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了。”
景麓喊她,正说着话,又拢了一侧欲滑的肩带,将松散在腰间的束带打了个结。
景芋之实在没法正眼盯着她母亲,她好歹也是个弯的,上个星期约了个成熟御姐大她九岁,身段气质与她母亲出奇的相似,那个姐姐技术还好,勾得她三魂丢两魂,软成了水,两人直到第二日太阳落山也没能起得来床,颈间的红痕一个星期才消。
“愣什么神呢?”桌子被叩响了两声,景麓撇了眼长身玉立在一米开外的女儿,放下筷子,“小庙容不下你这尊佛啊,快来吃饭!”
“来了。”景芋之顺从的坐下,静静瞄她母亲,她记得少时有一次跟着她去公司,那会景麓好像是什么时尚公司的总监,手下带了几个实习生,景芋之从来没见过她含威自怒的模样,寥寥数语训得手底下的人面色发苦,静若寒蝉。
那个时候她觉得母亲很酷,直到不久前她又看见母亲训助理,景芋之躲在门口默默看完了全程,这些年景麓在职场上越攀越高,气质沉淀下来后添了不少肃冷与上位者的气势。
景芋之不禁感叹了,很主。
她有点好奇如果景麓在圈子里是什么样子,但也仅限于好奇,毕竟她们身份撞了,对吧。
景麓很少看到女儿有这样魂不守舍的神情出现,或者说她们母女其实单独相处时间并不那么多,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什么,眉宇动了动,伸手拿纸巾擦了擦并没有附油的唇角,神态自若问:“你兰姨那天说看到你在格云酒店。”
景芋之心下一咯噔,默默将这些天进出的酒店名字过了一遍,嗯,格云酒店。
是约成熟姐姐那次吧?是的。
耳畔不自主的响起了御姐姐勾着她后颈,鼻息扑在她耳边轻轻呵“要我”二字时的嗓音,景芋之面上一热,呼吸急促了两分。
缓了好几秒,景芋之才细嚼慢咽了嘴里的菜,搁下筷子抬起头,脸不红心不乱答,“嗯,见客户。”
景麓其实很少问到女儿生活,对她进出酒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作为母亲还是会隐隐担心,譬如总是进出酒店是怎么回事。
景麓单侧的细眉微挑,嗓音带了分打趣,“你个实习老师有什么客户要在酒店见,情侣套间?”
景芋之朝她母亲望去,秀气的眉眼皱在一起,那双含水光的眸子眨了眨。
情侣套间?知道这么详细?
景麓方知说漏了嘴,轻咳一声,“兰姨和她老公出去约会,那层都是情侣套间,这不瞧着了吗。”
景芋之没想这么早跟她妈出柜的,但话头在嘴边绕了又绕,实在不知道拿什么托辞来搪塞,深吸口气正准备开口,景女士手机铃声响了,两人都是一怔。
也没有什么要避开女儿说的,景麓捏起手机按下接听,不一会,厉眉紧锁。
景芋之抬眼去瞧,一边咀嚼一边细细听着,只听景女士嗯了好几声,一声沉过一声,末了接上句“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后,气压登时重了好几分,景芋之吸了口气,感受着气氛的静谧,想是她公司除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帮不上忙,便没问话。
“吃完你先走吧,你妹一会回来。”景麓没头没脑来了句,抱着臂靠在椅背上。
景芋之不理解,往常可都巴不得自己和妹妹多处处,今天怎么赶她走,“你有事吗?我带恬恬出去玩啊。”
景麓斜睨了她眼,目光深深的,景芋之被盯得怪不自在,回投了疑惑的目光。
“怕吓着你,赶紧走。”
“?”
景麓没辙,叹了口气,自认好耐性的讲解了一句,“她班主任打的电话,期末数学考作弊了。”
景芋之这才恍然大悟点点头,“哦,她是不是被老师骂了?哭了?这老师怎么这样呢,孩子还小得耐心教啊。”
“你脑回路怎么格外清奇啊?”景麓就差指着她脑袋戳,“明显是她自己的错,老师骂也骂的对,我还要动手呢,让你避避风头。”
景芋之一愣,动手?她也就很自然的问了出来,“动手?”
景女士更自然的收了饭碗,临走前深深看她一眼,“打屁股,听说过吗?”
嗯,听说过,她下午还刚打完一个。
但现在景芋之脑子有点迷乱,好像一直以来被她形容很温柔一女的这个人跟她记忆里的不太吻合。
景芋之追她到厨房,锲而不舍求情,“打她干嘛啊?这么小一会打坏了,小孩子你跟她好好说就行!”
“初二了,还小?”
“我有分寸,打不坏。”
景芋之正思考着要不要带她妹私奔,门锁响了,她回头望去,小小一只鹌鹑挤进门,垂着头丧着脸,双手垫在书包肩带底下,怎么看怎么怜爱。
比景芋之准备走上前接过她妹书包更快的,是景麓的话,“规矩你知道,去书房,裤子脱了。”
景恬恬缩在门口不肯动,泪水一滴滴砸在瓷砖上。
“……”真的没有人比景芋之更熟悉这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妈妈教育小孩都是这样,但景麓这样的语气对她来说实在是有点出戏。
“妈。”景芋之试图唤醒景麓的母爱或良知,“现在不兴体罚了哈,那个母慈子孝,是母要慈,子才孝。”
景麓本就被小女儿的事惹到烦心,这会还有个大的净在眼前晃悠,她扔了擦碗布走出厨房,站在景芋之面前,两人身高相近,不分上下。
“再说一句连你一起收拾信不信?”
不信,景麓真是从小到大没都说过她一句重话,景芋之当然不信,但她也不能说出来吧,跟作死讨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