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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梦南柯】(文)(天宝x小冬瓜)(献给最爱的豪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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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vil300
  • 霍家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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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这里是新人。喜欢豪哥的时间并不久,但太着迷了,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出生 他太好了!
一楼啰嗦两句,二楼放文~
这里第一帖献给我最爱的豪哥的角色,董天宝。也献给太极张三丰里我最意难平的一对人。
选择写文章,主要是因为贴吧的大家剪辑视频都好有才,就想着,写点文给大家解解闷吧,本人以前就是个写同人文的。这文章纯属突然有了脑洞,又想抒发下对角色的意难平,如有意见相左,或者觉得角色被我写崩了的地方,希望大家轻喷,可能个人理解不同。
我真的爱天宝,爱豪哥,我很感谢他带给我们一个如此有魅力,充满张力的反派角色!天宝身为一个反派的恶和狠,在香港影史上我觉得也立得住。因为他有明确的目地,为了达到目地更是不择手段,这其实在剧作故事创作里,是一个角色最重要的设定!从目的性和动力上来说,我甚至认为他比君宝更像一个主角,只可惜主创方并不这么认为,剧情分配上也自然的减少了他的感情戏,只给了剧情推进必须的性格描写。
他打向小冬瓜的那一掌,是成为一个让观众不忘的反派,所必须的,甚至凭此超越了很多平庸的反派,但我觉得不代表他是没有感情的,他死前会不会想起的反倒是她的脸?这么想着,有了创作这篇意难平的动力。抗拒不住BE美学啊。
如果您读着觉得还挺喜欢,请留下您宝贵的支持。这篇文的情节可能有些地方比较晦涩,欢迎留言交流~我以后也会继续写写其他的豪哥角色,像是绿袍,秋生。
这里po上灵感来源,我最意难平的一张图片:


  • Devil300
  • 霍家东阁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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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梦南柯》
命运捉弄,兄弟相残。兄弟这个词虽然天宝还有君宝都曾放到心头,但现在拳脚交加,什么也顾不上了。
董天宝不知自己是否赢得了张君宝,对方那似水一般的招式让他无法拆解,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使出了一切能用的招式。拳风擦过脸颊,血水混着汗水流进他的嘴里,气息越来越乱。眼光一斜,瞥见日头的光逐渐变成了橘色,两人脸上都罩上一层金色。这幅光景,小时候在少林寺时天天都看得见。他竟然思念起了那时的日子。
几招过后,他又摔在了地上,该吐血吐血,该眼花眼花,身体却还不受控制的站起来,眼前除来金星,闪过的最多的,还是一张带血的脸。他不敢直视那双眼睛。脚下像踩着棉花似的,又冲了过去......
耳朵里传来了君宝的声音,那人凌烈的目光从眼前一闪。天地上下颠倒,眼前有很多银色的光闪过,他朝着那光落了过去,没法移动分毫,感觉有些许可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眼前却突然没了张君宝和秋雪的身影,连周遭那些又怕他又恨他又无能为力的官兵们也都不见了。真是可笑,难道这世间还有能让人形神俱灭的功夫,他会这功夫?
朝着日头落下的方向看去,那红似血的天空说不上真实还是虚假。再看看周围,那些褪色的兵营帐篷被晒的发脆,里面没有人气,他扬了扬修长的脖子往远望去,也不见有任何一个人。董天宝有些发懵,这时的他应该去哪,又应该做些什么来着。
他眨眨眼,抬起发胀发红的双掌,顺着袖口朝小臂看去,这身镇抚使的盔甲还好好地穿戴在身上,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才想起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他想要去京城面见皇上,想换上更威武的盔甲,上面最好金光闪闪,最好让别人远远一望就对他俯首称臣。
也罢,他不想在这里多呆了,这没人陪着他,理解他。
黄土地被夕阳一照,像是渗出了血液,他骑上了马,还没来得及扬鞭那马儿就奔跑起来,似乎知道他要去的方向,留下了身后长长的影子,淡入进了那血红的地面里。
京城里,一切看上去过分的熟悉了,就像他熟悉的那镇子。差不多的街道,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建筑。没有什么皇城根儿下的皇气,连那紫禁城看上去都模模糊糊的,朱门紧闭,周遭没有什么人镇守。一到门前,那高高的朱门倒是自己就打开了,这是唯一让他觉得新鲜的。马背上的他随着马儿的运动而轻微的前后摇摆,好像在一艘船上似的,无人掌舵,漂流着。
一抬眼,他人居然就已经在了金銮殿之上。这里倒是金碧辉煌的,地面是金色的,顶也是金色的,龙椅华丽富贵的远远立在几十米外,重重的垂帐遮住了皇上的尊容,也没有其他人,只有他和这至高者两人。他心头当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但随即传来的声音让他立刻停止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见到皇上还不下跪?”
金銮殿里回荡着那低沉的声音,这回音回荡太久,几乎都留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立刻俯身下跪,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来,所为何事?”
“臣......”
他竟然一时也说不上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像是喉咙里卡住了一股气。
“是为了让朕奖赏你吗,为了地位,金钱,荣誉,女人?”
他抬起头,眉头皱了皱,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他好像是为了这些,最开始出卖君宝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些吗。可笑的是,他现在居然不确定了。
“那就先赏给你这些吧。”
一件金甲被一群看不清面孔的人小跑着抬到了他的眼前,几乎贴到了鼻尖,搡到他怀里。成箱的黄金又从金銮殿的门口拉进来,沉甸甸的落地声在大厅里回响。金甲之上甚至放有一块方形金色令牌,写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难以置信的抚上了那令牌,呼吸变得急促。鼻腔里随即涌进了一股子香气,女人身上的香气。他翁动鼻翼转头寻找香味来源时,粉色的薄纱突然飘过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冰凉的肌肤立刻贴上了他的颈,滑的似缎又似水。香味这时变得浓重,扑进他的鼻腔,几乎让他头晕。


2025-09-18 19: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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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evil300
  • 霍家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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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个身材妖娆的女人,她们的脸也都是模糊的,朝他围了过来。有的跳着异邦那妖娆的舞蹈,扬起裙#底,露出白皙的双腿;有的甚至一丝不*挂的就钻到了他的臂弯里,贴紧在胸前,顶着总在雾里似的脸,开始吻他;有的则开始负责为他除去这已经成为过去的,镇抚使盔甲,他的胸口立刻感受到了那些女人们冰冷的手。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骇住了,伸手推了起来。
然而手臂从眼前一挥,龙椅已经不见。这里也已经不是金銮殿,而成了一处宅邸。细看的话,是一间卧房,可面积大的,都能和普通宅邸的大厅相媲美。四角摆着精美的楠木雕花家具,那些皇上赐给他的黄金已被整齐摆放,铺成了屋中央的一张大如军营马车的床铺,上面铺着白色貂裘皮草,床梁上垂下的淡蓝沙帐上投射出帐后女人们的身*影,她们的脸,还是看不清,但那起起伏伏的曲线,一声声的呻*吟,都实实在在的。
董天宝怔在了原地。
“过来嘛董大人。”
那蓝色纱帐后面的女人们开始呼唤他的名字。她们更加卖力的舞弄起自己的身子,伸出白皙的手臂,紧实修长的大腿,那些白花花的肉体上罩上了金子的光,好像也变成了金,这整间屋子里的光,几乎都来自于那些黄金和她们,那黄灿灿的光,能够勾起大多数人最原始的欲望,谁也不例外。
呼吸之间,他已经被那些女人拉过去,被她们和黄金包围了起来。身下是皮草的那绵密的柔顺感,拳头大小的金锭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冰冷的金属让他的身体一阵阵的发紧,身上身下身侧那些温暖的肉*体又让他呼吸不过来。她们亲吻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突然一热,又突然一冷。不论她们离他的身子有多么的近,甚至让他进入到她们的体*内,他也还是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脸。
这让他紧张起来。一切一切都让他紧张起来。
他抚摸着手中的金子和肉*体,突然弹起,抓起手边唯一的一件布衣就夺门而出。而推开门后,太阳那烈到失去颜色的白光刺的他双眼完全无法睁开。
“董大人好!”
