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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皿=大感谢ls所有关心的啊啊~~~顺便祝所有有考试的筒子顺利过关TVT
如果从生看到死,每个人都会是一段遗憾的故事。
鱼肠剑真的颇浪漫,虽然例子用在这里不恰当,可是总让我想起来仗义每多屠狗辈这句诗,凌厉勇绝,锐不可当。道胤我也不希望他的一辈子像霄叔云爹那么都是遗憾,憋屈得不得了,咱只希望他生前尽心,死后无悔来着。


600楼2009-10-15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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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天步艰难
    从镇国侯府邸告辞了出来,天青望着敦煌城街市上一派异域风情的繁华景象,不禁心乱如麻。
    青年一时间只想着御剑飞回黄山,看看中原的战乱有没有波及到自己家乡。然而战火燃起,以他一人一剑之力,便是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他踌躇了片刻,仍是一道剑光,向昆仑山飞去。
    云天青御剑穿云,不多时便遥遥望见山头琼华派雪白大门。青年按剑落下,心想找红钰叙说此行所闻道胤之事尚在其次,国内叛乱、镇国侯所掌兵力也将回撤的事却必须立刻告知师父太清不可,因此便直接快步向琼华宫走去。
    琼华宫门口,云天青正撞见一溜小跑而来的夙莘。那少女一见他便道:“哦,天青……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是要见太清师父么?”
    青年点一点头,“是,我下山后听说了件大事,必得立刻禀告师父不可,过后我再和你细细解说。”
    夙莘喘了口气道:“正好……我这里也有件‘大事’来了。”
    说着,少女将一张火漆封口的帖子塞在天青手里,“刚刚有名蜀山派弟子御剑来咱们山门,说是奉了他掌门钵云的命令,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邀约师父上蜀山一晤。喏,这是他带来的钵云真人的信,你也一并替我带进去给师父吧。”
    云天青接了帖子,却没急着进门,反而笑着对夙莘道:“你干什么也这么急?”
    那人见给他看了出来,眼珠转了转,便笑了起来:“送信来的人是上回咱们在陈州救过的程彦之,我把他留在待客处了……说过会儿去悄悄向他打听这回的事呢。”
    他两人就在门口告别,天青大步走进琼华宫,值日弟子言道太清正和青阳在书房喝茶,要他直接过去便可。青年依言入内,果然见到那两名须发雪白的老者对坐在檀木书桌之前,面前摆着茶具、摊着书册,意态甚为悠闲。
    他先将程彦之送来的书信递上,太清一边拆看,一边问道:“你这次下山,有什么见闻?”
    天青站在下首,沉稳答道:“师父,弟子从镇国侯处得知了件大事。近日国内发生叛乱,具体战况虽不知晓,但叛军怕是一时得势,因此他不日要率手下将兵入关参战去了。”
    听了这话,青阳“哦”了一声,素日性子极为严肃沉厚的太清也不由得全身一震,只是他眼睛不离手中书信,云天青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为了自己所说事情惊讶,还是为了那封信里谈及的内容。
    片刻太清缓缓按下手中信,沉声说道:“果然,叛军势大,已然攻陷长安。皇帝与各朝廷政要已然南下入蜀,以避战乱。钵云致信给我,说已邀集各家剑仙门派掌门商议如何应对此事……青阳,我怕是得立刻动身了。”
    那名温和长老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兄尽管放心前去,派中事务我与重光会尽心打理。只是,你要不要带几名弟子同行?”
    太清点头,“我会叫玄震玄霄随我前去。”他转头看了看云天青,踌躇片刻续道:“天青也跟来罢!”
    云天青心知玄震是太清门下首徒,而玄霄亦是太清心属的下任掌门候选,因此要带他二人去见见世面,此时闻听也要自己跟去,便只是安静答道:“弟子遵命。”
    他从琼华宫出来,便想回自己宿处整理行装,料不到刚到门口,便听见他和玄霄合住的小小弟子房里传出人声,似是有几名男女在房内交谈,细细分辨能听出夙莘清亮女声,和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天青侧头想了想,便暗自笑道:“她竟然把那蜀山小道士拐带到这里来了。”
    他推门入内,便见着玄霄安静(河蟹)坐在榻上,而夙莘、夙玉也都在旁,并桌前那名程姓的道子,人人神色严肃,可知是在谈论中原战乱的事情。程彦之今日穿的是蜀山弟子正式的鸦青色短袍,背上负剑,结束整齐,见他进来,便起身拱手道:“云兄。”
    天青见他一板一眼的,不禁笑了笑,也认真还了一礼,过去在玄霄身边坐下,“叛乱的事,我都从师父那里知道了,他老人家说过午就起程上蜀山……程兄你门派中对这事是怎么想的呢?”
