择签字的真正原因。
“她还是这样吗？”进到ICU的白石看着靠在一旁桌子上的绯山。
“嗯，整天都这样。”
“那天，我的做法是不是错了？”白石开始有些迷茫，带着明显引导性的话语，让人不容做出别的选择。
“不，这样做对他们三个都好。”
互相点了点头，白石正准备出去，却听到了仪器里发出的危险警报声，和绯山一同走到病床边，白石拉开蹲在一边哭泣人儿，“枫小姐，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帮您先生做个检查。”
说完看向绯山，只见她摇了摇头，“什么都不能做。”
随后赶来的橘医生和蓝沢，也只是稍微查看了一下，站在了一边，“抱歉，枫小姐，由于您先生不希望延长生命，所以我们——”
“够了，不要再说了，你们作为医生，就这样见死不救吗？”看着仍然站着不动的医生，“你们救救他吧，求求你们了，救救他吧。”说完眼前的女人跪在了他们面前。
“枫小姐，您先起来。”绯山上前把她扶了起来，“抱歉，我们真的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你们还是人吗？”说完女人像失控般，看到旁边刚推着车进来检查的护士，忙从车上拿过剪刀，一把勒住绯山的脖子，把剪刀架在上面，“你们，你们如果不救他，我就，我就刺下去了。”
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心电图里传来一声低吟，“嘀——”随即出现的一条直线，也预示着生命的终结。
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先生就这样死了，“都是你，都是你不救他！”
好像把矛头指向了绯山，不断摇晃着绯山的身体，锐利的剪刀就在脖子旁晃动。
“您先冷静一下，枫小姐，放开绯山医生。”
“你们别过来，都是你们的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刀尖已经划破绯山的脖子，一道血印出现了，“枫…小姐，你…”绯山被勒住脖子而显得有些透不过气。
而正当此时，白石却一把冲了上去。


度叔，你是好人~~别再吞楼了
六十三、
拉扯挣扎间，白石的脑海里只想到了那个人，为什么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蓝沢…快来…啊”
“嗯？叫谁的名字呢？没人会来救你的，哈哈哈——”
“大哥，这妞犟的很！”
“哼，给她点颜色看看。”
被压制在地上，突地感到了自己的无力，蓝沢，蓝沢，你在哪?
“放开她！”一道冷峻的声音，是蓝沢吗?他听到自己的呼喊了吗？他来救自己了吗？
“什么？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白石有些艰难地转过头，“啊，是彰？”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疑惑和担心，
“我说——放！开！她！”从没有过的慑人的眼神，渐渐握紧的拳头，预示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来的正好，上次那笔账正要找你好好算一算呢。兄弟们，上——”
看到三个人追打着彰向远处跑去，白石缓慢地坐起身，勒紧被敞开的领口，低着头身体颤抖着。
感觉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白石缩了缩脖子，把头埋进双臂中。
“你还真不让人省心啊。”
听到声音，白石微微抬起头，睁着模糊的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着眼前的人。
叹了口气，来者蹲了下来，伸手把眼前的人揽入怀。
触到熟悉的气息，白石的委屈一下倾泻出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蓝沢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人，手不断轻拍着白石的后背。
“我，好怕。”
哽咽的语气，让蓝沢的心震动了一下，“对不起。”
相拥了一会，逐渐平静下来的白石，抬起埋在蓝沢怀里的头，“那个，彰——”
“是他让我过来的。”本来就在路上走的蓝沢，虽然不想承认，可的确是出来找白石的。在转弯处看到彰被人追着，刚想上前，不料彰却大叫了一声‘白石医生在前面的巷子里’。
蓝沢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了白石的身上，拉着她站了起来，“走吧。”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
“那个，走慢一点啦，我——”
好像意识到自己不该太过冷淡，于是转回身，拉过白石的手，带着她出了巷子。
来到稍微明亮的马路上，蓝沢动了动手，想要放开白石，不料却发现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白石，蓝沢还是决定不松开手。
一路上习惯的安静，可此时却不是什么好事，越沉默越代表还在阴影中，“在想什么?”
白石摇摇头，想的东西太多了，就快要超负荷了，好累。
随着身边的人停下了脚步，白石不解地看了蓝沢一眼。
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抱住她，“别想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蓝沢知道她的担心和疑惑，于是到了家门口，示意白石自己进去，转身下了楼。
在刚刚那个巷子里找到了彰蹲坐在地上，脸上挂了彩，不过不算特别严重。
“白石医生——”
“已经回去了。”蓝沢站在彰的身旁，抬眼却看向前方。
“是嘛，那就好。”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欠她。”


