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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昭云恋】—— 昭云办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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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蛇尾
彩云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她睁开眼环视四周,认出是自己在府衙住的客房,再一侧身,恰好见到展昭掀开布帘进来。
“彩云你总算醒了!”展昭满脸喜色冲过来,“你现在感觉如何?”
“感觉很好啊,”彩云不解展昭为何如此失态,她起身下床活动身体,“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到亥时了。”
“我睡了快一个时辰了吧?”
展昭一脸“你在说笑话的表情”道:“一个时辰?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彩云回以同样的表情,继而又了然一笑:“这么久,怪道我肚子这么饿。”
“你在这等着,我去拿些吃食来。”展昭罢便转身离去。再回来时,与他同行的还有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认真地为彩云诊了脉,后才对展昭微笑道:“彩云并无大碍,只消祭一祭五脏庙便好。”
和展昭一起将公孙先生送走后,彩云赶紧开吃,直吃到半饱了方才抬起头:“刚才公孙先生为何笑得那般怪异?”
展昭的神情显得有些窘迫,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实话:昨日展昭向包公复命后见彩云迟迟不醒,心中焦急多次去请公孙先生,公孙先生再三向他保证,彩云只是在高度紧张和疲劳后突然放松才会陷入深眠,他也还是不放心,最后还是祝师叔以师叔的身份训了两句才让他放过公孙先生。饶是如此,展昭也没敢回自己房中休息,只在彩云的床旁边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凑和着躺了一晚。
彩云心下感动且心疼,假意责怪他:“公孙先生的话你都敢质疑?”
展昭以拳支额:“等回到开封府,肯定又要被那几个取笑。”
因是晚上,且又空腹许久,彩云未敢多吃。见展昭的伤臂已被重新处理过,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药味,遂问道:“胳膊也是公孙先生给你处理的?”
展昭摇头:“是师叔,他老人家最擅长的除了刀法就是正骨和治跌打,尤其那手熬制黑膏药的绝活,至少能缩短十日疗程。”见彩云听得入迷,展昭继续道:“师叔年轻时整治江湖恶匪,常会拆卸其关节再复原,若是诚心悔改便赠膏药,若是继续为恶,便教其惯常关节疼痛。”
“拆卸关节——”彩云若有所思,“这手艺你会不会?”
展昭摇头表示不会,彩云也没有追问,只让展昭陪她到屋外走走消化消化食。夜色中的府衙后院很安静,彩云一手提了盏“气死风”,一手勾着展昭的小指,悠然地走在古板小径上。
“寄忘山庄的案情已审结,大人说再有几日我们便可程回京。”展昭没说多少有关案情的事,吴大人狗屁倒灶的拉扯更是一字未提,这种人交给包公和柯朝来应付更好。说着说着,展昭忽然想起自己从寄忘山庄回来后就没见到柯朝。

彩云却想到了别的事:“昨天你请师叔回来报信,为何要特意提大哥?”
“就是下意识地说了,”展昭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柯朝那家伙虽然骑马学得不怎么样,却阴差阳错学了一手相马术。据说他被借调到兵部时,兵部尚书曾想让他留下掌管驾部司,但被柯尚书代为婉拒了。”
对此,彩云不是很相信。
次日,彩云和展昭正想着去找柯朝,却见柯朝带来的信鸽飞到了窗台,展昭将信鸽捉来,取下拴在它脚上的纸条递给彩云。
“展昭,大哥说那些马有问题,赶快通知包大人!”


IP属地:江苏277楼2023-07-10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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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塞曲
    你之所愿,我愿赴汤蹈火以求之;你所不愿,我愿赴汤蹈火为阻之。
    一 再次离京
    众人动身离开河东路时,祝师叔没有同行,他要继续追踪路无尘,于公他要为江湖铲除败类,于私他要收拾差点害了他师侄的家伙。临行前,祝师叔将卸人关节的技巧传授给了彩云,这让彩云雀跃不已。
    由于某些不能见光的拉扯,河东案的处理结果是陆续公布的,原常平司贬往琼州,原提刑司调往荆湖南路,安抚使和转运使分别罚俸一年和半年;孟奇等一干人被判斩监侯,沈少白有重大立功表现,只没收其家产;至于李鲲,他在回京的路上就暴毙了,死因是突发必悸,但究竟为何会心悸就不得而知了……
    “王大人被调到荆湖南路,怎么好像就点耳熟呢?”彩云一边为展昭系上吊胳膊的布巾一边嘟囔。
    展昭想了想:“之前小应大人去了全州任知州,全州不就是在荆湖南路!”

    原来如此,彩云解了心中疑惑便丢开不再想,和展昭一起去往前厅。包公从仁宗那里给展昭要来了长假,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展护卫身体底子好,只要一半就行。仁宗当然不肯批,说不符合规矩,可这怎能难住包公,只几句话就把展昭的假期给规矩了,仁宗也顺势下台阶,准其所请。
    “属下多谢大人关怀。”展昭真的大惊喜,原本以为顶多能休上十天半个月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下可就有很多时间和彩云在一起了。
    彩云站在一旁只笑着不说话,脑海中则是将小算盘打得叭叭响。包公为展昭申请的假期其实很微妙,因为五十日后便是国孝期结束,展昭又可以顺理成章地申请婚假。三下五除二,彩云很快就把假期安排的明明白白。


    包公为展昭申请长假,一来确实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二来是因为开封府来了个新人,而且是展昭大为赞赏的新人——原萧县县尉丁宏骁。原来,那位立志要向包公学习的徐知县已被任命为中牟县新任知县,他和师父自然也跟着来了,而丁宏骁却未能同行,因为原来的中牟县尉并无过错,还好好的在任上。丁宏骁便让家里打点了一番后,如愿来到了开封府。
    有了丁宏骁的入驻,展昭过上了近年来最舒心的日子,彩云日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也没有案子要烦心,再各种滋补汤水喝下去,他的脸生生大了一圈。偏偏身边的人都是时常相见,谁都没有看出来,直到柯朝回京。
    “展小猫,你的脸怎么肿了?”柯朝没有和包公他们一起回京城,在河东又逗留了数日才返程,现在刚刚从宫里述职回来。他一看到展昭就大呼小叫,又追问展昭“是被揍了还是病了”。
    展昭和彩云只当柯朝又信口开河,可等到一位刚从老家回来的衙差也这样说时,展昭顿感不妙,他当机立断,把去宣州的日子提前。
    柯朝:怎么个意思,我一回来你们俩就出去玩?
    寄忘山庄被查,但彩云买的那几匹马却还是作数的,两匹好马被带回了京城,另几匹直接通知刀疤林,让他带回镖局。此次出行,展昭和彩云没准备多少东西,就两个小包袱、两匹马。展昭的手臂恢复的不错,已经不用吊脖子了,但大夫仍嘱咐他不要有剧烈运动、不可负重。于是乎,原本打算的一人一骑变成了彩云和展昭共乘一骑,另一匹马则带着换骑,就像军中骑兵那样。
    连老爷子对自家闺女这半年天天往外跑的行为,从一开始的心疼变为后来的不满,再变到如今的无所谓,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个闺女就是给开封府养的。等到闺女和准女婿来辞行,连父只说了句:“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早去早回。”
    宣州府相距开封府千里,展昭却丝毫不觉得路途遥远,因为这是去看望自己的好友,也因为这一路上,他都是被彩云拥在怀中的啊。