    程彦之性子严峻刻板,与玄霄仿佛,而人更嫉恶如仇,此时正襟危坐,肃容说道:“我蜀山派素来以行侠为第一要务,那一干叛贼本已坐拥兵力割据一方,此时更为私欲掀起战乱,荼毒生灵,本门弟子自然不能坐视的。”
    


    601楼2009-10-15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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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1 14: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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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天步艰难
      从镇国侯府邸告辞了出来,天青望着敦煌城街市上一派异域风情的繁华景象,不禁心乱如麻。
      青年一时间只想着御剑飞回黄山,看看中原的战乱有没有波及到自己家乡。然而战火燃起,以他一人一剑之力,便是回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他踌躇了片刻,仍是一道剑光,向昆仑山飞去。
      云天青御剑穿云,不多时便遥遥望见山头琼华派雪白大门。青年按剑落下,心想找红钰叙说此行所闻道胤之事尚在其次,国内叛乱、镇国侯所掌兵力也将回撤的事却必须立刻告知师父太清不可,因此便直接快步向琼华宫走去。
      琼华宫门口,云天青正撞见一溜小跑而来的夙莘。那少女一见他便道:“哦,天青……你这么匆匆忙忙地是要见太清师父么?”
      青年点一点头,“是,我下山后听说了件大事,必得立刻禀告师父不可,过后我再和你细细解说。”
      夙莘喘了口气道:“正好……我这里也有件‘大事’来了。”
      说着,少女将一张火漆封口的帖子塞在天青手里,“刚刚有名蜀山派弟子御剑来咱们山门,说是奉了他掌门钵云的命令,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邀约师父上蜀山一晤。喏,这是他带来的钵云真人的信,你也一并替我带进去给师父吧。”
      云天青接了帖子,却没急着进门,反而笑着对夙莘道:“你干什么也这么急?”
      那人见给他看了出来,眼珠转了转,便笑了起来:“送信来的人是上回咱们在陈州救过的程彦之,我把他留在待客处了……说过会儿去悄悄向他打听这回的事呢。”
      他两人就在门口告别,天青大步走进琼华宫,值日弟子言道太清正和青阳在书房喝茶,要他直接过去便可。青年依言入内,果然见到那两名须发雪白的老者对坐在檀木书桌之前,面前摆着茶具、摊着书册,意态甚为悠闲。
      他先将程彦之送来的书信递上,太清一边拆看,一边问道:“你这次下山,有什么见闻?”
      天青站在下首,沉稳答道:“师父,弟子从镇国侯处得知了件大事。近日国内发生叛乱,具体战况虽不知晓,但叛军怕是一时得势,因此他不日要率手下将兵入关参战去了。”
      听了这话,青阳“哦”了一声,素日性子极为严肃沉厚的太清也不由得全身一震,只是他眼睛不离手中书信,云天青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为了自己所说事情惊讶,还是为了那封信里谈及的内容。
      片刻太清缓缓按下手中信,沉声说道:“果然,叛军势大,已然攻陷长安。皇帝与各朝廷政要已然南下入蜀,以避战乱。钵云致信给我,说已邀集各家剑仙门派掌门商议如何应对此事……青阳,我怕是得立刻动身了。”
      那名温和长老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兄尽管放心前去,派中事务我与重光会尽心打理。只是,你要不要带几名弟子同行?”
      太清点头,“我会叫玄震玄霄随我前去。”他转头看了看云天青,踌躇片刻续道:“天青也跟来罢!”
      云天青心知玄震是太清门下首徒,而玄霄亦是太清心属的下任掌门候选,因此要带他二人去见见世面,此时闻听也要自己跟去,便只是安静答道:“弟子遵命。”
      他从琼华宫出来,便想回自己宿处整理行装,料不到刚到门口,便听见他和玄霄合住的小小弟子房里传出人声,似是有几名男女在房内交谈,细细分辨能听出夙莘清亮女声,和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天青侧头想了想,便暗自笑道:“她竟然把那蜀山小道士拐带到这里来了。”
      他推门入内,便见着玄霄安静坐在榻上,而夙莘、夙玉也都在旁,并桌前那名程姓的道子,人人神色严肃,可知是在谈论中原战乱的事情。程彦之今日穿的是蜀山弟子正式的鸦青色短袍,背上负剑,结束整齐,见他进来,便起身拱手道:“云兄。”
      天青见他一板一眼的,不禁笑了笑,也认真还了一礼,过去在玄霄身边坐下,“叛乱的事,我都从师父那里知道了,他老人家说过午就起程上蜀山……程兄你门派中对这事是怎么想的呢?”