六十四、
转动钥匙打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窝进沙发里的白石，手里抱着抱枕，头靠在旁边好像是睡过去的样子，不经扬了扬嘴角，这样是不是像妻子在等辛勤在外工作了一天的丈夫回来呢？
“唔，你回来啦！”正想着，只见白石慢慢睁开了眼睛，带着迷糊的模样还真……像个笨蛋呢。
收起了笑意，蓝沢不出声地走进厨房。
“啊！彰——”看到站在门口却迟迟不敢进来的人，白石一下坐正了身体。
彰向着白石弯了弯腰，有些犹豫。
“你还要在门口站多久？”出声的是蓝沢，依旧没有什么波澜的语调，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白石面前的桌上。
白石轻声地对着蓝沢说了声“谢谢”。
待彰坐上了沙发，蓝沢绕到沙发背后，弯下腰在白石耳边低低地说道：“有些事当面说会比较方便。”说完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回过头，有些感激地看着走进去的蓝沢，随后又看向眼前的人，脸上有打斗的痕迹，起身翻出了柜子里的药箱。
“那个，白石医生——嘶！”
因疼痛而发出的抽气声，白石停了停手里的动作，面带正色地说道：“先别说话。”
看到白石还是会理睬自己，彰稍稍放下了心，“其实也不是很痛啦，啊——我是说，白石医生，之前的事——”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扯开创伤贴，小心地贴在彰的脸上，完事后白石整理着药箱并放了回去。重新做回沙发上，白石喝了一口蓝沢拿来的水，然后开始进入正题，“你怎么会认识那些人的？怎么会跟他们结的仇？”
“我——”
“这段时间你到底在干什么？”
“其实——”
“我知道我那天的态度有些强硬，可是你不能就这样，就这样堕落了啊！”白石有些痛心，原来那个明朗的彰不见了，为什么现在变得越来越陌生了呢？
“白石医生还会关心我啊，我好开心。”彰笑了起来，可是不见以往的阳光，曾经那么单纯那么快乐的你，为什么现在你的笑容那么苦涩呢？
“你怎么了？”白石越发觉得不对劲，有些担心地握了握彰交叉着的手。
彰用着失去光彩的眼睛看了看白石，“没事，我来只是希望白石医生能够原来我。”
“我原谅你。”白石马上接上彰的话。
“那就好，那我先走了。”逃似地打开门又关上门。
还想说什么的白石，却看到已被关上的门，心里不禁泛起涟漪，这个孩子到底在过什么样的日子啊！再次拿起杯子握在手中，此时蓝沢从屋里走了出来，把一张纸拿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捡的。”蓝沢撇撇嘴，坐到沙发另一边。
打开一看，CT诊断书……
“怎么会这样？”
“应该是遗传。”拿回被白石捏在手里的纸，蓝沢又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早期，你要不要去劝他一下？”
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白石又拿起被自己放在一边的抱枕，紧紧抱在怀中，“为什么，事情都来的那么突然？”


六十五、
“绯山——”在更衣室里碰到独自坐在椅子上的绯山，白石知道她还在想着枫小姐的那件事，心里肯定不好受，更何况还受了伤。
绯山看到来者，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伤口怎么样了？”
“还好不会留下疤。”
“心里的伤口呢？”
绯山顿了顿，“一道一道，已经累积了好多。”
白石走过去，坐在与她相反的方向，“也许那天，我真的错了。”意向不明的，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对彰的态度，还是签字的事。
“不，你没错，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绯山微微转过头，“不能总是想着过去的错误，眼前说不定还有更大的挑战需要面对。”
达到共识般，两人相视了一下，“加油吧。”绯山拍了拍白石的肩，走了出去。
作为医生，不应该把病人的人生也考虑进去，这样就太累了。但是当面对真情的时候，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落日叹了最后一口气，深埋下头颅，惨死在西方的天空。凉风瑟瑟地打在脸颊上，利刃仿佛要割出一道道伤痕，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血红中。偶尔有单只的飞鸟从头顶上掠过，哀唱着悲凉。
紧了紧衣领，白石没有等蓝沢就从医院走出来，她决定去找彰。
微快的步伐，不过还是被后面的人追上。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还真不放心呢。
看着跟上来的蓝沢，白石点了点头。
还是在那个巷子里找到了人。
“彰。”
蹲坐在地上的人抬头看了一眼来者，随即又低下头，“嗯，白石医生，你怎么来这了?”
“起来。”一把拉起彰，让他面对自己，“你听我说，你现在是早期，不会有事的，跟我回医院治疗吧。”
“哥哥，他也是这样死的吧。”放空的眼神，连后面的蓝沢看了都有些不自在。
“你哥哥是晚期，而且癌细胞已经扩散。但是，在你的CT诊断上面看来癌细胞只有0.2cm，可以控制的，跟我回去吧。”
没有回答白石的话，彰对上她的眼睛，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抱住了白石，“谢谢你，还会关心我，这样就够了。”
看着离开的彰，白石的内心很是纠结，为什么不肯接受治疗呢？
“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轻易能改变得了的。”蓝沢搭上白石的肩，示意她可以走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石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上次的事还没有解决呢。“呐，你——”
“干嘛？”
“上次的事——”
张了张嘴，蓝沢还是选择沉默。
“对不起啦，是我太冲动了。”既然这座冰山不肯开口，白石只能先道歉了。
“哦。”
什么，居然没有下文了？白石生着闷气绕过蓝沢快速往前走着。
回到家的白石一屁股坐上沙发，拿过旁边的抱枕。后进来的蓝沢看到她这副模样，轻笑了一下，也走到沙发坐下。
白石见他也坐了过来，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喂——”
“干嘛？”白石没好气地回答着。
“坐那么远干嘛？”
白石撇过头不去理他，哼，也让你尝尝冰山的滋味。
“过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