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奇隆】[18.06.26]◆原创◆远岸归一当萧琅成为武

“这人懂一点邪术皮毛，如此打法有些个费事。”卓一航伸手一按棍身，含笑道：“我来试试。”
饶是他语声和缓轻微，那少年仍自吃了一吓，慌忙转身。正抬目看时，卓一航身形如箭，须臾将闲汉拉下，冷声道：“敢问阁下，领这孩子去往何方？”
闲汉惊得后退一步，四下望望并无他人，便微眯了双眼道：“我自带儿子走路，干你何事？”
“小蓬分明是镇上许伯的儿子，”少年亦执了木棍自树后走出，当此一刻，自然而然显出几分英风傲骨，“我亲眼见你用一捧花生拐他出了镇，还要抵赖？”
闲汉正凝聚心神向卓一航施展迷魂之术，无暇作答。卓一航却失了耐心，自顾转头望向那少年，示意且莫靠近。
全力施为竟未奏效，豆大的汗珠自闲汉额际频频滴下。他却不知亏得自己只习过皮毛，否则这迷魂术一旦动用，必是把双刃剑，控制他人失败便会反噬自身，极难得心应手。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坏我好事，找死！”话音未落，一只枯瘦干涩的手弯曲成爪，直扣向小蓬细嫩的喉咙。
少年见状大惊，卓一航已抬臂拔剑，沉腕微转间剑光一闪。这一剑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一任闲汉闷哼一声捂向手腕，自将小蓬牵了回转，细细探查。
闲汉覆了满手血，指缝犹自汩汩，嘴角却骤然现出一丝狞笑。

第六章 吾家有琅初长成（下）
自小蓬遇袭到闲汉中剑，不过短短片刻功夫，一旁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所幸他目力甚佳，约略明白方才战况，一时欣羡不已，眸色璨若星辰。
他想要修习的，大约便是这种本事了吧。
少年心思一收，又望望呆愣愣的小蓬，担忧道：“哥哥，小蓬的病很麻烦么？”
也是凑巧。他这一声哥哥刚唤出口，小蓬转头望来，也呆呆叫了一声：“哥哥。”
卓一航同少年对望一眼，两人俱禁不住笑出声来。一笑后少年放松了警惕，抬步便向那厢走去。
“咯”声响过，地下又是两声“啪嗒”。
卓一航沉了脸，剑尖直指那闲汉。若非虑及两个孩子，他此剑已然直刺进去。
竟尔当真向十来岁的孩子下杀手，因着自忖必死，想要拉一个垫背？
闲汉见他迟迟未动，吐了一口血沫，阴恻恻道：“小子，你太过托大。”
“大”字恰是开口音，卓一航未防他从口中吐出一点银芒来，若是闪避，身后那少年便成了活靶子，只得将剑锋迅急折回，一声“叮”响，银芒倒飞而回，没入闲汉眉心。
少年正蹲下身打量地上裂作两半的奇形物事。非方非圆，遍身利刺，刺尖寒光闪烁，瞧来心头略略发麻。
“小心伤到。”卓一航拉他起身走过几步，剑气直击，将那物事碎成齑粉，“我姓卓名一航，小蓬的名字方才也已知道，只差你的了。”
少年正自惊叹，眉眼间尽是纯净清冽的糯软笑急，“我是萧琅。一航哥哥，这就是武功吧？”

卓一航听得一个“琅”字，心头一跳。当年唐星曾言百里师叔的儿子小名琅儿，如今这孩子年纪相当，自己同他又有几分没来由的亲近感，莫非……当真寻到他们了？而于他有报讯之恩的唐星，却已失踪五年，亳无下落可寻……
强自按捺下诸多猜测，他定了定神，回以和煦一笑：“是。你想学？”
萧琅眼神一亮，一个“想”字刚道出口，眸子便微微黯淡下去，半是无半是忿然道：“我爹不许我学，几年来从没松过口。”
卓一航一怔，既是为求平安避世隐居，拦阻儿子练武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连他都能看出萧琅天资极好，就此埋没甚是可惜。但若当真是百里师叔，亲手断去爱子前程岂非更为痛苦？念及“平安顺遂一世无忧”沉甸甸的八字心愿，不觉低叹一声，“你所向往的那个世界究竟好是不好，你爹缘何反对你习武，这都是未知之数，或许并不是想象中的模样。”
“一航哥哥，你心里的江湖又是什么样呢？就像方才……”萧琅心有余悸地向那边望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措词。
卓一航正要答复，转念一想又道：“你想知道，我稍后便说。小蓬虽无大碍，总得带他去医馆寻个大夫瞧瞧，之后送你们回家可好？”
“医馆镇上就有，这会子应当开张了。”萧琅甚是开怀，朝归来镇方向一直，喜道：“我来引路。”
此际雾气渐消，卓一航一面牵了小蓬随行，一面问出方才无暇提及的疑惑，“萧琅，那人是在何处诱拐小蓬的？怎的只有你一人冒险追来？”