      程彦之性子严峻刻板,与玄霄仿佛,而人更嫉恶如仇,此时正襟危坐,肃容说道:“我蜀山派素来以行侠为第一要务,那一干叛贼本已坐拥兵力割据一方,此时更为私欲掀起战乱,荼毒生灵,本门弟子自然不能坐视的。”
      


      604楼2009-10-15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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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喷,你个沙发专业户,难道竟然全天蹲守不成……四处都看见你的沙发


        624楼2009-10-25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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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掩面,627楼兔子君乃太一针见血了……俨然一句话概括了一篇文章~~~(殴
          揉捏楼上,加油,记账下来等待=w=
          ps:云爹和驸马郡马这种东西有什么夙缘么……咋看着好像他当过一样(殴


          633楼2009-10-26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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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默默=皿=一下
            准备好的重阳节更新被咱家上了年纪的本子抽没了……我TVT


            634楼2009-10-26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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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心情很复杂
              四千字丢了,本来不算损失太惨吧,但是下章都是一些很不好写第二遍的内容……不过咱发现是word坏了,现在doc文件它都不能读,所以丢也不算偶然事件吧= =气死我了


              637楼2009-10-26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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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boss的脸皮薄,还有他的脸皮薄却总喜欢笨手笨脚地讨好小野人,这都是游戏里将我击败无数次的情节囧
                说起来云爹怎会扔了霄叔跑路,咱第一感觉就觉得肯定是理念冲突的基础上,发生了倒霉到家的阴差阳错,囧
                倒是他与夙玉结婚,其实也挺自然的……守着寒毒侵体衰弱得够呛的师妹,云爹体惜照顾到结婚抱儿子都是正道,霄叔是眼看没指望了,也不能在山下抱着自己的感情和小师妹男女授受不亲~~~~~
                所以,天河出来了(殴飞
                捂脸遁


                641楼2009-10-2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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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1 13: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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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云氏宗祠
                  38 云氏宗祠
                  自九霄云外俯视脚下的修罗场,嘶喊声、马蹄声与金铁交鸣声混杂一处,清晰,却不真实。玄霄终究停了脚步,一按剑,飘然投身于被硝烟与烈火包围的城郭之中。
                  那时他洁白的衣摆浅浅拖在血污的地面之上,其洁净正如世外飞仙。
                  ——为横倒的尸体所拥塞的街道,空气中是盈鼻的焦臭味道,那种杀戮过后的残余,是他所熟悉的景象。
                  惨呼声和垂死的呼救已然消失,战马的嘶鸣在远处遥响,渐渐垂下的夕阳给人间涂上深红的色彩,仿佛是要将眼前的图景定格一般,默然无声。
                  青年轻捷地纵身一跃,登上仍有残瓦覆盖的屋顶,近眺这片近乎焦土的地方。
                  那时候他见到一群残兵败将,弃家曳兵,蜂拥而来。当先的一个仍然拖着一杆残旧的战旗,神色惶惶不定。
                  那人见到他的时候愣了,却片刻就冷静了下来。人是个老兵,或许怎样的胜败场景也曾经历过,竟还能扯着嗓子向玄霄呼喊道:“道爷,胡虏的骑兵厉害啊!咱们抵敌不住,你怎的在城里呢,别再往前走了!”
                  玄霄袖着手,高高地低头皱起了眉,“休得胡言,眼下朝廷军队是与叛贼交战,哪里来的胡虏呢!”
                  他说完这话,却忽然怔住了。这时青年才看清,那些兵士的衣装,还有地上泥土里拖曳的军旗,才正是他口里所称呼的“叛贼”。而被他当面辱骂了的人却并不在意,只是仰着头,焦灼地问道:“别说了哇!你从西边来,那里可有敌兵么!”
                  他们对话的当口,后队的士兵已杂乱地涌了过来,堵塞街道,急于逃生的人们大声喧哗着,反复叱问前面怎得停步不行。
                  玄霄紧紧抿着嘴,僵硬地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而那时他想,这人所问的“敌”究竟指谁呢。
                  见他这样答,满地的逃兵脸上都露出聆听了天籁般的表情,前呼后拥,匆匆地去了。玄霄背向着夕阳,败兵们的脚步掀起尘土飞扬,他听见那些险死还生的喜悦议论道,亏得西郊穷蔽,胡虏不会停留,这才能逃命啊!
