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晴光潋滟琴未眠
惘然度十年,不过弹指一瞬间。指若断琴弦,恍已泪满睫。怅然灯火阑珊,且为过眼云烟。忘朝暮,无尽夜。零落花颜。缘不过一场错爱,躲几时哀怨,尽管烽火连天。爱未决。
三生刻一线,乱点姻缘。笑过宛然,也得风轻云淡。
杭州近日连绵阴雨,今却是个晴朗天。阳光灿烂把阴霾赶走了,也照得李府那一架蔷薇更加娇艳。
虽已春光渐逝,但它们依旧绽放得如火如荼,甚至比往年都盛。一墙快要燃烧起来的颜色。
而屋内,堆满书籍的桌子上可以看见一个趴在上面的脑袋。书本摊开他枕在上面,笔被搁在了一边,写了一半的诗文也随便地丢在了桌角。
付辛博带着一脸倦容睡得正香。怪不得他,因为这几晚又想起了那个人,总是回忆中挥之不去的牵挂。
缘因四月初十,是他的忌日。
忽然,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之他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是从后院传来的抚琴声。
娴熟的技巧,缠绵的音韵,嘴角上扬,是他。
身体本能地将他引向了声音的来源,果然看见了李易峰坐在柳下弹琴。
那人身着米色的长衣,俊美得过分的五官,眼里有种阳光一样的味道,而这时又认真投入的表情更是超凡脱俗的美丽。
付辛博轻手轻脚地绕到他的身后,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醒来,却听琴听得入了迷,一只信鸽擦着他的肩膀飞越,那耳边忽而掠过的羽毛把他吓到了,惊得一个重心不稳,便直直地向前倒去。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和大地相亲相爱的时候冷不防掉进了一个温和柔软的怀抱。
霎时回神,听闻琴声戛然而止,仍有清香萦绕在鼻翼。
无辜地眨眨眼,风过带来一片落英缤纷,如雨般散落一身。
不觉颊边绯红,没由来地紊乱了心跳,在耳边震得分明的节奏很快。“峰峰……”言语间满是撒娇的意味,付辛博仰起小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眸中水波荡漾,看得李易峰怜爱不已。
他实在是对怀中的人无可奈何,只能宠溺地揉乱他的发,嘴角噙着亲昵的笑容,无意间泻落一地似水温柔。
“你啊,真是……”软软的发缠绕在指间,就像他在自己面前的顺从乖巧,一圈一圈绕上心,“如果我不在,你又要摔到地上了吧。”拈起一片落在肩上的樱花瓣,只觉为他平添了几分娇柔。
“呵呵,对不起嘛。”有些抱歉地说,委屈地咬住了下唇,“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把眼神艰难地从嫣红的唇上移开,这个家伙总是能在不经意间诱惑到自己,真想吻下去可是理智告诉他还不到时候,为了不吓着他也只好作罢。“真对不起我就回去好好睡觉,看看这几天都瘦了那么多,黑眼圈也出来了。”
手轻轻抚上付辛博的眼,没有责怪只有心疼。
“峰峰变唠叨了。”不满地嘟起嘴。
“我变话多也是因为你啊!”
“可是我想听你弹琴。”故意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扯着他的袖子哀求。
明明就是对付辛博没有抵抗力,可是还强迫清醒,“不行,这几天还冷,你回去书房。”
“可是今天好不容易有太阳的……”
“那……好吧。”得到了李易峰的许可付辛博马上乖乖地坐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手指看似漫不经心地在琴弦上拂过,却舞出了美妙的音乐。
恩,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吧。
刚开始是温软的小调,如涓涓溪流匆匆淌过,却又能够瞬间变幻成哀婉凄凄,缠绵悱恻的爱,纠缠不清的恨,迷惑了听者,仿佛灵魂也被一丝一丝抽走,投入其中。
他闭上眼,最后一个音落下,似乎是用尽全力的,绝望。
我们在宿命的刀尖上舞蹈,倾尽一生,最后的奢望你不只是我生命里的惊鸿一瞥。
“峰峰……”恍惚地溢出低吟。良久涣散的瞳孔才重新聚起。
“怎么了?”转瞬李易峰就恢复了阳光的笑容。
“没,没什么。”付辛博低下头,埋怨自己的失态,“那个,这个曲子叫什么名字?”
意料之外的却没有得到回答,抬起眼却惊觉李易峰深深地看着自己,然后别过脸,不再看他,“《长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