“小蓬也不知为何去了镇上最偏僻的回风巷玩，我正巧看到那拐子买了捧花生，凑近小蓬说了几句，小蓬就随他走了……当时情形紧急，我生怕追赶不及，便从小道绕行先一步到了镇外。再者我……又同爹置了气……”萧琅不觉垂下头去，十指无措地地交相互缠，“本想着救了小蓬，爹兴许便不再阻我上蜀山了。”
毕竟是生平头一回接触到江湖险恶，即便心头再是向往武功的玄妙无方，也终不免后怕。
眼前微微一花，卓一航立于他身前，一笑抬手，掌心覆向他交叠相缠的双手，朝下轻轻按了按，传达而出的力量或许不够强大厚重，却甚是坚韧有力；不够宽广周全，却极是真挚尽心。
“平安便好。如今你无事，小蓬也无事，余下的，且不急。”
萧琅心思一定，点点头道：“我们走吧，尽早回家，我爹定然悬心我了。”
归来镇地界颇小，正午方到，三人便进了镇上唯一一家临泉医馆。大夫为小蓬号了脉，连说不妨，只开了一剂安神丸。卓一航付了诊金，又同萧琅一道将小蓬送回许家。
“你家不住镇上？”拐过两条街后，眼见归来镇已渐渐抛诸身后，卓一航心下甚奇。
萧琅指指前方，“是啊，镇子东头有个小村村，我和爹住那儿。喏，到了。”
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小村落。远离江湖斗争之处，似是世外桃源；而人声之熙攘喧嚣，却又是滚滚红尘之地。
萧家却是空无一人。

竹篱小院，木屋三两间。其实也算得温馨精致的小家了，只要不曾瞧见院中满满垒垒的空酒坛。
“我爹这会想是去了赌坊。”萧琅无奈摇头，只得道：“一航哥哥，屋里有水，你等我一等，我去寻爹回来。”
禁入赌坊是武当一大戒律，卓一航应了，目视萧琅渐行渐远的背影，呆呆出神。原本他几乎已然笃定萧琅便是百里流光之子，现下却又茫然起来，这个酗酒嗜赌不着家门的父亲，当真便是十五年前对他关怀有加的百里师叔么？
若不是，他又该如何相助萧琅？
不远处一阵嘈杂乱嚷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卓一航抬头望去，见是几个各执棍棒的打手正围拢了一个粗服乱发之人扬手便打，那身影不曾看得仔细，却令他陡然升起没来由的熟悉之感，心下不由一紧。当下赶上前去借巧劲推开几人，拱手笑问缘由。其中一个打手乜斜着眼道：“哪来的娃娃多管闲事？你懂得什么？萧月昨儿在赌坊出千，骗了我等十两银子。”
卓一航心下恼火，自他出道以来，因着年少也确曾教人小视了去，但此人半点武功不会，却明晃晃地不拿正眼瞧他。
萧月挨了几记，倒在地上犹自哼道：“谁……谁出千了？技不如人……又怪得谁来？不信……再开几把试试？”
见那几人又要上前，卓一航也懒待置气，取了十两纹银递去，“既是十两银子的事，就请诸位收下，莫再动手了。”
领头的打手一把抢过银子掂了掂，转了一副面孔，挥挥手引人大摇大摆离去。
“输了就打人……嘶……”萧月偷眼瞧见，晃悠悠爬起身，嘿嘿笑道：“小兄弟，多谢。”
不同于反驳打手时语声含混难辨，这句话却是字字清亮明了，与他的相貌一道在十五年的光阴里重叠交错，似幻实真。
卓一航怔怔与他对视，一时恍如隔世。
萧月想是从他的眼神中察觉了什么，不动声色微退一步，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小兄弟是今日方到小村村？小兄弟？”
“百里师叔。”卓一航恍若未觉，轻唤一声，又喃喃道：“我是一航啊。”
萧月的手顿在了半空，眼神一瞬间复杂莫名。静了片刻，忽又笑道：“小兄弟认得我？那敢情好，我正闹酒虫，正巧你来了，快请我喝一盅。”
卓一航脸色白了一白，将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亦笑道：“果是甚巧，我也正要喝一盅。”

