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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二创文:共死线if《饿殍:大唐万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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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了村子,慢慢往东、或是往南走了一些时日,周围的树渐渐有了树皮,草也从土里长了出来。在一个晚上,我在一个林子里发现了一处空地。这里有生过火,煮过东西的痕迹,看来之前有人在这里烤过火。
晚上很冷,远处还有野兽的声音,我便想也生一团火,然后在这里休息。
但是突然冲出两个饿鬼,发现了我在山下生的火,要把我吃了,他们把我抓到山洞里。
洞里有一个大锅,里面是小孩的尸骨,但他们似乎并不急着吃我,因而放松了警惕,我趁他们睡觉用石头磨断了捆手的布条,用刀杀了他们两个。
自从差点被饿鬼吃了后,我不再觉得山路是安全的。我也开始找大路走。
走在大路上时,我会刻意去听周围的声音。听见人的声音,我就会躲起来,等人走了再出来。
越往南走,情况越好了一些。路边的树木几乎都有了树皮,野草野果也很好采了。
不过,我偶尔还是能遇见倒在路边的人。这些人都死了。有些人是吃东西吃死的。他们不知吃了什么,可能是没泡水的树皮,可能是观音土,他们的肚子撑得很大,像是怀了孩子一样大着肚子死在路边。有些人是被其他人杀的,他们身上血淋淋的,身上有很多伤口,狗和鸟围了一圈,在吃他的内脏。
我每经过一具尸体,都会去看他们的脸。看看他们是不是我的爹爹。这一路上,我经常打听爹爹的消息。走到哪,我便打听到哪。
避过了饿鬼后,我到了一个叫鄜州的地方。我问了那里的人,有没有见过爹爹。那里的人说爹爹这样的人太多了,根本无从找起,劝我放弃。
这之后,我又到了白水和蒲城。
白水的人跟我说,现在各县都在逃荒,与家人走散太正常了,不用再找了。
蒲城的人则是说,爹爹可能是被带去打仗了,边线战事吃紧,他肯定是被征去当兵了。
我不信,继续往南走,一直到了渭南。到了渭南后,我存的粮食都吃光了。于是,我便在一间客栈旁的破屋檐下睡着了。我从白天睡到晚上,睡到了客栈打烊的时间。直到来了一个客栈的老厨子,他把我叫醒了。
老厨子给我做了一点饭吃,我如实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我说,我是从陕北来的,那边遭了大灾,全家除了爹爹都死了,爹爹则是一直不回家,不知道他去哪了。如今,我一边逃荒,一边在找爹爹。
老厨子听了后,便让我在客栈的货仓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跟客栈的老板说了一声,说他缺人手,想雇我当帮工。他求了老板半天,老板听说我不收工钱,便同意了。于是,我便有了工作,也第一次有了能长期待着的地方。
我在客栈给老厨子打下手,主要帮他洗菜、切肉,他有时也会教我做一些简单的菜。
我不收工钱,每天只吃一些剩饭剩菜就好,很给老板省心。
久而久之,老厨子也习惯了我在他身旁打下手,开始自认起了师傅,把他的手艺一点点地传授给我。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我便在这家客栈做了六个月的帮厨。
厨子爷爷对我很好,我有时甚至会觉得不想走了。可是,每当我想起爹爹,想起死去的其他家人,我就觉得自己肯定是要继续走下去的。
·六个月后,我听了客栈食客聊到了相关的线索,他们说当时整个陕地都不太平,太多人遭了灾,有些人起兵造反,有些人落草为寇。那些落草为寇的盗匪,会打劫路上的人,遇到男子便劫财,遇到女子便劫色。每次打劫,他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般都不会留活口。
而这些做盗匪的人还有一个特点,他们常年待在山上,很容易呆腻。
他们时常会下山,去一些花街柳巷,感受一下人间烟火。要说到陕地最好的风月场所,那便是长安城的烟月楼了。几乎所有的盗匪都去过烟月楼。爹爹一直没有消息,大概便是被盗匪给抓了,或是给害了。我想打听爹爹的事,便要打听盗匪的事。而要打听盗匪的事,那长安的烟月楼似乎是一个好去处。
·我在烟月楼遇见了一个叫芸姐的女子,难得有人愿意听我讲话,我便把自己的所有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她,她便好心收留了我在身边帮她干活,她也帮我打听消息。我每天帮她端茶送水,送送东西,都是很简单的活。芸姐闲下来的时候,有时会教我识字,会聊起向盗匪打听的情况,有时也会教我一些为人处世的技巧。
芸姐常说,我对别人太实诚了,为人处世便不该如此。很久以前,她刚被人从山村拐到烟月楼的时候也是这样,逢人便说真话,说不得半点假话。
她说,有时候必须要说假话,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若真是某个盗匪杀的爹爹,我若是想复仇,必定没那么容易。我需要说很多假话才能接近仇人,再说很多假话才能骗对方信任我,然后再趁他防备松懈的时候,将他背叛、把他杀掉。