在他还未来得及缓和被光刺痛的眼之前,震耳欲聋的喊声又几乎让他弯下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模模糊糊地看见无数的人群在外面跪着,对着他跪着。
“请大人吩咐!”
又是一声让人汗颜的喊声。他这时终于睁开了眼,看清了原来是几乎万人同时喊他,那些人穿着他熟悉的军装整齐下跪,几百数十列的往后排去,一眼望不到队伍的尽头。他真的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袖。
“请大人吩咐!”
又是一声,震的他立马用双手遮住了双耳,但那声音就像是刺透了他的手掌似的,直往他的脑中钻,跟金銮殿上的回声不相上下,让他从脊柱底部开始发颤。
“请大人吩咐!”
再一次的,震耳欲聋的喊声,他感到脚下的地,头顶的梁,都在颤。
“吵死了!都给我去死!”
他暴喝了一声,以至于步伐都失去了平衡。
“遵命!!!!”
一道银光猛地晃过他的眼,而后跟着无数道同样的光。他还没来得及眨眼,那些人便齐齐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自己的脖颈砍去,一气呵成,喘息之间血就溅了满天满地......
万人在他的一声命令之下全数自尽。地已经成了红色,空气已经被那浓重的血腥味熏的无法呼吸,好像能从鼻腔吸进人们的血。
他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血已经漫到了他脚边,沁透了他的鞋底。
这似乎不是他想要的。
他紧紧闭上了双眼,用少林寺记的心经调理气息,一呼一吸之间,那血腥味果然淡了很多,隔着他的眼睑,甚至都感受到那阳光都没有那么刺眼了。有用!他在欣喜之余继续念诵着他以往最为鄙视的经,一遍一遍又一遍的,直到他嘴里的唾液一点都不剩了,身体都觉得有点发寒了,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居然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象。这次,他在一片林子里,看天色,居然已经是傍晚,周围除了树木就是蕨类,他屏息倾听,除了虫儿的叫声,树叶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还有十分遥远的敲钟声外,再没有半点动静。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


  • Devil300
  • 霍家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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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
这一声后,连虫儿的叫声都消失了,风也停了,那若隐若现的钟声好像也不曾存在。
他在喊完这句话后,漫无目地的走了约两个时辰。这周遭的树木都是一个模样,灰灰的叶,糙糙的杆,既不高也不低,刚好遮住远处的景象,走在里面,只是觉得越来越压抑。这地方是哪里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反倒是奇怪自己走了两个时辰也不觉得累,而从前往京城开始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吃喝,也不知道时间到底经过了多久。
这么想着,早已习惯了安静的他突然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惊的他立在了原地,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后,那唯一的声音也消失了。
“累了就坐下歇歇吧,我去给你准备晚饭。”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天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步伐已经开始不可抑制的加快了起来,几乎是三步并两步的朝着那个方向冲过去。一段路程后,他真的看见了一间茅草屋,看见了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草屋前的一块木墩上,身边放着一把斧子,看上去刚才正在劈柴。
“喂!”天宝激动地喊了一声,“这里的是什么地方啊?”
但他突然脚步又慢了下来,如果,这又是一个看不清脸孔的人该怎么办?
而正当他想着的时候,那人已经转过身来,万幸,他有着清晰的五官,只是,天宝和那个人同时愣住了,两个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
因为两个人的相貌居然一模一样。
坐在茅草屋前的男人先抬手揉了揉眼睛,眨了眨,又皱皱眉,似乎是距离有点远,又站起身来朝着天宝走了几步,瞪着眼睛死死地打量着他,看着看着,下巴就掉了下来。不管是鼻子眼睛还是嘴,两个人都找不出一点不同,生得都同样俊俏,端正,连发型都一样,只是身着不同的衣服罢了。天宝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短衬,这人穿着淡蓝色的布衣,手肘处还有几块补丁。
“天啊......你是人是鬼?”
见对方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天宝的脾气压不住了,张嘴就回了一句,你才是鬼!
结果那人笑了,爽朗又带有一丝丝的无奈。
“我估计鬼的嘴巴应该没你这么厉害,不过,嘿,咱俩长的可真是像啊,你难道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说罢,他开始朝着天宝小跑过来。这个举动让天宝警惕的后退了两步,瞪眼侧身一手握成了拳,那人赶紧停下了脚步。
“你别......哎呀,我没有别的心思。这地方冷清的一年见不到几个人,突然来一个和我长的一模一样的,想凑近看看你而已。”他说着,浅浅地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这什么地方?”
“嚯,咱俩连声音都一样!”那人笑的更开心了,“这就是少林往北的林子,我是这里的猎户。原本吧,是个少林寺的僧人,为了我妻子还俗了。”
天宝听着,慢慢收起了防御的架势。若有所思地朝远方望了望,原来是这片林子啊,以前,他和君宝小时候来这里找过药草......
“兄台,看你这底盘稳健,上肢有力,你会功夫是不是?”
“我是镇抚使。你说呢?”
“居然是镇抚使大人?那真是失敬了!”
这人赶忙鞠了一躬,天宝扬扬下巴,得意了一下。但那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觉得诡异,世上无奇不有吧。
“镇抚使大人你怎么来到这里?还穿的如此淡薄,山里晚上可是很冷的。”
“我知道,我以前也在少林呆过.....我不知道怎的,就回到这林子了。”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回到’一词。
他话说完,眼前的人表情变的更加和善亲切,这幅完全不防范别人的模样,让天宝想起了君宝。他开始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真的是凭肉眼找不到两人之间的区别。但这人的性格和自己完全相反,估计也比他善良的多了。不,应该说这世上没几个人可以比他董天宝暴戾残忍。
“大人,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我就喊您大人吧,您叫我阿宝就好了。 不嫌弃的话,来我家暖暖身子吧。”
“阿宝?你大名叫什么?”天宝又皱了皱眉头,他的猜想让他心声一股厌恶。
“董天宝,”同叫天宝的人继续说道,“是我师傅给我取的。”
天宝怔在了原地。张了张嘴,犹豫了下,问道:“你不会有个师弟叫做君宝吧?”
阿宝扬起了眉头,眼睛瞪的又大又亮:“大人你怎么知道?君宝和我情同手足,因为我离开了少林,他说自己呆着没什么意思,也就下山修行去了。他资质非常好,说想遍学天下武术,做一代宗师呢。大人您认识他?”
“......嗯,他确实成了一代宗师了。”天宝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旁。
这话让阿宝又忍不住往脸上添了一丝笑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两人说话间,茅草屋那边传出了一声轻呼,阿宝的妻子摇着手中的木勺走了出来,茅屋上方的炊烟袅袅升起,一股风夹带着饭菜的香气朝着两人扑面吹来。天宝的肚子这时候才有了饿的感觉,但当他看清那女人的相貌后,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 Devil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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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起来寒舍吃点饭菜吧。”阿宝看身后的大人怔住了,以为他又在防范,便拉住了他的手,朝着那草屋走去。
每走一步,天宝都看得更清楚了一些,每走一步,他都心里更不安了些。
“阿宝,这位是.....啊!你们怎么,怎么.....”女人手里的木勺因为惊讶掉落,阿宝眼明手快的接了住,在掌心转了一圈重新握好。
“吓到了吧,我也吓到了!这位是镇抚使大人,能和大人长这么像,哈,你说我也是挺幸运啊。”
天宝只是眼睛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不含一丝杂念又凛冽的双眼,额旁卷起的发丝,那永远红艳的双唇。他永远都能梦见这张脸,可现在眼前的人看上去一点也不仇恨他,脸上也没有血迹,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眼前。美丽,如他第一次遇见她时一样。
“大人好......我是阿宝的妻子小冬瓜。你们,长的真是太像了。”
她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似乎还在适应两个人的相貌。天宝估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伸手可触,又触不可及。
片刻后,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只有天宝一人在动筷,这些餐食简单的不行,糙米饭,一盘青菜,一碟炒山椒,一碟炒鸡蛋,没有肉食,仿佛回到了少林寺。他不在乎,他只是想品尝小冬瓜的手艺,按道理,是他这辈子不配吃到的。
小冬瓜注视着吃的津津有味的生人,戳着碗里的米饭,眼神略带防备。她内心里还带着别的感受,无法说出。阿宝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是个假冒镇抚使的骗子,这种粗茶淡饭,他一个挺大的官人吃的居然比谁都香。可这人也没做什么坏事,身上衣服单薄看着可怜,眉眼第一眼看上去凶,盯久了却能发现透着股散不去的忧愁。就什么都没问的,面带微笑,只当老天开了个玩笑。
“大人,我们吃的简单,粗茶淡饭您别嫌弃。”‘
阿宝边说,边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犹豫了下,立刻夹起了餐盘中一大块鸡蛋,放到了天宝的碗中。“大人,您多吃点。”她面带微笑,却眼神复杂。
天宝愣了一下。他抬眼看了一下小冬瓜,只敢看那么一下,目光就躲闪起来,盯着碗里的鸡蛋,想起了曾经在那家餐馆中,同样也是她夹进自己碗中的那块肥瘦相间的肉,话中带着笑意地对他说:“来,你入地狱吧!”