    IP属地:江苏279楼2023-07-13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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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4 02:5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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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两重天
      宣州府衙,一个小衙役跑进班房。
      “骆捕头,外边有人找你。”
      骆川正准备出门巡街,便随口问道:“是什么人?”
      “是一男一女,说是骆捕头你的故人。”
      骆川心中疑惑,直走到府衙大门外,只见对面牌楼下站着个头戴幕篱的白衣男子,正双手抱胸看向自己,他的身旁还有个戴着同款幕篱的绿衣女子。
      “展昭!”骆川惊喜道,虽然已经收到展昭捎来的信,但他没想到人来得这样快。
      寒暄了几句,骆川又招呼展昭和彩云入府衙小坐,他去向知州大人告假。


      彩云看着他的背影,对展昭笑道:“骆大哥不像以前那般死气沉沉了,看着还显年轻了不少。”
      展昭很些欣慰地点头:“想来现在过得确实舒心。”
      宣州知州对骆川这个得力手下很满意,大手一挥便批了他的假。告了假后,骆川又叫过一个比较熟悉的衙役,摸出一把钱来让他去帮忙打酒割肉,然后才领着展昭和彩云往家里走去。
      再次见到展昭和彩云,梅氏也是喜出望外,这两个人对他们夫妻俩来说,可不仅仅是故旧这么简单。彩云拉着梅氏也是满脸的笑,她对于梅氏这样经历大起大落却还能保持本心的人,总是存着几分敬意,也真心想要她们过得好。
      “四娘姐姐,我给你带礼物了。”闲话了一通家常后,彩云打开手边的一个小包。
      梅氏还没来得及说客套话,就见彩云递过一条手帕:“这是我特意给你绣的。”
      梅氏心怀忐忑地接过那块手帕,认真看了看,只见手帕的一角绣着一簇红色的不知名植物,再看彩云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点评:“绣功进步很大,配色也雅致,图样——”梅氏想了半天才道:“图样也颇新颖有意趣。”
      “除了绣功,四娘姐姐你跟展昭说的都差不多嗳,”彩云脸上笑意更浓:“其实也不算新颖,只不过是四娘姐姐你姓梅,所以我才绣了枝梅花。”
      梅氏:那可真难为展大人了,一个大男人要想出花来夸你的女红。
      这边两个女人嘻嘻哈哈,那边两个男人却是沉默居多。骆川本就不善言辞,展昭问两句,他答半句,生活琐事问了一遍后展昭才道:“这次去河东,我遇到越家大少了,他似乎与弓弩院有接触。”
      骆川手上动作一顿:“我已经不姓越了,越家如何与我无关,你该当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忌我。”
      展昭拍拍好友的肩膀:“只是刚刚接触,我听柯朝说,真要成事还得耗上几年,估计那时候越家堡的家主已经换人了。”
      这话几乎就是告诉骆川,他的那个渣爹有生之年是甭想看到越家上岸了。
      骆川嘴巴张了又张,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沉默了半晌后才拿出一条腰带:“这是我给你做的防身腰带,万一你中了别人的算计不能动武,还可以通过腰带扣上的小孔发出暗器,再叫弟妹配点麻药什么的淬上,放倒对手不成问题。”
      这下子轮到展昭张口结舌了,暗暗调了几息后才道:“女子也可以用吧?我拿去给我家彩云。”
      四人再碰头时,骆川将腰带递给梅氏,两人四目相对后“扑哧”一声笑起来。见展昭和彩云被笑得发懵,解释道:“四娘早先就说了,我就算是将它给展昭,展昭也定会转赠给弟妹。”
      彩云面上一窘:“骆大哥,四娘姐姐,你们怎么能拿这种事打赌玩?”
      梅氏连忙赔不是,又允诺了许多好东西,四人乐成一团。之后的几天,皆是这般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展昭和彩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剑客和一个普通的富家女。
      虽然知道回到京城后,这份轻松惬意将会不再,但谁都没想到落差会那么大。尚未来得及去见包公,丁宏骁就匆匆跑来:“展大人,大事不妙,今日朝上有人参你挟持朝廷命官还企图送与逆贼!”不等昭云二人反应过来,他又道:“包大人说那些人都是皋太尉的麾下的,只怕是来者不善。”
      彩云秒懂,这是说展昭假意用吴大人去换她和柯朝,但这明明是吴大人配合展昭救人,怎么就成挟持了呢。
      “那个吴大人他反口了,不承认当初是在配合展大人!”


      IP属地:江苏282楼2023-07-17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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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推测






        IP属地:江苏283楼2023-07-1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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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抉择






          “你当初为何会追随包大人?”彩云问了个曾经问过的问题。
          展昭又认真答了一次:“我这人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大志向,为国戍边、为民请命这样的事我做不来,可我能跟在这样的身后尽一份绵薄之力。”说完他的脸上带了点淡笑,“你放心,若是我真的被刺配军中,就让柯朝想法运作运作,说不定能把我分到暮姐那里,只是那样就要苦了你。”
          彩云也是一脸认真:“我不怕,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只要有你在就不算苦。”说罢她扑到了展昭怀中,并深深地吻了过去。
          展昭先是一惊,随即也热烈地回应过去,不知是不是两人的劲儿都有点大,展昭连人带椅子向后翘起撞到了墙上,但彩云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而当展昭渐渐意识到彩云今日的异常想问点什么时,一阵倦意向他袭来。


          IP属地:江苏284楼2023-07-22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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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生离
            彩云将陷入昏睡的展昭搬到卧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塌上之人的睡颜。
            “对不起,展昭,答应过你不再拿性命冒险,我却食言了。”彩云伸手抚摸着展昭的五官,泪已扑簌而下。“可是我不想看到你被刺配离开包大人,也不想让包大人为了你违背原则。”
            抬手轻拭腮边泪珠,彩云坐到案前开始写信。

            两日前,彩云出门后未走多远便被人“请”到了太尉府,皋太尉丝毫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表明,想要她顶替张怡芬,潜伏到尚道的西夏太子身边,伺机刺探消息。
            皋太尉甚至没有给彩云反驳的机会,他说虽然展昭眼下有了转机,但无论怎么扑腾,都免不了仕途止步、从此不能再入开封府半步,除非包公明确站队皋家;如果包公既不愿站队,又想要保下展昭,那么他自己则会乌纱帽不保。不待彩云从接连震惊中醒来,皋太尉又突然变调:“若是连姑娘不愿,也可直接将张怡芬本人送去,想来她是很愿意为朝廷效力的。”
            彩云很想质问“究竟是为朝廷效力,还是为你效力?”可她不敢。她想到了那个和她容貌相似、迷糊又赤忱的小道士,她用自己的血救了昊云,对连家有恩,她怕皋太尉真的会把人送到西夏去。彩云也知道,皋太尉跟她说的那些并不一定就会成真,可她不敢赌,因为她输不起。
            信写好后,彩云将信封好口——为以防万一,她没有将信留给展昭,她作好了安排,等她离开京城后,信就会送到包公手中,她总不能白白让皋太尉算计了。
            再次走到塌边,彩云深深地看着沉睡的展昭,想把他的面容刻进脑海,她俯身吻住展昭的唇,在泪意即将上涌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又闭目定了定神,起身向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彩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直到指尖用力掐掌心的痛感传来,她终于肃起面容,走入了屋外的夜色中。