                  暮色渐渐地笼罩了大地,而那一日长安冲霄的火光却映出了一所不夜之城。初秋微冷的北风里夹杂着焦热的炎流,玄霄有些茫然地在一片废墟中回头,那时有只细小的手从半塌的土墙后伸出,拉住了他洁白的衣角。
                  那是一张幼小的孩子的脸,被涕泪和恐惧的颜色充塞,玄霄俯下身把他抱起来,孩子便哭泣道:“那些人见人便杀……他们的讲话,我们听不懂……救救我哥哥!”
                  青年借着火光,看到房内叠沓的尸体中还有个孩子,四肢摊开,一动不动。
                  那时如雷的马蹄声渐渐地向这边来了,或许是追着败走的敌人而来罢。那些喊杀声像无数细小的针,锥刺着青年的身躯,竟然令他轻微地颤抖了片刻。
                  玄霄拂袖,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微微一顿足,羲和出鞘。
                  红如血色的剑光,破云直上九霄,地上徒留目睹者无限的讶怪惊呼之声,盘绕不散。
                  ……铁甲布衣,是汉(河蟹)人;皮甲毛裘,是胡人。
                  见了汉(河蟹)人,便说汉话;见了胡人,便说胡人的言语。
                  ——那是他熟悉的场景,杀人者与被杀者,嘶吼与惨呼的声音,操持的都是他听得懂的语言。
                  ===========================================
                  云天青倒是并没费多大劲,便完成了送信的差事。
                  荆南一带民风他极为熟悉,因此第二日的早晨,轻轻松松地便打听着了驻军的地方,递了玄震交给他的火漆密书。青年顺便向带兵的将军打听了南方的战况,知道他家乡竟还未被波及,不由得内心很是喜悦。
                  从军帐出来,他便御剑直飞黄山,青鸾峰脚下的太平村,算算已七八年没回来过了,天青拉起琼华衣裳蓝白的领子挡着脸,慢慢地从山口踱进村去。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安静的小村子好似不知人世是何年月一般,悠悠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一家家房子门脸如旧,只有李家铁铺子唱了空城计,一个须发雪白的老人在门口抱怨道:“怎么又打仗哇!连村里铁匠也给征了去打军械,我家犁坏了,可谁给修呢。”
                  


                  642楼2009-10-2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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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洪亮厚实,与老人干瘪的身型殊不相称,云天青暗暗地笑起来,背过身,装作去看田里的庄稼。
                    太平村靠山,田地也是散落在高低的坡上,天青仰起头望着面前青葱的山峰,想道,这青鸾峰,竟也许多、许多年未曾走过了,不知顶上那棵通天大树,可长得怎样了。
                    这村里有个传说,道是山之所以得名,是因为顶上有棵巨树,曾引得鸾鸟休憩。云天青小时候极馋这个故事,曾经悄悄伙同铁铺子的小儿李寒空,一连三天不归,一口气攀上山顶。
                    那山上竟真的有大树,树下还有断崖,风轻而云淡,虽不见鸾鸟来栖,却有翩翩白鹤,鼓翅飞过一碧的青天。
                    小小的云天青,站在树下,抱臂说道,等我长大了,就在这里盖房子住,吹风看云,等着凤凰来朝哇!
                    李寒空笑嘻嘻地,在后说道:“那可要等咱作出一番事业来,先生说过,住山里的人,没出息;可要是有出息的人回来住在山里,就是万世景仰的圣人。先人说,功成名就,就要后退呀。”
                    云天青扑哧笑了出来,露出雪白的牙齿。
                    李寒空喜欢念书,也喜欢摆谱,天青想道,他要是这样读,怕是读不出先生说的功名勋业来呢。
                    那一天,已然不复当初无忧孩童的青年,信步在小村里游逛着,渐渐地天色晚了,肚子也饿,天青眼珠转了转,笑了起来,径自往后山走,要去寻些不用钱的吃食来。
                    后山有云家的宗祠,好大一座,依山而建,错落有致。云天青的大伯是个仔细人,给祖宗上供的东西,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只是那些食物,先人自是不会来吃,倒是前前后后有那么一些,进了幼时云天青的肚子。
                    而这回也是一样,青年盘着双脚,坐在屋梁之上,衣摆兜着糕饼麻糖,还有些橘子枣子在上,慢慢地吃着,乌溜溜的眼睛,瞧着眼前那座泥金的高大塑像。
                    ——他面前这座像,正是云家祖辈都崇敬的一个人。据说是从前征战疆场,为国立功,竟有幸令皇帝下旨,给他在家乡故里,立庙造像。以云天青叔伯们的说法,便是因此才有了这座宗祠。
                    也正因为这缘故,云家读书的规矩也严,长辈们盼着小辈能再取个功名,光大门楣,不要辜负了天子的厚恩。
                    “要以先人为榜样,有报效国家的志向呵!”