“好吃。”
他轻声说道。猛地端起碗,仰起头大口大口的扒着碗里的鸡蛋和米饭,碗底盖住了他的脸,看上去他吃的狼吞虎咽,但他嘴里,其实满是苦咸的味道,有些液体不受控制的流进了他的嘴里。
饭后,小冬瓜一人收拾起了碗筷,天宝在桌旁借着油灯那微弱的光,一点也不错过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用手挽起耳边的碎发,坐看右看的寻找什么,水滴溅到脸上后猛地闭起眼睛,又撅起嘴用手背擦拭下去......
“大人,您......”
大概是察觉他那过于专注的眼神,一旁的阿宝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妻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听到这话,阿宝眨眨眼满脸的不可思议。“怪不得您一直盯着她看,不过,总不至于我们身边的人都长得很相似吧?那多少有点恐怖了。”
“是很恐怖,死人,都可以复生......”
“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和你妻子怎么认识的?”
这一问,倒是把阿宝的话匣子打开了。他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起他和小冬瓜如何认识,如何一见钟情,如何为了她偷跑下山,如何坚持不懈的骚扰她,如何终于感动她,又如何决定为了她返俗,如何决定在这深山里生活......甚至连今年打算要孩子这种私密的事都说了出来,惹得一旁的小冬瓜时不时得从厨房冲出来,跺跺脚,喊他别说了,但一碰到天宝的眼神,连忙转身退了回去。
天宝听的认真,而且越发的觉得熟悉。阿宝和小冬瓜相识到最后,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他错过了的,都是他不会选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小冬瓜死在了那晚,而阿宝的小冬瓜,就在隔壁,深爱着他,为他做尽一切可以做的,满心欣喜的。
他看着阿宝,笑了起来。不知不觉,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子里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
“镇抚使大人,您来到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小冬瓜突然问道,没与他对视,像是随口一问。
“原本不太清楚,现在,清楚了。”
“这样啊,那就好.....”她终于转头看向了他,顿了一下,“那,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让阿宝送您。”
天宝注视着小冬瓜,只是微微点点头。她也只好浅浅的笑笑,转身离开了。他早早躺在了给他准备的床铺上,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劳累,只是觉得兴奋,激动。
这里的时间似乎是正常行走的,没有在天宝一闭眼睁眼之间就丢掉大把时间,或者去到不明的地方。清晨的阳光还未从格窗射进来时,他就已经醒了过来,只觉得精神抖擞,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踏实安稳的觉了。屏息听听,屋内的两个人似乎还在熟睡,阿宝传出轻微的呼声,小冬瓜的喘息听上去也平稳的很,他贪婪地听着她的呼吸声,以此来确定她真的......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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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林子的空气在清晨时呼吸起来十分清凉,他走到了茅屋附近的一个池塘,附身盯着那平静水面里的倒影看了很久,嘟囔了一句一模一样。嘴角便上扬了起来,随即舀起了一捧水泼向自己的脸,倒影被水珠砸的粉碎。
“那我去送镇抚使大人了!”
阿宝边说,边将一些干粮打包进了一个布袋中,他的嘴角总是时刻扬着,好像每天都必须笑着才能度过,也难怪,他是一个幸福的人,为什么不笑?
这么想着,天宝就一直细细的看着阿宝的脸,自己的嘴角也在慢慢上扬,当小冬瓜从内卧出来时,两个人同时抬起头望着她,她猛地愣在原地,就像是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那镇抚使大人跟阿宝的笑容居然都已一模一样,可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两人笑起来各有不同,阿宝笑的时候,眉眼都会挤到一起,像是一个小孩儿,甚至还抖肩;镇抚使大人笑起来,身体平稳,总感觉眼里还带着一种冷漠,好像并没有完全笑起来,只是在告诉别人他笑了。
现在,如出一辙。
她摇着头走到两人面前,忍不住说道:“可真是难以分辨你们谁是谁,尤其现在,笑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怎么能和镇抚使大人相提并论?”阿宝赶忙摆手。
“没有啊,我挺高兴的,有你这么相像的兄弟!”天宝拍了拍阿宝的肩膀。
这种亲密的动作让阿宝以为对方是真的很开心, 也立刻回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大人,如果以后有机会再来这里的话,一定不要嫌弃,过来坐坐。”
“我知道,我都快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哈哈。”
这话阿宝听着没有什么,跟着乐了下。小冬瓜听着那话觉得怪怪地,又不想多想,眉头微微一蹙马上平展开来,刚准备说再见却见那镇抚使已经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了,仿佛永远都不打算回来。阿宝亲了下妻子的脸颊,带着他那孩子般的笑容转身跟上,边走还边喊着让镇抚使等等他。
小冬瓜看着逐渐隐入林中的两个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却自己都没听清。
出林的路算不上崎岖,可阿宝还是走在了天宝的前面,用手尽量的把那些能扫到脸的树枝枯叶打落,嘴里滔滔不绝讲着自己和小冬瓜碰见的趣事。走在他后面,天宝一点也感受不到这林子的乱糟,但听着那从树枝间隙钻过后变了调的风,像是都在警告他,咒骂他,一声高过一声的在唾弃他。
走了很久,眼见林子的尽头就在前面了,黄黄的土地和褐色的阴影又出现了。他才忍不住开口问道,阿宝有多爱小冬瓜。
阿宝停下了脚步,回身依旧挂着他那永不减退的笑容,突然说道:“大人你应该能感受到。我的话,不够表达的。”
天宝眨眨眼,也笑的跟他一样了。他何尝不是一样,只是意识到的太晚。
他突然一步上前去,单手扼住了阿宝的脖子,在另一阵风又要吹进他耳朵里咒骂他前,手指就发尽了力,感受着阿宝的喉骨在他的皮下变了形,碎成了一块块的,错落地挤进了错误的位置。眼前那张过于熟悉的脸立刻变了样,终于是没了笑容,眼睛瞪的失去了形状,青筋像是早早孵化了的蛆虫,爬上了阿宝的额头。
天宝感觉指间再也没有了任何阻力后,松开了手,双眼平静地注视着阿宝猛地退了好几步,双手捂着脖颈,撕裂嘴角的张着嘴去吸气,血和碎了的喉骨却死死地堵着,翻涌着。他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面色红润,有着小麦肤色的脸肉眼可见的变为青紫。最后发出的声音,微弱的不如风声。
天宝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有一丝快感。纯粹是因为那张痛苦变形的脸明明同他相似,却拥有不同的命运。
阿宝背靠着一棵粗糙的树干,滑坐在了地上,所有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他的瞳孔完全扩撒开了来,没有了眼白,两只眼像两个深洞,最后死死地钉在了天宝的脸上。那张脸原来也能如此狰狞可怖,丑陋可怜,天宝想着,附身去探阿宝的鼻息,没有半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手指上。一抬眼,他看见自己的脸倒映在那两坨黑色之中,他带着这死去的人最标致的笑容,模仿的完美,没有一点缺陷。
除去身上的衣物,他在林中换上了阿宝的蓝色布衣,甚至细心检查两人的身体上有无不同的地方,不出他所料,没有。只是,一个善,毫无防备,一个恶,自甘堕落。善,再一次被他杀死了。
这林子尽头,距离外面的阳光仅有数步距离的地方,立起了一座三尺新坟,一块木板插在前面,刻着无名氏三个字。灰灰的阴影盖着那坟,周围的蕨类肆意生长,相信不久后,没人再找得到这里了。也许那片地会变的郁郁葱葱,仅此而已。
天宝转身,他带着那笑容,拎着那包裹,穿着那蓝色的布衣,成为了阿宝。小步走了几下,又变成了快步走,最后,奔跑了起来,比那咒诅他的风还要快,奔向了他想要回去的地方。
茅屋中正在生火烧水的小冬瓜,看见灶里新添的柴突然从中间一断为二,一半很块烧成了焦炭,另一半像是被火给遗忘了,被时间遗忘了,怎么,也点不着了。她索性用火钳夹出那一块,转身准备扔出去,却在转身前就听见了沉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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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火钳立刻被人接了过去,温暖而有力,又像是故意的略过了她的手背,细细摩挲了一下她的肌肤。一抬头,阿宝站在她面前喘着粗气,一头的汗水,两排白牙大咧咧的暴露在空气里。这人今天怎么笑的如此开心?