第七章 醉里浮生平安愿（上）
小村村有家三我赌坊，店面不大，本钱不多，每日里倒是客似云来，生意颇为可观。萧琅在人群中转了几圈不见父亲，迎面布帘一掀，赌坊老板肯塔基三人垮塌了脸，你推我搡，一前两后挤进门来。
“肯叔，塔叔，基叔，我爹今儿没来？”
三人冷不防听见他的声音，吃了一吓，三步并作两步慌里慌张奔近，上下打量一番，齐齐松了口气。
“萧琅你没丢……不没事就好，我们总算……”阿基嘿嘿笑。
阿塔不待他说完，便抢先开口：“对对对，总算有脸见月哥了。你不知道，月哥教我们扮作……”
“爹果然担心我。”萧琅心下一暖，清秀稚气的眉眼弯作了月牙儿，却不知为何有几分狐疑，诧道：“扮作什么？”
“没有没有……”阿肯拽了拽阿塔，尴尬一笑，“这个……固然你并非我们出马找到，但总归你回来了，也就万事大吉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萧琅暗自腹诽一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正要再问一句，阿肯阿塔忙将他往门外推，急急道：“别耽搁了小祖宗，快回家看看。一会我们见了月哥同他说一声便是，省得两下错过。”
“停停停……我自己走。”萧琅站稳了皱皱鼻子，“那便说定了，我先回家，家里还有客呢。”
肯塔基三人忙不迭点头。
行过几步，听得身后三人彼此击掌庆贺，萧琅忍不住撑了头苦笑。自他记事起，小村村便已有了三我赌坊，赌坊东家亦从未易主，虽说这倒也表明爹所结交的铁杆跟班绝非一无是处之人，但他着实想象不出，三我赌坊怎能不被肯塔基三人败了去。
话说回来，谁又能想象终日流连赌桌又好酒贪杯每饮必醉的赌客萧月，有多着紧他这个儿子？有些事他固然看不懂，但拳拳父爱，又如何感受不到？
可是……终究无解。

不一时折回萧家。萧琅见到父亲正自一喜，眼前景象却令他既惊讶又皱眉。
萧月同卓一航一主一客，正各抱了坛酒遥坐对饮，一个惫懒如常，一个目光飘忽，气氛甚是古怪——说是一盅，一盅又岂能够喝？
“你……你们……”萧琅只觉甚是头疼，也不知饮酒究竟有何妙处，爹是这样，一航哥哥这般稳重和善之人，怎的沾了酒也变了模样？
萧月闻声放下酒坛，踉踉跄跄起身走来，萧琅忙伸手扶住，发愁道：“爹，少喝点酒。”
“臭小子又来管爹。”萧月抱怨一句，揽了他肩头，满意道：“嗯，知道回家就好。快介绍你的客人给爹认识。”
“啊？都一道喝酒了还要我介绍？”萧琅无奈，转头见卓一航不远不近立在院中，神情无甚变化，却没来由令他觉出一阵难言的伤感。
“这是一航哥哥，卓一航。一航哥哥本事可棒了，方才多亏他帮我救了小蓬。一航哥哥，这是我爹萧月，村里的孩子管他叫萧大叔。”
卓一航慢慢走近，笑向萧琅一点头，便语带笑意唤了声：“萧大叔。”
萧琅仿佛听见父亲叹了口气。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你帮了萧琅帮了我，又请我喝酒，不是大恩公也是小恩公了……”
“爹……”萧琅忍不住出声打断，歉然望了卓一航一眼，“一航哥哥，你留下来用饭可好？正巧我前几日新学了一道菜。”
卓一航微微讶然，浅浮不定的笑意终是漫进了眼中，“当然。萧琅的手艺我怎能错过？”
“那我先去买食材，一航哥哥和我一道去吧？”萧琅拉起卓一航便走，“莫学我爹喝酒。”
“哎哎哎……萧琅！”萧月一脸不满，忙道：“等等！你落下东西了！”
萧琅疑惑回转，萧月扬手丢了个荷包过来，“忘了自个儿今日一个铜板都没带么？”
“啊……”萧琅低呼，一手抓了荷包，一手捂脸——他着实忘了。方才在医馆，他尚未来得及伸手掏荷包，卓一航己将诊金付齐，他如何能知晓荷包落家里了。莫说一航哥哥也并非家财万贯，便当真是了，他又怎能任由来客出钱买食材？
“早去早回，你爹我早就饥肠辘辘了。”萧月径向竹屋门前台阶坐定，手边置了酒坛闭目养神，喃喃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我宁可不懂。”萧琅小声嘟囔一句。