                    长辈们总这样说,因此云天青自小就给拘束在家塾里,日日苦苦地熬着。
                    有时背书实在不耐烦,小小的云天青便在常常在肚子里牢骚道:念书有什么用呢,说是要仿效祖宗,可是自打那人之后,咱家不是再没出过一个做官的吗?
                    他是个极伶俐的孩子,因此这话只是腹诽,并不肯说出来讨打。倒是同在他家书塾上课的李寒空,老是大着嘴巴问道:“云大伯,你老说先人先人的,是宗祠里那座泥像吗?他的名字咱谁也不知道,可真的是村子里出来的人吗?”
                    童言无忌,这话似乎踏了老先生的痛脚,天青的大伯便紫涨了一张脸,似要发怒,然而终究还是晃着头,极矜持地说道:“怎么不是呢,皇帝下旨,立庙造像呵!”
                    ——这一日云天青坐在梁上,悠闲地晃着他一双脚,想着自己一向没仔细打量过这座像,可是如今看起来,这“征战疆场,为国立功”的大英雄,那装扮居然不是武人,而是长衫的儒生。
                    他又看了一阵子,心里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便挺了挺脊背,探头仔细看着。
                    其实,这塑像与其说是文人,看那衣冠佩饰,还不如说更像个道士。腰里也挂着剑,却不是寻常装饰用的长剑,而是短短的好似一把匕首。
                    云天青心里动了动,忽然很想跃下去仔细端详那把剑,他刚然一动,却听见外头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接着走进一个长须葛袍的老年男子来,正是云天青的大伯。
                    想来,这一晚,他不知怎么,是要来追思先人了。
                    ===========================================
                    玄霄带了两个孩子,直飞到未曾受战火波及的镇子上落脚。他找了个大夫来医治那年纪大些的孩子的伤病,那孩子似是被砍了一刀,筋骨折断,伤得很重,若是没给他碰见,死几乎是一定的了。
                    夜里他守着两个孩子没睡,那年纪小些的连吓带累,早早便偎着玄霄的膝头蜷了。青年本不惯这样,然而见了白日这男孩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怜惜,便慢慢拍着孩子的背,宽大袍袖覆在细小身子上,片刻便哄得他睡了。
                    然而那个年长的却在半夜发了烧,身上滚烫,口里不住地呓语,忽的睁大了眼,大声说道:“阿闰,看烟花……”
                    他这一声,并没惊醒熟睡的弟弟。然玄霄明知是昏沉中的胡言乱语,却本能地顺着孩子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
                    那时,他没看到烟火,夜空之中燃烧的,只有百里之外彻夜不息的熊熊火光。


                    643楼2009-10-2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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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飚一下泪,第二遍,写完了啊~~~~orz


                      644楼2009-10-27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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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子(误)终于考完试了!非人的日子终于(暂时)结束了!然后俺居然这么勤奋……真不可思议,难道是告别云爹霄叔太久的缘故么……
                        =================================
                        青年离开的时候,将两名孩童交给了医者照顾。
                        房间里燃着清淡的香,是来自昆仑的迷魂药草。据说,嗅了它的香味,能令人神智混沌,迷失近日的记忆。
                        ——那都是玄霄所熟悉的经历。
                        彼时,他只是五六岁的年纪,且并没人来为他烧一支忘却的香。
                        饥饿,血腥和麻木的痛感构成了全部的知觉,沙漠没有边际,滚烫的太阳炙烤着他流血的伤口,赤地千里,有人的地方便相食为生。
                        他很幸运地没有被吃掉,或许是因为他年纪太小,又或许只是因为身上淋漓的创口一眼可见,人们害怕瘟疫与创毒,只是忙不迭地将他赶走,也就是了。
                        着火一般将人煎熬着的空气让他产生幻觉,仿佛回到连回忆也捡拾不起的年纪里。他曾经追着一辆远去的马车,赤足在沙草相杂的地面上奔跑着。
                        车上的女子,他已然连相貌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她哭泣和絮语的声音,极喜而还悲。