“你这是怎么了,跑这么急回来干嘛?哎呀,衣服都湿透了。”
她看着他的蓝色布衣变成了深蓝色,几乎都能一把拧出水来,头发更是一缕一缕的贴在脖子额头和脸侧,简直像是掉进了水塘里,男人身上的汗味扑鼻而来,但这是她丈夫的味道,她并不嫌弃。
“我帮你,别弄了, 都交给我。”新的阿宝没有顾及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而拿着那火钳,将那块不会燃烧的木头赶紧丢到了外面。一回来,又直接撸起袖子,蹲下身子拿起一旁的吹筒,开始对着灶底吹,他肺活量极好,两口气下去,橘红的火就旺的舞了起来。
“接下来干嘛,煮饭吗,还是你要用热水?”他回身问道,左看看右瞅瞅,胸脯上下起伏的厉害,显得亢奋。
“你等等,这是怎么了,先去换身衣服冲下凉好吗,不然会着凉的。”
小冬瓜不解地走上前去,抬起一只手抚在他起伏猛烈的胸脯上,另一只手用指尖细细地挑走那些挡在他额前的发丝,一根甚至都跑进了他嘴里也浑然不觉,她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好久没见你这么亢奋了,是不是那人走前给你说了什么?”
“嗯,让我好好照顾你,说我是个幸福的人,要珍惜。”他一把按在了她的手上,让她掌心的温度慢慢从他的脸颊传过来。他按的实在,自己的脸都给挤变形了些。
小冬瓜听着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丈夫这幅模样,几乎有种刚成亲时的甜蜜感,因为他就像那会似的,看她的眼神太灼热了,让人不敢直视,不一会,脸颊就烧起来。
“快脱*衣服,我去给你打水,冲冲身上。”她抽回手,捂着自己已经烧起来的脸颊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还回身又看了他一眼,居然还是保持着握她手的姿势,呆呆地站在那里,双眼大大地看着她。
一瓢温热的水慢慢地从天宝头上浇下,他圈膝坐在桶里,低头望着水面里的人影被砸的模糊起来。自己那长长的头发被小冬瓜捧着,拿着皂角的粉末细细地慢慢揉搓,又探进去,摸到了他的头皮,轻轻揉搓起来。她的手好小,指腹软弹,靠近掌心又有点坚硬的茧——他靠着自己的头皮,用全部的感受去感受她的一切。
一瓢水又慢慢浇下,冲走了他头上的污渍。她开始拿着布,为他洗背。甚至像个母亲一样,一把抓起他那比自己粗壮多了的手臂,连腋下也不放过,这倒是惹得天宝一阵瘙痒,往回躲了躲,肩也耸了起来。
“别乱动嘛,每次都是这样,自己洗又不好好洗,帮你洗还乱动!”
她有点恼的用手撩起一点水溅到他脸上,这几声呵斥却让他仰起头,面带笑意的看着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突然眼里闪出一点邪恶的光。
“......你要是敢用水泼我,今晚就没饭吃!”
他听着,还是双手捧起一捧水,缓缓抬离了水面。
“你敢?”小冬瓜抬起了毛巾挡在了自己面前,白皙的手指直直地指着阿宝的鼻子。
他一侧的眉头忍不住的挑起,顿了一下,让她误以为不会真的动手,结果还是猛地一扬手,一捧水就朝着她的脸过了去,虽然大部分被毛巾挡住了,但她的发丝还是湿了点。
“董!天!宝!”她喝道。
他看着她一甩毛巾,手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一阵乱拍,啪啪啪的几巴掌下去,还真有点疼,
但他笑的越来越大声,整桶水都在震。他忍住了把她也拉进桶里的冲动,毕竟这桶实在是小。
“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她没走开,拿起毛巾嘟囔着,一边撅着嘴,一边细细地为他擦好了背,又拿来了干净清爽的衣服。天宝中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笑着。他好像一辈子也没有笑过这么多,只觉得脸颊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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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吃晚饭时,她忙着洗菜煮饭,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杵在边上,想帮忙大部分又帮不上,唯独切菜的时候,得意地拿过刀,眼都不看菜板的帮她切好了。小冬瓜挺惊讶地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刀工这么好,结果话音刚落,就看见阿宝一刀切到了自己的指头,血滴了一地,他窘地站在那,眼神躲躲闪闪。
她翻了翻眼睛,走上前含*住了他的伤口。
感受着她*口*内的温度,他愣住了,伤口好像一点都不疼,只剩下温暖的感觉。
“越帮越忙,把伤口包一下出去坐着。今天这人是怎么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推着他的背让他乖乖出去。
天宝听着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声音,看着自己的指尖泛着亮。血液还是会从那道小伤口渗出
,但他却不忍擦去。直到血自己凝固了,成了血痂糊在那,他才撕了块碎布,包了起来。
晚饭过后,小冬瓜出去查看了一下农舍里的鸡仔,见一切安好,才扭动着有些酸楚的肩膀,准备随便擦擦身上就合身睡下,却听着灶台那边又传来了动静,进去一看,阿宝又烧起了柴,木桶里也已经放好了水。
她看着他脖子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木瓢,眼里放着光。
“今天这么殷勤,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啊?”