芸姐教了我很多东西。我都一一听了进去,跟芸姐学了隐瞒和骗人的技巧。
我在烟月楼呆了很久,差不多和客栈呆得样久。
一个月、两个月、六个月,一晃好几个月过去了,我都在给芸姐做杂役。做完七个月的时候我有些怀疑芸姐不守信用了。
来烟月楼的盗匪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我从来没见到她向那些盗匪打听过爹爹的事,她只会给他们推杯换盏,说说笑笑。
除了第一个月,这之后,芸姐也没再跟我提过爹爹的事,简直像是忘了要帮我打听。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06楼2025-05-12 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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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正当我打算找芸姐问问,到第八个月的时候,她有一天突然来找我了。她交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是各个城市的名字和对应的黑当铺的名字。
    接下来的一年里,我去了陕地的很多城镇,顺着纸条上的线索去找那些黑当铺。
    我想看很多货,却不是很顺利——我年龄小,很多黑当铺的老板听说我要买货,我还没看便会赶我走。所以,我经常需要去周边的一些客栈做杂活赚钱,等攒够了一些钱给老板押着,我才能看货。有时,如果我看了货后不买货,那家当铺的老板见我是小孩便欺负我,要抢走我押在那里的钱。
    长安、富平、蒲城、渭南。
    我去找了这四个城镇的黑当铺,都没看到爹爹当初带走的传家宝,也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找完这四个城镇后,我回了一趟渭南,去了厨子爷爷的客栈。
    我到的时候,厨子爷爷刚死了。
    他没有子女,也没留下太多东西,下棺的钱是客栈老板出的,没有办什么丧事。
    客栈老板跟我说,他给我留了双鞋。那是一双布鞋,没多少钱就能买到,不过确实可以换掉我早就穿破的草鞋。
    我穿上他给的鞋,继续往南走,走到了华州城的黑当铺。
    ·在那里,我找到了给爹爹的那个荷包。
    它是我亲手缝的,用的还是我衣裙的料子,所以我绝对不可能认错了。它是红色的,上面绣着浅色的“安”字,因为我想用它给爹爹保平安。
    我了解爹爹,他是不可能丢掉或者当掉我给的荷包的。一定是有人杀了他,然后把这个荷包送到这里来当了。
    芸姐教过我,为了达成目的,必须要会骗人。但是,我这次没有骗人,而是哭着给这老板讲了一切。
    这之后,掌柜叹了一口气,便详细问了我一些事。然后,他拿了我的钱,一边说自己坏了道上的规矩,有一天可能要出大事,一边却告诉了我想知道的事。爹爹确实是被人杀了。
    来这卖荷包的人是一个盗匪,他常在华州附近杀人,经常来这家店处理赃物。
    老板给我讲了很多那个盗匪的事,我也因此知道了盗匪的名字。
    ·“再后来,你就装成哑巴,混到尹三那儿,开始跟踪我?”
    “嗯。”
    “一路上你各种亲近,都是装出来的?”
    “嗯……算是吧……”
    满穗的声音越来越小,轻轻趴在良的胸膛上。
    “哎……”良轻轻抚摸着满穗的头发,看着她已经熟睡的脸庞,无奈地叹了口气。
    ·满穗,你很聪明。
    唯独不该这么善良。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07楼2025-05-12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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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5 20:4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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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108楼2025-05-18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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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头儿,头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下落叶和枯枝的清脆声响,从树林间传来。
        “有活儿了!有活儿了!”