                        身后有奔马的蹄声,鞭子的抽击令他跌倒,并再没力量爬起,然后马车扎扎的车轮声,便愈行愈远,最后不见。
                        其实他是不曾忘记母亲的。
                        纵然脑海中所留下的,唯有她哭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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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已破,贼军兵败……若是得了这个消息,镇国侯麾下的将兵,怕是也要拔营了罢。”
                        玄霄如此想着,从云霄俯视脚底,果然望见以千计的士兵,有条不紊地散落在高原的纵横的沟壑里,追亡逐北,恣意地享受胜者的快意。
                        他顺着军队形成的长龙追溯,主将已然下寨,一排排的步兵,开始将削尖的木头垒成营外的鹿砦。军队里轰传的是长安收复的消息,这令玄霄心中升起一丝烦躁之情——那通天的火焰,百里之外犹然清晰可见,难道竟没人报知么。
                        他这样想着。营门的传令兵心情似乎格外好,引领着他,一路向中军帐走去。
                        青年的道子见了领兵的将军,恭谨地交上了手里的信,便直白地开口说道:“将军,发兵长安罢,胡骑南下,破城烧掠,若不及时救援,国都便要成为白地了。”
                        那人年纪三十出头,若论官衔,算是极年青的了,这时披甲带刀,坐在大帐正中,看了玄霄一眼,面上神色,竟似是倦怠一般,怏怏无神。
                        “知道了。”
                        这青年将军这样草草说着,玄霄皱了皱眉。他性子冷而简单,并不晓得这人怎能如此玩忽职守,因而只是耐心续道:“胡人惯于劫掠财物,却不能据城占地,将军只需驱兵赴阵,他们便会退走,不至有大伤亡。”
                        那将军见他执拗,便抬起头,将穿着马靴的脚懒懒地翘了,低声道:“那是盟友。”
                        ——这话,落在玄霄耳里,很是清晰。
                        青年就好像听见了云天青讲的、七绕八绕的笑话,须得品味许久,才能领会。
                        中军帐里的将军,以毫无骨气的姿态弯在椅中,一字字地说道:“邻邦劳师以远,我军怎能无寸金相酬?阁下从哪里来,就赶快回哪里去罢!”
                        一记闷响在大帐里响起来的时候,惊得帐外的哨兵一把掀起了门帘。
                        玄霄掴在那人脸上的一掌着实太用力,以至于惯于戎马的将军竟坐不稳帅椅,跌倒在了地上。这男子并没因此而难为情,只是闲闲地站起来,施施然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青年大步出帐的雪白背影。
                        被玄霄袖风拂起,那封火漆密封的信从桌上飘落,轻轻地落在将军的脚边。男子并未拆看,只是大踏步走向帅帐门口,带着红肿的半边面颊,大声向三军宣布他的号令。
                        “叛贼凶残,烧掠都城,戮害生民,实在罪恶滔天!”
                        那时候,他面上的义愤,就好像霎时变换了一个人一般,“如此恶行,我等必将之昭告世间,令天下人共讨伐之!”
                        猎猎的军旗,仿佛呼应着高原上扬起的如雷呐喊一般。将军揉了揉向着太阳的眼,忽然微笑。
                        那一年,中原割据势力举旗反叛,皇帝为平叛乱,向北方胡人部族求援,许以财帛相酬。后胡骑下长安,叛军溃败而走。胡人于城中烧掠三日,乃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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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天边有孤鸿掠影。离去的道子不会知道,这个受他一记掌掴的青年人,未来会成为安疆土、定天下,百世流芳的一代名将英雄。
                          =======================================================
                          那一天,云天青过得比玄霄安逸许多,他只是盘膝坐在云家宗祠的房梁上,悠闲地吃着糕饼,回忆一去不返的少年时光。
                          入夜时分,他忽然见着父辈中最年长的大伯走进宗祠来,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便缩了缩身子,躲在高处,暗暗地向下窥探着。
                          那名中年男子在泥金的塑像前站定了,捋了捋颌下的髭须,深深地叹了口气。
                          “要打仗了……”