            外城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口停着辆不起的马车,改换了装扮的彩云正坐在这辆马车中。一个容貌与皋进谨有五分相似的男子站在马车旁:“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会做。”
            “也不需要取得对方信任吗?”彩云的脸上再出一分讥讽的笑意,“皋大少,令尊既然敢叫我去,总不可能是让我去玩的吧!”
            皋大少被怼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马车帘,示意车夫出发。而在马车走出十数步后,皋大少又突然追上去,递给彩云一枚铜钱,同时以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出声:“倘若到了命悬之时,姑娘凭此物或可逃得一线生机。”
            铜钱被接了过去,皋大少心中轻叹:小弟啊,我只能做到此步了。
            两日前,皋太尉突然派人将连彩云“请”到府里,皋大少正是在场的第三人,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太尉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皋太尉原本是打算以展昭的前途逼迫包公,直到庞太师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皋太尉改变了想法。按庞太师所说,展昭的未婚妻与当初孩童丢失案中那个神神叨叨的小道士,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据皋太尉手下探子所报,西夏太子最近迷上了求仙问道,一品堂的人正意图将这小道士带去西夏,因为这小道士的师父正是颇有神名的峨嵋神算子。
            不出皋大少的意料,自家那个傻弟弟发现了一点蛛丝蚂迹后在家中闹死闹活,闹得皋大少答应想法子帮一点忙才罢。说是帮一点那还真就是一点,皋大少不敢也不能破坏自家老爹的计划,但他也确实有些同情和佩服连彩云这个姑娘,给她一个保命途径,也算是给自家弟弟一个交代。
            天明时分,柯宅的仆人如往常那般去敲自家主人的房门,谁知敲了好几遍也没有回应。一个比较机灵的将耳朵贴到门上,接着就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仆人当机立断推门进去。只见他们的主人柯朝被宽布条整个儿缠绑在柱子上,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口中也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快,备马!”仆人为柯朝取下堵口之物后就听到他如此吩咐,其中一人赶紧跑了去,另一人接着为柯朝松绑。
            待挣脱开束缚后,柯朝冲向门外,使出他平生最好的骑术飞奔而去。
            展昭醒来的时间比柯朝略晚,瞬间的迷蒙后,他猛然想起昨夜的经历。

            “彩云!彩云!”展昭的心紧紧提了起来,他四下张望,企盼着彩云躲正在哪个角落,看到他着急后会笑着走出来。可惜他最终看到的、听到的却是柯朝。
            “展昭,不好了,彩云可能去西夏了!”柯朝喘着粗气,“她这两天跟我问了不少跟西夏有关的事,还拿走了我那本学党项文的小册子。”
            展昭大骇:“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她打这个主意,她连你都瞒得死死的。”柯朝见势不妙,赶紧卖惨,“这个死妮子,给我下迷药不算,还把我绑成了蛹。”见展昭仍在惊惶之中,遂提醒他:“先去开封府吧,她肯定留信了。”
            正如柯朝所料,彩云给开封府留下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详细说明了皋太尉的计划和安排,包公刚刚把住看完,展昭就到了。看完信后,展昭顿觉如坠冰窟。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展昭握着信纸的手在颤抖,细作岂是好当的,那么多训练的有素的细作都折了,彩云就是个普通女子,她该如何在那样的龙潭虎穴中生存下去,还要取得有用消息?想到此,展昭抬脚向外:“我去把她追回来,若真躲不过,我再入江湖便是。”
            柯朝眼疾手快拉展昭:“你疯了,圣上命你近日不得离京,你这是要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
            丁宏骁忙上前:“我去追,连小姐不过走了几个时辰,我快马加鞭定能追回!”
            包公颔首:“去吧,既然他们意在本府,本府又何惜这一顶乌纱!”


            IP属地:江苏285楼2023-07-2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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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生离
              彩云将陷入昏睡的展昭搬到卧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塌上之人的睡颜。
              “对不起,展昭,答应过你不再拿性命冒险,我却食言了。”彩云伸手抚摸着展昭的五官,泪已扑簌而下。“可是我不想让你被刺配离开包大人,也不想让包大人为了你违背原则。”
              抬手轻拭腮边泪珠,彩云坐到案前开始写信。

              两日前,彩云出门后未走多远便被人“请”到了太尉府,皋太尉丝毫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表明,想要她冒充张怡芬,潜伏到尚道的西夏太子身边,伺机刺探消息。
              皋太尉甚至没有给彩云反驳的机会,他说虽然展昭眼下有了转机,但无论怎么扑腾,都免不了仕途止步、从此不能再入开封府半步,除非包公明确站队皋家;如果包公既不愿站队,又想要保下展昭,那么他自己则会乌纱帽不保。不待彩云从接连震惊中醒来,皋太尉又突然变调:“若是连姑娘不愿,也可直接将张怡芬本人送去,想来她是很愿意为朝廷效力的。”
              彩云很想质问“究竟是为朝廷效力,还是为你效力?”可她不敢。她想到了那个和她容貌相似、迷糊又赤忱的小道士,她用自己的血救了昊云,对连家有恩,她怕皋太尉真的会把人送到西夏去。彩云也知道,皋太尉跟她说的那些并不一定就会成真,可她不敢赌,因为她输不起。
              信写好后,彩云将信封好口——为以防万一,她没有将信留给展昭,她作好了安排,等她离开京城后,信就会送到包公手中,她总不能白白让皋太尉算计了。
              再次走到塌边,彩云深深地看着沉睡的展昭,想把他的面容刻进脑海,她俯身吻住展昭的唇,在泪意即将上涌时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又闭目定了定神,起身向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彩云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看身后,直到指尖用力掐掌心的痛感传来,她终于肃起面容,走入了屋外的夜色中。

              外城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门口停着辆不起的马车,改换了装扮的彩云正坐在这辆马车中。一个容貌与皋进谨有五分相似的男子站在马车旁:“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在此之前你什么都不会做。”
              “也不需要取得对方信任吗?”彩云的脸上再出一分讥讽的笑意,“皋大少,令尊既然敢叫我去,总不可能是让我去玩的吧!”
              皋大少被怼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马车帘,示意车夫出发。而在马车走出十数步后,皋大少又突然追上去,递给彩云一枚铜钱,同时以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出声:“倘若到了命悬之时,姑娘凭此物或可逃得一线生机。”
              铜钱被接了过去,皋大少心中轻叹:小弟啊,我只能做到此步了。
              两日前,皋太尉突然派人将连彩云“请”到府里,皋大少正是在场的第三人,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他的太尉爹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皋太尉原本是打算以展昭的前途逼迫包公,直到庞太师无意中透露了一件事,皋太尉改变了想法。按庞太师所说,展昭的未婚妻与当初孩童丢失案中那个神神叨叨的小道士,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而据皋太尉手下探子所报,西夏太子最近迷上了求仙问道,一品堂的人正意图将这小道士带去西夏,因为这小道士的师父正是颇有神名的峨嵋神算子。
              不出皋大少的意料,自家那个傻弟弟发现了一点蛛丝蚂迹后在家中闹死闹活,闹得皋大少答应想法子帮一点忙才罢。说是帮一点那还真就是一点,皋大少不敢也不能破坏自家老爹的计划,但他也确实有些同情和佩服连彩云这个姑娘,给她一个保命途径,也算是给自家弟弟一个交代。