        一个男人快速翻过几株灌木丛,来到一片林中的窗口地上。十数名男人正围坐在一起休整,无论是从沾满泥土的绑腿带和草鞋上,还是破破烂烂、打满补丁的短褐上,亦或是油乎乎、脏兮兮的头发上,都能判断这是一伙流民—当然,腰间的刀、撑在身边的条形简易长盾和两三杆铁铤都说明这并不是一伙乞讨的难民,而是一伙儿强人—受灾的年头,是流民还是强人,仅仅取决于手里的刀和对面的强弱的比较。而这种因灾荒失去土地,打家劫舍的强人并不少见。甚至有的还会聚啸山林,形成实力更强大的劫匪团体。有些机敏的,更是会和商队护卫们勾结,以保护商队财富的名头和山贼土匪的声势从这些商人身上捞油水。
        不过眼前这支显然不属于上面那种。这帮强人和其他地区的匪徒一般,沿着官道、州郡边界流动,甚至直接靠打劫官运谋生,人多的便勒索、人少的便尽数杀灭。几个州郡的民兵联合起来扫荡山林,总能抓住一批,也能太平一段日子;但水灾旱灾蝗灾等终究无法避免、愈发臃肿的基层官僚只顾着食利,聚啸山林的强人便愈发的管不住了。
        “你且速速说来与我!”
        一个壮实的男子“倏”地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走来;这人身材高大,骨架厚实,双颊却透着不符合身材的蜡黄,额头、下巴乃至胸口的几道疤痕好像干枯的老树根一样,一眼望去便令人厌恶。
        “头儿,我跟了几天,这伙儿有五个男的,有刀有弓箭……一个女娃,三匹马……”
        “有甲没有?”
        “没看见有。”
        “嗯……”壮汉抱着胳膊,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着,“能看出来当没当过兵吗?”
        “不是,头儿,”那手下摆出一副苦瓜脸,“不被发现就不错了,我哪里看得清楚?”
        “你这杀才……”壮汉提起盾牌和铁铤,“兄弟们,再跟一跟,到晚上的时候找机会动手!”
        ·长街的尽头。
        雨滴滴答答地落在良的脸上,打湿了眼眶。
        “嗯……”良揉了揉眼睛,一手轻轻撑地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这长街铺以青石板,约有六丈宽,街边尽是民房、商铺、饭庄、客栈、勾栏瓦舍……却不见一人,在雨水的冲刷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我这是……”
        透过朦胧的细雨,良看见一个身影正在不远处注视着他。
        良揉了揉眼,缓缓站起身,想要看清那个人影。
        “娘……是你吗?”
        良轻轻靠近,而那个身影却并没有因为良的靠近而更近。
        “娘……娘?”良有些急了,加快了脚步,而那个身影却越来越淡,直到消融在弥漫的烟雨中,只剩良愣在原地。
        烟雨弥漫中,又模模糊糊地出现了良的父亲、鸢……但都在良愈发靠近的时候慢慢消散。
        又一次,就像前几天晚上的那个梦一般,满穗那娇小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良面前。
        “小崽子,满……满穗!穗儿!”
        良快步冲上去,拼尽最后的力量想要抓住满穗,却仍然捉了个水月镜花。
        “你们……不要……”
        良的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般倒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撑着地面,抬头看着满穗渐渐淡化的身影,手指死死扣着青石板想要往前爬,身下的雨水却慢慢地从清澈变为暗红。那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又倒映在脑海里。
        京城、水沟村、陕州、甘泉……
        ·“唔!”
        良从颠簸中惊醒了过来,马车外,刘庆隆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声从车帘后传来,满穗坐在良旁边,静静靠着良的肩膀睡着。昨天晚上的情绪崩溃极大消耗了她的精神,从今天凌晨出发就靠在良怀里沉沉地睡着。相比之下,良这一路并不安稳,精神状态差得离谱。一直断断续续地打瞌睡,又在反复的噩梦中惊醒。每次意识都随着马车一上一下的颠簸而慢慢朦胧,又被那一次又一次的梦魇惊醒。只要一闭眼,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些被他杀掉的人、那些因饥饿失去人性易子而食的恐怖场面、甚至大脑开始不由自主地想象满穗啃食弟弟和娘的尸体的画面……
        良轻轻挑动满穗的发丝,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睡得正安详。良轻侧过身子,粗糙的手指轻滑过满穗的脸庞,紧咬的下唇微微发白,胸口似有千钧,让他喘不上气来。腰上的刀、臂膀上的肌肉、生死搏杀的经验……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苍白无力。
        “醒了?”车帘后的刘庆隆似乎察觉了良的动静,半个身子探进车厢,“简单垫一口吧,前面有官家的驿站,到那儿再屯些食物和水,再接着走。”
        良伸手接过那包胡饼,瘫在座椅上慢慢啃着。他自己虽然大概率能猜到满穗的爹被自己杀掉后,她一家会是什么命运,但……
        干涩的面饼在口腔里一点点被粉碎,只觉得食之无味,噎得人喘不过气来。
        良轻轻撩开车窗帘,一股热风吹进车厢,虽然并不令人舒适,至少也让良的脑子清晰了不少。良把头发绕在脑后束起来,套上幞头巾子,用四角布裹好。
        果然还是幞头裹紧一些更精神啊。
        良捏了一把鼻头的汗,看着熟睡的满穗。
        车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马儿疲惫的打着响鼻,炙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吹不起树叶的热风刮擦着叫个不停的知了。汗液浸透了圆领袍下的中衣。
        压抑。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09楼2025-05-28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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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兄弟!咱们到了驿站了!”