她脱*去衣服坐进桶里时,看着阿宝一直眼光不离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她眨眨眼,又从桶里站起身来,湿淋淋的身*子在火光中反着柔和的光,她不遮也不掩任何地方,在他面前自然的展示着自己。
“没有......”他走上前去,为她擦洗起了身子。那手臂在他手中一把就能握住,嫩的像是豆腐,亮的像是明珠。手指掠过,立刻被那质感吸引,黏住,离不开了。他附低了身子,隔着一层布料,爱*抚着她肩颈,眼睛时不时掠过她胸*口微微隆起的位置,那圆润的弧度,好似半弦月。他越贴越近,直到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折返回来,带着她的香味。鼻尖和唇瓣堪堪碰到她的皮*肤,轻轻擦过,不知算不算得上一个吻,但痒痒的让她发出了一声轻*吟。又似是不经意的,毛巾落入了水中,他伸手去捡,指尖探入水中,正蹭过她圆润*胸*前的*凸起,在她耳边同时轻吹一口气。惹得她身子一颤,眼光朦胧地看向脸侧的他。
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是今晚想要亲*昵一下?平时的话,那老实人躺在床上会红着脸,轻轻拽过她的袖子,趴在她耳边小声询问。今晚,没有了询问,却全是动作上的撩*拨。这一转头,离他的唇那么近,他直接就吻了上来,几乎是吮*吸着她唇*瓣的暴力的吻,轻咬了几下,又立刻撤离开来,拉出了一条细长的银丝在两人之间,转而咬*了她的颈,她的耳垂,直到留下了很多属于他的痕迹。
水中她的手缓慢抬起,向后倒勾摸向了他泛*着红晕的脸,扬起颈,让他越吻*越*深。整个人也从水中慢慢站起,搂住了他,贴到了男人炽热宽阔*的胸前。又迈出了修长白皙的腿,环*上了他腰,轻轻一跳。整个人便离开了水桶,湿淋淋的盘*在了他的胯#上。身下,觉得一阵潮*热,因为正好抵在了他那硬*地像是根榆木的*地方,让她难以抑制的颤抖了一下。他们的唇*离不开彼此的呼吸着,喘息只得变得越来越急促,直到他将她*压*在了*床上。笨拙地伸手去*解湿*漉漉的衣服,即便这时,他们的唇也还是没有分开。他的耳里,满是她的喘息,和轻柔到听不清的轻*吟。不久后,那声音却越来越真切,大声,让他心跳快到胸口几乎发疼。
无数个夜里的无数个梦中,他都幻想着得到她的整个人,直到真的发生了,才觉得不真实。
两人躺在一张紧凑的床上,翻身大点都可能碰到对方,索性,就不在乎谁碰到谁了,她胳膊酸了就搭在他胸前,他想翻身了,就转身干脆搂过她。深夜变凉了,把被子紧紧,两个人就都抱住了彼此,她贴着他的胸口,隔着一层单衣,听着他的心跳有力而平稳,那搂着自己的臂膀也结实温暖。小冬瓜每晚都是这样,才睡的安稳。
天宝,阿宝,有着两个身份的人,虽然闭着眼,但一点睡意没有。他还是倾听着她的呼吸声,一声一声的,平稳。感受着她的手在自己胸*前摩挲,偶尔挪动一下,发丝掠过他的下颌,痒痒地。
“小冬瓜......”他忍不住轻声呼唤了下她的名字。她没有回应,真的睡着了。
“你还活着,对吧?”他自言自语,手臂忍不住又紧了紧她那柔软*的身子。隔着一层布料,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起伏,轮廓,但......
“阿宝,你怎么还醒着?”她迷迷糊糊地声音将他的恐惧驱散了一点。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只是在想明天要不要去打点猎物什么的。”
“你在这林子里,从来猎不到什么的,忘了吗?”
“明天肯定能猎到的。”
“那好啊,那你猎只兔子给我吧,我想养一只。”她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似乎是冷,于是他索性扯*开自己的内衫,让体*温更好的传递给她。
“你怎么总之这么暖洋洋的,像个火炉。好舒服......”她声音渐小。
“.....原”
原谅我。这三个字,他始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就索性,烂在他心口吧。


2025-09-18 19: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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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为她带回来了兔子,山鸡,野猪,从未有过的猎物。小冬瓜惊讶地几乎以为他闯进了桃花源里又出来了。但他只是笑着说,走远点就有了。他确实是走的远点,想看见野兔,野兔就出现了,想看见山鸡野猪,它们也就出现在了面前。他手中的刀有些鈍,不想费劲去砍。
那山鸡,野猪,自己就撞上了树。
天宝默默注视着它们的尸体,眼睛里有着复杂的光,像是清楚了什么,却不敢承认。
第三天,小冬瓜的手背有了龟裂,毕竟天气寒冷干燥,天宝就说领她去镇上买点雪花膏。她难以置信,说,那不得走到天黑才能到?他去林中走了走,牵回来了一匹骏马,甚至还挂着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牌。看了一眼后,就被他扔进了落叶堆中。
“这林子里怎么可能有马?”她惊呼一声,只觉得周围变了,变好了。
“这林子大了,什么没有?”他扬着一侧的嘴角,拿来了家里的一些布料,又扯来前不久打到的兽皮,铺了一个舒适的马鞍出来。向后伸出手,小冬瓜迟疑地走上前来。
他一牵过她的手,顺势搂过她的腰,毫不费力的就举起了她,托她先坐了上去。马儿纹丝不动,乖巧的像是家里养的那只兔子。
“怎样,坐着舒服吗?”
“不行,你赶快上来,我自己骑着害怕!”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眉头紧紧皱着,身子蹦的像是一根拉紧的绳子。
天宝憋着不笑出声,翻身轻松上了马,双臂裹着她的身子牵过缰绳,只是用脚踢了踢,马儿就自己悠哉的开始往林外走去。太阳甚至都被薄薄的云层遮住,既不阴暗,也不晒人。马背两侧挂着小冬瓜酿的梅子汁,两个人渴了,就拿起喝一口,大部分的时候,又都是天宝拿起来递给小冬瓜,让她多喝,结果她总得半道下来,去找地方方便。天宝每次都笑着看她红着脸从林子里出来,边拍着裙摆边埋怨他一直灌自己水。
他好像就喜欢她埋怨自己,拉她上马后, 一直哧哧笑着。
“这林子里,就算什么都能找到,恐怕也找不到像你这么神奇的人了。”
“不,说不定,也还有一个呢。”
他说着,望向了林子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着被蕨类和阴影隐藏起来的三尺坟,里面,有着一个或许比他好多了的人。
没多久后,到了镇子,都是他熟悉的景象,都是那一个镇子,只不过没有了紫禁城。
“唉,你说,我们能不能找到比较便宜的布匹店,用这兽皮换点厚布料啊,我想给你做些厚衣服,快到冬季了。”小冬瓜边说,边在马背上左右张望,路过的一家铺子里挂着漂亮的花布,她的眼睛就多盯了一会,而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强迫自己继续张望起来。
“肯定能找到。”他看在眼里,轻声说道。天宝眼睛又瞥了瞥街道上那些面目模糊不清的人们,厌恶地闭了闭眼。
猛地,街道中间突然冲出一批官兵,他们就像是一批横冲直撞的野猪群,那些百姓被他们推开,踹走,甚至挥刀砍伤,只为了让中间拓出了一条足够宽的道路,让一辆两匹马拉着的马车经过。天宝牵牵缰绳,让自己的马停在了路中央,远远地看着那马车,眼神复杂。
“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小冬瓜看着,她那看不惯恶事的脾气又上来了。
“你看不惯他?”
“肯定啊,身为官兵明明要帮助百姓,却这么自私自利!”她说完回过身,看了一眼他,眼神又突然软了下来,嘴里嘟囔,“但咱俩也打不过这么些人......”
他笑了一声:“不会打不过,你忘了我是少林寺出来的。”
“别,阿宝,你都没怎么练过武了,这些人那么多,我不想你受伤。”她抓紧了他胸口的衣服。
天宝一怔,他才想起了那个阿宝跟自己是不同的。攥攥拳头,默默地让马走到了一旁,抱着小冬瓜下了马。那些面目模糊的官兵就这么从他的眼前大摇大摆的经过了。马车里坐着的,可能原本应该是他。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人,想了想,他好像也不在乎。只要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
“这小娘子生的挺好看啊。”
这充满恶意的话音刚落,一只手朝着小冬瓜的脸颊就伸了过去。
天宝眼睛一瞪,几乎在瞬间就卡住了那人的手腕,一发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狠狠一拧,那人的骨头就发出了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手也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折去。一声惨叫之后,整条街的人都朝这里望来,那些看不清面目的士兵们,齐齐地朝他转过了头。
怕什么来什么,为什么不能一切都按他的心愿来,连这里都不行?