买回食材，萧琅毫不含糊，当即下厨生火煮饭，动作麻利得不似年方十三的少年。卓一航虽不甚通，看火烧水总归做过，便在一旁打下手。萧琅本要他安坐稍待些时候，争奈拦劝无效，又见他确是进来帮忙而非添乱的，只得由得他去。
方自抱怨过腹中饥饿的萧月仰头灌下一口酒。半晌，又是一口。
于厨艺一道，萧琅算得上有几分天份，但终究年纪尚幼，花样翻新使尽解数也只做出四五样清淡小菜。萧月好容易耐下性子等到饭菜上齐，抓起竹筷拣了块鱼送入口中，连赞好吃。
萧琅尴尬一笑，转头向卓一航道：“一航哥哥，你也吃啊。”
卓一肮依言举筷，每道菜挨个尝过，细品了品滋味，点头笑看：“调味恰如其份，亦不曾掩去食材本身鲜嫩，确是香淳可口，我可不客气了。你这掌勺大厨再不开动，只怕一会子没的吃。”
“我不信你们这样狠心。”萧琅闻言一乐，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又道：“爹，锅里还有。”
饭桌上气氛倒颇是融洽，与寻常待客家宴并无不同。萧月问及两人相遇始末，萧琅深知他不喜涉及武功诸事，便不再渲染应敌过程，只将卓一航大加赞誉一番。
“卓小兄弟，万幸你路过归来镇，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萧月面上俱是后怕之色，“江湖险恶，稍后你又得独自上路，可得小心才是。”

这一回定然不是错觉，萧琅清清楚楚看到卓一航蓦地一愕，随即苍白了面色，低声道：“萧大叔放心，我会量力为之。”
“一航哥哥这就要走？何时说的？我怎么不知？”萧琅方回过神，忙抓牢卓一航的手臂道：“陪我玩几日不好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心中的江湖是什么模样……”
卓一航口唇一动却未答言，静了半响方道：“江湖啊……江湖确实险绝处有之，但也绝非尽是崎岖不平，若得一念不灭，自有坦途在前。”
“是以……人间又何尝不是处处皆江湖。”他慢慢挪开萧琅的双手，笑意和暖：“我确实有事在身，待办妥了就来寻你。”
萧琅颓然应下，有气无力。但愿爹可莫要又带了他东奔西走，到时谁又能知道落脚地在何处？
卓一航随即起身，郑重道：“萧大叔，保重。”
萧月眉心蹙起，一瞬间面上神色不知是烦恼抑或忧虑。
萧琅追出几步，眼望卓一航的背影逐渐自视野中消失不见，心头坠了铅般沉重。呆立片刻，忽道：“爹，你是不是早就识得一航哥哥？他……该不会是我亲哥哥吧？”
“噗……”萧月忍不住喷出一口酒，哭笑不得道：“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23楼不见了度娘次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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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醉里浮生平安愿（下）
“不是啊……”萧琅大是失望，悻悻然走回桌边，“他并未说过几时走对不对？你们早就相识，一航哥哥甚至很可能知晓我的名字，爹偏生装作不认得他，还要赶他走……你们当真以为，能瞒得过我？为什么？明明你也不开心。”
萧月晃了晃酒坛，空了。
十五年前，那个孩子欢天喜地，笑言到时我为师叔奉茶。
纵使视若子侄，纵使不曾定下日期……无论缘由如何，失约了便是失约了，无可推诿。如今……他倒是该感慨自己眼力不差，三岁看大七岁看老，那孩子终究没能令人省心。只不知，这段伤他，究竟能有几分效用？
“哪有什么为什么……”他自顾起身，避过萧琅一连串疑问，迷迷糊糊道：“我还没问过你呢……独个儿就敢去涉险，嗯？若非赶巧遇上好心人，救不了小蓬不说，还得搭上一个……”
萧琅着实看不下父亲这般醉态，只得收起疑惑，倾过砂壶倒了杯茶递去，“行行行，爹我知错了，你喝杯茶醒醒酒，这是方才一航哥哥沏的。”
萧月醉眼迷离，抬手将茶盅举过头顶，奇道：“醒酒？”语罢手一歪。
“爹，你做甚？”萧琅惊见杯中犹自热气袅袅的清茶划过一道弧线迅速渗入沙地，原本心头只觉难过，现下终是升起三分怒气，忿忿一甩袖，走了两步又回转，风卷残云般收了碗筷，“哼”了一声端去厨房洗净。
萧月放下手，摩挲了几下茶盅，扯了扯嘴角，默然无语。
不管瞒得过瞒不过，也只能如比了。虽说两个孩子甚是投缘，但他终究不愿卓一航卷进这场是非漩涡里，更不愿萧琅同江湖扯上关联，若不得平安顺遂，一切都只是空谈。懂或不懂，原也没那般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