          “啊?哦……”
          “快带着满穗姑娘下车吧,避避暑。”
          “现在何时了?”良回过神来,轻轻摇醒满穗。
          “未时,约莫三刻吧,正是热的时候。”
          满穗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哈欠连天地拉了拉良的衣角。
          “良爷………嗯……抱我下车……”
          几个小吏栓了马,停好马车。良把满穗抱下车来,驿站的马倌背着几捆马草,牵着几匹马来喂食,驿站里有很多赤着膀子的农民,一边吃着汤饼喝着酒一边聊天。他们大都是从附近村子前往洛阳,出售丰收的谷物的。讨论的也皆是有关谷物、家人和税的琐事,眼神还时不时看着板车上的麦子,生怕仿佛突然之间有什么贼来偷了。几个驿卒身着黑漆铁札甲,头盔挂在腰上,坐在店里一边吃酒一边嗑瓜子。刘庆隆和驿卒核验了鱼符,带着一行人走进驿站。几个小吏和驿卒坐在一桌,很快就活络起来,吃饭喝酒,好不热闹。
          刘庆隆带着满穗和良单独坐到一张桌子上,三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哇!好香啊!”
          刘庆隆笑了笑,拿起一角饼掰成小块,泡到汤里。
          良也有学有样,拿起一角饼,轻轻掰成小块儿,泡在满穗的碗里。
          “哎呀,你不用掰这么小块儿,我又不是小孩~”满穗嘟了嘟嘴,一把拿过良手里的饼自己掰开。良无奈地笑了笑,也拿起一双筷子吃起来。
          “刘郎,那几个驿卒,怎么都全副披挂的?”良的视线越过刘庆隆的肩头,“这附近流寇很多吗?”
          刘庆隆大口大口吸溜着米粉,头也不抬地回答:“害,不是北方发了旱么?你们一路过来应该也见到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灾民,受灾的范围仅限于甘泉、洛川一带,而且官府的救济粮也发下来了不少,这是我从陇右道回来的时候亲眼所见的。”
          良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呆呆地点了点头,满穗吃面的动作却不由得慢了一下。
          坏了,良爷之前编的身世万一露馅了怎么办?他说受灾面积不大,救济粮充足,那就没法解释我和良为什么辗转千里来洛阳……而且长安离甘泉更近,若是受了灾舍近求远,反而更说不通;更何况之前交手的时候,良的战斗能力肯定不是一个农民该有的……
          刘庆隆并没有发现满穗的异样,继续边吃边说。
          “其实更多的是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民,交不上租,只好去当佃农;有些被强取了土地,便四处流窜,做着劫道的活儿,但很少杀人,单是为了钱财,或者赎金。农民们会雇武装组织来保护他们路上的安全,然而这些武人多半也和流寇们有关系。”
          “武人怎么会和流寇有关系?”良有些诧异地看着刘庆隆。
          “为什么没有?”刘庆隆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些许嗤笑,“不只有关系,有些武人和这些流寇是一伙的。他们受雇于这些泥腿子,遇到了流寇,他们自己垫上钱,等农民们卖了粮食,再说是他们帮忙驱散了流寇,以此获得更多的佣金,到时候直接和流寇们分钱。”
          “对于你们这种,常年待在村子里种地的农民,其实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 刘庆隆看着良若有所思的眼神,喝了一口汤,将碗放在桌上,“日子太平久了,没人会为了一点儿钱拼命的,除了我们这些当兵的……是不是啊,兄弟们!”
          刘庆隆半调侃的语气引发了小吏和驿卒们的一阵哄笑。
          良看了一眼满穗,满穗还沉浸在刚才的担忧中没有缓过神来。
          “怎么了?”良凑近满穗的耳朵,轻轻问了一嘴。
          “啊?啊~”满穗这才回过神来,“我……我刚才咬到舌头了……”
          满穗丝滑地伪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如果不是跟这小崽子混了这么久,良必然是看不出来的。
          “满穗姑娘这是馋肉了” 刘庆隆这才笑着给满穗夹了一块羊肉,“来,多吃点儿!”