这么想着,天宝已经看见那些官兵拔刀朝他冲来,没有时间让他顾及阿宝武功并不高这件事了......怕这些人伤到小冬瓜,他立刻向前冲进了那群官兵之中,一腿踢折了一人的胫骨,夺过他的刀,朝着周围劈砍去。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惨叫声擦着他的耳朵向后飞去,他一直向前狂劈,无人可挡,手掌感受着刀刃砍向不同部位时的阻尼,熟悉的不行。没多会,周围逐渐没人站着了,只剩下那马车里的人和两匹受到惊吓的马在那发出嘶吼。
他看着满身满手的血,胸口剧烈起伏,想起了旁边的小冬瓜,越想,越后怕地闭上了眼,猛地一睁后,露出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脸上的凶狠表情,举刀直指马车。所有的火全都朝着那马车里的人发了过去,大喝:“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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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这么好,不想跟着我干一番事业吗?以后荣华富贵,你想要的,什么都有!”
他听着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几乎熟悉到眼睛都瞪的跳出眼眶。突然大笑了几声,吓得周围没有面孔的镇民连连后退,这鬼地方真的是什么惊喜都有——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谁也给不了。”天宝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将手中的刀像茅一样掷了出去,速度快到人们连残影都捕捉不到,更不要说马车内的人。那薄帐中间立刻出现了个洞,只听一声惨叫后,马车垂下的帐子边角就被血染到了,红色一路洇了上去。已经成了一具死尸的刘公公从帐子后跌落下来,丑陋的嘴脸清晰无比。
周围的人传来一阵欢呼,杀的好,杀的好!
高声的叫喊让天宝愣在了原地,他听着呼声,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敢回身,怕转过头去,她就......
一个人此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那力度,他熟悉。
“阿宝,你看看我。”小冬瓜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犹豫了一下,肩膀直接被人往回扳去。她看着他,除了满脸的担忧外,又有一丝恐惧从眼中闪过。
“你怕我吗?”他眨眨眼,想了想,还是咧嘴笑了一下。用的阿宝的笑容,而不是他自己的。
“......怕你干什么,怕你受伤才是。”
她也苦笑了一下,伸手帮他抹去了脸上的几滴血。
天宝没有想到,他这么一通乱杀,换来的是镇上百姓的簇拥。小冬瓜得到了好几匹她想要的布,包括她盯了很久的那匹,那些百姓还送给他们很多的食物甚至是礼金,一匹马拉着都费劲,他们退回了好多东西,只拿了觉得用得上的。小冬瓜后面一直抿嘴笑着,时不时的摸摸他的手。回家的路上,她也只是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他递过去水,她也不喝了。
回到那间茅草屋时,群星已经出来。
“把你衣服脱下来,我去洗。”
她伸手,指着天宝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脸色显得很不好看。
“......不洗了,我直接拿去扔掉。”
他利索的脱下了所有的衣服,甚至是里面的内衬,光溜溜地冲进了林子里,拿着铁铲,将那些血衣深深地埋进了土里。希望蕨类和阴影能将这些一并带走。之后又跳进了屋外的池塘,用那冻骨的池水狠狠地擦洗身上,双手,脸。直到他手脚都麻木了,才跌跌撞撞地走出池塘,重新回到屋子里。一路上,都想着该如何是好。
“你发神经啊!”
小冬瓜看着他冻得发紫的皮肤,顾不得心里所想的,扑上去用毛巾拼命的搓着他的身子。天宝的嘴唇已经发紫,就算他想说什么,一时半会说出嘴的也都是听不清的话语。她搓了好半天,端来了火盆,也只见他皮肤泛起了一点血色,索性就脱了自己的衣服,拉着他上了床,在被子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继续拼命给他搓身上,暖和着他。
“对...不起。”在双唇有了知觉后,他第一句,便是这三个字。
“给我说对不起干嘛。你做的是对的。那些人......该死。”她手上继续搓着他的后背,眼眸低垂
“......原谅我。”
“别说这些了,我怎么会怪你。”她继续搓着他的胸口,手掌。紧紧地贴着他的背。
她并不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道歉。自然也就放下了所有的疑虑。
两个人就这样拥着彼此度过了一晚。不同的是,他依偎在她的胸前,听着她的心跳。小冬瓜摩挲着他的头发,轻轻地拍着他背,好似一个母亲哄着他入睡了。他呢喃着原谅我三个字很多次,她很久都没有闭眼,手臂搂着她的丈夫,不住地思索为什么他会一直说这三个字,想不明白,也就只好他说一遍原谅我,她就说一遍,我原谅你了。到最后,她只是在说,我爱你。
那血腥的一幕,她当然也深印进了脑海里,只是印进去了而已,别无他想。不然的话,平静的日子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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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时不时按照天宝的意愿出现一些动物,植物,甚至是景色。
现在冬季,这里的冬天干燥,树变得又冷又瘦,表皮比起平时都要炸裂的更多。天宝在这种季节,就不让小冬瓜碰任何的水了,他洗菜洗衣,让自己的手去裂的跟那树皮一样。小冬瓜疼他,每天夜里就为他擦雪花膏,还有攒下来的一些动物油脂。他反而庆幸自己的手裂了。
“要是下雪就好了,能湿润一些。”小冬瓜朝他手背上一条已经裂的开嘴笑的口子抹着膏,轻轻吹了吹,抬头望着格子窗。
当天晚上,天宝想起了和君宝也是在冬季,拿着冻手的扫帚扫着怎么也扫不完的落叶。一甩膀子,自己干脆坐在了地上,一旁的君宝犹犹豫豫地又扫了会,最终也陪他坐下来了。没过多久,他看见君宝的鼻尖上落上了一片白白的东西,一眨眼,又消失不见,那块只是亮亮的。
马上,他鼻尖也是一凉。蓝灰色的天空落下了无数白色的点,他们的哈气越来越明显,下雪了。两个人相视一乐,抬头张着嘴,开始接那落下的雪片,总是还没有落到舌头上,雪片就化了,直到后面,雪越来越大,他们冻得闭上了嘴,赶紧从地上爬起,一跑一跳的去找其他人,想着打个雪仗。留下地上两个没有雪来得及盖上的印子。
第二天清晨,林子里也就下起了雪。
天宝围上了小冬瓜前不久刚为他织好的围巾,搓着手夹着柴刀推开门,迎面冰冷清新的空气让他的肺腑感觉像是变成了透明的。他忍不住张开嘴,接了接雪花,嘴里零零星星的感觉一冰。低下头,却看见林子的边缘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朦胧的雪帐之中,那人也张着嘴接着天上的雪。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低下头,也看了过来。
天宝站在原地像是被冻住了。
张君宝被小冬瓜迎进了屋中,肩头一层薄薄的雪逐渐化了去,身上的米色长褂湿了些许。小冬瓜笑着去厨房准备拿些碎炭装进火盆想给他烤烤,却被拒绝了。
“没事,不忙了小冬瓜,我们马上还要再出去。对吧天宝?”