              IP属地:江苏286楼2023-07-25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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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天明时分,柯宅的仆人如往常那般去敲自家主人的房门,谁知敲了好几遍也没有回应。一个比较机灵的将耳朵贴到门上,接着就听到了些细微的动静,仆人当机立断推门进去。只见他们的主人柯朝被宽布条整个儿缠绑在柱子上,只露出脑袋在外面,口中也被堵了个结结实实。
                “快,备马!”仆人为柯朝取下堵口之物后就听到他如此吩咐,其中一人赶紧跑了去,另一人接着为柯朝松绑。
                待挣脱开束缚后,柯朝冲向门外,使出他平生最好的骑术飞奔而去。
                展昭醒来的时间比柯朝略晚,瞬间的迷蒙后,他猛然想起昨夜的经历。

                “彩云!彩云!”展昭的心紧紧提了起来,他四下张望,企盼着彩云躲正在哪个角落,看到他着急后会笑着走出来。可惜他最终看到的、听到的却是柯朝。
                “展昭,不好了,彩云可能去西夏了!”柯朝喘着粗气,“她这两天跟我问了不少跟西夏有关的事,还拿走了我那本学党项文的小册子。”
                展昭大骇:“你怎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她打这个主意,她连你都瞒得死死的。”柯朝见势不妙,赶紧卖惨,“这个死妮子,给我下迷药不算,还把我绑成了蛹。”见展昭仍在惊惶之中,遂提醒他:“先去开封府吧,她肯定留信了。”
                正如柯朝所料,彩云给开封府留下了一封信,她在信中详细说明了皋太尉的计划和安排,包公刚刚把住看完,展昭就到了。看完信后,展昭顿觉如坠冰窟。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展昭握着信纸的手在颤抖,细作岂是好当的,那么多训练的有素的细作都折了,彩云就是个普通女子,她该如何在那样的龙潭虎穴中生存下去,还要取得有用消息?想到此,展昭抬脚向外:“我去把她追回来,若当真躲不过,我再入江湖便是。”
                柯朝眼疾手快拉展昭:“你疯了,圣上命你近日不得离京,你这是要上赶着给人送把柄吗?”
                丁宏骁忙上前:“我去追,连小姐不过走了几个时辰,我快马加鞭定能追回!”
                包公颔首:“去吧,既然他们意在本府,本府又何惜这一顶乌纱!”


                IP属地:江苏287楼2023-07-25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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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4 02:4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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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我会回来
                  丁宏骁走了,展昭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里,口中喃喃道:“她不会回来,就算小丁追上去,她也不会跟着回来的。”
                  柯朝忙安慰好友:“怎么会呢,彩云知道你的心意肯定会回来的。”
                  “你不知道她性子有多倔,她决定了的事,除非她自己改变主意,否则谁也劝不动。更何况——”展昭略顿了顿,复又拿起那张信纸,“这一次不光是因为大人和我,还有那个以血入药救了昊云的张怡芬,我很了解彩云,她最是个恩怨分明的,决计不会看着恩人陷入险境。”
                  不得不说,皋太尉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生生把彩云逼入了三面为难的境地,只是用此种手段对付一个小小民女,实在是没格局。
                  柯朝以己度人,明白展昭为何没有亲自去追回彩云——他是不敢再面对一次与彩云的分别。
                  “那个,连员外那里该如何应对?”公孙先生硬着头皮打破了沉默。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致决定先不告诉连父真相,就说彩云受包公所托去调查某个秘密事件了。至于要瞒多久,“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马车行进速度较慢,丁宏骁快马去追,不到半日就赶上了彩云一行。
                  “我去跟他说几句话。”彩云说着便下了马车,车夫见来人不是展昭,也就没有阻拦,将马车赶到路边停了下来。




                  此时的开封府后衙,展昭也正呆坐在床上,靠门口的桌子上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白日里有公事要忙碌,让他无暇去想彩云的事,只是不觉腹中饥饿。
                  彩云托丁宏骁带给回来的话,让展昭直感到锥心之痛:拼尽性命,须知他如今最怕的便是拼尽性命这四个字,倘若彩云归来的代价是拼尽性命,他宁可不要。
                  “我不会让你拼尽性命才能回来,我一定要让你平安归来。”
                  次日,展昭换上官袍,走到包公面前双膝跪下:“大人,属下意欲离京前往西夏,请大人助我。”说完便深深拜了下去。
                  包公知晓展昭一夜未眠,也有心成全他,但话还是得说明了:“此事急不得,本府自会细细谋划,在此之前你万不可轻举妄动。”
                  “是。”展昭沉声应下。
                  展昭若要光明正大的离京,不仅要解决掉眼下的麻烦,还要有个有力且不惹人注意的理由。然而此时谁也没想到,展昭离京的理由很就会由彩云送来。


                  IP属地:江苏288楼2023-07-28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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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偶遇
                    吴家兄妹带着彩云行走的路线很是简单粗暴,就是从京城一路向西,经郑州、河南府、虢州、商州、京兆府、凤翔府,后再由关中北上。
                    这日进入商州地界仅几十里,就听前方传来嘈杂声。彩云探出头去看,只见对面有一辆马车正高速奔来,马车上两个年轻女子正一左一右抱着马车轸柱呼救。马车车夫正站在马车上意图控制马匹,很显然,那匹马受惊发狂了。
                    吴阡本不想多事,奈何对方正冲着自家马车而来,且距离已经很近了。吴阡一跃而起,朝着狂奔的马腹部踹去,落地后又紧接着一个旋风扫腿,那便马嘶鸣着倒下了,连带着它拉的车厢也侧翻过来。彩云见状不由心生鄙视:如果是展昭在这里,他肯定会控制住马让马车平稳停下,而不是这样人仰马翻。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你醒醒啊!”翻倒的马车旁边又响起一连串呼喊,彩云定睛一瞧,其中一个像是晕过去了。正想开口询问,就见那个小丫鬟冲了过来拦住吴阡:“站住,不许走,我家小姐被你害得晕倒了。”
                    彩云差点要笑出来,而她这副看好戏的模样让吴陌很是不满,就在彩云猜想着这兄妹俩是要直接接撞过去还是把小丫鬟扔出去时,对方的车夫过来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而吴阡在打量过这个车夫后居然变了态度。
                    “小姐,捎她们一程吧。”吴阡装模作样地来了一句。是了,彩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个叛逆出家当道士的大户人家小姐,现在被家人找到后带回,这个说法倒是很好地解释了吴家兄妹对自己不甚恭敬。
                    吴陌跳下车,和那个小丫鬟将晕过去的女子抬上马车,对方的车夫则在人上来时帮忙打帘子。在车帘落下的一瞬间,彩云看到了车夫的手掌,那些厚茧表明那是常年握刀加持缰的手。疑窦渐生起,彩云略想了想后伸手搭上了晕倒女子的手腕,然后又去掐她的人中。
                    “你干什么?”小丫鬟如临大敌,冲过来想要推开彩云,没推动,又自以为很凶地瞪着彩云。
                    彩云懒得搭理,继续掐,直到那女子醒来。一通礼貌用语后,吴陌和彩云开始套主仆俩的话,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对假主仆就把对面真主仆的底摸清了。
                    晕倒又醒来的女子名叫沈蝶,是商州马军都指挥使沈让的妹妹,因为身有宿疾命不久矣,不愿让疼爱自己的兄长看着自己去世,就带了丫鬟绿珠,由兄长的亲随护送着离开此地,谁知还没走出商州就出了此事。
                    话套得差不多了,吴陌不再关注那主仆俩,彩云则在脑海中搜索着沈让二字,终于,她想起当初在河东路时,展昭说起包公举荐过的人当中就有个叫沈让的,是丁宏骁前一期武举考试的骑射魁首。
                    马车到达一小县城后,沈蝶主仆提出要离开,却被吴家兄妹拒绝,吴阡更是直言自己与沈让是故人,必须得把她们送回去。沈蝶闻言脸色很不好看,绿珠和那个亲随倒是挺高兴,赶紧跟着劝说,最终沈蝶只能跟着一起走。一行人到达沈家时,沈让恰好从外面回来。上演了一场兄妹重逢的动人场景后,沈让才注意到妹妹身后那些人,吴阡正准备报上皋大少的名号,却见沈让径直走到彩云面前:“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彩云、吴阡、吴陌:……
                    在沈家兄妹的再三挽留下,彩云一行最终选择留宿沈宅。安置下来后,沈让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彩云套近乎,吴陌只意思意思地阻拦一下后便丢开不管。彩云心中十分恼火,她在沈让的眼中并没有看到几分情意,偏偏此人言行却表现得似个痴心自己许久的做派。
                    “沈大人,”彩云抬起头,露出一个懵懂的微笑,“我是个笨的,不太懂你们聪明人的说话方式,你有话就直说。”
                    沈让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很想说自己并没有拐弯抹角,但对方那双盯着他看的眼睛又似乎在告诉他,如果现在还不说出真实目的,那就再也不用说了。犹豫再三后,沈让还是说了实话:“张道长,在下想请您出手救治舍妹。”