          “那……刘哥哥,我们会有危险吗?”
          “没事,有我,有你哥,就算有流寇也不敢怎么样。”
          酒足饭饱之后,刘庆隆带着手下去准备路上的干粮和水,满穗见机捏住良的耳朵,拽着他往外走。
          “诶?诶!”良被拽得生疼,却又不敢不从,小声地抱怨着,“你这是又怎么了?”
          满穗并未理会良,直到把他拽出驿站。
          良揉着生疼的耳朵:“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
          “哎呀!不是这个事。”
          “嗯?”良完全是一脸懵,“你不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
          “不是,我有更急的事情。”满穗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了,便凑近良的耳朵,“你之前说咱们从陕州逃过来,因为官府不发救济粮,所以逃到洛阳,可是刚才刘他说的和咱们编的不一样啊!”
          良呆若母鸡地看着满穗焦急的小眼神,愣愣地说:“应该不至于吧?”
          “你就不能动脑子想想?咱们从北方受了灾往南逃,为什么不去长安而来洛阳呢?”
          良竟有些失语,他的脑子还是跟不上满穗的思维速度,常年的逃荒让他更倾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而非像满穗一样,不得不靠机智生存。
          “有了!要是他问起来,咱们就说长安没有咱们能干的,不得已跑到洛阳的!”
          “还是你聪明。”
          良笑着摸了摸满穗的小脑袋,后者则是傲娇地挺了挺胸脯。
          刘一行人收拾好马车,良带着满穗坐上车,继续踏上前往长安的旅程。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10楼2025-05-2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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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五刻。
            夜幕低垂,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世界包裹得严严实实。夏夜的安宁在黑暗中悄然蔓延,四周一片寂静,连虫鸣都像是被热气蒸融,只剩下偶尔的低吟。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仿佛被火炉炙烤过,让人呼吸都变得沉重。
            微风偶尔拂过,却带着热浪的黏腻,无法驱散这闷热的压抑感。远处的树影在黑暗中摇曳,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夏夜的秘密,却又被这热气凝固在半空。在这安宁与寂静中,黑暗与炎热交织,让人的心也跟着沉甸甸的,仿佛被这夏夜的厚重紧紧包裹。
            浓密的灌木丛中发出稀稀拉拉的摩擦踩踏声和小声谈话声。
            “咱们跟了多远了?”
            “大概七十里了。”
            “妈的,真他娘的能跑。”
            “头儿,咱现在上?”
            壮汉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身后的小弟,鄙夷之气溢于言表。
            “奶奶个孙的,你个信球,咱他娘是要钱,不是杀人。杀了这波官,咱全都得完犊子!之前绑的那波人的赎金都他娘要不回来!”
            “那……”小弟挨了一记暴栗,委屈地说,“咱该咋办?”
            “咋办?等呗!你看那个官,还有那几个吏,一看都是当过兵的,那个白袍的也不是个善茬,唯一的机会就是等那个小女孩落单,然后绑了她,要赎金。”
            十几个小弟立刻不知所措起来,显然对这个方案可行性有怀疑。
            “嘘!别吵,听我的。”
            那十几个小弟立刻安静下来,等待着首领的命令。
            良正围着火堆,眼神呆滞地盯着快要熄灭的篝火堆,无聊的旅途令他困倦,而满穗今天一直或倚或靠或趴在良身上,却并没有几句话。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他很苦恼,而只要一闭眼,那无数的梦魇、那尸山血海便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突如其来的太平盛世和日积月累的负罪感让良陷入了精神衰弱的状态,就像现在这样,双眼无神,目光呆滞。
            马车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只见一双纤纤玉手撩开车帘,满穗迷迷糊糊地探出身子,轻盈一跳跳下车来,走向良的身边。
            “嗯?怎么了,满穗?”
            “唔……我想解手……”
            “好。”
            良轻轻撑着刀站起来跟着满穗往旁边的小树林走。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仿佛是直觉的预料一般,促使他一把抓住了满穗的手。
            “呀!良爷!”满穗突然被抓住手,有些吃惊,“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儿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儿……太安静了……”
            “哎呀,没事的,”满穗笑着挣开良的手,“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虽然心有疑虑,但却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鬼使神差地继续带着满穗往前走,找到一片灌木,照例转过身去。
            夜色如浓墨一般糊住大地,除了几丈外奄奄一息的篝火堆,再没有一点光亮。炎热无风的夜晚格外令人烦躁,茂密的森林连莎莎的树叶风声也几不可闻。
            怪。
            说不上来的怪。
            为什么没有虫鸣?