天宝看向桌对面即熟悉又陌生的的人,一言不发。
“这么大的雪,你们还出去干嘛,非得去?”她疑惑地看着那张几乎遗忘掉的面孔,竟然有了一丝不愉快,更像是不安。
“非得去。”张君宝回答的坚定,“这不是可以慢慢来的事情。”
“林子里有鹿,雪天才出现的那种有着厚厚皮毛的。”天宝回过身看着小冬瓜,眼里满是装出来的兴奋的光,可他装的很好,小冬瓜信了,问道那鹿有多大。
“有一个人那么大呢。”君宝插言道,摩挲了几下手中的茶杯,盯了会,又看向了天宝的双眼。
“是啊,一个人那么大......”他接道,声音越来越小。
君宝一扬头,喝尽了茶杯里的热水,转身已经走了出去,身法迅速,天宝都没感觉到冷风吹进来,门已经被合上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家里剩下的肉,够过冬的......”小冬瓜走到了他面前,话只说了一半。就好像他,也只说了一半。
他也只能抬头,看看她的脸,微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够,又伸手去摸摸她冻得泛红的脸颊。想了想,也没说出那句等他回来,好像说了,反倒预示着他不会了。
天宝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小步跑向了林子里。没过一会,雪就将他还有君宝的脚印给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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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穿梭着的天宝,眼睛四处寻找着那个人的脚印,好在林子上方还有些残枝败叶的遮挡,雪没有那么快的遮掉林中的脚印。只是看着这脚印前往的方向,他越发的不安起来,如他所料,一直朝着那尽头,不知立了已经多久的三尺坟走去。
“天寒地冻的,土不好挖啊。”
当他终于看见君宝那立在坟前的身影时,已经默默地将拳头攥起,活动了几下手腕。
“你想杀我?”君宝扭过头来,神色淡然。
“如果你不打算多嘴说些什么,我只当咱们没有找到鹿而已。”
“鹿......你还真不像他,随口居然就能扯出这么一个谎。”君宝一转头,上下打量了下天宝,“你和他,只是皮囊像罢了。”他抚摸着那腐朽变旧的木牌,想起了路过镇上时自己满心欢喜的打听是否有人知道林中的猎人具体住哪,结果听见了些别的事情——
“你能手刃刘公公和他那些个手下,也不简单,为什么非得来这,夺走我师兄的身份,他与你有过过节?”
天宝摇摇头。拳头又攥紧了些。
“那,就是为了小冬瓜?”
“你永远比我想象中的聪明。”
“看得出你很爱她罢了,眼神骗不了人。”
“那你想怎样?我都说了,天寒地冻的,土不好挖。”
“哈,不烦您挖土埋我,如果我真的死了,就给这林子当肥料吧。”
天宝听着一乐,他也不打算让对方给自己立坟就是了。脚一蹬,已经向前冲去,抬腿踢向了张君宝的颞骨,只想一脚把他踢出五行之外!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这么恨这个家伙。
“杀气这么重......”张君宝轻轻后退一步,抬手就卡住了天宝的脚踝,抬起一侧眉头问道:“我可曾害过你?”
“你只是不知好歹而已!”
话音刚落,他没有抽回那只脚,反倒是腹部一收,另一只脚朝着君宝的胸口就蹬去,逼得后者不得不立刻甩开手,挡住了这一下,接连后退了两三步。一抬眼,两眼如刀的人已经又冲到了他的面前,挥拳直击向他的胸窝,拳风劲到改变了原本应该落地的雪花的路径,裹着它们就挥了过来。
君宝迎着上前,贴近天宝的身子躲过了这一拳,在对方瞪大眼睛呼吸一停的瞬间,顺势用肩膀狠狠一顶对方的胸口,就转守为攻的化解了这一下。转眼间,那个来势汹汹的人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搓着地面上刚积起的一层薄雪,滑出去了好远。
“杀气重,气息乱。你打不过我的。”君宝轻声说道,也已经摆起了他太极的架势。长袖轻微摆动之间,周围的雪都落不到他的身上。
天宝仰面朝天的躺着,喘着粗气,看着雪挤过树盖顶部的缝隙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脸颊上一冰一冰的。
“那我......求求你,可以吗?”
君宝愣在了原地,眉头一紧,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清了。
天宝尽量慢的站起了身子,可还是胸口一暖,嗓子里一甜一腥的吐出了一口血。在雪地上,红的刺眼。他已经完全收起了架势,摇摇晃晃,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了君宝的面前。
他跪在了他的面前。扑通一声,响的雪都盖不住。君宝觉得自己的气在那一瞬间乱了。
“请你,饶过我。不要告诉小冬瓜。”他缓缓地的低下了头。
董天宝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瞬间成为了阿宝,而不再是天宝了。可天宝,才是那种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低声下气求自己想要一切的。
原来,他还是没变,只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林外的另一侧,雪厚厚地积起,地上没有因为打斗产生的拖痕,只有一个女人不安的来回踱步留下的脚印。小冬瓜在屋子里觉得呼吸不过来,索性走出屋在寒风中不住地走着。她从来不怀疑阿宝的话,他说林子里有鹿,她就相信有,甚至相信他一个人也能像牵回那匹马似的,将鹿牵回来。但今日,她不想鹿,满脑子都是张君宝那不明意味的话,和阿宝最后摸向她脸颊的手。
他当时嘴唇微微张开,要说什么。她又何尝不是想说的话,没说完。
远远的距离,她好像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心跳声,脚步声。又好像听见了他的惨叫,他的呜咽,他的怒吼。什么动静都让这寒风吹的变了调,变的越来越让她心慌,右眼甚至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眼前模模糊糊地像是看见了什么。
她赶忙摇摇头。
风这时吹来,她好像又听见了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的声音。这一下,听的真切,惊的她缩起了肩膀,瞪着眼直直地望去,想要一眼望穿着林子。
“不行......”
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冬瓜拔腿冲进了屋子里,胯部撞上了桌角顾不上疼的就蹲下翻出了一个箱子,那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她平时用不到的物品,更是有一把她永远也想不起何时就在那的一把短刀,这时拿在手里,觉得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
一拔开那刀,寒光比外面都冷,她看了看到刀身映出的自己的双眼,充满恐惧和担忧,立刻合上了刀,一脚深一脚浅地冲进了林子里。好在林中的脚印还没有完全被盖住,她弯着腰,眯着眼仔细的寻找,一下子就找到了阿宝的脚印。就这么顺着往前匆匆地寻过去了。突然间头上一紧,一根像是干枯鸟爪的树枝挂住了她的发绳,也顾不上解,她急得眼前都发昏,用力就往前一弯腰,头绳断了,她的头发被风雪吹散了开,像是白纸上的泼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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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君宝凝视着跪着的人,柔软的心又在作祟,他明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危险,凭他那下手的狠劲就能看出是个戾气很重的人,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结果他的性命。即使,他是杀了阿宝的人。又像是连锁似的,他想起了镇上的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我就没见过那么爱老婆的人呢。从未见过。好像他上辈子欠她的。’
君宝的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他问道。
“我想做个梦。杀了阿宝......我才能做这个梦。”天宝凝视着地面,说着他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
“南柯一梦,你没听过吗?”
天宝扬起头,不可置否地盯着他的眼睛,但却什么也不说。半晌,才轻声道:“求你别告诉她。”
君宝愣在了原地,好像想起了许多的事情,许多世人永远参不透的道理。转身走到了木牌前,手抚过那牌,喃喃道:“是梦都会醒吧。”
天宝看着他只是俯身抓起那坟头的一捧土后就离开了。他的脑中白了一下。直到真的雪中再也捕捉不到那个人的身影,雪帐越变越厚,模糊了天地的界限,他僵直的背部才终于放松,弯了下来,冻得发木的双膝,也有了一丝感觉。
他只想着赶紧回去找小冬瓜,怎么解释?他转着眼睛想想,揉着胸口,看着木牌。
“说走了就好。”他自言自语着,缓缓地转过身子。
回身,眼前一个影子猛地逼近,突然间就觉得胸口,一刺,一疼,一热。他后退了几步。
他顾不上那些,他最在意的是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冬瓜的脸:她的脸颊冻的太红了,像是扑上了厚厚的胭脂;她头发也散开了,黑色瀑布在后背泻下,额前细细的一层汗水黏住了几根发丝;她的双眼......充满了红血丝,红彤彤地,愤怒地瞪着,瞪的他害怕,瞪的他想起了很多很多不想再想起的。
小冬瓜也想起了很多。她更知道了瞒不住的事实。不知何时她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停下了脚步,压着自己因为担心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在一棵枯树后站了许久许久。林中两个人和一座坟,都在挣扎。
“你不是阿宝。阿宝在那。”
她指向那木牌,天宝不敢看过去。他们此时瞪着彼此,眼中映出了这个梦以外,充满仇恨和不解的记忆。那座坟里的尸体,默默地流着泪。
天宝看着胸口的短刀,看着血一滴滴地砸在了雪上。白的红的,好看的不真实。自己的脸又映在她的眸子里,可恨可怜,更可笑。嘴角突然不可遏制的上扬起来,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不知道这个笑容看上去是怎么样的,只是很想笑,无声的笑着。
他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一个梦。也认了。
他早已经死了。从没去过京城,从未见过皇帝,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没有林中的小冬瓜和阿宝。他早就被张君宝击飞,落在了官兵手中竖立着的长枪上,万枪穿心,死的像只臭虫一样,在人们的咒骂声和仇视中停止了呼吸。
死前,他看见的好像也是小冬瓜的脸。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做了这个梦......