                    彩云立刻睁圆了眼睛,又连连眨了几下:“你,你怎么知道……?”
                    沈让面有得色,故弄玄虚地说了几句欲唬弄了事,彩云顺势继续装作傻,干笑了几声后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只是略通道家阴阳之术,以及对毒物稍有了解,并不懂如何治病救人。”沈家人人都说沈蝶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但彩云却丝毫看不出,在她的印象中,宿疾缠身的病弱女子该是她母亲那般状态,而这位沈大小姐,生得比她还壮实。
                    “不可能!”沈让脸色急变,“江湖人传说欧阳老前辈研制出了一瓶能治百病的神药,他去世后那瓶神药就到了你手上。”沈让说着上前逼进两步,似在控诉彩云见死不救。
                    “沈大人,这是谬传,我师父确实给我留了瓶奇药,但那只能用来解毒,而非治病,倘若令妹是中毒,我倒是能救她,可她真的就只是生病,我爱莫能助。”
                    沈让不肯信彩云的话,只当她是在推诿,又说了两句后居然想以武力要挟,彩云欲反击,奈何她现在是张怡芬,只能奋力挣扎。好在她没有挣扎多久,沈让就松开手,面色不虞地走了。
                    彩云立在原地,大脑急速飞转:我对付不了皋太尉,难道还对付不了你吗?今日在马车上彩云就打量过沈蝶主仆的服饰,衣衫看似简单,实则皆是由上品衣料制成,绿珠身上是素绢,沈蝶穿的则是缂丝;还有她们的首饰,那可真是少而精的最好诠释。想一想柯朝给恶补的课,州府马军都指挥使为正五品,比展昭还低两级,厢军的津贴补助肯定也没有京官多,且沈家道中落,也谈不上什么祖产,那沈让现在凭什么比展昭还阔?要知道展昭新宅子里的仆人可全都是着布衣。
                    话分两头,展昭在向包公表明心迹后去了连家,按事先编好的理由忽悠连父,然后就挨了劈头盖脸一顿批:
                    “你居然让她一个人外出查什么了不得的惊人秘密,以前你多番让彩云身陷险境,好歹还有你同行,我也就不多嘴了。现在你连同行也做不到了,我真怀疑你要娶彩云究竟是心悦她,还是觉得她对你有用?”

                    这话说得可就重了,展昭吓得扑通跪倒,双手紧紧拉住连父衣袖:“岳父大人明鉴,小婿从未有过如此卑劣想法!当初议亲,我对彩云一见钟情,后来发现彩云才干过人,那是意外惊喜……”展昭又急又怕,言语也有些混乱,但他已顾不上,唯恐连父怀疑他对彩云的真心。
                    此后几日展昭天天到连家表忠心,还要关心一下准岳父和小舅子的生活。直到某日要出门时,柯朝匆匆赶来:“彩云传消息来了。”


                    IP属地:江苏289楼2023-07-31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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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上房抽梯
                      闻听彩云有消息传回,展昭心中登时雀跃不已,随即又不满地拿眼去剜柯朝:“为什么彩云传消息回来,你却比我先知道?”
                      柯朝用同样的眼神反击回去:“你这话说的可没良心啊,传给皋家的信是那么好截下来的吗?我这回可是把我外公留给我的底牌都用上了!”

                      展昭自知理亏,赶紧问正事:“是什么消息?”
                      “商州马军都指挥使沈让可疑,皋家父子身边可能有内鬼。”柯朝面露赞许之色,“也不知你家彩云是怎么谋划的,居然能让皋家的心腹特意传信回来。”
                      展昭的思路没跟上趟:“你怎么知道是彩云谋划的?”
                      “你们家彩云不在,你的脑瓜子也不好使了?”柯朝不可置信看着好友:“对皋太尉来说,沈让就是个小虾米,他派出的心腹会闲得去管这么一号人物吗?”
                      “除非事涉朝廷或者皋太尉本人,”展昭这回终于跟上了,“那些人不会关注沈让,肯定是彩云做了什么才让他们生出疑心。”
                      柯朝点头,继而又感慨道:“也不知那个沈让怎么着彩云了——”
                      此话一出,展昭的思绪就又跑偏了,彩云虽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但轻易不会与人结怨,难道是姓沈的轻薄彩云了?展昭越想越不安,越想越火大。然而现在容不得他多想,得先将此事报给包公,由他决断。

                      柯朝让外祖父上留给自己的暗手截下了本该传给皋家的消息,而现在这消息并未继续送往皋家,而是到了仁宗的手中。这是包公和柯朝共同商议出的,目的就是抽走皋太尉那把上可凌云下可退守的梯子。包公入宫,对截信之事只作不知,一本正经地向仁宗提出想让展昭追查马场之事。仁宗正为发现皋太尉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恼火,加上包公此前已有铺垫,稍作思虑后便准其所请。
                      诏令拟出后皋太尉就知晓了,心中自是大大不悦,展昭要是跑了,他还怎么拿捏连彩云!正欲使点小手段让庞太师去仁宗面前闹,却忽听宫中传召。
                      “皋卿,你可真是一心为朕分忧啊!”饶是仁宗脾气再好,他也是个皇帝,在发现臣子居然背着自己搞出秘密势力后不可能不忌惮。皋太尉起先听仁宗阴阳怪气还不明所以,待知晓自己悄悄往西夏埋钉子一事暴露后,登时惊出一身冷汗。只能赶紧伏首认罪,并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报给仁宗。至于用吴茂远的事拦着展昭,他提都没敢再提。
                      出宫后,皋太尉打探到自己被传召前包拯曾入宫,立刻把账记到了他头上。皋大少得知父亲吃瘪,眼珠一转想出个歪主意。
                      此时在数百里之外,彩云一行已离开商州进入京兆府地界,吴家兄妹在沈让面前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临走时还收了他提供的补给。彩云原以为会在此等京城来人,可惜未能如愿。那日被沈让威逼后,彩云就去找了吴陌,问他们是否向沈让透露过自己是张怡芬,在吴陌否认后,她就开始云里雾里,先说沈让把自己当作张怡芬讨药,然后又将自己发现的那些疑点渲染着说了一通。吴陌虽然精干,但于经济这一道不如彩云多矣,在和吴阡商议并自我脑补后,两人皆认为皋太尉身边有耗子,随即往京城京城发信。