            为什么没有鸮嚎?
            为什么……
            没有水声!
            小解怎么会没有水声呢?
            良猛地抽出刀,转头看见一个身材瘦弱,衣着杂乱不堪,披头散发的男子——说是流民、流寇都可以——正捂着满穗的嘴,将其向后拖。满穗本来还是迷迷糊糊的,突入起来的绑架吓傻了这个放松警惕的小闺女,一双惊恐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良。
            “你妈!”
            一瞬间,所有的自责、愧疚、压抑许久的对满穗的感情,全部化为愤怒,凝聚在刀锋上,如闪电刺破天空一般撕裂空气,直逼流寇而来。
            “噗嗤!”
            “啊!”
            “救命啊!”
            “轰隆!”
            天空中闪起几声惊雷,伴随着满穗的尖叫,流寇受伤的嘶吼,彻底打破了这夏夜的寂静。
            锋利的刀尖还没来得及刺入那人的胸膛,左方的灌木丛中突然冲出另一个壮汉,一把撞开良,短匕首直朝良的喉咙而去。良一个趔趄,岔开双腿,右脚快速蹬地,伸出的手腕直接将刀向回搭在肩上,在匕首尖触碰到刀锋的一刹那,突然抬臂格开匕首,刀尖从后绕着脖子划出优美的弧线,从右上狠狠掼下。
            那人的头前额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近剑端,整个颅骨都被重重地劈开,脑浆迸裂开来,混着鲜血,溅在良的白袍上。刘庆隆和几个小吏也被打斗声惊醒,纷纷起身,掏出弓箭上弦,刘庆隆快速爬向车厢,长期的战争使其几乎是靠着本能在一瞬之间取出一件两当铠套在身上,拎起弓便要冲上前去。
            “良!救我!”
            满穗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一口咬在贼人的手上,极大拖慢了那个贼的行动速度。良看着满穗被拖走的可怜模样,已经完全不顾可能出现的危险,提刀直接冲向那个拖着满穗的贼。
            “直娘贼!拿命来!”
            “别动!”
            灌木从中跳出一个彪形大汉。
            “不想这女娃死就别动!”
            一瞬间,良刹住了脚步,眼睁睁看着满穗被拖走。愤怒驱使得他浑身颤抖,紧紧握住手里的长刀,青筋暴起,紧咬的牙关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恶狼般凶狠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流寇的首领。那个贼人将满穗拖到首领身边,一块散发着霉味和汗臭味的烂布条被塞到满穗的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唔呜唔唔!”
            “臭小崽子,别闹!”贼人快速地将满穗的双手背过去,用绳子捆住。满穗本来是迷迷糊糊地,突如其来的掳掠让可怜的小脑瓜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便宕机了,本能的害怕和恐惧让她扭动着、呻吟着。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11楼2025-05-2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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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贼见满穗还不老实,按着满穗的后颈,往盾牌上狠狠一撞。
              “呜!”
              满穗顿时感觉脑门和胸口被撞得生疼,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你妈的!有种冲我来!”
              那流寇首领不屑地瞟了良一眼。
              “***的蛋!兄弟们,收网了!”
              两个持着弓箭的流寇从树后窜出,和几名持弓的小吏针锋相对,环绕营地的灌木丛中也纷纷窜出十几号持刀挺盾的贼人,少数的几个还带着几根铁铤,两三人组成一个三角形小队,慢慢向着几人收缩阵型。
              刘庆隆见状赶紧拉住良,随即让两个小吏死死拉住他,害怕他因为冲动做出什么蠢事。
              “你们早就被包围了!”
              流寇首领的话没有错,三匹马远离对峙的现场,空地上是三名拉满弓箭的小吏,穿着轻甲的刘庆隆,和愤怒到极致的良;灌木丛里的十几个流寇皆举刀挺盾,包围着空地上的几人。
              这种情况硬拼是没希望的。
              刘庆隆静静观察着形势,只有自己身上有一件轻甲,其余四人皆无甲,哪怕是官军对抗流寇,在无甲的情况下,装备并没有太大的区别,若是这群流寇一起冲上来的话,自己这边一定没有活路。更何况对面有两个持弓箭的,仅以布衣对抗弓箭……
              淅淅沥沥的雨水开始落下,近三五息就有瓢泼之势。
              “你要什么?”
