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小太子,还是因为清梦急急忙忙地来禀报说他扔了礼部送去的所有画卷,被气得出了血,云芙才肯去玉华宫见一见他的。
陛下叹了一口气,熊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啊。
云芙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回去了,满宫伺候的宫人也被哄了出去。
话说这位太子殿下的脾气自打有孕之后便越发暴躁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云芙看着躺在床上,盖着锦被浅眠的小太子。
皱了皱眉,道:“别装睡了,我知道你没睡。”
小太子听了话睁开眼睛,委委屈屈地看着云芙不作声。
陛下不动声色地搬了条凳子,自己给自己剥了个橘子,撕下上面的橘纹,塞进嘴里头。
汁水蹦出,在口齿间肆虐横行。
好酸啊……
陛下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好奇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小太子,这东西他是怎么塞进嘴里,还吃的津津有味的?
先不管别的,云芙想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慵慵散散地开口问道:“说说吧,礼部那群老头子怎样惹你烦心了?”
小太子扯着被子,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向陛下告状:“那些不长眼的今日居然拿了一大堆画像给我,说要给我选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地方,本宫的事犯得着他们操心?”
陛下挑了挑眉,小太子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大的。
也不知道平时到底是哪里没看住,叫这孩子跟着外边的人学坏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想的这个主意,若是让本宫查出来了,定要将他……”
云芙清了清嗓子:“定要将他怎样?”
太子愤愤道:“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云芙脸一黑,一巴掌就拍到小太子头上了。
陛下看着小太子,眼中似有十二月的霜雪。
“朕便是那个出主意的人,怎么,太子要将朕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凌迟处死么?”
小太子嘴巴张了张,没有想到要给自己选妃的人会是陛下。他看着坐在床边,衣衫整洁的云芙,似要从她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奈何陛下境界太高,小太子怎能看得出来?
陛下见小太子久久没有讲话,又加了一句。
“要不要,再株连九族啊?”
这句话便像一个平地惊雷,在他脑子里炸开了。小太子只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万千委屈,最终只是化作了一泡眼泪,如大雨一捧,倾盆而下。
陛下嫌弃极了。
“我,我已经有了孩子了,阿芙,我是你的人了!”小太子哭哭唧唧地从床上坐起来,跪着拉着云芙的衣袖。
陛下很狠心地将小太子甩开了。
也不怕会不会伤了他腹中那仅仅两个月的小豆芽。
陛下像掸脏东西一样将广袖掸了几下,一直到她自己满意为止。
小太子被摔在床上,泪眼朦胧地看着陛下掸衣袖,小声吸着鼻子,强忍着眼泪。
陛下站起身来,不愿再坐到凳子上。
陛下道:“云央,你怎么叫朕的?”
“母……母帝……”小太子垂首,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掉了下来。
他的小腹抽抽的疼,明明刚才才叫太医来看了,可谁知现在又疼了起来。
云芙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他这个样子,小太子什么都好,明明才十六岁,鲜衣怒马少年时,可不知为什么,唯独对她,总是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个姑姑怎么欺负他了。
陛下在心里默默叹气,却还是觉得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了。
毕竟自己这皇位,是得了便宜捡来的。这小太子,是从病危的皇兄那儿托孤得来的。
陛下站着看着眼前默默流泪的小太子,从袖子里将一方绣着山茶花的帕子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替他擦去眼泪。
“你我是什么关系,姑侄关系。我们有了孩子,传出去,便是天大的丑闻。我今年二十六岁,当皇帝也当了有十多年,被骂也骂习惯了。我是不怕,反正我脸皮厚,什么我都扛得住。但你不同,你还只有十六岁,大好年华,前路漫漫。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受罪挨骂。”
陛下讲话说开了,心累地站在那儿。
手帕她没有再拿,毕竟已经脏了。
这几年照顾小太子,她不知道废了多少张丝帕多少心血。
又怎会多了这一条呢?
云央抬头看着云芙,不甘心地问道:“可是我不怕,我不怕跟姑姑一起担起责任,一点都不怕!”
陛下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思量了片刻,道:“那好,本来朕还顾忌着你的感受,不过看来现在是不需要了。等下清梦会送一碗堕胎药来,你记得喝了。”
云芙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她抬脚打算走人,却被背后的小太子给抱住了。
陛下僵硬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阴恻恻地威胁:“云央,给朕放手。”
小太子死死抱着陛下,滚烫的呼吸喷洒在陛下敏感的脖子上,这使她更加难受了。
本来云芙便不喜欢跟这个小太子有太多接触,原先这孩子都挺听话的,说不碰就不碰,纵然委屈得两眼泪花,也不会越雷池半步。
耳边传来云央带着哭腔的哀求声,他求道:“母帝,求求你,不要,不要堕了我的孩子,我会很听话的。”
云芙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愈发冷漠地说:“那,选妃跟堕胎,你选一个。”
云央哭求着:“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跟你在一起,没有名分也没关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