                      IP属地:江苏291楼2023-08-02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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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回马枪
                        京兆府,曾名长安,八百里秦川大地上最负盛名之所在。彩云此前读过不少描写秦川的诗句,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她和展昭曾相约一起来看这有别于江南和中原的地貌,而现在她已踏足其中,展昭却身在他处。
                        “别看了,我们还要在这儿走好几天呢。”吴陌见彩云一直看窗外景色,以为她是在好奇,遂出言相劝。
                        彩云闻言放下了车帘,吴陌与她同车相处了好几天,虽立场不同却也生出了几分敬佩。见彩云神色有些恹恹的,吴陌便给她讲起了李元昊老爹的八卦传闻。说李元昊他爹李德明是废柴,连老婆都被别人抢去生儿子,虽然后来又抢回来了,却让李元昊视为耻辱,一直想要消灭那个部落,为此还暗杀了阻拦此事的生母。

                        “我到西夏后也要打探这种事?”彩云实在没忍住,这种破事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难道能对战事有影响?吴陌听后只讪讪一笑,然而这两人都没有想到,数十年后在宋夏边境一小城里,有个风尘女子就是靠狂爆当时西夏太后的八卦逼退夏兵。
                        展昭在获准离京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一切,临行前他去向连父告辞,谁知连父一见他面便冲过来,一记锁喉掐住了他的咽喉。展昭大惊,却不敢还手,只挣扎着询问缘由。
                        “彩云究竟去哪儿了?说!”
                        “岳父——”
                        “别叫我岳父,你这女婿我要不起!”连父的嘴唇在颤抖,今日他到铺子里盘账,刚出门就有人将裹着石子的纸条扔到面前,看后才知彩云居然去了西夏。
                        “您听我解释,”展昭心知连父已知晓内情,不敢为自己辩解,惟有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

                        连父听闻彩云是为了展昭才被皋太尉盯上,不由怒意更盛,锁喉的五指亦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守在门口的管家见忙冲上来阻拦:“老爷,您扼死姑爷容易,可是小姐回来知道了要伤心的啊!”
                        此话戳中了连父的心窝,他恨恨地放开手:“展昭,倘若彩云有个三长两短,我不管你是什么南侠还是御猫,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展昭摸着咽喉咳了几下:“岳父放心,若彩云不得平安,我也不会回来。”
                        “哼!”连父一甩衣袖,转身而去。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又挤出一丝笑来送展昭出门,嘴里还不停说着好话,直送到大门口才拱手一揖作别。
                        商州之行并不是展昭独自一人,仁宗还点了户部一位姓宁的郎中同行,据说是个查经济的好手。两一人碰面,展昭发现这位宁郎中生得五大三粗,一点都不像文官,更让他惊喜的是宁郎中的骑术很好。
                        “展护卫,圣上将此事交与我等,自是应当早日前去早日查清,方不负皇恩。”得,这一张嘴还是有着文人酸味。
                        于是这一路两人经驿站换马,硬是比预计的提前一天到达了商州。按照两人在路上商量好的计划,展昭负责明查,宁郎中负责暗访。
                        商州马军驻地,一个范阳笠匆匆跑向都指挥使的亲随,之后亲随又报给他的上官:开封府展昭在营外求见。沈让听到后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就压了下去。对于展昭,沈让一直有种难以言表的心态,他们都曾受包公举荐,但展昭原本只是个江湖布衣,而沈让是武举出身,偏偏现在他无论名望还是圣心都不如展昭,这让他心中颇有些不服。
                        展昭原本对沈让是无感的,只是想到他可能冲撞彩云,心中就有些不悦。见到本人后,他也不来虚的,直接言简意赅讲明来意:有人参你挪用军费,圣上看在包大人的面子上让我来查一查;如果你是被冤枉的,包大人定不会坐视不理,但你要是真有问题,包大人会亲手料理你。这当中展昭一直观察着沈让的神情,在说到“挪用军费”时,沈让只是有些惊讶,没有丝毫慌张。这让展昭断定沈让的财路确实不干净,只不过是更隐蔽的方式而已。
                        沈让比展昭预想的要圆滑,客套话说的极真诚,之后还邀请展昭到马场切磋一下技艺。展昭正愁找不到合适理由入营地细看,现在沈让自己把理由送到手上,他当然不会拒绝。两人到了一个小演武场,沈让命人去牵马,又请展昭先挑兵器。谁知展昭看了牵来的两匹马后笑着提议:“沈指挥,以良驹利刃作比,显不出水平,不如你我各挑一普通兵士的坐骑和兵器,你待如何?”
                        沈让不作他想,点头应下。两人又一同去了大演武场,正在操练的士兵被人叫停腾地方,有好事者飞速打了缘由后回来宣讲:他们的指挥使大人要与京城来的御前侍卫比武,你们知道那个御前侍卫是谁吗?就是开封府包大人身边的展昭!一人传十人,十人传百人,演武场外很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展昭随意挑了匹马,又要了杆芦叶枪,沈让则拿了柄凤嘴刀,然后命人将枪头刀头用厚布裹起沾上白灰。在一众兵士的欢呼呐喊声中,展昭和沈让各自策马向前,在逼近对方后却又都勒住马,在小心试探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终于沈让率先按捺不住挥刀而来,展昭随即以枪作挡。其实长兵器并不是展昭强项,若非另有目的,他才不会跟沈让在这儿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展昭与沈让的马上对峙已有疲态,沈让心下得意,但展昭本就不在意输赢,在探得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就使出了跟丁宏骁学练没多久的回马枪。
                        时间在一瞬间凝固,展昭的手臂和沈让的胸口都有了白灰,众兵士面面相觑。