              刘庆隆快速选择了损失最少、风险最低、安全性最高的问法儿,率先发话。
              “钱!”
              “多少?我们给。”
              “不只这一个的!”
              刘庆隆挑了挑眉毛:“那,你们绑了几个?”
              “比你们几个加起来还多!”那个首领顿了顿,继续说,“都是太平日子,我们也只是想混口饭吃!没必要互相残杀!你给我们钱,我们把绑的人都放了,死掉的弟兄我们也不追究!你们只是出差,也没必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来难为我们!”
              刘庆隆注意到盾墙后面反着寒光的铁铤,心中一惊;这贼首说的没错,火拼的功劳并不会分给自己,但确确实实会让弟兄白白送命——有短矛的话,战斗的风险更大,轻步兵也并不是好对付的主。
              “所以你们要多少?”
              “二十贯钱!”
              “我们没带这么多!”
              双方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流寇群里随即像苍蝇一样爆出一阵阵咒骂和嘲讽。
              “当官的也没钱?”
              “这他娘谁信啊?”
              “该不会是缓兵之计吧……”
              “闭嘴!”
              流寇首领的洪亮的嗓门压住了一众小弟的叽里咕噜。
              “五天,就给你们五天,我的兄弟五天后会再来这里,拿到了钱,三日之内我会把肉票带到这里,如若拿不到钱,哼哼,你们自己想清楚!”
              “你能用什么保证女娃的安全?”良强忍着愤怒,低声质问着。满穗的嘴巴被塞了一团布,双手被捆住抵在盾牌上,双目中噙满泪水,乞求地看着良。良看着满穗可怜的模样,愈加愤怒,手指深深地扣着刀柄。
              贼群中爆出一阵粗鲁地哄笑声和叫骂声。
              “这****,给他脸了。”
              “哈哈~囊怂!”
              “刚刚砍我们弟兄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
              “闭上你们的狗嘴!”流寇首领大喝着,那群苍蝇一样哄乱的流寇在小声的叫骂中安静下来,“这他娘的是在谈判!你们想死就接着哔哔!”
              首领回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良。
              “你身手不错,但是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算这里火并,或许能干掉我们不少人,但是你们必死无疑!何必拼个鱼死网破呢?”
              “快滚去筹钱吧!”
              良想冲上去,却被两个小吏死死搂住。
              “兄弟!冷静!”
              良不甘地挣扎着,看着那帮流寇把满穗带走。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12楼2025-05-28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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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加油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25-05-30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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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5 20:4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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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还在吗


                  IP属地:贵州来自Android客户端114楼2025-06-29 01:02
                  收起回复
                    楼主你怎么卡在这啊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15楼2025-06-30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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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末月天天熬夜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16楼2025-07-03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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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一章在写了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17楼2025-07-03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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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踏马还是个《二次元游戏》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25-07-03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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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加油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25-07-07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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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5 20:3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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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潜入
                              ·将近卯时。
                              夜幕如墨,森林和草地被大雨肆意侵袭。豆大的雨点砸在枝叶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浸润着草地下的土地,落叶、腐叶和湿润的土壤混成泥浆,让人寸步难行。几道惨白闪电撕裂天际,映出扭曲的树干轮廓,紧接着炸雷轰然炸响,震颤着潮湿的空气。黑暗中的森林仿佛巨兽蛰伏,阴森的氛围在电闪雷鸣中愈发压抑,令人脊背发凉。
                              “去拿赎金?等赎金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此刻的良已经失了平日冷静的风头,愤怒地咆哮着,怒目圆睁,紧咬牙龈,须发根根悚立,眼角似要裂开一般,胸中的怒火倾泻在刘庆隆的身上,仿佛要吃了他一般。刘则无奈地劝说着良,轻轻拉过良的肩膀:“良,你听我说,这是最安全的方法!我又不是没处理过这种事……”
                              “那是因为被绑的不是你妹妹!”
                              良一挥手格开刘庆隆的小臂,一拳砸向刘庆隆的肩窝,双眼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要是被绑的人是桂儿呢?你还能这么镇定自若?”
                              “你急有什么用!”刘庆隆不甘示弱地拎着良的衣领,“着急能救的回人来吗?”
                              良被压得有火没处发,狠狠挣脱开刘庆隆的双手,坐在一边。
                              “现在连线索、那伙贼人的撤离路线、窝点都不知道在哪!你就算是去追,你找的到吗?就算找到了,你打的过那么多人吗!”