“你笑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还笑的出来!”小冬瓜凌厉地喊道。
天宝回过神,他看着眼前的小冬瓜,嘴角慢慢回落。脑中避不开的,一直出现自己一掌拍在她背上的画面,她倒在地上,瞪着自己,白皙的脸上是她吐出的血花。白的红的,交错着。他想的不是那样的。他原本想的是她珍珠母般白皙的脸衬着朱红的唇,穿上大红的嫁衣,笑着,笑着,迎着他走来......但她双眼里的仇恨,现在,让他鼻头一酸。
“我笑我自作孽。”他无法抑制的说出了这么一句憋了不知多久的话。 也许有更多的话想说,但说梦话,无济于事,梦里的海市蜃楼也不可能有......
“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哭,哭的不应该是我嘛!”她喝道,打断了他的自以为是。天宝的双眼瞬间瞪大。
她目光闪烁,眼底也湿润了起来。
天宝终于意识到,她比梦真实的多,她就是小冬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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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不择手段,眼前的却从来不珍惜!总是你,总是你毁了一切!连自己爱的也不放过!董天宝!”
她抬手一拳打在了他的颧骨上,她的拳他的脸都火辣辣地。天宝还来不及后退,又被她揪着那条她亲手织的围巾拉了回来,刀子上的血甩的到处都是。他又看着她扬起巴掌毫不留情的朝他脸上雨点似地扇来,边扇,她边发出动物般的低吼,泪也洒了出来,甩到了他脸上。
他被她扶着一直打。不知多久后,那落在他身上脸上的巴掌,力度越来越轻。
“为什么,为什么毁掉一切的总是你,连梦里的都不放过......”她紧紧拉住他的衣领,攥着那条织给他的围巾。
几步外的坟已被白雪蒙住。
“爱我的是你,伤害我的也是你!”
她的眼落在了他胸口的短刀上,血仍不断的流着。红色刺着她的眼,刺着她的心,颤抖着的手攀上了刀柄,她的手也渐渐染红了,一滴滴的血珠滴落下来。
她颤抖着,就是没办法再施一寸的力。眼前,有被他一掌击中时模糊的天地;有在这被他拥入怀里时温柔的亲吻。
“我恨够了......”
她最后说道,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他的脸。两人的视线都被泪模糊了很多,看不清彼此到底是怎么个表情。
天宝听着,很想抬手帮她擦去泪水,但是双腿却再也立不住了,他的四肢好冷,好硬,不听使唤,明明只想抬手,却整个人的往前栽去————
他的小冬瓜接住了他。
她颤抖着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了他,靠在了他结实的肩膀上,无声地哭着。她散落的发丝让他想起了埋的很深的,最美好的记忆,是永远回不去的记忆。
“对不.....来生,爱.....还罪.....”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触向了她脖颈后的发丝,用掌心慢慢轻轻地拢起。
小冬瓜鼻子更加酸了,她立刻伸手绕过自己的脖颈,向后去够他的手指。她记得,都记得。
可是没有触碰到他的手,他的手落了下去。她的那只手停在了半空,停了好久,好像他还能再抬起自己的手摸过来......她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贴着他的颈窝,抽泣着。刀子上的血不再滴落,凝结成了黑色的块。雪在他们身上叠起,两个人像是两尊不动的雕像,逐渐失去颜色,又过了一会,地上积起厚厚的雪,他们拥抱的位置成了一个鼓包,远远地看过去,那里仿佛又多了一座无名坟而已。


2025-09-18 19: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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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天宝现实里那躺在血泊中始终也闭不上的眼,突然地就合上了。一把火下去,几个时辰后,曾经的镇抚使盔甲在焦肉味中也化为了一坨灰烬。
张君宝取过那些士兵递给他的骨灰,点头致谢。转过身时,听见了那些个士兵窃窃私语,说着这种人渣居然还有人收尸,真是幸运,他听着,也只能默默走开。身边的秋雪看着那布包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想到的正是小冬瓜,还有那些无数因为董天宝而枉死的人。
“你收好他那包裹,别让我看见,不然,我会忍不住给他扬了。”
张君宝没有做声,只是把那灰揣进了了怀里。
“我想再去看看小冬瓜。”
“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折返回镇上,买了很多的蜡烛纸钱贡果之类的,可是一到了小冬瓜的墓前,倒是愣住了。所买的东西,她的墓前全都有,甚至连墓碑也都是立的好好的。一尘不染。秋雪看着那墓碑前满满的贡品,甚至发现了一件崭新的红嫁衣。皱着眉的她脑海里涌出太多记忆,闭上眼默默地摇摇头,只觉得鼻头发酸,想来想去,还是骂了一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君宝不知该说些什么,摸着小冬瓜的墓碑,扫过那上面工整的刻字,默默地鞠了一躬。他回身看看去,秋雪已经先行上马,抹着脸上的泪,驾马离开了。
他摩挲了几下怀中的布包,突然伸手探进去,拿出了一把天宝的骨灰,轻轻的撒在了小冬瓜的墓碑前。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个行为是为了什么,但想来想去,还是说道。
“希望你们有个新的开始。”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那把灰和坟上的一把土,不知吹向了什么地方。
君宝顺风望向远方的地平线,想起了一个下午。他们三个人去军营找天宝,给他带去了一些他爱吃的东西。那家伙戴着滑稽的宽檐草帽跑出来时,小冬瓜第一个迎了上去,他就在一旁默默看着那俩人有说有笑的。
“你这帽子戴着能遮阳吗,都晒这么黑了?”小冬瓜摸着天宝的帽檐,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玩,干脆取了下来,戴到了自己头上。
“你怎么戴什么都这么好看?”他痴痴地看着她,眼都不眨地说道。
“油嘴滑舌。”她取下帽子,脸上带着笑意扔给了他。结果,可能是那草帽太过粗糙,挂开了一半她绑头发的绳子,她一转身,那一头茂密的黑丝就散了开来。
“唉,你头发散开了。”天宝追了上去,一弯腰,赶忙捡起了地上她的发绳。
“那你帮我绑上吧。”她看看他手中的绳,转身说道。
“我?”天宝难以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求助似的看了看秋雪,可秋雪正在一旁不知望些什么,完全没有在意到他。再看向君宝,那个傻子,乐呵呵的扬着下巴,瞪着眼睛,一副‘你快上’的表情。
他咽了咽口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头发,一丝一丝的拢起。发现头绳没处放,又干脆用嘴唇轻轻抿住。
“喂,绑好了没啊。”
“呜呜,呜呜呜呜。”
“你说什么呢?”小冬瓜一笑,好奇他怎么突然间说话这样的,就想回头望去。
“呜!”天宝在她背后惊呼了一声,吓得她立刻停住。
“干嘛啊,吓死我你有什么好处!”她皱了皱眉头,手往后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肚子。
“呼,绑好,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唉等等,我整理一下。”
她一听,本来想要回头的身子又停住了,感受他的指尖轻轻拢起她脖颈后的碎发,轻轻地将它们向上梳理起来,似乎是怕那头绳扎的太紧,又轻轻地松了松,在上面轻轻打了个结。
“好了没啊?”
“好了,这回好了!你摸摸看?”他得意地说道。
她伸手探上去,发丝好好的被头绳系了住,那个结摸着,好像还是个好看的蝴蝶结。这时,她的手指突然碰到了他的。
“又怎么了?”
他看着她没有任何异样的头发,小声嘟囔,有点点碎发,他帮她顺好。
他又碰了碰她的手,她没有退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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