                          男子这样沉重地开了个头,“朝廷征兵的文告已下,过得几日,村中的少壮男子便要被抽去从军,与反贼交战。”
                          就好像为得到护佑似的,云家大伯合掌,虔诚地在泥像前拜了一拜,“先祖有灵,千万要保佑咱们军队节节胜利、剿灭叛军,天下太平……”
                          他的声音渐渐底下,仿佛陷入愁绪之中,想要寻个寄托似的。男子这样慢慢祷告着,将家里出门在外的人、以及将要参军去的小辈们的安危统统托付给祖先在天的灵魂,就这样念叨了几遍,云天青在梁上听得几乎要睡了,心里只是想到:“大伯还是这样琐细的人。”
                          就在这时候,地下男子忽然哑了声音,低声道:“还有……天青。”
                          梁上青年初时并未听出这时在念他的名字,只是那忽然喑哑的声音,透着可以想见的沧桑,令他在心里暗暗叹口气,想道:岁月不饶人,大伯也老了。
                          接着,底下就是长长的沉默,令云天青不禁觉得有哪里不对。然后他便听得云靳以极为沉痛、哀缓、他几乎无法想象的声音在下头说道:“我对不起二弟……”
                          “他夫妻都过世得早,只得天青一个儿子,临终时候托付给我,我却教导不好,小小的年纪,就让他离开村子跑江湖去了……现在,也不知道……”
                          讲到这里,他不禁哽咽,因而不得不停下了。男子抬袖,慢慢拭了颊上淌下的泪,却不能再继续了,只是反复念叨着:“祖先保佑,保佑啊……”
                          乒——
                          这一声什么东西坠落的脆响,打碎了祠堂之中肃穆哀伤的氛围。令得明暗两处沉浸在某种情绪之中的人,双双惊醒来。
                          天青猛然低头,才发现竟是自己衣襟兜着的橘子,在他直起身的时候,掉落了。
                          云靳呆然望着顶上高高的大梁上有人飘飘然一跃而下,衣衫雪白地落在自己面前,沉默许久之后,轻声道:“大伯。”
                          那时候,心口里泛起来的疼痛,几乎要令云天青后悔过往的岁月了。
                          长辈严厉的面容、幼时嬉戏的伙伴、村落之中鸡犬之声和青苗的葱葱模样,在他记忆里交替着,青年觉得咽喉发疼,不能说话。
                          他为了自己心里的广阔天地,曾经将这些都抛下了,总以为自己既然无父无母,便合该再没牵挂。
                          那时他与云靳面对面望着,已自单薄少年长成矫健的青年人了,却还是披散着发,不戴巾帽,道袍挂剑,一股风尘之色,全然没半点士子的文雅风范。云靳怔怔着,许久,忽然发怒起来,对云天青道:
                          “你这个逆子——”
                          他望着云天青,那股子落拓与潇洒直令他眼眶泛起湿润来,“既这样,早就不是云家的人了,谁准你回来?”
                          云天青望着他眼,腆颜假笑,“大伯……”
                          “你给我滚!”
                          云靳一声断喝,手指着门外,于他心里,祠堂这样神圣的地方,是容不得云天青这样的人进来。听得他的声音,外头守夜的人也涌来了,许多目光将云天青围住,那些或许都是不带敌意的,然而却都陌生,令得穿着天蓝雪白衣裳的青年孤零零地站在祠堂中的烛光下,渐渐觉得寒冷起来。
                          云靳低而沉地向云天青重复了一遍滚,令青年觉得,若是自己今日一副书生文士的模样回来,或许会更能慰长辈之心罢。
                          “大伯……”
                          他赖着,又叫了一声,却只是苦笑,慢吞吞地转过身,忽然一跃上了供奉泥像的高台。
                          祠堂里此起彼伏的一阵惊呼,云天青一手摸上那泥像腰间的剑。
                          剑塑得精细,上头“鱼肠”二字,清晰可见。
                          随即云天青便被拉了下来。
                          他被推出门,摔在地上,生疼。
                          青年还是笑着,竟不知除了这样他还能有什么表情。云天青慢慢拍着身上的土,在老老小小各种目光之中,蹒跚着走下了山,走出了村子,他那时并没御剑。
                          黄山的山风,湿而且冷。夜里草木覆盖的山色黧黑深沉,令人生畏。
                          云天青想起,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夜里离开了家,那时他从不觉得天寒,也不觉得夜黑。
                          现在他心里只想着玄霄,脑子里旁的东西全然被琼华弟子房里那一点灯火占据了。
                          他想赶紧回到玄霄身边,然后两个人从此形影不离。他想起来那人宽大的旧袍子,体态修美,眉心朱砂的颜色,在昏黄烛火中鲜艳欲滴,手掌也总是很温暖。
                          师兄你现在在哪儿呢?