                              刘庆隆见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索性也不去理他,自顾自地坐在车檐下避雨。刘的计划不仅非常清楚而且有十足的经验:在他的两手准备下,几个小吏分头行动,一边去筹钱,一边去附近的渑池县去般救兵,到时候等交钱赎回人来,再拿骑兵把这些丘八一波推了。这一套活计自从他从西北撤回来,对付民间的流寇贼人便屡试不爽。与西北黄沙荒漠之中杀人越货、嗜血成性的亡命之徒不同——那帮人是完全出了五服的化外之民,法律和治安官对他们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对于长期浸泡在安逸舒适的中原人来说,即便是打劫的生意也要温和许多,而正是这点使得刘庆隆可以用这种卸磨杀驴的方法解决问题。
                              刘看着良那被雨水浇透的孤独的背影,叹了口气,想着他自己或许能想明白,也不执着于劝他。
                              良独自坐在那具尸体上,呆呆地看着满穗被抓走的位置,任由大雨将他的衣服打湿。这颗早已麻木的心,仿佛突然被掏空一般,只剩下无尽的空虚感和无助感,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的怒火。这是数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曾经每日杀人越货刀尖舔血,看着那一个个生命从刀尖下流逝却并未有任何不安感,但是,满穗,就是这么一个小崽子的消失,却让他如此的失魂落魄,无论是在瀍河边,还是现在。或者说,他一直麻木地为了活而活着,直到满穗的出现,给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些许温暖,而如今这近乎唯一的生命中的慰藉又像是玩笑一般被抽走了……
                              这该死的贼人!
                              良抽出小刀,奋力捅向那贼人的尸体,已经冷下的血液混着僵硬的肉块、冰冷的雨水混成一滩泥泞的浆糊,承受着良的怒火。
                              清冷的雨水密密麻麻地落下,湿润了良的脸,焦躁的情绪慢慢冷却了下来,良很清楚地意识到,单纯的懊悔和愤怒一点用也没有,现在他能做的,要么是在这里继续等,要么便是主动去寻找流寇的踪迹。
                              良有些不甘心地抽出刀,跃然而起,举着火把反复踱步着,他不甘心就这么坐以待毙,仔细视察着地上被雨水冲刷得泥泞的土地,试图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嗯?”
                              一片棕褐色的泥浆里,半浸泡着一块乳白色的不明团块状物体。
                              良快步靠近,轻轻捡起那柔软的团块,甩了甩上面的泥浆。
                              “这是……”
                              ·辰时七刻。
                              雨依然在下着,细密的雨滴织出了一道银色的帷幕,笼盖在灰蒙蒙的天幕之上,只有些许几株火把闪烁着昏黄的火光。
                              “头儿!那边!就要到营地了!”
                              “知道了!”首领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徐徐前进的队伍,和队伍最末端的满穗。
                              满穗正低着头,怯怯地跟着往前走,小步腾挪着,双手在身后不自然地捣鼓着。
                              “喂!干什么呢!”贼首似是察觉到了满穗动作的不自然,立刻大声敕令手下查看,“手里捯饬什么呢?”
                              满穗心里一惊,动作顿时慢了半拍,装作怯怯地抬起头,额头和掌心皆渗出点点汗珠,手中的东西不禁攥紧了几分。对于这样的处境,满穗并没有被吓破胆,小小心灵之中的沉稳冷静盖过了失去良保护的恐惧,仿佛再一次回到了离开家开始流浪的那几年—处处保持谨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外界可能的伤害,伪装则是再熟悉不过的伎俩,她迅速做出一副未经世面、被吓破胆的小女孩模样,连双腿都在发抖—不知是真的伪装得太好,还是这淅淅沥沥的雨水太过冰冷,浸透了那单薄的衣服。
                              “大王,我……”
                              还没等话说出口,一个喽啰一把按住满穗的肩膀,粗暴地将其翻过身去。
                              “啊!”
                              满穗几乎是下意识的把手遮在胸前,意图挣脱流寇的控制。手紧紧捏着的半张被雨水打湿的胡饼掉落在地,一层一层的饼芯暴露出来,显然有掰开的痕迹。
                              “头儿!这小娃子拿了半张饼!”
                              那个贼人在一众面带贪婪而油腻的丑陋嘴脸的哄笑中向贼首大声汇报着,隐约之间还能听见那些面目可憎的嘴脸时不时冒出“真嫩”“还是肉少了”等污言秽语,着实让满穗胃里一阵翻腾。


                              IP属地:天津来自iPhone客户端120楼2025-07-08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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