                        IP属地:江苏292楼2023-08-05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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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展昭和沈让同时击中对方,演武场上诡异地安静下来,几息之后才有人小声讨论胜负方。展昭用力将手中芦叶枪插入土中,冲着沈让一抱拳:“沈指挥出刀比展某快,若是实战,展某定没有机会击沈指挥,是展某输了。”
                          围观兵士们听后欢呼起来,虽然他们也很敬服展护卫,但自家领导赢了还是很高兴的。沈让心中则有些不是滋味,偏偏展昭的言行挑出任何错漏,只能作罢。
                          展昭已经达成了此行目的,遂向沈让辞行,出了营地后便去往事先与宁郎中约定好碰面的地方。
                          富春楼是商州最大最有名的茶楼,其独家秘制的茶点更是令众人趋之若鹜。沈蝶坐在二楼雅座等点心,自从上次出走被人送回,就想通了,决定余下的日子好好过,不再让哥哥操心。今天她是特意来富春楼买点心,回去和哥哥一起品尝。百无聊赖中沈蝶欠身从屏风后向外望去,正好看到一年轻男子走上楼来,只见他丰姿潇洒、双目如炬,沈蝶顿时看呆了。谁知就在此时对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也回望过来,沈蝶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去,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又悄悄向外探出双眼,却不料正好撞上对方视线。这下沈蝶不敢再看了,她低下头,双手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口中喃喃道:“他也在看我吗?”
                          绿珠忙应声:“小姐这么好看,那人当然是在看你。”
                          沈蝶面露喜意,却又很快褪去:“是又如何,我注定活不久,还不如——”
                          展昭可不知这主仆俩的哀叹,他本是来等宁郎中,可刚一上二楼就被人盯上,这让他的警惕心顿时升高好几度:难道是沈让察觉到了什么,派人来暗中盯梢?他本人摆脱盯梢很容易,但宁郎中只是个文官,展昭稍加思索后去找了店中伙计。
                          被展昭担心的宁郎中在商州城转了大半天,掌握了不少线索,顾不上除去伪装,他急忙忙赶到事先与展昭约好的茶楼会面,谁知店中小伙计告诉他说要等的人换地方了,他又忙往新地点赶,以至于没有发现跟在他身后的尾巴。待他走到僻静处时,几个蒙面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一言不发直接下手。宁郎中被吓坏了,撒开腿就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套住脚往回拖,宁郎中拼命往前扒拉,直到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他急忙呼救:“展护卫,救命啊!”
                          有展昭出手,几个蒙面人很快被制服,宁郎中粗着大气直拍自己胸口,待到气儿喘均了,他也不绕弯子,直接与展昭分享起自己的暗访成果。商州马军确实有克扣军饷和吃空饷的情况,只不过沈让的做法十分隐蔽,甚至有些被扣军饷的兵士还觉得他是个好的。展昭也说了自己在营地中的发现,沈让本人的坐骑皆是名驹,他手下兵士的马看似不起眼实则是优良战马,甚至比禁军里那些马都好。
                          宁郎中脑洞大开:“普通厢军并无作战任务,沈让这是想做什么?”
                          “宁郎中,现在已经惊动了他们,我们要忙了解此事。”展昭向宁郎中讲述了他方才察觉有人盯梢,继而设法通知他换地方,“我给那店中伙计留了话后半个时辰又回去过,那盯梢之人果然在我离去后找伙计打听过我。”
                          宁郎中听后直呼沈让阴狠,连连催促收网,展昭亦有此意,他与宁郎中又仔细商讨了一番后去了知州府衙门。商州知府是个文弱且平庸的,他一见到展昭和宁郎中手中“便宜行事”的金牌手令,立刻站到一边,言称但有吩咐、必定服从。一切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副都指挥使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派去的人稍一接触就流露出积极配合的态度,而展昭则亲自去见沈让。
                          在与展昭交过手后,沈让就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当这咱感觉越来越强烈时,他牵过自己的爱驹往私宅而去。展昭带着人到了沈宅大门外,交代了“原地待命”后便独自进了沈宅。
                          见到哥哥突然回来,沈蝶并未作他想,此时她还沉浸在白天的偶遇中,直到沈让说的话越来越奇怪,隐约有点像交代后事,沈蝶这才有点慌。她想追问发生什么事了,但沈让却又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还叫她不要多想。走到院中,沈蝶看到哥哥的亲随匆匆走来,便伸手将人拉住:“出什么事了?”
                          “大人私截朝廷战马的事发了,开封府展大人已到门外。”
                          沈蝶如五雷轰顶:原来哥哥刚才真的是跟她交代后事,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去死。沈蝶回头叫住那个一向听自己话的亲随,让他将来人引到偏厅去。
                          展昭进门后跟着沈家仆从向院内走,却发现自己既没有被带到前厅,也没有被带到沈让书房,他不由心生警惕。
                          “展大人。”一道软软的女声从帷后响起,接着就见一女子走了出来。虽然低着头,但展昭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就是在茶楼窥视自己的人。正暗自思索,只见这女子走近了“扑通”跪在他面前:“展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哥哥吧!”
                          哥哥?原来这是沈让的妹妹,展昭心中恼怒:居然把自己妹妹拖下水。正想离去时却听对方哭诉道:“哥哥都是为了我才那做,我身患宿疾无药可医,全靠免贵药品保命,哥哥为了我已耗尽家财,展大人,你要抓就抓我吧!”
                          展昭怒极而笑:“沈让所作所为触犯的是国法,岂容你这般儿戏!”
                          沈蝶见展昭抬脚要走,咬咬牙扑过来抱住他的脚:“展大人,只要你肯放了了我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说罢仰起了头,随即她就懵了:来抓哥哥的居然就是那个她看了心跳加快的人,天啊,这难道是她的宿命吗?
                          展昭使劲抽出自己的脚,心中火气直冒:好你个沈让,为逃脱竟让自己妹妹做出这种事来!还有这沈小妹,什么叫“做什么都可以”?你能做什么?吃饭吗?展昭被气的也不想给沈让留什么体面了,直接发出信号让门外的人进来。


                          IP属地:江苏293楼2023-08-08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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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兴庆怪道
                            沈让看到展昭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抵抗的意图,反而像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展昭却不敢掉以轻心,一直保持警戒状态。
                            “你的那些马是怎么回事?”展昭直接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沈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又沉默了片刻后,沈让向展昭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沈让到了商州后不久,就结识了寄忘山庄的主人李鲲,两人志趣相投,李鲲购入的那些新马匹,都会请沈让帮忙掌眼。大约两年前几个神性人找到他,要求他再去帮李鲲相马时说相反意见。起先沈让没有同意,对方许以重金也不为所动,后来得知他爱马成痴,遂送来匹绝世好马,沈让动摇了。后来李鲲通过特殊渠道从西域订来大量马匹,沈让昧心夸了那些徒有其表的劣马,李鲲不疑有假,花高价买走,而那些真正的良马则被沈让以极低的价格买到自己营中,而他上报给朝廷的价格却是实价。
                            “李鲲出事后,那些人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沈让想了想又道,“好像是从李鲲买的那些劣马产下大量成活后代后,就没再找过我。”
                            展昭既怒且恨:“你不知道李鲲养的那些马是要卖给朝廷的吗?”
                            沈让凄然一笑:“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我的错误意见会带来什么后果,可我就是不服,禁军那些废物,打一次输一次,他们凭什么还用那么好的马!”他缓缓站起,又缓缓转过身去,猛然拔出在墙上的佩刀。
                            展昭下意识地阻拦:“沈让,不要一错再错!”
                            沈让将刀横在颈前:“展昭,我辜负了包大人的期望,已经没脸去见他了!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妹妹,我请求你派人把她送回老家,来世我结草衔环,必定报答你的恩情。”说罢刀锋便划过了他的颈动脉。
                            展昭阻拦不及,只觉得脸上被喷溅了温热的液体,他呆立了片刻后便唤来站在外间的那些人,让他们来处理这些,他本人则赶回了知州府衙门。展昭将工作移交给了宁郎中,能透露的消息也都告诉了他,至于沈让那个莫名其妙的妹妹,让知州府查一下有没有牵连,没有的话就按沈让说的送走。交代好了一切,展昭便离开了商州,策马向西而去。