                          云天青在心里这样默默问着,那一夜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黄山和太平村,那分别就好像江南乡土中简朴的春色,对比着昆仑山白雪皑皑的高不可攀。
                          还好,他还有师兄,赶紧回去罢。
                          回去。
                          那时云天青不笑了,他望着满天的繁星,踏上了自己的碧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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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 祸起萧墙
                            云天青与玄霄竟是差不多同时御剑回蜀山的。
                            天青是趁夜离开的太平村,却又苦于黑暗中御剑不辨方向,而在清寒夜风里蹉跎了一晚。在过去流浪江湖的许多年里,他并非不曾遭遇过挫折失意,以至于心境如现今一般颓唐得近于凄凉,青年不得不在心里笑着自我宽解,而他却不复再如少年孤身度日之时的洒脱与满不在乎了。
                            蜀山脚下的晨光,明净得似能洗涤人的心灵,而云天青却怠慢了这样的好风景,仅只脚步拖沓地往那家毗邻山麓的小酒店走去。
                            他现在想喝酒。
                            原本道门的戒律禁酒,他在昆仑山上时还能偶尔破戒,只是这回来蜀山做客,却非得循规蹈矩,否则便是对主人的不敬。只是云天青现在却没得这个顾虑,一时满心头都只惦记着给农家火辣辣的土酿烧一下喉咙、搅混一下理智,好在醉乡里得片刻的放松去。
                            可惜他一眼便看见了玄霄。
                            初时青年心头是没法抑制的一阵狂喜,几乎张口便喊出那人的名字。只是对方却没看见他。
                            玄霄并非孤身一人。青年尽管风尘仆仆、一望即知也是自外赶回,身边却陪着个云天青不认识、显然也并不是蜀山弟子的人。玄霄面上神色有些木然,只是给那个人带着,脚步沉重地走向酒铺当中,沉闷地在临窗的桌子落座。
                            天青心里动了动,便没扰他们讲话,只是偷偷兜了个圈子,往窗外蹲着去听两人的谈话。
                            他倒无意探听旁人的隐私,只是伴着玄霄的男子衣着虽然平常,他却能看出这人是个宦官,因此不免想到自己离开蜀山之前从玄震处打听的事情来。果然玄霄在座位上只是沉默不语,一盏茶斟过,对方便开口道:“是李公子差我来的。”
                            玄霄听了这话,只是木讷地闪了闪眼,并没甚么反应。天青却在窗外微微皱了眉,心道,这人在说谎。
                            他人本机灵,对世故人情,又比玄霄精通许多。云天青想到这男子身为宦官,自然不会是李谦私宅的仆役,而他对李谦称呼颇为不伦不类,反而令人觉得出两人绝非私交甚笃、可以相互托付之关系,此时却声明是为李谦所遣,显然是借此人名义,私下寻玄霄这样商谈甚么事情,不禁心头微凛,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那名宦官见玄霄听到李谦二字并没多大反应,似乎也感惊愕,只得续道:“想必李统领已经将那件事情对……对足下讲明了?”
                            他说话时迟疑片刻,显然不欲将玄霄视为出家道士,因此另引了敬称,玄霄微微抬了眼,却只是冷冰冰回应道:“何事?我与李谦不过一面之缘,他未曾对我讲过甚么事情。”
                            他这般生硬的态度,显然令对方有些不快,然而那人只是继续道:“一些私事,不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谈论,我今日备有车马,可否请足下随我往下榻处一行?”
                            若在平日,听得这种毫无来由的要求,玄霄定会一口回绝,然而天青在窗外却只听见一阵沉默,继而那冷峻声音迟疑道:“我需得先行上山禀明师父。”
                            “太清(河蟹)真人?”
                            对他这个答复,对方似是早有估计。那名宦官皱了皱眉,压低声音对玄霄说了些什么。因声音太小,天青在窗外便听不分明,只有几声茶杯碰撞、桌椅推动之声,想必玄霄几欲拂袖而去,却最终并未发作开来。最后能听到那人扬起了声音对玄霄说道:“足下不必怀疑……李谦公子的样貌和足下甚为相像,想必这一点足以作为明证。”
                            云天青听了这话,心下想到:“果然是寻亲之事。”
                            他扒在窗沿,悄悄向内一探头,便望见玄霄点了点头,默默无言地起身,随着那陌生来客往门外走去,不禁心中吃了一惊道:“师兄当真应允了他……”
                            一想到这里,他全副注意便集中在玄霄身上,从背影望去,只见那人略垂着头,大袖之中双拳紧握,身躯亦微微僵硬,全不似平日清冷刚直的模样,天青心里牵记玄霄,此时不禁心道:“师兄……毕竟还是在乎的。听了那人的话,竟也不顾什么,就要直接跟他去了。”
                            他心里疼惜对方,想到相识以来玄霄从未主动与他谈论自己身世父母,此时内心五味杂陈,兼之前日自己刚在太平村有那样遭遇,更是有些触景生情,心中一阵一阵地难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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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11 13:5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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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3楼2009-12-20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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