                            此时,彩云乘坐的马车已经由凤翔府改道向北,原本她还以为会看到诗句中出现的玉门关、阳关,可当马车拐向了她才知道,原来这两处如今都不属于大宋。
                            马车布置的很舒适,彩云斜倚在小桌上把玩展昭送她的小算盘,心思则全都飞到了展昭身上。虽然对包公和柯朝的能力有信心,可彩云还是免不了的担心,担心展昭,担心爹和两个弟弟。这一路上她曾无数次地幻想,如果她真的会占卜算卦该多好,不像现在,她只能估算着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展昭到了哪里。
                            在离宋夏边境还有两天路程时,几个陌生人出现在她面前,两男一女,看着似乎都是练家子。吴陌悄悄指着其中一人告诉彩云:“他们是西夏一品堂的人,负责护送你到西夏皇宫;中间这个叫赫连树,是一品堂统领赫连大将军的养子,他左边那个叫慕容敦,右边那个姑娘叫乙弗。”
                            “衣服?”彩云故意打岔,她当然知道这是个鲜卑姓氏,可对方甫一照面就用打量货物的眼神看她,她干嘛要正经回应!
                            吴陌觉得自己对连彩云这姑娘是越看越喜欢,她以手掩唇:“其实她单姓乙,是个汉人。”彩云了然,报以会心一笑。
                            两日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宋夏边境。“翻过这片山就是䘵光塞,传说当年昭君出塞就是从这里走的。”
                            众人齐齐一顿,又一齐去看谁这么不会说话,噢,原来是慕容敦。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彩云未作理会,只慢慢向着山坳走了几步。一阵风吹过,仿佛有什么声音飘到了耳畔,彩云猛地转过身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是听错了吗?她不死心地换了个方向,然而她看到的依然只有连绵山峦。


                            “呵,展昭又不会飞,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暗暗自嘲两句,彩云走回马车旁,吴陌递过来一顶帷帽:“剩下的路得骑马了,我们就此别过,希望我很快能在再见到你。”她是真心期盼这个勇敢又聪慧的姑娘能平安回到大宋。
                            “会的。”彩云将帷帽戴好翻身上马,在赫连树那三人的包夹中,穿过那个小小的关塞,一路向西夏皇城而去。
                            西夏皇宫,一个正闭目打坐的老道士睁开眼,掐着手指算了算生微微叹气:快要到了啊!再次长叹一口气后,老道士叫来服侍的小童:“去请太子。”
                            彩云被一品堂那几个人带着七拐八拐,楞是迂回了一番才踏足皇宫。入宫前,彩云又被乙弗带着两个宫女检查了一遍,唯恐她挟带了什么利器。之后她被引至一间丹房,那里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摒退左右后,老道士端详了彩云良久,才终于冒出一句:“连姑娘,老朽终于等到你了。”


                            IP属地:江苏294楼2023-08-10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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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4 02: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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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第一难
                              老道士的称呼让彩云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不知为何,在接触到老道士的目光后,她又没有开口。
                              “连姑娘大可放心,老朽此时之言,出老朽之口,入姑娘之耳。”老道士不急不徐,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神气。
                              彩云明白这是告诉她不用担心身份被泄漏,于是她便在老道士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你怎么自称老朽?我看别的道士可不是这样。”
                              老道士捋须而笑:“连姑娘确实聪慧,想来不会因前世之孽迷今世之心。”
                              彩云秀眉微拧,“等一下,前世今生是好像佛家的说法,你该不会是个假道士吧?”
                              “老朽今生是如假包换的道士,但前世却是佛家弟子。”老道士在彩云犹疑的目光中缓缓讲述了他的前世,在他的描述中,彩云前一世造了杀孽,这一世的辛劳奔波便是偿还前世之债,但同时在前一世亏欠了她的人,这一世也要弥补她。
                              彩云听后神情莫名:“那老道士你呢?是欠了我的,还是被我欠了的?”
                              老道士一时语塞,良久才道:“西夏太子现拜老朽为师修道,你的身份老朽会尽力帮你掩饰。”但是再多的帮助就没有了。
                              彩云心下了然,略顿一顿又问:“他真的在修道?”
                              按照之前掌握的消息,西夏当今太子李宁明的出身相当厉害,可惜那只是“曾经”。能征善战的亲舅舅被大宋儒将种世衡用离间计除去,创造出西夏文字、在文臣中颇有影响力的远房舅舅病逝,母亲则被父亲在新宠的撺掇下废去后位。李宁明在政见上与李元昊常有不合,李元昊为此经常发火,却从未有过收拢其权利的举动,否则皋太尉也不会安排彩云来接触这位西夏太子。至于李宁明学习修道,外界都认为这是他在失去母族势力后的韬光养晦之措。
                              “他学得很认真。”老道士想了想又道,“老朽如今道号清阳子,连姑娘,噢不,张小道友往后可莫要称呼错了。”
                              如此生硬的转折让彩云心生警惕,正待开口,便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丹房的门被打开,一名年轻的男子缓步而来。只见他头戴偃月冠,身着蓝色道袍,手持玉柄拂尘。看到彩云后,他的眼中明显有好奇,却依然向清阳子行了弟子礼,待清阳子还礼后才转向彩云:“这位就是张怡芬张道友?在下李宁明,入道门时日尚短,还未取道号。”
                              呵,此人居然就是西夏当今的太子,彩云颇有些感到意外,这跟她相像可大不一样。如果不说明,旁人只会以为这是位清俊儒雅的汉家贵公子。
                              “张道友远道而来,今日先好好歇息,明日孤再来找你论道。”李宁明倒是挺客气,并没有上来就抓着彩云问东问西,这让彩云暗自松口气的同时,也升起了别的担忧。
                              连日来的赶路的疲倦,让彩云很快进入梦乡,只是这一次她的梦境不怎么好,梦中的她似乎身负血海深仇,之后虽然手刃仇人却触犯国法,奉命抓捕她的展昭因放任她逃脱而被押上铡刀……


                              “不要——”彩云惊叫着醒来,看着周围陌生的宫室,她意识到自己是在做噩梦。回想一下梦境,彩云只觉得晦气:都怪清阳子那个杂毛老道,见面就说什么前世今世的,害她做这么荒唐的梦,展昭怎么可能徇私枉法?就算他真的为了自己网开一面,她又怎么可能看着展昭为了她去死?
                              想到展昭,彩云的心绪渐渐平和下来。次日一早,就有婢女送来洗漱用水和早餐,彩云瞧了瞧,居然还照顾了她作为宋人的饮食习惯。大约一个时辰后,又有人来找彩云,说太子要见她。
                              再次见到李宁明,彩云差点要把眼睛闭上,因为对方那两鬓留发、中间秃的发型对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强!昨日他戴的是能罩住整个头部的偃月冠,彩云就忘了党项人那奇怪的发式。李宁明似乎没有注意到彩云的失态,反而滔滔不绝地问起了欧阳铃的神奇传闻,甚至还提出想学他的通天神算。
                              “大哥,听说你把宋人的那个小道士找来了,在哪呢?让我也见见,是不是真有传说的那么神?”伴着一阵肆意的说话声,又有人走了进来,彩云抬起眼帘看去,登时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次来西夏之前,彩云就已知晓李宁明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李令哥,当时她也没多想,现在见到本人才想起,令哥,林格,他在寄忘山庄还真是没说谎。
                              “连彩云!”李令哥先惊叫起来,虽然对方改了装扮,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害他吃了好几欠亏的女人。
                              彩云岂会如他的愿,她瞬间切换到张怡芬状态:“你也认识连彩云吗?可她好像没有说起过你!”
                              李令哥要原地起跳,却被李宁明拉住,他转了转眼珠,忽然又笑着道:“小道长既然是那什么神算的弟子,想来本领也不低,不如就请她来算一算,上个月暴毙的都罗大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如果算不出来,那她就是个骗子!”
                              彩云既惊且怒,当李宁明也默认了这个提议后,她只觉得如坠冰窟。


                              IP属地:江苏295楼2023-08-13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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